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保龄侯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急了。她特意在湘云走后才来到贾府,所谓的原因自然就是,怕她处置其他人的时候,会惹得湘云的反弹。
如今过来哪曾想竟然是宝玉房里的丫头,保龄侯夫人年纪见长,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一时之间恨得牙根痒痒。
刚刚气得撅过去,大半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此事若是传出去,她云丫头还有活路吗?
凤姐在一旁小心地劝慰着,邢夫人也是知道这事难,当下里只默不作声。
好在保龄侯夫人还有些理智存在,知道她们婆媳二人位置尴尬,有些事情不可多说。
她缓了一会儿,待心口的气喘了上来,又给二人行了礼,这才仔细地说道:
“我知你们的位置尴尬,我也不多问了,这事儿也不必再说,我知道这个人名也就罢了。
我定然要弄个明白,一会子我便去找老太太,这事儿你们只当不知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还请别怪我蹬鼻子上脸,还有个事情求着你们。
我心知后日是递牌子的时候,想来你们自然是要往宫中的。若是能行,可否把我的也带过去,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见到娘娘。你也知道,如今这情况,便是我上表恐怕也未必能得应允。”
保龄侯夫人今日让婆媳二人皆是有些动容,对方对于史湘云可算得上仁至义尽了,纵然是亲生父母恐怕能做到也不多。
又听得要去给苏瑾道歉,凤姐儿一时又自觉有几分面子好看,当下就看向邢夫人。邢夫人倒是个大咧咧的性格,因而也浑不在意,只说道:
“也不怕弟妹生气,若是平时带也就带了,只是这回有些特殊。
凤哥儿之前送过去的赔礼,人家推说主子不在家,因而不敢收。如今我们正巧要递牌子入宫,这次倒是可以带着你的牌子过去,只是见或不见这事儿,连我们自己都没底。”
保龄侯夫人自然知道邢夫人这句话说的是实话,当下里她也不顾其他。连忙摆手表示,只要能够带着,送到人跟前也就罢了,她也就领了对方的情。
所有都提前说好,邢夫人便把这事应承下来,凤姐儿自然也不会反对。
她平素便是个爱逞威风的,如今保龄候夫人求到了她身上,堂堂的侯爵夫人能够求她,自然是让凤姐心花怒放。
她双手捧过保龄侯夫人的拜匣,确认无误后,轻笑着说道:“既这样,那我便也不怕夫人嫌我。我便将东西先拿着,到时连我们家自己的牌子一起送过去,主要是娘娘那边可巧应允,也是咱们的造化。”
保龄侯夫人自然心知凤姐不过都是谦虚,若说其他人家未必肯见,但是凤姐儿这边却不比寻常。
且不说,如今贾家的两个女孩子,都在黛玉跟前。就是凤姐儿父亲,如今也是苏首辅的左膀右臂。
这种关系区区一个求见,以苏槿的脾气,想必并不会推辞。
而凤姐儿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当下里颇有些得意洋洋,保龄侯夫人想起两个小姐,便询问二人去到何处。
凤姐捂唇偷笑,只说两个人喜欢去玩呢,因而今日里,早早地便去苏家那边了,如今却没在家。
保龄侯夫人自然也是知道,似她们这些侍读大多都是陪在公主郡主旁边的,十天之内能够回家一两日已经算是极好的。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邢夫人留保龄侯夫人吃饭。保龄侯夫人,却言此时正好去找老太太,若是时间太晚了也不合适。
再者如今这个会子吃过饭去见贾母,反倒是不恭敬。邢夫人自然知道这是正理,当下也不再留保龄侯夫人。
保龄侯夫人从将军府辞行,又乘车出了将军府,往前走不过二三百步米,便到了荣国府门前。
荣国府的小厮虽生就有一双富贵眼,可是一瞧见保龄侯府的车架,不但是朱轮车上面更是挂着保龄侯府的门帘,当下里也不敢多言,立刻往上里边禀报。
不过一会儿,乌泱泱七八个仆妇,三四个刚留头的小厮跟随着赖大,来到门口迎接。
保龄侯夫人身边嬷嬷下车之后,先去给赖大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低声两句,赖大点头,一挥手便有两个机灵的小厮过来,跟嬷嬷往书房而去。
而这边,赖大媳妇亲手扶着保龄侯夫人下车。又命仆妇抬轿小心,不得晃到侯夫人,几人领命果然轿子又稳又快,不一刻行至贾母处。
一见到贾母,保龄侯夫人立时眼泪汪汪。
“老太太,云丫头给老太太丢脸了。”
这话几乎是从保龄侯夫人牙缝里边咬出来的,她如今算是恨毒了袭人,连带着对贾母也多了两分埋怨。
若不是在贾母这,湘云哪里能认识得袭人。
不但被人蒙蔽,还因此得罪了皇家、苏家、林家,甚至连贾家大房也一并得罪个精光。
以至于自己在京城也没了立足的根本,皇家更是排了容嬷嬷和孙嬷嬷。
此二人的威名,只看不过短短两日,湘云便眼瞅着萎靡起来,就可知不是虚名。
如今她过来,就是要跟贾母讨个明明白白。
贾母刚刚正戴着自己的玳瑁老花镜,查看内库的账册。
这回出了湘云的事情,少不得要赔礼。
此时听的保龄侯夫人到了,她摘下眼镜刚想说话,便被对方的这一声唬到。
保龄侯夫人素来是个极其文雅贤淑的,贾母哪里见过对方这种模样。
贾母一时心头狂跳,直以为湘云出了什么事情,颤巍巍地盯着对方说道:
“可是怎么了?云丫头出了什么事儿。”
保龄夫人抬起头,眼见着贾母脸上的关心并不是作伪,她心中略平稳一丝。
她今日过来并非是找贾母的麻烦,反而她的想法里面只有一个。那就是既然湘云如今遭了难,那些陷害湘云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要得了好。
这其实便是,典型的兔子急了也咬人。
保龄侯夫人眼瞅着湘云日日学规矩,日日枯萎更胜,更是心头的恼火至极,便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自己看了短短十来日就已经受不了,而湘云要接受的却是长久的折磨。
保龄侯夫人当下开始哭诉,如今皇上竟然送来了孙嬷嬷和容嬷嬷两人。看似皇恩浩荡,可是这其中的内情,让贾母也变了脸色。
对于这二人的恶名,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两人都是少有的可怕角色。
平时里对人不打不骂,可单单那一成不变的笑容让就让人看着发毛,更别要说软刀子扎人更疼。
“也是我这么多年对云儿缺乏教育,也使得这孩子移了性情。孙嬷嬷和容嬷嬷,每日里负责教导,我却是连瞧上一眼都不敢。”
自从孙嬷嬷和容嬷嬷二人来到保龄侯府,头三天二人什么都没做,只是极为安静地陪伴在湘云身旁。
不但史湘云放松了警惕,就连保龄侯夫人和保龄候,都以为对方不过是来这边走过场的。
甚至保龄侯还出言,觉得传闻太过,甚至提出若是必要可以请两位宫中的嬷嬷做事家的供奉。
当然保龄侯夫人最后还是劝阻了夫君,让其再等待一下。未曾想到,不过三日,二人皆变了颜色。
不但湘云每日里要悬腕练字,行动坐卧都要有所讲究,甚至连夜间睡觉之时,都要用尺子测量。稍有偏差,便会被叫醒再做一遍。
“怎么这样!云丫头就生生的同意?”贾母听到这儿也是有些心疼,她虽早就知道孙嬷嬷和容嬷嬷的恶名,却也不曾想到对方竟然下了这么狠的心。
要知道如此的做法,那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她们这些宫中老人,若非是上命,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保龄侯夫人点点头,她自然知道贾母的询问之意,可是一来史湘云知道这事儿本就是她的不对,因此颇有些气短。
二来两位嬷嬷威势太甚,颇有些不怒自威,这一对视便让人心头发寒。
她这个大人都是这样,就算换成小孩子又能如何?
而且对方并不打骂,也只是提醒而已。
现在,湘云的一举一动的却是比之前规矩了许多,包括晨昏定醒时,对方的举止也要优雅得多。
更让保龄侯夫人说不出来的事,孙嬷嬷和容嬷嬷二人行事极有分寸。
主子的规矩和奴婢的规矩是不同的,奴仆需要仔细的调教的,她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忠心。而湘云这边则不同,毕竟是官家小姐,日后也要主持一方。
因此孙嬷嬷和容嬷嬷,对于湘云更多的是一种规范,这使得湘云虽叫苦不迭,但是却也不得不忍耐下去。
只凭这点,就令保龄侯背脊发寒。
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跟贾母说,要知道今日来,保龄侯夫人可是要跟贾母打擂台的,哪里能将湘云这边说得轻飘飘。
“如今云丫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眼瞅着瘦了一大圈,我这个做婶娘的看着都心疼。这事儿的确是云丫头不对,我开始也没多想,后来却品出有些古怪。
这云丫头跟永安公主统共没见几次,怎么就这么直接对上了。您知道,侄媳妇儿一直把云丫头当成亲生的,我便问她。
起初云丫头还不肯说,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竟是咬死了牙根也不说。
最后我逼急了问翠缕,这才知道竟是有人在云丫头面前嚼舌根子,意图离间。可怜云丫头是个没心眼儿的,活脱脱地成了个傀儡。”
保龄侯夫人说到这儿停顿一下看向贾母,果然见贾母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心中冷笑,却是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带袭人回家去,慢慢收拾。
贾母听到这,连忙询问道:“就这样,云丫头可说是谁了?”
这话其实说的是废话,贾母管理贾府多年,这些事情在哪里不知。
纵然是之前不知,待到事后稍一调查便也就水落水出。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宝玉身上,又牵扯到王氏那。
因而她这才装糊涂,试探保龄侯夫人的意思,毕竟史家不同其他。
一门双侯的史家,不但是她的靠山,甚至也有可能是宝玉未来的靠山。
只是贾母也知道,史湘云是绝不能碰的,因为即便是她上门提亲,保龄侯也不会同意,因为他看不上宝玉这个嫡次子。
之前她也曾开玩笑地说过一句,两个孩子有缘分的话。结果未曾想,转头保龄侯夫人就去跟卫家勾勾搭搭。
这京城之中勋贵圈之内哪有真正的秘密,没过几日,便传出保龄侯府与卫家交往密。
贾母也因为这事儿,却是老大的不痛快。只是仔细想想对方,会选择卫家也是正常。
不说对方儿子的人品才学,就看外貌、长相,家庭背景,也的确要好过宝玉。
再者说贾母自身就是史家的人,若是史湘云嫁给宝玉,对于世家的发展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阻力。
相同的对于贾家也是如此,因而贾母便将这件事情放到一旁,却未曾想到今日里竟然被提出来。
只凭着保龄侯夫人几句话,贾母就心知今日里对方是来发难的,并非如同其所言的那般温和。
果然这话一出,保龄侯夫人脸上的泪痕立刻收敛,用手帕擦擦,有些发烫的眼角便直接说道:
“老太太可还记得那个叫袭人的丫头?”
此言一出,贾母心中一跳,她立刻脸色微变,而保龄侯夫人看着对方细微变化,心知这件事情恐怕贾母早就知晓了。
保龄侯夫人心中更恨。
她只看贾母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贾母肯定早就了解。就自己那个云儿是傻的,想到此处,她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如今那丫头在何处?”
这话里面的意思,可不是实指袭人在哪。而是询问贾母,这丫头干下这种事情,老太太你怎么打算的?有没有直接处理对方。
贾母自然也是明白,听到对方的问题之后,瞬间沉默。
都是一个圈子里出来的,谁不知道谁?保龄侯夫人当下冷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袭人生命倒计时,王夫人生命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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