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升职专家 第125章

作者:顾四木 标签: 清穿 宫斗 BG同人

  今年他看着考儿子的扭球机,就想了个法子出来。

  于是接下来,再有宗亲朝臣来请安的时候,皇上就一指:“朕赐福于卿,自取吧。”

  抽着谁的福字都是天意,老老实实捧着走吧。

  果然此举一出,往年他耳畔纷扰的求恩声顿时消停了。

  都是自己的手气有什么可说的,自己接着呗。

  及至过了小年,皇上来永和宫时还笑道:“你阿玛今年的手气却不好,只抽了誊录的福字。”

  姜恒笑道:“都是御赐的福字,就都是隆恩,阿玛一定都是欢欢喜喜捧了去的。”

  皇上听她这么说,倒是想起从前年节,观保也未跟人争什么御赐殊恩,哪怕去年他刚升了伯爵,女儿在宫内又诞下四公主,正该是最有体面能来养心殿讨一份御笔的人,可他也没有。

  从来都是办差做事的时候实在,要赏的时候默默。

  倒是皇上,只看着姜恒和敏敏,就没忘了新封的肃毅伯府,赏了御笔的福字下去。

  观保就格外来叩首谢恩,只道皇上若有吩咐,必深报君恩,万死不辞。

  这种人,若是不照看着,倒是让他吃亏。

  皇上便道:“去岁敏敏还小,你也还在月中,听说你额娘过年入宫,也只待了一会儿。今年你们母女便多说会儿话,留着用了晚膳再去也可。”见姜恒转头,皇上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不必担心,皇额娘和皇后那里是情知此事的。朕开这个口,就总不能叫你难做人。”

  姜恒便无甚可说,只剩下笑颜:“那臣妾多谢皇上了。”

  姜恒也是到了过年再见到额娘,才知道周岁宴上发生的事儿,外头竟有人要将她跟董鄂氏联系起来。

第94章 探望

  大年初二,觉尔察氏奉诏入宫专程探望信妃。

  姜恒一见就觉得额娘似乎有心事。

  当她开口留觉尔察氏在永和宫用晚膳,觉尔察氏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后,姜恒就确定,额娘这是有话跟她说。

  正如皇上所说,观保在仕途上是脚踏实地的类型,越是有功的时候越要谦逊低调是他的为官原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觉尔察氏在这方面是跟着夫君步调走的。

  正如去岁过年,姜恒可是刚生下公主的时候,那时候觉尔察氏要想求个情往永和宫多待一会儿探望,正是情理所在,皇后不允都显得苛刻了。

  然而觉尔察氏却比往年都还恪守时辰,跟熹妃裕妃的娘家人齐齐一个时辰从宫里告退。走的时候神情更是精雕细琢后毫无瑕疵的欢喜,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尽是感恩之情。

  这种娘家婆家完全不对等的心酸,觉尔察氏是全然体会到了。

  而姜恒也在觉尔察氏临走时要拉丝似的不舍眼神中,体会到了深切的母爱。觉尔察氏最后转头而去时,姜恒就觉得那眼神如膏药扯下一般,在她肌肤上撕出一种痛感。

  今年情况与去岁差不多。

  公主周岁宴刚过去,姜恒也刚行过妃位册封礼,正是永和宫有些炙手的时候。姜恒原以为觉尔察氏会婉拒留在宫中用晚膳的特殊,她都想好词儿劝额娘了:皇上已经御口定了的圣恩,再推拒就不好了。

  然而觉尔察氏还没等姜恒抬出皇上来,就笑吟吟一口应了下来,还道着实想娘娘了,有好些养育公主的话想嘱咐娘娘。

  姜恒立时就觉得,想来是外头有事儿。

  于是不等晚膳,就将觉尔察氏请到后殿来看敏敏。

  虽说是年节下,但宫里房舍多,又多木质廊檐,这正月里反而没有外头那般热闹,爆竹烟火不断。

  宫里要放烟火必得有固定的时辰和地点。

  因而哪怕是初二,宫里也挺安静的,敏敏正与往常一样坐着吃蒸鸡蛋羹。

  让觉尔察氏惊讶的是,公主并没有乳母喂,而是坐在一个造型稍显古怪将她身子卡住的圈椅里,椅子自带的小桌板上有固定的碗与勺子。公主就坐在那张着小桌守着小碗自己挖着鸡蛋羹吃。

  两个乳母候在旁边,顶多在公主掉了蛋羹的时候,才会上来擦一擦。两个年纪更大的保嬷嬷更像是立柱般在旁站着。

  就觉尔察氏看着,公主吃的已然很好,并没有扑腾的到处都是,一勺勺吃的格外认真,甚至连额娘进来都没发现。

  姜恒欣慰:好一个雷打不动稳稳当当干饭人。

  倒是乳母保嬷嬷们见了信妃娘娘和肃毅伯夫人进门,都连忙悄声屈膝请安,姜恒摆手:“下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觉尔察氏闻言不由转头看女儿和这些乳娘保嬷嬷们:宫里的规矩她多少知道些,凡皇子公主落地,都是四十人轮流服侍的例,单近身的保姆乳母就各八个,那轮起班来足以把皇子公主围的水泄不通,要是生母位份不够不得宠,真是很难从这群人手里见到自己的孩子——跟驸马待遇差不多,想见自个儿孩子,反而要打点奴才。

  觉尔察氏倒是不担心乳母欺负女儿至此——皇上看重让公主养在生母处,这些乳母就会收敛些。

  但也实在没想到,女儿能随口就把乳母保嬷嬷们驱散,她们还立刻就退了,且连门口都不敢守着,直接退回各自屋中。宫女秋雪还自然而然道:“不必你们乱走乱奔的,公主饿了,会去唤你们过来。”

  可见在永和宫里,这些内务府的乳母保嬷嬷们说了是不算的,连宫女都差一等。

  觉尔察氏放心了许多:她真怕女儿还是在家时候的软和性子,看谁都是好人,再让这些嬷嬷们把公主笼了去教的与亲娘不亲,将来只听从畏惧嬷嬷们,做一辈子公主倒是受一辈子的气。

  觉尔察氏却不知,这些内务府的宫人,尤其是年纪颇大的保嬷嬷们,原本没有这么服帖,打的也一直是旧主意:皇上就这么一个公主将来必是疼爱,打小把公主收服了,她们就能跟无数前辈一样,将来在公主府当老太君养老。

  至于当时还没有封妃的信嫔,她们并不怎么看在眼里:年轻妃嫔,再得宠在养孩子上也是没有经验的,一定得靠着她们。何况还有宫规旧例在那里压着,先帝爷的皇后贵妃们的子女都是这么过来的,难道信嫔就敢不依着规矩行?

  谁料进了永和宫的门,就发现满不是这么回事。

  信嫔年轻是年轻,但很有主见还真就敢不依照旧规矩行,且永和宫里还有个高她们一头打太后处出来的于嬷嬷,让她们实在插不上手。

  乖巧些的也就蛰伏起来,准备将来走感情流,哪怕不能辖制公主,培养的感情深也好啊。

  有乖巧的,自然也有自命不凡,仗着身份资历准备上来碰一下。

  姜恒养孩子原就跟后宫妃嫔都不同,嬷嬷们要挑刺儿太有话说了,之前有位姓李的嬷嬷,那扛着一张棺材板似的脸就站过来,开始‘教导’姜恒。

  看着她,姜恒就想起刚进储秀宫时的叶嬷嬷。

  但此一时彼一时,她已然无需听这种废话,只是很淡然依旧哄着女儿自己够东西,然后对秋露道:“叉下去吧。”

  对秋露说这话是有缘故的:小陆子和秋露是当年永和宫派去御膳房进修的二人组。

  秋露进修厨艺的时候,不愿落后于人,颠勺挪锅什么的力气活也要跟男厨子一样做,所以很练出一把力气。

  姜恒见她正好在屋里,就让她发挥特长把那嬷嬷叉出去了。

  被宫女揪出门的李嬷嬷面红耳赤站在庭院中好一会儿没反过神来。原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去太后或是皇后娘娘跟前告永和宫一状,姜恒却在她之前开口了。皇上再来的时候,姜恒直接就请示说想换个保嬷嬷,甚至连她拿大这种缘故都懒得说,只与皇上道看那位姓李的嬷嬷没有眼缘。

  当时还有两个乳母两个保嬷嬷在屋内戳着看护公主,听她这么说都是惊呆了:没有眼缘算什么理由啊!

  她们敢阳奉阴违,自恃身份仗教训年轻主子,靠的是宫规。她们一言一行都是卡着宫里‘旧规矩’‘先帝爷嫔妃也是这样过来’的例说的。这才底气十足,自负哪怕主子不喜欢她们,也说不出她们的不是。

  谁料信嫔娘娘竟然跟皇上说什么没眼缘,以此要换掉内务府资深的保嬷嬷,这不是没规矩嘛……

  谁料皇上只颔首随口道:“没有眼缘就换了去,正如这杯碟茶碗,不管旁人说工艺巧不巧,你用着不喜欢,自然就该换了,没有个为着器物让自己不快的道理。”

  李保嬷自此销声匿迹,据说回到内务府后,还被上司古嬷嬷发配到很偏荒的差事上去了。

  自此,永和宫所有乳母保嬷,忽然就没有那么‘讲规矩’了,起码不在姜恒跟前讲规矩了,自觉做起了御口中的‘杯碟茶碗’,任由人安排摆在哪儿。

  屋里没有外人后,觉尔察氏就不再控制自己,眼睛里就都是敏敏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只一个外孙女。若是女儿嫁在外头,便是人家的媳妇不能常回家,但外孙外孙女回家那是天经地义。不比这宫里的龙子凤孙金枝玉叶,她这个外祖母一年见得有限。

  见敏敏吃的这样好,觉尔察氏不由赞叹:“少见公主这么小,吃饭就巧的孩子呢。”

  姜恒心道额娘见得都是世家宦族的孩子,必是从小一群乳母喂大的,自己吃饭当然不会这样早。

  不过,敏敏在吃饭上,确是很灵。

  于是就对觉尔察氏笑道:“大概是周岁礼上抓了金碗,点亮了敏敏的吃饭本事。”

  话音未落,忽然被拍了一巴掌,不由错愕转身,就见觉尔察氏道:“也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让你这么一说,咱们公主抓了金碗,竟似为了吃一般!那金碗可是一辈子圆满无漏的好意头!”

  姜恒再次体会到了隔代亲,为了敏敏自己居然被打了,简直不是眼神看着自己会拉丝的额娘了。

  敏敏把小碗蛋羹吃干净了,这才伸手清晰道:“额娘抱。”吃完饭她就不爱坐在婴儿座里了,嫌不自在。

  姜恒把她抱出来,觉尔察氏拿过旁边备好的棉帕轻轻给她擦了小脸,喂了两口白水:“公主瞧着身子真是康健。”

  “是呢,敏敏出生后,除了偶尔咳嗽两回,就没有病过。”

  话音未落,又被觉尔察氏打了一下,还让她赶紧敲木头:“这话不可能说!可不能夸耀孩子‘从来不长病’。”

  京中风俗,就跟孩子不早起名一样,这种‘我孩子从来不生病’的话也是不能说的,怕把瘟神念叨了来。

  姜恒眼眶一热,不是被打的,而是想起爸妈也是这样说的。

  只要她提一句:“今年冬天我还没感冒呢。”爸妈就连忙制止她并且让她呸一下。

  姜恒低下头去,开始教敏敏认外祖母。敏敏天生性子甜,跟谁都高高兴兴的玩,很快就清晰能认人叫出外祖母来,觉尔察氏稀罕地不撒手很抱了一会儿。

  待敏敏自己到临窗炕上去玩的时候,母女俩只坐在床沿上看着。

  姜恒便问起:“额娘这回进宫是有事吗?”

  觉尔察氏还未开口,余光就见秋雪秋霜两个一并退了下去,且从明瓦窗上看到,一个身影就在门口,一个却去廊下守着进出的月洞门了。

  觉尔察氏就将公主周岁宴上,觉罗氏口中的话与姜恒说了。

  “牵扯上孝献皇后,一向是宫里的忌讳。觉罗氏母家辅国公府,一向是跟咱们家不合的,有机会说这样的闲话当然不会放过。但你阿玛是觉得,这事儿打头起就不对,礼部给你拟的封妃册文里怎么会夹上当年世祖写给孝献皇后的箴语。”

  在观保看来,礼部这事儿应当是有人安排的。

  埋的伏笔也深,先留下一点根子。到时候新人入宫若是都不得宠,就把这事儿发酵起来。牵扯上顺治爷和董鄂妃,便是暗示皇上宠妾灭妻,会重蹈顺治爷覆辙。皇上为了自己的名声,或信妃为了自己的名声,都要做个贤良的样子避一避宠,那不就是新人的出头机会了吗?

  于是观保是觉得这事儿挺棘手的:不动作不辩驳由着人说,传到皇上耳朵里不好,真有了动作拦一拦留言,倒是把不相干的事儿往自家身上揽了。

  而姜恒在听说皇上知道这件事,甚至亲自让礼部改了册文后,就放松多了,还安慰显然把这当成了大事的觉尔察氏:“额娘不必多虑了……”

  觉尔察氏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娘娘都进宫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人心可怖,不知人言可畏?”

  “一旦此事传开,尤其是传到宫里,皇上为了名声,只怕就要先冷落你一段时日。正巧新人再入宫——世上有巧合,但哪有这么多不利的巧合都卡着这会子对你来?”

  姜恒:皇上还真不会。

  皇上是那种你们要骂就骂我,别骂臣子的人。何况让妻女背锅,自己倒屈服于闲言碎语,那必不可能。

  这事儿是巧合也罢了,若是人设计的,只能说明这人还不了解皇上。

  姜恒叫门口的秋雪去后头的景阳宫,将今年宫里新印的《诗经》拿来一套。

  待书拿回来后,姜恒翻给觉尔察氏看:“这是今年新印的书,之前的序言被皇上改了。”

  汉人为诗经做大序,里头有一句:“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

  皇上极不喜这句,什么言者无罪,世上魏征这种当真秉公直谏说到点子上的重臣才有几个?多的是前朝东林党那般空谈误国只图自身清流名声的腐儒。

  许多朝臣为了博一个耿于直谏的名声,就用‘我本心是好的,就算说错了也没罪过,皇上你应该大度包容我的忠臣直谏’来当挡箭牌,乱说话不负责,还要求皇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放在一些忍气吞声要名声的皇帝身上或许行得通,但放在雍正爷身上,完全是做梦!’

  想过那种平时拿朕的俸禄贪朕的国库,闲了还要没事儿骂骂朕出出名,骂错了还要求朕无则加勉的日子?重新投胎看能不能找个好朝代去过吧。

  这pua是找错了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