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湘云事件已经完结了,现在实际上是保龄侯夫人借题攻击贾家。
保龄侯夫人是个狠人,当然最狠的是我们挥挥袖深藏功与名的苏槿和水湛。
第126章
保龄侯夫人,见贾母似有踟蹰,心知恐怕对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宝玉的名声。
又或者这其中牵扯到了不能动的人,其实保龄侯夫人之前也有一个想法,便是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儿。
不管是袭人利用史湘云,还是袭人打击黛玉,对于袭人这个丫鬟来说实际上都没有什么好处,甚至来说弊大于利。
而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执着地出手,按照湘云所言,几乎每次去贾府,都会被她若有若无地提醒林妹妹如何。
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乃是有心机,可若是五六七八,这其中便有些不对了。
想到这里,保龄侯夫人抬头看向贾母,果然见贾母,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
如果说只为了个丫头,能把荣国公夫人为难成这样,保龄侯夫人却是不信的。
这其中恐怕另有其人,而那个人才是贾母想要保护的。
思及此处保龄侯夫人心头一跳,她忽然想起传闻之中,黛玉的母亲与王夫人素有嫌隙。
乃是黛玉生母看不惯王夫人的粗鄙,王夫人却也觉黛玉之母是个假清高。
更兼之她们之间还有着一件仇怨,那便是贾敏未出嫁之前,对方与贾政的关系极好。
贾敏的幼年开蒙乃是贾政亲手教导,虽自己学着不多,却手把手地教会贾敏百家姓、千字文。
兄妹感情极好,说起来也是奇怪,贾赦、贾政兄弟感情冷淡,却独独都与幼妹贾敏关系极好。
因此贾敏嫁人之后,贾政颇感寂寥,更兼之当时贾敏出嫁,王夫人因嫁妆之事惹得贾母不满,这才赐给了贾政一个妾室赵姨娘。
因此,在王夫人眼中,若没有贾敏的存在,恐怕赵姨娘根本就不会出现。
其实此事与贾敏无关,乃是贾政因心思郁结,因而常常对月空叹,这才使得贾母注意。
贾母心疼儿子,又知道贾政不喜王夫人不识字不图上进,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极爽快的伶俐丫头给了贾政。
而这个丫头娘家姓赵,便是如今的赵姨娘。
可偏见人只见偏见事儿。
王夫人对于贾敏一直耿耿于怀,每每言谈都可以窥探不少,保龄侯夫人虽不长接触王夫人,也听过一二。
此时她从贾母的表情倒推,瞬间想明白一切。整个戏子事件中,幕后真正的黑手是王夫人,袭人至多不过是个棋子。
只有如此,贾母的偏袒才能够说得通。想明白这一切,保龄侯夫人冷笑一声:“老太太,我却不知今日老太太为何踟蹰,但我总知道史家的面子不是谁都能算计。
如今因为这事史家几乎成了京城的笑话,湘云那孩子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更不要说这些日子多少弹劾我们家老爷和三老爷的。
这件事总归要有个解释。”
保龄侯夫人说的并不是假话,实际上这些日子,史家已然焦头烂额。
忠靖候此时虽在边关不显,京城的压力几乎全压在保龄侯身上。
不知有多少人的弹劾,明目张胆地通过内阁,递交到水湛的书案上。
或明或暗,不知多少人又送来提一点,也就是他们夫妻二人能够承受压力,不然早就不知道崩溃成什么样。
“云儿遭人算计,是我没教好云儿,因而这才让她有些男孩子性格,大而化之。
可是侄儿媳妇儿今儿,却是让老太太给我个说法,总要将那幕后之人严惩不贷。”保龄侯夫人看着贾母,心中也同样在评估,如果是这一次贾母直接再推诿,那么她自然回去会与夫君好好诉说此事。
史家并不是好欺负的,纵然是已然出嫁的姑奶奶,但若是太过偏袒,那么作为史家的宗妇,她也绝对会与之有个高低。
如今保龄侯夫人已然孤注一掷,打算背水一战,是和是亡,看贾母的一念之间。
贾母显然也是知道这其中含义,一时之间颇为进退维谷。
她心头暗骂王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房里拉,更是净做些愚蠢至极的事情。
就说这一件事情,但凡长脑子的都不会派袭人去,可偏偏她去干了,而且还竟然落下了把柄。
最重要的是这把柄还被外人掌握着,想到已经去了将军府的小红,贾母心头就是一阵狂跳。
如今两边已经分家,纵然是她想要插手也是困难。
而袭人这丫头也是个愚不可及的,竟然被小红窥见端倪。
若是自己不给保龄侯夫人一个交代,她那边真的掰扯起来,最后丢人的还是贾家,想到这里贾母只觉得头大如斗。
只觉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因贾母的不言不语,二人的气氛有些凝固,一旁的鸳鸯脸色有些发白。
她心中清楚,恐怕袭人这回是保不住了,别说保不保得住,如今这事儿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毕竟二太太那儿连着宝玉,老太太总不至于为了这事去训斥二太太,否则宝玉的面子往哪儿搁?
因此鸳鸯将事情看得很明白,只要保龄侯夫人不让步,贾母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就是直接抛出袭人。
果然鸳鸯所料不差,很快贾母便转头吩咐她,去将袭人叫过来。
鸳鸯脸色苍白连连点头,却不敢怠慢一分,也不敢跟袭人多言一个字。
因此,袭人见到保龄侯夫人之时,心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安。
保龄侯夫人看向袭人瞧去,见不过样貌中等,身上穿的也普通。
唯一带一点亮色的,便是头上那根簪子。脸上倒是能看出来一脸的温顺,鼻翼那几点雀斑竟也是,添了两分可亲,保龄候夫人冷笑一声,果然是个隐藏的极深的狐媚子。
袭人本就心头有鬼,如今一见到这种情况,当下里便知道恐怕是事情败露。
也不知为何,袭人明知事情败露,竟没有半点的胆怯,反而觉得本该如此,竟然只觉一身轻松。
她慢悠悠地跪在地上,面上的表情也是极为的平静,贾母看着袭人,虽她并不太喜欢袭人的性格。
但毕竟对方这些年来一直是极稳妥的,对宝玉也是忠心耿耿。可为什么就是这样活生生地歪到西南角去,身为她的人,竟然偏向王夫人,生生打了她的脸。
想到这儿,贾母原本对其的一丝怜悯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厌弃。
毕竟,谁又会喜欢叛主的奴才。
“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是直接全招了,还是我用板子你再说。”贾母早今年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不然根本无法掌握荣国府。
既然决定舍弃袭人,那便要想个法子,让对方永远地闭嘴。
此时说是让对方全招,实际上确实隐含威胁,让袭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却也低估了袭人。
袭人微微低下头,她当然听明白贾母意思,她也不想知道贾母和保龄侯夫人有没有证据,毕竟湘云便是个活人证。
自己如今已经被王夫人抛弃,对方将自己当成弃子,压根就不会给她任何再有的帮助。
而眼前的贾母,也撕开了老封君的慈悲,只打算让她承担一切。
袭人想得很明白,自己只要说出,整件事情都是她看不惯那位永安公主,因而自作主张,贾母便会借坡下驴。
一切的后果都是她花袭人一个人承担。
袭人低下头无声地冷笑,若说她不后悔那是假的,可若说她真的有多么后悔也照样不真。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因而袭人给贾母深深地磕头。
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让她认,她就认了。
贾母本以为对方是要求饶,未曾想到袭人竟然直接说道:
“老太太,想必老太太问的是云姑娘的事情。袭人心中明白,这事儿是袭人得不对。
却是袭人那一次觉得林姑娘欺负了宝玉,因而心中悲愤,这才时常在云姑娘面前抱怨一些。倒是让姑娘一时误会了去,这是我的不对,还请老太太责罚。”
说罢,袭人又磕了一个头,随即跪得笔直,面色极为平静,一副慷慨就义的伟岸。
保龄侯夫人突然气笑了,贾母放不放弃袭人她不知道,但是却在她眼前演了一幕好双簧。
贾母力保王夫人本在她预料之中,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连袭人都想留下。
其实开始的时候,保龄侯夫人的想法简单,那就是从贾家咬下一块肉。糊弄了湘云,总要有个结果,不承想这回子竟是被人当成傻子。
当下保龄侯夫人呵呵一声,看着贾母冷笑道:“你说是你嫉妒,又说你怨恨,我倒不知你嫉妒个什么,你又怨恨些什么。”
袭人脸上一白,她没想到保龄侯夫人如今竟也不要脸面了。当下嘴唇嚅动,半晌才说出:
“夫人有所不知,实际上,二爷自初见林姑娘就……”
“住口!”
贾母忽然怒喝一声,打断袭人的话,她凶狠地盯住袭人。这个丫头不要命了?竟然想要攀扯宝玉。
保龄侯夫人惊讶地捂住嘴,这年纪大了看的戏也多,本以为袭人这个丫鬟被推出来当挡箭牌,没承想这倒是个有气性的?
“长见识了。”保龄侯夫人端起放在桌上的玫瑰露,用银汤匙轻抿两口,只觉唇齿生香,暑意全消。
她本以为,袭人就算是再能耐,也不过是个丫鬟,能有几分见识?
恐怕贾母一吓唬就把这事儿给承担了,若是这样却妨碍了保龄侯夫人的大计,可没成想这人倒是给她了个惊喜。
当下,保龄侯夫人笑吟吟地看向贾母,只等着她该如何应对。
贾母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袭人,她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抬举。
她涩声说道:
“我素来以为你是个好的,为人性格又是极其稳重,谁能想到,毕竟这一般有嫉妒心。
且不说林丫头一年能来我这几次,你不过就是一个照面,你便生出这么多是非,如今贾家也留不得你了。”
听到贾母这话,袭人心头一凉,难道自己这步走错了……
她眼眶一红,看着贾母只是垂泪,却不言不语。
这一副模样反倒没得叫人恶心,保龄侯夫人这会子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贾母本来的心思明明白白,就是不但不能碰王夫人,连宝玉的丫鬟也不行。
可惜,眼前这个丫头心大了,不肯理会贾母好心,于是便闹出笑话来。
合着里外里,就是她史家好欺负!
保龄侯夫人想得没错,贾母现在是在倚老卖老,吃定了保龄侯夫人不敢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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