作者:恰似故人来
如此想着,就暗暗给自家胖儿子使了个眼色,胤小四果然成功领悟,直接鞋子一踢利索爬上床占据了最中间的位子。
林诗语当即就给了他一个满意的小眼神儿,转头看向康熙时却又化为了一脸无奈,“皇上您看……”
这母子俩,当他是瞎子还是傻子呢?
康熙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却终究感觉有些莫名的气弱,倒是也不曾多说什么,只冲着门外怒道:“什么天大的消息非得这会儿上赶着来报?有喜就有喜了,怎么还打量着叫朕大晚上顶着风雪去看她不成?当自个儿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了?她配吗?矫情!”
“……”
屋内屋外具是一片静默。
这迁怒的本事,他论第二都没人敢认领第一,还有这张嘴,可真损啊,这话若是传出去万琉哈氏短时间内怕是没脸见人了。
当然了,真要说起来万琉哈氏这一遭倒也并不很无辜。
虽说后宫嫔妃有孕第一时间内上报都是规矩,但好歹也该看看时机吧?康熙打从下午就在承乾宫一直没离开过了,摆明了这是要留宿承乾宫的意思,但凡有点眼色的都不会赶着这会儿来报喜,这不是成心搅和人家的好事吗?耽搁这一夜还能着呢?
不过……这万琉哈氏真有这么莽撞愚蠢吗?怎么看这也不像是能在后宫稳稳活到九十多岁的人啊。
林诗语心里头有些犯嘀咕。
骂完这一通之后,康熙的心里舒坦是舒坦了些,可事已至此,他也还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老老实实带着胖儿子一起睡。
床很大,两个大人带一个小子倒也一点儿不挤得慌,可中间隔着个球儿却还是挡不住美人儿身上的香味儿啊,微微一偏头就能看见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儿……看得见闻得见,却摸不着吃不着。
心梗。
康熙不禁暗叹一声,躲在被子下的手偷摸掐了把儿子的肥屁股,暗暗磨牙。
臭小子倒是知道护亲娘,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他亲爹呢?看来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身为人子,只孝顺母亲算哪门子的孝顺?
背对着他的胤小四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儿,冷笑连连。
想当年年氏入府之后他可再未宠爱过其他女人,更别提叫其他女人生孩子了,直到年氏病逝……一个男人究竟有没有将一个女人真正放在心里,他还能看不出来?哼。
翌日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下母子二人了,那位爷何时离开的是半点儿都不曾察觉到。
一众奴才捧着各色洗漱用具鱼贯而入,余嬷嬷边帮着她更衣边就说道:“今儿一早皇上下令叫万庶妃禁足了,一个月后方能解禁。”
“原本好端端的一桩喜事,如今却落得个被满后宫嘲讽的境地。”涟漪不禁摇头感叹。
“禁足归禁足,该赏的还是按例赏下去罢。”林诗语丝毫不为所动,想了想又问了一嘴,“昨儿夜里来报的人是谁?”
“是宣嫔跟前的宫女。”余嬷嬷冷笑道:“万庶妃估摸着这会儿也是有苦说不出呢,想哭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哭才好了,摊上这样一个主位娘娘也真是怪倒霉的。”
能钻营到乾清宫伺候又成功爬上龙床的女人,如何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便是再怎么野心勃勃好歹也该知道这后宫里头哪个能招惹哪个不能招惹吧?不过是一个宫女出身的小小庶妃,还真敢蹦跶到皇贵妃的面前来找不痛快?疯了还是傻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十有八九是被人给坑了。
“那宣嫔估计是想试试能不能将皇上拉去咸福宫,若不成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损伤,还能叫娘娘心里头不痛快,若成了……万庶妃有喜又不能伺候皇上,到时候可不就该拽她自个儿屋里去了?好歹也是个嫔位娘娘,这手段可真是叫人看不上眼。”
原来如此,就说这万琉哈氏怎么能这样蠢呢。
林诗语恍然,嗤笑一声,道:“皇上不喜欢蒙古女人,这几年里见她被翻过几回牌子?眼看着这宫里头孩子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难免会急了,可她也不想想,皇上怎么还能允许一个蒙古女人诞下子嗣呢?”
“她若安分些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清静日子,就是看在太后娘娘和太皇太后的份儿上这日子总也不会叫她过不下去,安安心心享受锦衣玉食不好吗?偏看不清现实非要折腾,等折腾得烦了又能讨着什么好?”
康熙可真不是那心慈手软之人,底线在哪儿清楚明了,一旦越过且看他如何翻脸不认人。
能够入宫做嫔妃,凭的是她博尔济吉特这个姓氏,可遭遇冷待生不出子嗣却也是因为她这个姓氏,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娘娘今儿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今儿也不必见什么人,颜色就素淡些罢,头上也不必那么多钗环了,怪压人的。”摸了摸自个儿绸缎般顺滑有光泽的秀发,林诗语又补了一句,“发髻也别梳得那么紧了,按着昨儿那种梳法本宫真担心哪天就该秃头了。”
余嬷嬷拿了件杏粉色的袄子给她套上,嘴上笑道:“娘娘还年轻呢,脱发怎么着也轮不着您啊,等过个三四十年娘娘再开始操心这个问题罢。”
“那还不定剩下几根了呢。”林诗语咕哝了一句,又说道:“那宣嫔的性子实在是有些莽撞跳脱,万庶妃如今有了身孕到底也该谨慎些……罢了,待她解禁后就迁至永和宫住着去罢,如今那里也没有主位娘娘压着,好歹松快些。”
“是,奴婢记下了,晚点就叫人开始着手收拾永和宫,待一个月后刚好能搬进去住。”
穿完最后一件袄子,林诗语这才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挽发上妆。
早已穿好衣裳的胤小四就坐在一旁等着,撑着胖脸儿眼睛发直,俨然一副已经无聊透顶的模样,等啊等啊,小脑瓜子都开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了。
透过镜子看到这一幕,林诗语就笑道:“带四阿哥出去溜达一圈儿醒醒觉,一会儿再回来用早膳。”
陡然惊醒的胤小四:“外面好冷……不想动……”
“越懒越长不高哦。”
话音未落地胤小四就认命地跳下凳子出去了,矮胖矮胖的小背影莫名散发出一股“疲惫”的气息,垂头丧气不情不愿的模样实在好笑得很。
“小懒鬼。”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头不自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康熙倒是不曾再到承乾宫来了,母子两个也落了个清净,也没谁惦记那大猪蹄子。
大年三十晚上,宫中到处灯火通明洋溢着浓浓的喜气,一众皇室宗亲及文武大臣们纷纷携着家眷前来赴宴。
各色歌舞戏曲一一上演,席间气氛随之而变得愈发松快热闹,原本拘谨的人们也逐渐开始推杯换盏攀谈结交,而这个时候从各人被敬酒的多少也就能直观地看出地位高低了。
大臣那边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索额图和明珠这对冤家死对头,而林如海虽说为人低调又借口不胜酒力,但前前后后上来攀谈的人却仍是不少,显然亦是朝中炙手可热之人。
康熙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就坐在上头手执酒杯含笑瞧着。
借着这个机会,林诗语自然也不曾忘了要紧的事儿,按着康熙所言,算是好好发挥了一回自个儿的语言艺术,至于效果如何,还得等到时候再看前朝是如何配合的才知晓,这就不是她能够管得了的了。
年后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林黛玉才有空进了趟宫里,看见她那脸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模样林诗语这才总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蠢丫头。”拉着她的手便是一通嗔怪,“摊上这样的事儿怎么不早些打发人告诉我一声?我若不叫人去看看你是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呢?合着我们林家捧在手心里头娇养了十几年的姑娘竟是嫁到别人家做受气包去了?你可真真是气死我得了。”
“姐姐快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头回见着这样的人,我一时间实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林黛玉只笑盈盈地挽着她的手臂亲昵撒娇,叹道:“说她坏那是当真一点儿都不坏,还真就是打心底觉得是在认真教导我为我好,当真是叫人满腹郁结却又无可奈何。”
回想起那位在自己面前还口口声声“天经地义”“以夫为天”,林诗语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咕哝道:“你这婆婆着实是……的确也是个可怜人不假,可真要对着她却也迟早得被逼疯不可,若早知她是这样的……”这门婚事怕还真得多考虑考虑了。
“好在如今她已经启程回乡了,估摸着她也不大想日日对着我罢了。”林黛玉无奈笑道:“离远些也好,远香近臭,隔远些这日子好歹还能过得下去。”
林诗语点点头,“得亏妹夫不是长子……对了,他是怎么个想法?可曾对你有何意见?”
“那倒不曾。”
“那就好。”林诗语表示很满意,对这个妹夫的印象也好了不少,“你们这段日子被折腾得也够呛,家里氛围紧张可不利于夫妻感情和谐,刚好前几日皇上赏了我一处温泉别院,就在小汤山,回头你跟妹夫一同去泡泡温泉散散心罢,也好好黏糊黏糊找找新婚时的感觉。”
话到最后已是不那么正经了,那眼神儿那语气处处都透着股暧昧调侃的意味,顿时将林黛玉给闹了个大红脸。
“姐姐!小外甥还在这儿呢,你可快别如此口无遮拦了。”
“他?”林诗语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问问他听得懂吗。”
不懂,我什么都听不懂!
胤小四佯装一脸认真地沉迷于拼图游戏,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可别提多单纯多懵懂了,仿佛这些日子变着法儿撒娇耍赖阻拦他皇阿玛亲近额娘的人压根儿不是他。
“鬼灵精。”林诗语不禁笑骂,转头对着妹妹说道:“那小汤山前朝时期可是皇家禁苑,修得甚是豪华,这两年又仔细修葺翻新了一下,据说如今可舒适着呢,皇上巴巴地赏了我一处别院,却也不想想我能出得去吗?也不知这人究竟是想叫我享受享受还是故意馋我呢。”
若非看在他是皇帝的份儿上,她非得一口啐回去不可,这行为就等同于是在折断了翅膀的鸟儿面前叨叨天空有多么蓝、云有多洁白、山是如何壮丽、水又是何等清澈……简而言之就是欠揍得很,叫人恨不得一巴掌给他呼死过去。
可惜,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也罢,你就当是代我享受了罢,刚好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泡温泉再适合不过了。”
大抵是面对着最亲近的人,故而林诗语也丝毫未曾遮掩自己的情绪,言语之间皆是满满的落寞伤感,倒并非是独独为着那一个温泉,追根究底还是“自由”二字罢了。
胤小四的眼珠子忽的转了转,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也不知是琢磨些什么呢。
林黛玉不禁握紧了她的手,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安慰罢,却又不知究竟该从何说起才好。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这深宫呢?这一脚踏进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就只能对着那高墙翘盼了。
“行了,你也不必想着如何安慰我,我自个儿心里头明白着呢。”林诗语一脸好笑地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儿,道:“趁着眼下正月里还未过去妹夫也有些空闲,你们两个就散散心去罢,夫妻感情说脆弱也委实脆弱得很,还是得小心经营才是。”
“虽说咱们家的家底儿摆在这儿,真若有个什么万一也不怕养不起个姑娘,可终究咱们也还是盼着你能过得幸福美满。按着如今的观察来看,妹夫这人的品行也着实算是不错的,待你也有一份真心,既是如此就好生经营罢。”
一字一句无不乖巧点头应是,姐妹二人就这么小手拉小手又腻乎开了,全然不曾注意到某个小胖球儿已不见了踪影。
上书房里,胤禔和胤礽正在认真地听着先生讲课,谁想不经意间余光一扫却意外竟瞧见了一个球状物体正在外头探头探脑,一时心神都被勾了去。
好在不一会儿就到了休息的时候,胤礽赶忙就大步踏出上书房,急道:“小四怎么突然来上书房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胤小四摇摇头,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四想求二哥帮个忙。”
“何事?”胤礽有些诧异,捏捏他的胖脸儿宠溺道:“小四有何事只管跟二哥说就是了,什么求不求的可别闹笑了。”
这时,胤禔也从后面探出脑袋凑了上来,嬉笑道:“小四不如求求大哥?你二哥能办的事大哥也能啊,只要你给大哥跳个小兔子舞怎么样?”
“小兔子舞?”胤小四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那张奶呼呼的小脸儿已是板起来了,“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我要告诉皇阿玛去,大哥你不学好!”
“什么?什么不正经?”胤禔一脸茫然挠头,小兔子舞不就是学着小兔子蹦蹦跳跳吗?胖乎乎的小四做出来多可爱多有趣啊?哪里就不正经了?
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胤禔直觉自家小四弟不得了,仿佛知道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以……究竟谁才不正经?
“好了你别打岔了。”单纯的胤礽也不曾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倒是一心记挂着弟弟所求,“小四你快跟二哥说说,究竟是想要什么?”
胤小四麻利地给不正经的大哥记下一笔,而后拉着两个哥哥支开奴才单独来到角落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通。
听罢之后,胤礽的小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额娘想去小汤山泡温泉,但是皇阿玛不曾松口?”
“温泉别院都赏了,却也不曾提过一嘴带额娘去溜达溜达,可见是不曾想着。”胤小四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道:“其实额娘也并非是惦记那池子温泉,只是在后宫里憋着久了想要出去散散心罢了,能去一趟小汤山对额娘来说已是十分满足了,可皇阿玛连这点都不给满足。”
等皇阿玛老了,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将额娘带出去!带额娘去好好看一看那大好河山,好好感受感受自由的滋味,不带皇阿玛!
“我觉得额娘好难过的样子……”
“皇阿玛好过分!”小胤礽忍不住怨念,又问道:“所以小四是希望二哥去求求皇阿玛吗?这算什么?皇额娘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额娘,犯得着你来求我?臭小子!等着,今儿下了学我就找皇阿玛去!”
哪怕满地打滚……罢了,为了皇额娘就是撒泼打滚又如何呢?大不了关起门来干。
胤小四顿时笑了起来,“届时二哥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求皇阿玛。”
原本他是想自己缠磨皇阿玛去的,可转念一想,他一个人的分量怕是还不足以叫皇阿玛松口,拉上皇阿玛最宠爱的太子二哥才是正理儿啊。
兄弟两个愉快地约定了,胤禔也赶忙插了一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求皇阿玛,到时候能不能也带我和我额娘?”
“你额娘?皇阿玛不喜欢她……”
“……”
这是什么臭弟弟?
第84章
“皇阿玛圣安。”
三个儿子由高到低站在眼前, 还外带一条金灿灿的大肥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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