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他小心翼翼地将茶送到苏槿面前。苏槿伸手接住,低头看着上面的图案,有些赞赏地说道:“不愧是你,这真是上好的茶山水。”
水湛略有一丝脸红,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将这事掩盖过去口中继续地说道。
“有些时候,缘分这东西真的是难以诉说。你却是想不到,这次救了忠靖候之子的,根本就不是慕容铎和傅烟儿。
他们只是在其后这才追了上去,真正出手的竟是个意想不到之人。”
苏槿说到此处,也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人的存在真的是太过,没有存在感。
苏槿停住话头,看着手中的茶山水,轻轻地放在唇边,小口地抿一下。
这副表情却是不知为何总让水湛想笑,因此纵然是掩饰得极好,却也让苏槿瞧了个干干净净。
她有些不好再卖关子,只得继续诉说。
这件事情其实仔细地说起来很简单,却也不过是巧合二字。当日里权哥儿遇险,为了救妹妹他被刺伤落水。
好在他识得水性,因此保持体力随波逐流,一直到浅滩这才昏了过去。又被水流冲到岸边,恰巧此处不远正是江南有名的尼姑庵。
而妙玉此时正在这里挂单修行,本来她应该是在姑苏城之中,然而她师傅忽然兴致大发前来访友。
因而妙玉便也随着师傅来到此处,正当她打算如同往常一样,到后山静坐弹琴焚香的时候,却发现无意中被冲到后山河边的权哥儿。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妙玉是半个出家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自此救回庙里。
只是看得对方衣物,妙玉心中多了两分不自在,此人一眼便能看出不凡。
身上的衣服是进上的好东西,腰间的玉佩则是少见的羊脂玉,上面更是刻着忠靖二字。
如此之人此处遭难,身上又是利刃所伤,妙玉心知自己却恐怕救了个麻烦。
老尼姑知道庙宇救了人,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若非是慕容铎和傅烟儿来得快,恐怕妙玉和尼姑庵中的众人便要身陷险境。
慕容铎二人到时,一些行迹诡异之人正打算翻墙而入,火烧尼姑庵。若是一时再晚了些,大火一起,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这些人都是杀人的好手,因此慕容铎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拿下他们。
一查这些人身份,却是不出意料地天理教,但是……却牵扯出江南暗卫的人。暗卫打算蚕食江南天理教,却被天理教之人抓住尾巴,这次就是两边互相坑的结果。
“还怪有意思的,竟是个连环剧,只是这一次恐怕大先生要打肿脸了。”苏槿笑得眉眼弯弯,她对于大先生那个人并不讨厌,但是对方偶尔的一次变脸,也让她觉得有几分愉悦。
京城的天理教一直在大先生的控制下还好,但是江南的天理教这些年却是有些变质,几乎烂到了骨子里。
“壮士断腕,再胡闹下去,恐怕即使是大先生也要伤筋动骨了。至于暗卫那些人,早就在等着他们露尾巴呢。”水湛收敛笑容,泄漏出一丝皇者霸道,他带着几分从容说道:“大先生也该庆幸,但凡换了一位君主,恐怕他就要头疼了。”
苏槿勾勾唇角,这倒不是假话,只凭这件事情,天理教就捞不到好。
第135章
苏槿笑得有几分狡黠,显然是有些想看乐子的表情,看得水湛有些无奈。
“你啊!且看九月初三就知道了。”
然他也知道,对方会这样,却是因为在自己面前放松而致。
二人此时却是多了几分轻松,水湛直到快入夜这才离去。
大汉朝,九月初三,宜祭祀。
三日之后便是苏槿入主东宫的日子,自今日开始,苏槿将要在护国寺中禅修三日。这三日每一日都要焚香沐浴,以保大汉皇室安康。
此为大汉国例,因而苏槿自然也不例外。对于这一切的流程,她早已经熟记于心,每一步都做得整齐到位,九月初二这天下午就已经到达护国寺。
护国寺中的僧人们早已经得到吩咐,他们准备好一切之后,便自觉地离得远远地。只有主持以及罗汉堂首座,才被允许随着苏槿身边。
这三天苏槿将会按照既定的流程,侍奉在佛前,待三日之后回到家中,便是她入主中宫的仪式。
巍峨的大雄宝殿之内,苏槿跪在佛前,第三次将油灯斟满,她神色自若眉宇间满是虔诚。
她膝盖之下只有一层薄薄的跪垫,只是这拜垫却内有玄机,每一角都塞着温热的铜枣,看似薄却是满满的鸭绒。
因而即便是山上寒冷,苏槿仍旧是极为舒适,她此时摘去了头上的簪环首饰,衣着也是极为素净。
可是即便如此,仍旧难以掩盖容光之秀丽。
为了这一次沐浴,太后特地派身旁的冯公公随行,此时他走到苏槿面前行礼之后,恭敬说道:
“还请娘娘去沐浴,这几日辛苦您了。”
苏槿微微颔首,抬起头看向冯公公笑脸,眼前的这位老公公,乃是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多年以来一直追随太后身边,这一次也是太后专门将她派来,辅佐自己走过中宫之门。
“辛苦冯爷爷了。”苏槿微笑着说道,这一声冯爷爷让冯公公一愣,随即笑得越发真诚起来。
他掩盖住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娘娘说什么呢?这不是奴婢应该做的。”
冯公公口中说着,便将苏槿往后面引,走过后道又穿过小路,便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冯公公这才躬身行礼禀告:
“奴婢就在这儿,等着娘娘出来。”
苏槿点点头,不远处那所小房子,便是护国寺中有名的灵泉,据说在灵泉之中洗浴可以洗净一切罪孽。
虽没有人知晓此到底是真是假,但却是也习惯了,毕竟大汉朝有这个惯例。
她推开房门,独自走进房间,先将门窗关上。这座房屋看起来极为普通,但实际上只要入内便可看到其中的金碧辉煌。
这里她也不是第一次前来,苏槿轻车熟路地向后走去,拉开帘幔便看到一室氤氲。
无数的热气中,苏槿打量着眼前的池子,整个池子都是用白宇所雕刻而成。吐水的龙首是少见地用了和田血玉通体赤红,白色的浆汁便从龙口中潺潺而下。
苏槿伸出手撩拨水面,此时上边已经铺满了花瓣,能够嗅到满屋的馨香。
感觉到温度正好,他这才将衣服缓缓褪下,只穿着寝衣走进水池。
在池中需要打坐,以五心朝天的姿势盘腿坐下,以此清洗罪孽。苏槿任由水流拂过身躯,温热的触感一直到脖颈处,这才缓缓停止蔓延。
她喟叹一声,只觉得身上变得轻松,在这里她还要再待上半个时辰,到时才算得上是功德圆满。苏槿随意地扫了眼,旁边墙上所挂的巨大吊钟。
苏槿闭上眼眸静气凝神,心完全静下之后,时间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她开始渐渐沉溺其中。
而就在此时,烟雾竟然渐渐发生了变化,从纯色的白慢慢透出一丝粉色。
虽然室内如今满是馨香,苏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股味道……
苏槿心中暗叫不好,她伸手抓住外袍就要穿在身上,遮掩湿漉漉的寝衣。
然而衣服刚刚到身上,一片朦胧笼罩了苏槿,随即她身形晃动向后倒去。
就在苏槿将要落入池中之时,一只坚毅的臂膀,直接将其捞在怀中。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形极为高大,外貌却是笼罩在面具之下。
他抱着苏槿手指拂过对方的脸庞,却是满眼喜色。不过他此时还保持着理智,并未多做停留,将苏槿揽入怀后细心地替其裹好外衣,即刻大踏步地向外面跑去。
沐浴之所的背后便是一座悬崖,从正面看笔直陡峭,但若是从侧面便可以发现一条羊肠小路。男子轻车熟路地将苏槿担在肩头,快速地奔上小路,不过几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而男子并没有发现,随着他的身形,不知何时又追上了两个人。
男子飞快地来到半山腰的平台上,随即将包裹好的苏槿送入车中,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车上。
就在他想聊开对方面孔之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之声。男子忽然一惊,正在撩开苏槿头发的手一顿,此时却是顾不得其他,直接了开车门便驾着车离去。
此处已经在半山腰,他这会儿摘下了头上遮挡的面具,却是一名年约20几岁的男子,相貌极为硬挺,一双眼眸如同鹰隼一样。
然而只不过是在开河之间,这锋利的眼神便瞬间消弭不见,反而化作一双带着些许憨厚的眼神。
伪装好一切男子,又换下自己的衣服,装作一脸无事地往下走,他已经发现整个山道变得有些肃杀。
好在他准备的齐全,所有的东西都是这山中常有的,包括他如今穿在身上的衣物。
他若无其事地挥动马鞭,晃悠悠地向山下行驶而去。
因为这几日比较特殊,因此护国寺周围一直有着不少军兵的护卫,普通人家是根本来不到身上的,只有山上这些租赁车辆的车夫们才可以随意上下。
男子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走到里检查处,待到了大概百步的位置,慢吞吞地下了车。他将马鞭插在自己的背后,这才朝着里边哨所走。
“几位大人,俺要下山。”男子操着口音说道,听他的口音便知道并非是京城人士。
此时他脸上满是讨好,脖颈向后缩着,肩膀也堆在一起,显然是一副讨好的模样。
这里他已经埋伏了有半个多月,如今与这些守卫之人早混了脸熟。
只是今日里却有些特殊,众人并未像往常一样说笑,反而神情严肃。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直接伸手撩开车帘,向里面探望,口中询问道:
“你这车上可有人?”
男子连忙摇头,赶忙摆手说道:
“不是,没有人,俺是过来去取药铺取药的。大人您应该有印象。”
对方说到这儿,看向守门之人露出一丝为难和了然。慢腾腾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大子,递到对方面前,男人脸色越发地苦涩起来。
守卫的人打量对方一眼,到底还是直接撩开车帘,向里面望了下,这才复又把连挂上。
“不用了,你赶紧走吧。”那守门的也是个好心的,见对方没什么异常便直接口中说着。
男子极为憨厚,微微地点头,带着几分讨好地驾着车往外走。
他手中牵着马匹,踏着与往日没有区别的步伐向下走去,足足过了有四五十步的距离,这才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随即轻摇皮鞭,这马便一溜烟儿地向外跑去,然而这马匹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反而顺着城门往外面走。
很快,她便来到出京的码头。
若是黛玉在这里,就能够发现,此处便是之前苏槿在此接她的地方。
而此时已经是下午,很多的人早已经离去,整个码头冷冷清清的,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那人将马车停在一棵柳树之下,却没有动弹,仿佛是到此接人一样。
虽在此等人,男子却并不焦急,反而面上带着几分松懈。
足足等了一盏茶,一艘官船向码头驶来。
片刻停在码头之上。
那男子眼睛一亮,站起身便进了车中,等船靠岸,他从里面推出一口箱子。
此时马头之上冷冷清清,便是有人走过,一直以为乃是为了送东西,这一种太过平常。
因此无人注意,箱子里面藏着一个人。
大概半盏茶之后,这个箱子便被送到了船舱之中,此时一名身材高大的俊逸男子正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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