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静的九乔
艾丽希能够同时看见他们两人手臂上的光柱,甚至能够看见这两人之间的能量流动。
她震惊了……
不同的血条之间还能相互送血的吗?
这个世界的潜规则恐怕比她所能想象得要多得多啊。
眼看这那位德卡大叔表情镇定自如,他手臂上的卡却在一点点减少;
失血不少的年轻人马上睁开了眼,委顿尽去,面露感激。他已经稍稍恢复了点血色。
艾丽希竟莫名有些感动。
肯把自己的一部分生命无条件地送给比自己更年轻的伤者,这样的行为如此慷慨、如此无私。
可现在这样的做法,在周围的年轻人看来却纯出自然,是大家都默认的,心甘情愿的。有同伴受伤,人人都有责任,帮他一点儿。
这个受伤的青年得到了更多的卡,也许就拥有更加强大的抵抗力,也就能避免伤后感染,能够顺顺利利地复原……
而那位好心的德卡大叔,在之后的几天里如能得到良好的饮食与休息,他的卡,也是能慢慢恢复的。
此刻远处传来森穆特的声音。
年轻的大祭司正冒着滂沱大雨往这边赶来。
“快,所有人,立即去萨卡拉的行宫躲避。”
萨卡拉行宫已经是周边一大片平坦土地之上地势最高的建筑。
“现在,立即!”
“大河泛滥了!”
孟菲斯……
提洛斯站在王宫的正殿跟前,专注地望着殿外如珠帘般落下的豪雨,眼里似乎也有无边的水汽氤氲。
“艾丽希……”
那天艾丽希离开的时候,提洛斯本想矜持些,摆足架子,在最后一刻出现,四目相对,默然相送。
如果提洛斯愿意,在送别的时候,踩上一脚,狠狠将艾丽希羞辱一番,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谁知道森穆特使用了一枚旅行,艾丽希一行瞬间全都没了踪影,提洛斯竟然没赶上。
于是没有了这最后一面。
“为了整个埃及,总要有人尝试,总要有人涉险,也总会有人牺牲。”
“去吧,艾丽希——”
提洛斯望着那些狂暴砸向地面的硕大雨点,和它们落在石板上激起的绚烂水花,木然又补充一句:“这是神的意志。”
远处,泛滥的大河涛声不断,像是一个情绪多变的人,时而在悲鸣,时而在怒吼。
第22章
“附近各处的工地上尚有服劳役的民伕多少人?”
“周围村落里尚有务农的平民多少人?”
大祭司森穆特披上他那件早已湿透了的外袍,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语速飞快,向聚拢在凉亭中,既惊讶又害怕的民伕们追问。
人们面面相觑,森穆特的问题他们竟然一个回答不上来。
最终是南娜大着她的粗嗓门在一旁提醒:“谅你们也算不出总数有多少人。说说服役的民伕一共有几个小队,附近几个大村,几个小村。”
艾丽希恍然大悟:原来简单的算术乘除,大一点儿的数字。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都非常困难。
“总共有六个民伕队和一个匠人队、一个妇人队。”
这次是德卡大叔很有条理地发了话。
民伕队就是修筑各种工程中出苦力出蛮力的那一群;
匠人队则是大致是设计师、工程师与工匠;
妇人队多半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在工地附近帮助做饭洗衣,照料后勤,顺带混个温饱。
这些人员的编制是每队三十到四十人不等,因此南娜飞快地得出结论:“三百人左右,最多三百三十人。”
面相质朴的年轻人们一起呆呆地望着南娜,眼里流露出钦羡的眼光。
艾丽希脑补他们的想法:哇,好厉害,竟然懂得算算术,不愧是王妃身边的侍女长。
德卡大叔继续补充:“萨卡拉附近总共有一个大村,四个小村,村里的青壮要么被征去当兵,要么去当民伕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大概也是这么个数目。”
那么总数大概在六百人上下。
萨卡拉行宫附近都是低洼而平坦的区域,大河一旦泛滥,这些人避无可避,势必遭灾。
森穆特听完立即说:“各位,快分头去找齐他们,所有人,不要耽搁,马上都到王在萨卡拉的行宫来躲避……”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先征求艾丽希这位第一王妃的意见,脸一偏,看见艾丽希神色镇定,正在点头。
萨卡拉行宫虽然也很容易因为大河的泛滥而遭受没顶之灾。
但好赖也是周遭三五天的路程之内,地势最高的地方。需要避难的人们没有别的选择。
“是!”
十几个年轻民伕立即起身出发,出发前没忘了向艾丽希致谢。
毕竟没有她这位王室成员点头同意,平头百姓们根本没有资格迈进行宫半步。人们早先因为修陵而起的怨气就消散了不少。
“千万不要只顾着收拾家什用品,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森穆特没忘了补充这一句。
“过来行宫的道路在落日之前就会被河水淹没,再耽搁就危险了。”
“什么?”
“水真会涨得这么快?”
这些年轻人们听得半信半疑。
“我就是知道!”森穆特肃然说道。
他大约感知到了人们的怀疑,眼神显得很是焦虑。
艾丽希坐在一旁听森穆特说话,心想难道这位大祭司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她立即向南娜使了个眼色,南娜顿时一声大吼:“这位是王的大祭司,整个埃及最接近神的人。”
“他说赶快,你们就赶快!命要紧!”
这一嗓子果然有效。
小伙子们等不及耳中的嗡嗡声散去,都忙不迭地转身,像是十几尾泥鳅同时扎进了水塘,纷纷冒着大雨,找人和送信去了。
南娜指挥余下的几个民伕把伤者先送到萨卡拉的行宫里,然后才回头看向森穆特:“大祭司大人,这大河泛滥……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虽然人人都说萨卡拉行宫容易因大河泛滥而受灾,可事到临头总会心存侥幸——万一这次不会轮到自己倒霉呢?
连南娜也不例外。
森穆特显得忧心忡忡,点了点头。
“我有预感,大河泛滥通常是河水慢慢上涨,让人们有机会撤到高处去。但是这一带突然开始下暴雨,因此水涨得会比以往快得多……”
“一旦道路受阻,没办法搬到高处,大河泛滥之后再想要逃生,就难了。”
“王妃,多谢您肯通融,让这些民伕与平民也能够进入行宫避难。”
森穆特真诚地向艾丽希表达感谢,并且再次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艾丽希,似乎觉得她现在能保持这副冷静理智的样子,和传闻中那个骄纵专横的第一王妃不大相符。
“大祭司,不用谢我。”
艾丽希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她留在萨卡拉行宫里,会遇上什么危险还很难说。她身边可只有从孟菲斯带出来的那么一点点人手。
天大的困难,应对起来都需要人。
就算她有满腹智计,一个光杆司令也很难解决所有问题。
倒不如顺水推舟,接纳周边的民伕与平民前来,一同避难。
“对了,大祭司大人,我想你应该还随身携带着更多的旅行。如果现在你改了主意,想要返回孟菲斯,我不会阻拦。”
艾丽希故意说得语气平淡,心里却很期待森穆特的反应。
毕竟她是在激将——
她记得森穆特是个平民出身的大祭司。因此她在赌,赌森穆特是个执拗而较真的人,赌他不会丢下她和这么多平民,从萨卡拉一走了之。
森穆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他就像是那天在法老的宫殿里看见艾丽希时那样,笑得灿烂而纯真,不掺一分一毫的杂质。
可他仿佛也早已将艾丽希的内心看得透亮,绝不会放过她那一点促狭的小小心思。
于是,森穆特当场从亚麻袍子袖口的暗袋里取出两枚薄薄的,平底船似的旅行,直接放进艾丽希的手掌心里,然后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向艾丽希鞠了一躬,微笑看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迈步走进连天的大雨中。
艾丽希却低头盯着这两枚叠放在一起的护身符,忍不住想要吐吐舌头:她这是的确是激将成功、赌赢了;可这也同样证明了一点——有时,要看透一个人的内心,并不需要什么特异禀赋。
就算没有读心术,森穆特也是能看穿她心里打了什么鬼主意的。
过了正午,艾丽希已经享用了这天的第一餐,尝到了从烤炉中新鲜烤出的松软面包,混着无花果干和杏仁一道烤熟的肉鸽,和用鸡蛋、面粉与蜂蜜一起做成的一种小甜品。
厨房除了烹饪之外,还早早地为她准备了热水,供她在经历了早上那一场瓢泼大雨之后,能够享用热水沐浴。
如今艾丽希坐在一幅宽大厚实的羊毛地毯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
一向服侍艾丽希的贴身侍女阿辛正在为艾丽希按摩四肢,并为她涂抹上珍贵的油膏。
阿辛的手法轻重适宜,又熟知艾丽希的身体情况,一时令艾丽希舒服得几乎发出叹息。
艾丽希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阿辛说话,目光却只管望着矮几上放着的一张莎草纸。
在此之前,艾丽希已经稍许改良了祭司们用来书写占卜结果的芦苇笔。使用这支笔,她顺利在纸草上记下了一行奇形怪状的符号。
脚步声响起,南娜迈着大步冲了进来。
上一篇:男友死后,我被新任教父继承了
下一篇:大清第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