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414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人力所能企及的事情,在他们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一股势力后,好像真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

  卢植越是深入了解她所拥有的实力,也就越是觉得,冀州的袁绍、幽州的公孙瓒,以及其他影响到他们收复天下的势力,迟早也会被一个个解决的。

  唯独这天灾,实在是最为不可预知的东西。

  “倒不是难办,”乔琰回道:“我只是觉得还有些缺得用的人手罢了。卢公也看到了,今日这场讨价还价之中,有些人虽未跳出来提什么反对意见,但其目光浅薄短视,利益为上实不需多言。”

  她笑了笑,“罢了,不提此事,总归这些人也非同道,何必让自己因他们而觉不快。我听闻卢公在将幼子从涿郡接到长安后,这孩子近日总是跟在长文后头跑,学些律法知识?”

  卢植当年孤身赶赴长安的时候,考虑到他身在董卓的地盘,或有性命危险,便并未带上家人,只让小儿子随同两个兄长在涿郡过活。

  他将幼子给接来长安的时候本是想着,先培养上两月的父子感情,就将他给送去乐平书院读书,偏偏因为他和陈纪陈群在长安城里做了邻居,卢毓没两天就跟陈群搭上伙了,天天跟在人家后面问长问短的,就差没直接把老师这种称呼也给喊出口。

  陈群也乐得教这个聪明的孩子,正好也能跟荀彧多了个闲聊的话题,讨论如何点拨学生。

  总之陈群和卢毓得算是一拍即合。

  卢毓是开心了,不仅平白得了个优秀的老师,还能跟父亲多些相处的时间,卢植就有点郁闷了。

  卢植和陈纪的年纪也就只差了六七岁,结果自家儿子要管对方儿子叫老师,这都叫个什么事。

  但眼见卢毓在长安城中似乎找到了发展的方向,卢植还是乐见其成的。

  现在听到乔琰说自己缺人,加上提起了卢毓这小辈,他便回道:“让他跟着长文多学些也好,过上几年等乐平书院中的那些小辈也学出师了,也就没那么缺人。”

  或许是因为想到自己那个出色的小儿子,到了那个时候也会是其中的一员,卢植也没什么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伤。

  何况,若非要有此感慨的话,在乔琰继任大司马,凌驾于三公之上的时候,他便可以发出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乔琰回道:“是啊,希望能快一些吧。”

  若不是不能揠苗助长,她都想将有些人打包上岗。

  但现在……她还是靠着长安城投稿活动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在她将以酱油置换酒业的事情尘埃落定告知于刘虞后,便是早前决定的作品评选之事了。

  那些为长安气象而做的诗赋画作随即被送到了桂宫紫宸殿内。

  当布置妥当后,乍一眼看去,这朝会之地还有点像是书画店铺。

  乔琰踏入殿中的时候就看到,辞赋与书画各自分列两边,可供负责评选的朝臣在走动之间将每一幅作品都看个清楚,密密麻麻地铺了满屋。

  因这些文人个个将书写出的字看做是自己的另外一张脸,所以哪怕是辞赋这边的“卷面”也着实好看,当这些字被写在桑皮纸这等微泛润光的纸上之时,就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赏心悦目和让人对其持有欣赏的态度,甚至为之所触动,完全不能算是一回事。

  比起那些辞藻堆砌的文章,除却王粲那篇已经在她手中过了一轮的神女送征赋外,最让她在此时有意愿停留的,还是那张士卒与狗的图画。

  因为纸张到近几年里才又有了突破的进展,专业从事绘画的人并不多,颜料也要远比后世匮乏,这就让画作在整场中的数量少得可怜,更别说是出现《清明上河图》这等水平的作品。

  反倒是这小小一隅的刻画,竟胜在了一个以小博大,以情动人。

  乔琰朝着左下角的佚名看去,朝着一旁负责登记的人问道:“这作品是何人所做?”

  长安民众以为要等到选拔结果出来,让获奖作品接受众人的再度评判之时,才会知晓这等匿名参赛选手的身份,对乔琰来说却没有那么麻烦。

  这些作品的主人领取纸张的时候都做了登记,在将作品呈交的时候也做过记录。

  她这边是能查得到的。

  侍从翻了翻记录,回道:“这一份纸张……是卢公府中领去的。”

  乔琰问话的声音不算太小,加上众人也都在看她的偏好,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卢植身上。

  皇甫嵩顿时笑了出来:“卢公,匿名参赛,还画的是这等场面,很有童心啊。”

  可卢植一听这话就愣在了当场。

  等等!虽然他确实在当日的长安路展示中还专门和乔琰聊起了这个场面,但这幅画不是他画的!

  他若要用新纸,也只需要和乔琰知会一声就是了,完全没必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想到他府中也只有他和卢毓两人,其结果不言而喻了。

  这只有可能是卢毓那小子干出来的好事!

  怪不得……

  怪不得自家院子里最近时常传出狗叫声,一问那小子又只说是野狗。他肯定是将那条狗都给借回家来画了。

  迎着朝中各位大臣打趣调侃的目光,卢植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卢毓啊,你到底都跟着陈群学了些什么东西!尽坑自家父亲!

第265章 医院画院

  陈群若是知道卢植在这会儿的腹诽,估计都要当面给自己叫个冤枉。

  他虽说怀疑过自己会被乔琰征调到长安来督办律令之事,是被他父亲“卖”了底细的缘故,但总的来说这也就是个想法而已,可没真落实到什么坑爹行径上。

  他教卢毓的,也就是法令条文在创建的时候要如何明确赏罚,以防出现惩罚过度或者有所不及的情况,绝没有教学什么——

  如何让父亲的同僚比父亲快速高出一个辈分。

  如何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养一只狗,并在朝堂上给父亲带来一个惊喜。

  总之卢毓这个偷偷领了画纸作画的行为他也不知情。

  好在还没等他跟卢植解释自己的清白,就已经有人先一步将这个事情给担下了。

  眼见众人都以为这个匿名是卢植手痒的缘故,唯独卢植本人好一副在情况之外的样子,太常赵歧忽然开口说道:“这画是我教子家画的。”

  这话一出,可算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众人循声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这位老先生今年可都八十四岁了,连乔琰在展示高度酒的时候都要考虑一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真是有够让人意外的!

  他却相当坦然地问道:“有人规定三公府子弟不能参加这投稿?或者说,有人规定年纪太小的不许参加?我没记错的话,只要是没有官职在身的就可以参与,子家完全符合条件。”

  卢植的太尉、陈纪的大鸿胪、赵歧的太常都属于三公九卿的范畴,加上三人年龄相仿,学识相当,所以长安城的房舍重新划定后他们是住在一片的。

  卢植的儿子卢毓会跟在陈群后头转,是因为他们是邻居,那按照这样的说法,他和赵歧学上两手绘画也实在不奇怪。

  赵歧也旋即说起了自己和卢毓扯上关系的缘由。

  汉末的作画条件虽远不如唐宋,但这些文人在从政余暇作画也并非罕见,蔡邕、赵歧都长于此道。1

  哪怕之前还没有桑皮纸与青檀皮纸送到长安,也已有了楮皮纸,比起早前的画纸耐用得多。

  到手的数量一多,又怎能不让赵歧见猎心喜。

  他虽年过八十,腿脚却还很健硕,得了画纸就让随从扛着画箱一道往城郊跑去了,正好遇上了在长安城周遭晃悠的卢毓。

  见卢毓看他作画看得入神,赵歧和卢毓一拍即合,让卢毓跟他学画,算起来到如今也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了。

  唯独被蒙在鼓里的卢植一脸茫然。

  敢情要不是因为这次的投稿,他可能要等到更久之后才会知道这件事?

  “这不是好事吗?”乔琰忍笑说道:“卢公前几日还在说,因子家跟随长文进学之事,差了陈公一个辈分,如今子家向赵公学画,倒是又顺回来了。”

  卢植是扶风马融的弟子,赵歧的夫人是马融兄长的女儿,也就是马伦的堂姐,算起来,卢植和赵歧确实是同辈,卢植的儿子跟随赵歧学画,传出去也未尝不是一桩美谈。

  “不过说到作画这事倒是提醒我了,”乔琰朝着观望的刘虞行了一礼,说道:“按照乐平学院中最开始的各项划定,农工医书各项齐备,因刘元卓与马德衡等人的加入,工类子弟单独分出了乐平科学院,因农事更重于实践,也渐渐划分了出去,臣有意将医部也单独划分,直接建设在长安,想请陛下给个准允。”

  单独成立医学部门的条件已经彻底齐备了。

  酒精、棉花、铁监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并无任何的其他势力从她手中分一杯羹,这些都是医疗之中的保障。

  以《备急方书》为代表的医学书籍,在竹纸这等价格低廉纸张的出现后可以进行快速的扩散。

  而以华佗和吴普等人为首的名医,也已经逐渐培养出了一批得用的助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如今还身在荆州的张仲景应该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前来。

  到底是继续留在荆州自己钻研,还是在长安朝廷的支持下做研究,以张仲景对医学的热诚和对民生的关注,必然能做出明智的判断。

  这些都是促成乔琰将医学部门彻底成体系化的保证。

  刘虞奇道:“此事大司马看着安排就是,不过这与作画有何干系?”

  乔琰回道:“我想同时成立一个绘画院,与医学院相似,这个地方的功用还是以实用为主。”

  “绘画这东西,早在乐平行纸张改良之事后就已有不少学子尝试此道,尤其常见地用于宣传手册和路上标语上,以绘画的语言来解决诸多黔首不识字之事,用于传递官家律令。此为用处之一。”

  “行军布阵所需的山川地形图,开凿水渠兴修水利的水道图纸,也不是三两线条就可以将其表述清楚的,还需有些绘画的功底。此为用处之二。”

  “我方才提到的医学之中,人体穴位图示,遇到不同外伤的处理方法图示,病灶的具体呈现状态图示,若都能有人将其绘制下来,必能令诊断医疗的效果更佳。此为用处之三。”

  “昔年德祖在乐平曾为书院编纂一识字所用的童谣,在乐平的手册中将典故以连环画册的形式记录,效果远胜于只有文字,其他书籍也是如此。譬如氾胜之书中的种田养猪之道,在佐以插图后更易于理解。此为用处之四。”

  “此四者并非全部,但已足够令画院有成立的必要了。这个绘画院我也想放在长安,便于自中央统筹安排。”

  旁听着乔琰提及此事,赵歧原本还想说,如此一来,岂不是让绘画之中的目的变得太过功利?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乔琰此举显然有过深入的考虑。

  农业已经转向由朝廷的大司农及其隶属掌控,医学即将调度到中央,而后实操意义更重的绘画院也要在长安建立,只将更纯粹于进学和钻研的乐平书院与乐平科学院留在并州,这好像也形成了内外呼应的两方。

  长安为实战之地,乐平为学问乐土。

  这种划分是有其好处的。

  再想想,他能从昔日经历的种种险境,到如今安坐于朝堂,早已不必再去计较什么阳春白雪之说,更何况只是乔琰在画院上的安排。

  听得刘虞问他有何想法,赵歧连忙回道:“我以为大司马此举可行,可惜我所画之物多为山水,或许帮不太上什么忙。”

  乔琰趁势问道:“若我希望赵公出任绘画院的院长,权且挂个名头,不知可否?”

  赵歧有些犹豫。

  但他忖度着,此举既又是一项新的创举,若要让时局稳定,确实需要一个足够德高望重之人居中坐镇。若出于这种考虑的话,他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他又将其答应了下来。

  只是在行出紫宸殿的时候,他又不免朝着乔琰说道:“虽说是应允了来做这个院长,但大司马在朝堂上所提及的用途,我此前都并未接触过,还是需要多安排些助手与指导之人才好。”

  明明他只是教了卢毓两手画画,让他在这长安城中的画作选拔上脱颖而出,顺带看了一会卢植的好戏,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赵歧也算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但忽然被告知,素来不太受重视的绘画居然还有这一二三四的实在用处,他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落脚于何处。

  其实比起当这陌生的绘画院院长,赵歧原本更倾向于在身体更差上一些后,就去乐平书院和荀爽做个伴,来教《孟子章句》。

  现在却得摸索起新事物来了。

  乔琰安抚道:“赵公尽管放心,从绘画院的选址、建造以及其中的师资安排都不会让您老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