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20章

作者:时槐序 标签: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武郎将言道:“圣人今早离京,他们必会趁这个时间尽快行动,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否则只怕就……”

  话还没说完,但听前方有人策马急来,发现仪架对,迅速下马,上前跪下:“皇后,殿下,城内出事了。有人煽动百姓,聚众闹事。”

  众人面色大变。

  长孙氏双手握拳微微颤抖,她站出来:“走!”

  俨然是要去现场。张士贵赶紧拦住:“皇后,此时百姓或许以被煽动,正是群情激动之时,您此刻前去不妥。今日大家都见过皇后与太子仪仗,恐怕仪架还没赶到,就会被冲撞。臣去吧,臣去抓了他们。”

  长孙氏摇头,指了指传信之人:“若能抓,你以为官府不会抓?如果事情这么好解决,他来传信便不会说城内有人煽动百姓,而会说城内有人煽动百姓,现已被捕,送入牢狱,静候发落。”

  少了后头几句话,意义大不相同。

  传信之人低下头,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具体情况如何,需去了才知。走吧。”

  李承乾挽住长孙氏:“那就换普通马车,普通衣物,也请诸位禁军与我们一起,全部把衣物更换掉,我们换装前往。他既然在煽动百姓,想来聚集的百姓众多,如此便不会惹人眼。”

  也只能如此,张士贵看了长孙氏一眼,见长孙氏不反对,言道:“臣等倒是不必,脱掉外甲即可。”

  而长孙氏李承乾下地后刚换过衣服,为了方便换的常服,看上去虽非普通百姓,但也可当成世家。而马车,宋威与武郎将为了拉人本就带了一辆停在道旁,很好,万事俱备。倒是省了不必要的工夫。

  一切就绪,众人出发。

  闹事地在最热闹的平康坊,此刻周遭已经挤满了人。看模样,不只平日在平康坊的商户与客人,还有许多其他坊的百姓,并且一直有人不断往此处而来。

  长孙氏与李承乾随着人流往前,由扮做护卫的张士贵等人开路,仍是费了老大劲才勉强前行了一段,虽然与闹事地仍旧有些距离,却已经不远,再看旁边,巧了,就是醉仙楼。

  李承乾眼前一亮,还没等他动作,便见骆履平从店内出来,顾忌场面未曾多言半个字,静悄悄将他们迎入贵宾厢房。厢房内已有两人在,一人是长安令,一人是李世民留下护卫京师的牛进达。

  两人先行见礼,同时请罪:“臣等办事不利,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及时扼制。臣……”

  长孙氏抬手打断二人的话,站在窗前凭栏眺望,但见右前方一丈多远的地方,平地用食案架了个小台子,几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台子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双颊潮红,手中还捧着酒罐,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军与突厥兵力相差数倍,突厥更是兵强马壮,我们根本打不赢。长安守不住,守不住懂否!”

  “朝中已经有人提出迁都。迁都?呵,这是要弃城,放弃长安。这代表什么,代表朝廷十分清楚这个形势,他们根本不会用全部兵力去打突厥。他们是要走的。”

  满场哗然。

  “朝廷要放弃长安,他们要走?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人人脸上尽显惊惧之色。

  长孙氏与李承乾脸色瞬间沉下来:“这几个不像突厥人。”

  长安令解释说:“他们是今岁来京师参加科考的。科考未过,但见长安繁华,新奇事物层出不穷,春季又种了土豆,后来更是做出新式筒车与水车,觉得有趣,便想多呆一阵,暂且在长安留了下来。身份户籍都已查清,没有问题。”

  户籍这点李承乾信。突厥人能收买行商,为何不能收买读书人?哦,甚至不必收买,只需用些手段挑拨怂恿,给读书人洗脑,让读书人认定他们的说法,撩起他们的“正义之心”,自然就能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把刀。

  而他们能怂恿几个读书人,就能怂恿更多。也便是说,事情能在短时间内演变成这样,绝不单单是眼前这几个书生的“功劳”,恐怕还有未曾站上台,却同样已经被他们洗脑的其他人。

  可见这些突厥人这几天一直没闲着,不断动作。只是他们做的谨慎,而在突厥兵临渭水的消息传来之际,朝廷震撼,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战事上,有所疏忽,未能及时察觉。当然也可能无法察觉。

  因为外有强敌,京师百姓本就惶惶不安,这其中若有人出现些微与平常不一样的举动,实在算不得什么。以致于让突厥积累数日,一朝爆发。

  瞧那几个书生醉醺醺的模样,显然已经喝得不少。谁将他们灌醉,让他们借着醉意闹事的?是无意还是故意,可不好说。

  长安令又道:“臣发现不对,立刻让衙门出动,本来已经抓住了那几个书生,但突然冒出三个百姓,说官府不让这些书生说下去就是不让大家知道真相,也就代表书生们说的是真的。他们要知道实情,他们要让听书生说完。

  “突厥大军压境,生死在于一线。百姓被刺激,跟着他们行事,有一人动手,两人动手,就有更多的人动手。结果官差非但没能把闹事的读书人抓捕起来,反而自己被打被擒。”

  李承乾挑眉:“三个百姓?”

  长安令苦笑,牛进达咬牙:“哪里是什么百姓,分明是突厥人。”

  牛进达指着书生对面压着被打的几位官差给书生镇场子的三个汉子:“突厥人与我们长相虽有差异,但区别不大,他们做了些乔装,因此并不明显。

  “可是臣与突厥人打过交道,了解他们的一些习性。他们就算表面能装,骨子里的一些行为习惯却改不了。不说十成,至少八成是。”

  李承乾看向武郎将,但见武郎将点头,就知道他也是借这点看出那几个突厥人有问题的。

  若单凭长相只怕是难,不提牛进达说的突厥与我们长相差异不是特别大,便说京中尚有许多番商胡商,亦有身为中原户籍却带有胡人血统的。

  牛进达接着说:“臣接到消息便过来了,已让卫队将此地团团围住,只是暂且未曾行动。”

  长孙氏询问:“牛将军是有顾虑。”

  牛进达点头:“如今百姓已然被煽动,单看那几个官差的情况就知,此刻若强行动手,必会与百姓直接冲突。若顾忌百姓,出手处处留情,只怕抓不到人,还会落得跟前头官差一样的下场。若无所顾忌,下手不留情,稍有不慎便会弄死几个,引得群情越发激愤。”

  李承乾了然。此刻还只是演讲煽动,若闹出人命,局面恐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一点,臣以为此间之事必是突厥人幕后指使。台面上的几个书生应该是被利用的。而对方策划出这么大一场动乱,不可能只出动三个人。

  “定然还有人藏在百姓之中,煽动众人情绪。或许还会有个主导者在暗处观望,以备根据当前情况,随时调整计划。”

  长孙氏点头,让武郎将出面,将突厥人的计划全盘告知。

  牛进达已顾不得其他,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子上:“娘希匹的。果然如此。”

  一共八人,抓住两人,引导百姓对付官差的三人,还有三人。

  牛进达蹙眉:“也许不只。那两个突厥人不是说他们此番前来的一共有二十多个吗?明面上说八人入城,但剩下的十多人呢?他们莫非就在外头等?

  “这两天因为突厥大军压境,朝野的目光都放在战事上,城内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即便城门戒严,也难保……”

  难保什么,在场诸人都明白。难保他们不会借此良机再进来几个。需知突厥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不缺有勇有谋之辈。

  牛进达看向楼下人群:“他们此刻定然混在人群之中,要的便是我们忍不住出手,与百姓直接冲突。冲突之下或是我们杀了百姓,或是他们推一把让百姓撞向我们的刀口,只需闹出人命,他们就可利用这点将百姓的情绪拉到更高,使矛盾在瞬间迅速激化,从而引发暴/乱。”

  李承乾恨恨握拳,真是可恶,居然用百姓来对付他们。

  长孙氏看过去:“所以牛将军秘密围困,却不妄动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藏在暗处的人手。”

  “是,臣以为必须先把这些人控制住才能动手,否则便是中了他们的圈套。而暴/乱一旦开始,我们疲于应付百姓,到时捉襟见肘,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长孙氏回问:“牛将军发现了吗?”

  牛进达低下头:“不曾。”

  长孙氏叹息:“你到现在都还没找出他们的暗手,也便是说他们藏得太深,如此只怕不好找,短时间内难有结果。而下方几个书生,言语愈发激进,若让他们继续宣扬下去,局面恐更加僵持。”

  一语中的。

  但见下面书生再次放出豪言。

  “说什么圣人亲征,圣人确实带兵离京了,可去了哪里,是不是往渭水走,是不是去对战突厥谁知道!”

  “说什么皇后带着太子亲自采收土豆。土豆都成熟几天了,怎么前几天不亲采,偏偏此时亲采。这不摆明了是做给我们看的吗?你们都说看见皇后太子的仪架出去,可谁人看见他们回来?她们若是已经走了呢?”

  李承乾:???

  合着他阿耶冒着巨大风险亲征,他跟阿娘费尽心思摘土豆安抚百姓,到这几个人嘴里还成了罪名?

  简直越说越离谱。但偏偏这么离谱的事情,下面许多人都信了。信了!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恐慌气氛逐渐加剧,而随着恐慌一起出现的,是绝望、是不安,亦是气愤、是怒火。

  厢房内所有人蹙起眉头。形势越来越严峻,不能等了,必须动一动。

  正当牛进达准备请缨率先出手的时候,李承乾环视人群,竟在里头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的神色与其他百姓不同,明显对这些人的话不以为然,甚至愤愤不平。

  他突然眼珠一转:“他们藏得深,是因为事情一直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所以暗中的人手不必现身,只需静待时机就好。对不对?”

  众人抬头看向他:“确实如此,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如果有人能破了他们的局呢?如果事情的发展脱出他们的设想,超出他们的预料呢?他们会惊讶,会意外,会震撼。计划乱了,而且是大乱,他们就会跟着乱。现身的那三个突厥人控制不住局面,书生的作用不在,深藏的暗手就一定会动。”

  话说的没错,但问题是……

  破局?还是以一种不刺激矛盾,又能让事情完全脱离突厥人掌控的破局?哪里这么容易啊!

  李承乾眨眨眼,不就是搞舆论战,搞关系对立吗?

  这种事,梦里娱乐圈政治圈商业圈几乎每个圈子都有,当是多新鲜的手段呢。

  来啊,小爷奉陪到底,谁怕谁!

第81章 破局。

  “突厥想挑起我们与百姓的矛盾, 将我们置于百姓的对立面,以彼此兵力的悬殊来让百姓恐慌,又假造荒唐之言, 说我们弃城逃走来将这些无法平复的恐慌转化成愤怒。但他们忘了一点,要说对立,他们与百姓更为对立。”

  长孙氏蹙眉:“这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李承乾点头,“就好比一个人遭遇亲友的背叛被亲友背刺所受到的伤害, 总是比被敌人捅刀要大。因为敌人伤害的只有身体,而亲友伤害的是身心。但我们没有背叛啊。我们没有弃城,没有抛弃他们。”

  长孙氏深吸一口气:“承乾说的不错。我们没有背叛,没有弃城, 没有抛弃。我们应该站出来, 让他们知晓。”

  但见长孙氏转身, 似已打算亲自出面平息舆论,牛进达张士贵吓了一跳,连忙挡住去路:“皇后不可。”

  牛进达蹙眉:“殿下说的确实很对, 可如今群情激愤之下,没人会冷静下来听我们解释。皇后出面, 确实能证明皇家仍旧固守京都。但一定下面那群贼子曲解。

  “或许说皇家是知道了此间之事才返回来,或许说便是皇家今日在,安能保证明日也在,或许其他。他们巧舌如簧,定有歪曲之法。再加上现在百姓情绪过于激动, 皇后可能还没来得及说明原委, 就会被他们……冲撞。”

  牛进达顿了片刻,委婉选择了冲撞二字。说得已是十分温和了,但真实情况哪里是“冲撞”这么简单。长孙氏又如何不明白这点, 但她不能坐视不管,即便有风险,她也一定要去。

  “阿娘。”李承乾拉住她,“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们确实要出面,但不是现在。牛将军说,没人会听我们解释,但不听我们的,他们会听自己的。”

  众人狐疑:“他们自己?”

  “自我唐建国以来,不论是阿翁还是阿耶,都很用心在经营天下,尤其是都城长安。他们想让百姓过得好,想让耕者有其田,黎民皆温饱。便是我,这一年也帮着做了许多事。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我们的用心会有人看到。

  “武郎将,你们虽曾经是兵,但自离开军营之后,便是民。你们亦是百姓,跟他们一样的。我们出面恐刺激他们,但你们出面不会。”

  武郎将站出来:“殿下想怎么做,只管吩咐。”

  李承乾勾唇,这样那样好一通叮嘱。

  武郎将一一应下,却很是担忧:“这样可行吗?”

  “单只你们几个自然不够。但你们看下面。百姓愚昧,容易被煽动,是因为大军压境,生死在即,被家破人亡的恐惧支配。

  “他们没有读过书,见识有限,无法形成自己独立的思考,不知道该如何去辨别真伪,分析时局。所以他们只能跟着别人的思维走,受人蒙蔽,被人利用。

  “但并不是所有百姓都这样,总有人能察觉到不妥。你们看,那两个是杨家村的,那个是柳叶村的,还有那个那个和那个,我认识他们。他们今春的土豆种薯是我亲自发放,如何栽种也是我亲自指导。你们瞧他们的神情。”

  众人循着李承乾手指方向看去,果见这些人与其他百姓神色不同,他们频频蹙眉,甚至有几个数次欲言又止,想要开口驳斥书生,却被迫一次次按压下来。

  “他们想说却不敢说,因为他们周遭都是已经被煽动的百姓,他们害怕此刻说出不一样的言论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众人谩骂围攻。他们心存顾虑。

  “世上很多事就是这样,若无人站出来,便人人都不会站出来。可只要有一人敢于迈出这一步,定有共鸣者追随。他们需要一个先驱,一个引领者。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他们。”

  李承乾环视人群:“就算是这些已经被煽动的百姓,我也同样相信。相信他们心底多少会保有一丝感激。

  “我们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不是忘了,而是被家破人亡的恐惧笼罩,被有心人制造的迷雾遮蔽。只需破开这层迷雾,他们一定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