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安塔妮亚纠正他:“是你——作为王储,本次沙龙的发起人——得为他说句话。”
路易惊愕地瞪大眼睛:“不,不行,你怎么能……”
就在这时,有人从半开的门看见了他们,立刻高声说:“王太子和太子妃殿下到了!”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像一群看见喂食的鹅一样转了过来。
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整齐划一,实在有点滑稽,安塔妮亚一瞬间差点笑出来——好在她马上控制住了表情。
路易顿时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在侍从的引导下,两人在众人纷纷进行的鞠躬和屈膝礼中走进了镜厅。就连原本还想说话的瓦特和尼古拉都闭上了嘴,向他们鞠躬,让出了地方。
这下,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们说话了。
一秒,两秒,三秒。
哦,这该死的三秒钟!路易觉得这是自己一辈子最漫长的三秒钟。
“安托瓦内特!求你了!”
他压低声音,满眼哀求地看着安塔妮亚——活像一只看见同伴挨宰的小猪仔。
安塔妮亚:“……”
好吧。上辈子叛乱人群攻入凡尔赛宫,为了鼓舞保卫皇宫的卫队士气,她为路易写了动员讲话稿,帮他一个词一个词地练习过语调、神态、激昂的情绪——感染人心的技能对她来说就像本能一样自然,可对他来说,却要经过艰苦的练习。即便如此,他真正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什么都忘了。
在那时尴尬的沉默中,还是王后神色不变,微笑地拿起香槟,饮下了那杯敬献给国王与王后的金色酒液——士兵们顿时欢呼震天,发誓将为捍卫国王战斗到最后一刻。
安塔妮亚没有再为难路易,径直看向那位英国人:“瓦特先生,是吗?我希望您知道,在法兰西宫廷的沙龙上,未经邀请闯入,而且没有证据就发出有损别人声誉的指控,不是一件非常礼貌的事情。”
“殿下,我为我的鲁莽道歉。”瓦特又鞠了一躬,“但我的尊严同样不容侵犯。官方记录和法律会支撑我的主张。”
安塔妮亚又看向尼古拉:“您有什么想说的吗,特斯拉先生?”
尼古拉摊开手:“我已经说了——我只是想问问,这一指控说的到底是哪一项发明而已。或许有一种可能,我们只是刚好想到了同一点上?”
他也没想跟瓦特抢专利——当年交流电的专利权属于他,所有人每购买一马力交流电,就得付给他2.5美元的专利费,可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可以让他成为世界首富的专利权,以避免被财团垄断谋取巨额利润。
他的交流电都对所有人免费开放了,难道还在乎一个蒸汽机吗?
瓦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场的各位有很多都是专家学者,我想大家都明白一项研究走向实际发明有多难。我研究蒸汽机很多年了,五年前我发现,蒸汽机效率低的关键是活塞冷凝问题,大部分热量都浪费在了维持温度上。所以,我发明了分离式冷凝器,这能够大大提高蒸汽机的热效率。”
“哦……原来改良的是冷凝器。”尼古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非常关键,在历史上留名不是没有原因的。”
瓦特皱了皱眉,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尼古拉微笑起来:“没什么。我也改进了冷凝器,不过我得告诉您,我的解决方法和您确实不一样——我把蒸汽机里的活塞改成了涡轮,也就是让连动杆的往复运动改成了回转运动。”
瓦特像被雷劈一样瞪大了眼睛:“啊,你……”
是这个!就是这个!他最近一年一直在苦恼于蒸汽机的结构导致了运动不畅、冷凝效果差,他怎么就没想到把活塞结构换掉呢!
不过,这个少年居然就这么随口把最关键的部分说出来了?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也太单纯了,这不是正好……
“这,这……我也想到了!”他下意识握住了拳,“我已经申请了蒸汽机冷凝处理方式的专利,你得证明你没有盗用我的发明!”
少年笑了起来,摇摇头:“没关系,蒸汽机的专利,您有能力拿的就拿走好了,我本来也不打算申请专利,这不是我的研究重点,太麻烦了。”
不打算申请专利?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就连瓦特都愕然得一时失语。
尼古拉转过身来,“抱歉,各位,耽搁得有点久。正如之前邀请函说的那样,今天的沙龙主题是电学和物理学,我很荣幸受邀作为今天的开场发言人。但我并不想说什么,只想让大家直观地看一看,电究竟有什么用。”
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烛台:“我刚才问了诺阿耶伯爵,像这样的一场沙龙,需要耗费数千支蜡烛。如果是更大型的场合,一次就可能燃烧掉上万支蜡烛,花费几十万里弗尔。”
“但是,有了电——”他走到一个像一连串巨大铜钱的水缸一样的仪器旁边,拉下了手柄。
随着一阵闪烁的噼啪声响,他身后众人都忽视的一排玻璃圆球竟然亮了起来!
“啊!”众人下意识地纷纷闪避。
“哇,好像一颗颗小太阳!”一个稚气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小安培没有在人群里,而是站在离玻璃球不远的角落里。他还没见过火灾、没见过爆炸,不明白突然的亮光可能意味着怎样的危险——他着迷地伸出手想摸一摸。
“安德烈!”他父亲这才发现儿子竟然站在那么危险的东西旁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幸好离他不远的尼古拉及时伸出手,制止了他摸灯泡的意图。
“小心,它会发光,是因为里面的金属丝足够烫。灯亮的时候不要摸。”
“……哦。”小安培郁闷地缩回了手。
尼古拉挑了挑眉,顺势看了安塔妮亚一眼。
不知怎的,安塔妮亚看到他那副表情,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看,这次我没有让小朋友烫一下来学会不要乱摸了吧?
安塔妮亚扯了扯嘴角:……好,有进步,值得鼓励。
除了突然亮起来的火光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才惊慌失措的人群这才缓过神来,回头去看那些玻璃球——
那种光芒比蜡烛的光更加明亮,也更加均匀、柔和、稳定。哪怕在周围辉煌的烛光环绕下,这一排玻璃球齐齐亮起,也顿时显得烛火黯淡无光。
尼古拉很是歉意地冲众人点了点头:“抱歉,我应该提前跟大家说一声的。这是电灯——就像蜡烛是燃烧里面的化学能变成热,从而发光,电灯是用电加热金属丝,从而发光。电灯比蜡烛更亮,就是因为温度更高。”
他真的是炼金术师……
这是在场许多人心里的第一反应。
这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眼前这个过于年轻的少年,一定受到了神灵的启示。
就连瓦特都有些畏惧地后退了一步。
是真的吗?
他一直相信,神明是会派使者到人间来的——但不该被他遇到啊。s
“当然了,”少年微笑起来,“照明只是电最不起眼的应用之一。事实上,电灯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反复试验反复积累经验罢了。”他说着,下意识地看了安塔妮亚一眼。
安塔妮亚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她回想了一下,她当年在凡尔赛宫遇到他时,电灯刚刚开始普及——凡尔赛宫里正准备用电灯替换煤气灯,她似乎听别人说过,一个美国人发明了电灯,叫什么来着?
大部分人还在发愣的时候,挤在人群前面的银发青年拉普拉斯却兴奋起来,对旁边的拉瓦锡说:“安托万,这不就是上次他说的‘能量’吗!化学能、热能、电能……虽然大家都说他上次说的什么‘能量守恒定律’是胡说八道,但我这段时间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忽然就想到,牛顿勋爵证明的运动定律,是不是就是机械能守恒的体现?”
拉瓦锡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我前几天做实验,发现要加热化合物才能分解,而生成化合物的时候似乎会放热……这会不会也是有关联的?”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在看见巴黎科学院院长走到台前时安静下去。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手中印有国王戳记的卷轴。
——这意味着要颁布新的悬赏了。
“好了,尼古拉,”院长有些头痛地说,“我之前就对王太子殿下说,你们这些孩子还太年轻,恐怕会把沙龙搞得一团乱,现在证明我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清了清嗓子,“女士们,先生们,还是让我先把最受期待的正题说了吧。那之后年轻人们要玩什么,都随你们自己去了。”
“首先,王太子殿下颁布一条新的科学院悬赏——研究电的实际应用。”
“第二,国王陛下特别诏令,修改一条已经几世纪无人成功认领的悬赏——将‘发明永动机’,改为‘发明永动机,或证明能量守恒’。”
作者有话说:
对了说一句,特斯拉身高188!虽然他现在才16岁……那我们姑且当他185吧。是个很高挑的少年了!
第52章
◎让你们全部下地狱◎
一直以来,巴黎科学院有着传说中最热门也最顽固的两大悬赏,已经足足挂了好几个世纪。
这两大长寿悬赏一个是永动机,另一个则是在海上准确测量经度的方案。
前者是因为无数人前赴后继,无论怎么精妙的设计,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也是那种“只差一点点了”的诱惑感让更多人继续研究。
而后者则是因为悬赏金最为丰厚,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里弗尔——毕竟这种技术对于航海来说至关重要,而海上贸易可谓是最最赚钱的行当。
几个世纪过去了,永动机依然没有人研究出来,记载悬赏金的记录单都换了好几拨。
而海上经纬仪倒是设计出来了,设计者钟表匠也领走了一部分赏金。可惜,这种设计对于仪器零部件的精度要求太高,实际使用时总是多多少少有误差。要知道,仪器的一点点误差,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洋上,最终可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也正是因此,在巴黎科学院几乎每年都会宣布一批新悬赏并撤掉作废悬赏时,这两个老顽固就这样一同坚持了好几个世纪——虽然现在几乎已经不再有人提交设计申请,这两个悬赏也就更多成为了某种标志性的谈资。
直到这个热闹的夏夜,其中一个悬赏被撬动了。
“能量守恒?我不明白。”安培迷惑地嘀咕道,“如果能量守恒的话,不就正说明永动机可以存在吗?”
他只是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这是他整天和自己玩的习惯。
不过,他的肩膀被拍了拍,“你知道牛顿第一定律吗?”
小男孩回过头来,发现拍他的是一位大眼睛的黑发青年。青年笑眯眯地蹲下来,与他面对面平视,“就是那个运动定律……”
“哦,我知道!”安培很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如果不受外力作用,物体会一直匀速直线运动或保持静止!”
“对了!”伏特向他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捅蚂蚁窝。”
安培不自在地摸了摸背后的衣角——他现在也喜欢捅蚂蚁窝。
伏特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所以,你看,为什么运动的物体最终会停下来呢?”
安培顿时瞪大了眼睛:“啊——我明白了!如果能量守恒,永动机就不能永动,是因为还有摩擦的损耗。”
“你太棒了,我为你骄傲!”伏特满面笑容地拥抱了安培,而小男孩害羞又笨拙接受了这个拥抱——作为法国北方人,他还不大习惯意大利人这种过分热情的性格。
“来认识一下,我是意大利的亚历山德罗·伏特。”伏特握住他的手。
“我……我是法国的安德烈·安培。”安培像个大人一样紧紧回握了青年的大手。
……
瓦特觉得很尴尬,非常尴尬。
他原本已经在来之前做了各种预防准备——虽然他的第一项专利还没完成审批程序,但他一口气把他所能想到的几乎所有蒸汽机改良方案都抢先申请了专利。
蒸汽机应该是属于他的!那样他才能把完整的专利权握在手中,大规模制造出售时便不用再与别人分一杯羹。
他一直警惕着别的竞争对手,因此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两位法国学者的谣言,还傻乎乎地跟着他们来了法国。太丢人了!
他原本没有资格来这场沙龙,又担心巴黎科学院会排挤他一个外国人,提前说明来意的话会阻挠他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所以还是借与他同来的斯密教授作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的名义向巴黎科学院提出申请,这才得到了入场券。
格拉斯哥大学最德高望重的斯密教授,就在现场目睹了他的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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