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142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尤其是在山地和平地的使用中最合适的放大倍数之类的,她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干脆利落地给底下人甩锅,让他们去干了。

  只可惜如今并州境内开采出的水晶矿藏只有紫水晶,这为数不多的白水晶还是乔琰去年让人往东海郡跑了一趟采买回来的。

  故而明明也不算是太过复杂的东西,手头的数量却着实堪忧。

  也正是因为这种稀缺,在乔琰说的是归他而不是送他的时候,褚燕当即喜上眉梢。

  说起来,此番的立功之后,他原本是想请乔侯赐予一个表字的,就可以不必总是以褚燕为名,或者是称呼他那诨号飞燕。

  有了表字,听起来也能跟元直子龙稚叔他们一个样子。

  但现在……

  现在有这被乔侯称呼为望远镜的东西,谁还管什么表字不表字的!

  褚燕刚想到这里,就听乔琰问道:“你觉得徐晃此人如何?”

  “我与他交手多次,他在领兵之才上本事着实不小,只是我时而觉得他未尽全力,不过等他投诚之后,再有什么未尽全力也该被逼迫出来了。”褚燕回道,“乔侯放心,这乐平一行和我等在山下隘口设立的重兵,足以让他们做出个正确的决定来。”

  事实上还不到日落,徐晃就已经领着人做出了决定。

  在统帅纷纷出事身亡的情况下,这些白波贼本就对于前路充满了未知的迷茫,更别说还被乐平侯的军队包围在这里。

  现在眼见徐晃回来,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然而从徐晃这里说出来的,却是一个并不那么容易实现的投降条件。

  可也正如郭嘉跟乔琰所表现出的那样,在时人眼中,匈奴鲜卑之众虽然可怕,却是在对边境的袭扰欺弱上,若是随同正规军出战,历年来的战况已经让人形成了一种认知,胡虏也不过如此而已。

  是选择跟休屠各胡作战,还是跟乔琰在此时就展开拼杀,并不是太难做出选择。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情况下,自然是要优先选择那个更容易些的选项。

  再加上徐晃透露出的乐平侯军中首功制度,还能出得起米粮予以兑现,就更让人有了做出抉择的驱动力。

  乔琰望着眼前这一批比之黑山军还要匪气未脱的降卒,心中不免有些压力,但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更是让他们随即眼见,从乐平送来、支撑他们此番北上的军粮已经送到了军中。

  而这支由乐平侯统领的军队,在整装齐备之间,赫然展现出了一派虎狼之师的风范!

  在乔琰扬鞭北指中,也好一派凛冽雄阔之气。

  他们像是被卷挟进的这片铁蹄与脚步声响之中,直到行到距离固阳县不算太远的地方,被这边境的朔风一吹,方才意识到,他们竟已经在不知觉间快行到目的地了。

  当然,这一抹长风吹来的可不只是边境之外的气息,还有从定襄而来的军队。

  统率这支队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辽。

  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少年身量拔高了不少,更因为主持这边境交战和经历频频战事,飞快地成长了起来。

  但这两年的时间显然没有让他忘记,他能以这稚龄坐上武锰从事的位置,跟乔琰当日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在翻身下马,朝着她快步走来的时候,自张辽脸上不难看出对她的尊敬之色来。

  “固阳情形如何?”

  乔琰问询之中朝着北方望去,已经能隐约看到山脉的轮廓。

  并州以北,正是那“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阴山山脉,但不像是太行山脉一样的陉口难行,这阴山山脉中横断侵蚀所形成的南北向宽谷,足以让这些匈奴骑兵轻松进入并州境内。

  也正是为何十日之前,固阳会毫无征兆地遭到了这入侵的惨事。

  “乔侯来前,固阳城中的尸首已经被我等收拢起来,入土安葬。”张辽虽面对边境掠夺交战的时日已不短,还是不免在此时,于神容间潜藏着一股深切的仇恨之色,“只是这墙头悬系的人头和墙下鼎镬中残骨已无法辨认归属,只能先将其权且葬于一处。”

  掠夺之间,汉人即为食粮。

  这便是如今的胡人做派!

第85章 奇……

  乔琰行到固阳城下的时候,即便此时城上城下的血迹已经被大致打扫了一番,汉人头颅和断臂残肢都已经被张辽让人收拢起来安葬,依然能看到自城头上沁染蔓延出的血迹。

  随着塞北在秋日的长风过境,城头同样被血染红的残破旗帜便迎风招展,却只剩下了一片凄清苍凉的景象。

  “固阳城北便是内外两道长城,西北方向还有光禄塞,到底是如何被胡人攻破的!”她拧着眉头朝着城上看去,也同时问道。

  汉长城在五原、云中这一带修建了内外两道城墙,一道结合着阴山山势,于固阳这一片延续了秦长城的基座,一道往内回退三十里,以夯土和碎石修建而成。

  这第二道内城墙的沿线结合有烽火台和军塞,其中最出名的一处就是光禄塞。

  昔年呼韩邪单于归附汉朝的时候就屯兵在此,此后返回漠北经营,以藩臣之礼向大汉自请为婿,进而有了昭君出塞之事的塞,就是这光禄塞。

  因光禄塞位处阴山豁口固阳道之外,此地循例应当驻扎有七八百人,且常有人巡视于瞭望台上,固阳有变的情况极其少见。

  听她这么问,张辽迟疑了片刻后方才回道:“此前幽州冀州乌桓叛乱,朝廷征调并州军马,刺史上书言明边境要害,但征兵校尉携圣旨而来,除却从南匈奴调兵,以羌渠之子于夫罗领兵之外,还不顾阻拦,撤走了光禄塞中的四百余人,连带五原郡度辽将军营内留存的半数士卒。”

  “乌桓之乱在六月,七月征兵之时乔侯还在禁足之中。”

  言下之意,彼时跟她说了也没什么用。

  可这种宁可先将起火的地方给抢救灭火,却丝毫不顾及他处长期守备情况的征调,着实是——

  “荒唐!”乔琰忍不住痛斥了一声。

  哪有这么征兵的!

  但并州到底只有刺史,有监察和举荐的权柄,又不能过问那么多军事上的事情,就算是崔烈有心阻拦也没这个办法。

  现如今又无度辽将军在任上,也确实没人能阻拦带走度辽营地的人。

  乔琰顶着乐平侯的名号能这么骂,张辽却不行。

  他只叹了口气又道:“这光禄塞中少了半数以上的人,余下的也算是恪尽职守,他们听到有大量骑兵自固阳道而来的时候,一边预警一边领人追了出去,但是人数与对方有些差距,尽数罹难了。”

  “更麻烦的是,阴山边界上的外城墙现如今起到的防备作用不大,靠内的这一道偏巧在这一段有一处塌陷,原本是已经上报修缮的,但还不等修缮完成,就已经迎来了敌人。”

  乔琰穿固阳城过,眼见城中一片劫掠后的惨然景象,心中实难不对这羌胡生出深切仇视来。

  未经驯化的游牧民族在此时视汉人为两脚羊,一给其掠夺的机会便毫不留情地从大汉啃食下一块肉来,着实是兽类行径。

  城中淋漓鲜血一时之间难以被清洗干净,在乔琰穿行而过中,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

  她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其中一处,在那里正有一片坍圮的院墙,土墙的边缘留着一只血色的掌印。

  以这掌印的规模来看,其所属者分明还是个孩童。

  乔琰不忍再看,径直加快了坐骑奔马的速度。

  自固阳北门而出,再行出一段,便是这内长城。

  张辽伸手指去,说道:“便是此处了。”

  乔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这在孝武皇帝时期建起的第二道城墙,出现了一处相当明显的塌陷。

  在翻身下马,行到近处去看那内长城裂口的时候,乔琰又忍不住蹙了一刹眉头。

  在裂口截面处的只有结块的泥土和砂砾,并无寻常的夯土城内为保其牢固性而常有的草木成分存在。

  这也许是当时建造时候的习惯,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但这城墙上的风化痕迹之余,人工破坏的痕迹也很明显。

  胡人选择这一处进攻绝不是偶然。

  “去光禄塞看看。”乔琰重新上马,调转马头间说道。

  往西北方向行去不算太久,光禄塞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此地既一度为单于驻扎之处,规模也确实不算太小,在形制上更是建成了上窄下宽,易守难攻的样式,只是此时因为不过区区二百人留守在此,看起来在人员上有些可怜。

  也只是因为张辽所率领的这支军队抵达,才让其还保有先前的巡防形制。

  她朝着光禄塞内的军屯住所看去,正见被日光映亮的屋上瓦片,在形制上是一个固字。

  在固阳城中也是这一纹样,只可惜,这种对固守的期许显然没能让这两处得保平安。

  “我来前你可有着人往固阳道查探过?”乔琰一边朝着周遭打量一边问道。

  张辽回道:“乔侯让人传书于我,言明有进攻之意,我想乔侯大约不想让此番来袭的匈奴人意识到我等将有大举动,只派出了三两哨骑循着他们留下的痕迹往前追出了一段,确保不会看错他们离开的方向,其他人则只做出了修缮边防,筹备守军的样子。”

  “那群劫掠之人自阳山阴山之间的夹道而来,也从那夹道而出,径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对张辽这等谨慎的举动,乔琰自然不吝于夸赞了两句。

  他话中所说的阴山不是指的阴山山脉本身,而是指的山脉之中的大青山,而他所说的阳山正是东面的乌拉山,也即狼山,两山之中河谷,就是那条固阳道,也被称为呼延道。

  乔琰越过光禄塞的城墙朝着北方望去,这片嶙峋且泛红的前山在日暮中更有一种血色压境之感,她望了许久方才收回目光朝着张辽说道:“我有两件事劳烦文远去做。”

  “乔侯吩咐便是。”

  乔琰说道:“其一,我对边关到底不熟,尤其是出固阳道之外的范围,劳烦从光禄塞中遴选出两位向导来。”

  以张辽武猛从事的身份是能做出这个调度的,反倒是乔琰不适合去做这件事。

  “其二,此番出兵,你所率部从也必一道出关同行,这光禄塞中人手不足,我修书一封给五原郡太守,你替我送去,请他派拨一批人手前来,确保光禄塞内起码保留六百人驻守,以免被人乘虚而入。”

  至于为何不继续在云中郡守军中迁调人手……

  还得留着人手防备鲜卑呢。

  “我这就去办。”

  此时即将入夜,但并不影响消息的传递,尤其是这光禄塞内的守兵增加之事。

  五原郡太守在这点人手调度上还是有自主权的,不过在将人送出后他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乔琰此前没有在塞外征战的经验,让人填补完边境守军就是了,等到幽州平乱之人返回后将人撤回,也便诸事一如往常。何必以县侯之尊冒这样的风险。

  乔琰对此本想权当没看到,想了想又还是提笔回道:【禁足已久,需塞上放风。】

  这话听来挺欠揍的,但想想她一贯以来的风格,又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何况大汉历来的年少英才谁没干出几件出格的事情,要不是担心乔琰折在关外他没法跟人交代,这五原郡太守甚至不想多说。

  按理来说,乔琰要出塞追击此番来袭的胡人,是该当朝着中央上疏的。

  但她在与五原郡太守和崔烈二人的信中都写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其中为求活命的白波贼正是这个利器,但这个打磨利器的时间花费了不少,若再行奏报中央后才能被准允出兵,必然延误战机。

  那么她随后再上奏就是。

  反正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此外她在信中又说道,胡虏进犯,如不能给其一个教训,则并州恐有幽、冀之危。

  张举与乌桓勾结的联合作战在前,幽州右北平太守、辽东太守以及护乌桓校尉相继罹难,倘若并州也有此祸,先死者何人?

  距离固阳和光禄塞最近的太守,正是得了她来信的五原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