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看见儿子和儿媳妇,贾赦这会儿倒是抖了起来,厉声喝问:“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先给我仔细把话回来。”
夫妻二人开始以为,这事儿只与迎春有关,却未想竟还牵扯到自己二人。
两人俱是有些迷茫。
“老爷?”凤姐儿凑近迎春,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有些不解地询问贾赦。
“太太,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竟然对二妹妹下这种狠手,真真是杀了千刀的,但凡有丁点的人性,也舍不得如此。”
凤姐儿生性聪慧,这一看便知道,如今迎春身上的伤,十之八九跟孙绍祖有关。
她却是没想到,这孙绍祖这一般的狠毒,只看这些伤痕就能够明白,对方是一点手都没有留。
紧接着便有些恼怒迎春的懦弱,若是换了她,定然要与那人拼个你死我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
贾赦并没有理会凤姐儿,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说,当日迎春丫头的嫁妆单子,是谁送过去的?为什么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有钱?”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没头没脑,但是贾琏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
他们夫妻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即错开眼神。若非前两日,因王夫人之事,凤姐儿夫妻二人和好,恐怕他们都会以为,这事和对方脱不开关系。
“二爷,这件事情你可知道?”凤姐儿先是低头沉思,自己对这事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贾琏此时也是满脸沉思,不过他的记忆,比凤姐儿好上一点,多少有些个印象。
“这事儿好似有过,当时邢家大舅那边催得急,太太专心管着那一边。因此二丫头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咱们,我记得当日里是平儿收的东西。”
听到自己心腹丫鬟的名字,凤姐儿转过头看向身旁之人。
“小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从实说来。”凤姐儿自然不会相信,平儿会这一般眼皮子浅,偷偷截留给迎春的银子。
平儿未曾想到,最后这事儿会落在自己身上,她先是一惊,随即连忙撩起衣摆跪在地上。
一五一十地回禀道:
“奶奶明鉴,就是再给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些事情。奴婢这有当日的记录,当时东西清点完便一起送到园子里了。”
平儿口中说着,随即吩咐人去取来账册,仔细一翻,果然便看见一系列的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而且,更是有着交接人的画押。
众人如此,具是迷惑,这是怎么回事?东西一点没少送到地方,可是迎春却没接到。
黛玉看着账本,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轻敲两下,随即便发现了端倪。
“先等着,这画押之人,为何不是迎春姐姐身旁的人?为什么会是周瑞家的?”
众人一看皆是一愣,果然这上面签的字,并非是迎春身边的人。
按理说这个东西,自当应该回过迎春之后,由婆子来签字才对。然而上面的画押,却不属于迎春身边的任何一人。
而是王夫人身旁的周瑞家的。
只是如今周瑞家的早已进了慎刑司,哪里能够说得清楚,总不能现在把人叫出来询问。
黛玉此时已然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这事儿只凭周瑞家的没这个胆子,恐怕背后还是逃不了王夫人的影子。
至于原因就极为简单了,迎春不受宠爱,她的嫁妆大多都是属于公中采买,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操作的。
于是,不但银子消失,连布铺子,也未曾到迎春的手上。
“这嫁妆银子之事,我心中已然有数,还有一件事情,却是这五千两银子的问题。”黛玉说得很明白,若非这五千两银子迎春,就算少了那些嫁妆,也不至于被如此殴打。
贾赦自然知道黛玉的想法,当家里点了点头,便命人到自己书房中,也取出一本账本。
果然账册上明明白白地记录,三月初七那日,孙绍祖送来白银五千两用于打点官员。
紧接着便是三月二十九日,贾赦命人将这五千两白银,原封退回给孙绍祖。
上面有孙绍祖的回执。
为了让迎春相信,贾赦更是亲自将账册放到迎春面前,让对方看。
看到眼前的白纸黑字,迎春呜咽痛哭起来。她被孙绍祖打骂的时候,心头是不委屈的,因为她自觉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欠了对方的银子。
作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自己的父亲不还钱,那便是她们理亏,因此在内迎春每日被孙绍祖虐待,在外又要替对方遮掩。
如今真相大白,自己从来不是为了抵债,才嫁给对方的。
一瞬间,迎春莫名地委屈起来。她有些不管不顾地痛哭,那哭声之中,不知蕴藏了多少的委屈,此时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一旁的女眷们,也忍不住陪着迎春落泪,只有黛玉和西流二人沉默不语。
凤姐儿哭过一气儿,便止住悲声,她知道这一件事情十之八九,还是要着落在自己姑妈头上。
此时凤姐儿忍不住遍体生寒,对于王夫人的忌惮更上一筹,对方真的太狠了。
迎春本身不受重视,因此性格极为懦弱,就算是这事儿,她知道有问题也不敢去告。
而甚至,若是此事,真的闹到贾赦面前,以贾赦的性格,定然不会如此干脆地翻找账册。
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二妹妹。
平儿也想到这里,恨恨地啐了一口:“真真是犯了天魔星,咱们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桩桩一件件的。竟是落在咱们头上,近日里若是没有这两本账本,到时恐怕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平儿看似是在说账本,实际上却是另一回事。
凤姐儿安抚性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看着仍旧垂泪的迎春,她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擦干泪水。
“好妹妹,这件事情是嫂子对不起你,当日我但凡多上一点心,这事儿也不会发生。我当时就该仔仔细细的,明明白白说与你听才对。”
凤姐儿这边给迎春道歉,她的确是心怀愧疚,这事儿是她的失误。
随即凤姐儿站起身,走到黛玉面前,深深地下蹲行礼。
黛玉连忙伸手扶住对方,便听凤姐儿口中言道:
“好妹妹,姐姐求你件事情,还请你救一救迎春,不为别的,只为你们这几年的情分。
我已然想好了,日后我每个月,拿出银子来贴补二妹妹。”
同样的话刚刚邢夫人也说过,只不过凤姐儿来得晚,根本不知道这事。
不过不管如何,这话一出,众人皆对凤姐儿高看一眼。尤其是贾赦更是微微颔首,指着凤姐儿说道:
“且瞧瞧,这才是正经嫂子该说的话。你这个孽障,但凡有凤丫头的一半儿,我日后也就放心了。”
贾赦此时也有些气短,他用手抚着胸口。
如今,自然不可能再让迎春,和孙绍祖在一处,只是要如何拿到和离书,却是重中之重。
孙绍祖的这种行为,已经触及底线,迎春他虽并不太看重,但也不是能够随意打发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邢夫人。
昨儿刚说,要把迎春记在邢夫人的名下,给对方养老送终。
今儿对方就差点被人打死,这简直是活生生在打贾赦的脸。
因此如今,他也是憋着一口心气儿。
黛玉自然不会反对,不过这事儿却还要仔细商量,她抬头看向身旁的西流。
西流轻笑一声,悄悄在黛玉耳旁说道:“小公主别担心,这事儿刚刚就已经告诉小允子了。就算他没问题,小允子也有办法。”
听闻此言,黛玉心头一块巨石落地。
小允子出手,再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尽可能想办法拿到和离书,这种人绝对不能够再容忍,二姐姐,这次已然是幸运,下次呢?”黛玉皱眉,不管二姐姐日后是否改嫁,和离书都要比休书好。
贾赦也是深以为然,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便往外走,口中说道:“我这就去找那个家伙,让他写一纸和离书。”
只是刚一转身,便被邢夫人叫住。
“老爷且等等,这事儿急不得。
妾身估计那孙绍祖未必肯,如今对方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和迎春的关系是他唯一的依仗,因此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听闻此言黛玉,抬起头看了自己的大舅妈一眼。
却原来她发现,邢夫人说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这孙绍祖之所以会如此虐待迎春,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内情?
就算是因为钱,可是迎春缩水后的嫁妆,也超过了五千两。
对方敢如此行事,肯定还有其他的缘由。最重要的就是看这下手不像是泄愤,倒像是为了杀人。
自家大舅妈,好像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单纯。黛玉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欣赏,在勋贵世家之中,政治敏锐度是第一位的。
刚刚西流也是如此怀疑。
凤姐儿眼珠子转悠,显然也是发现了其中端倪,当下里便将迎春的丫鬟绣橘叫来。
“小蹄子,赶紧把话说明白,不然你奶奶我的板子可不是摆设。这事情到底有没有什么隐情!”凤姐儿指着绣橘,脸上俱是严厉之色。
绣橘这会儿也被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她跪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五一十地说道:
“二奶奶,这件事情我们家姑娘不肯说,说是说了这个反倒是让太太老爷烦心,因此姑娘从来是报喜不报忧。”
绣橘口中说着,一边抽抽噎噎地比划。
说起孙绍祖的恶行,竟是三天三夜无法言说,反倒是黛玉从对方的口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停一下。”黛玉对绣橘说出的一句话很敏感,因此马上询问道:“你说孙绍祖喝醉之后,曾经有言说贾家抄家在前,他难以脱身?”
绣橘虽不理解,为何黛玉单单提起此事,但仍乖巧地点头。
“正是如此,这却是那日姑爷喝醉酒的时候说的。
小姐还因此事,与姑爷争辩了两句。也是那一次,姑爷开始用手打小姐,后来便是脚踹,用鞭子。”
凤姐儿见到黛玉如此,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到了些什么。当下便想要询问,只是还未张口,便被贾琏一把拉过,微微地摇头。
显然贾琏也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因而担忧此事会牵扯到其他,这才不让凤姐儿说话。
“西流姑姑麻烦你叫人……”黛玉在西流耳旁轻声的低语,西流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出去吩咐,片刻之后对方凝重地回来。
“公主娘娘,的确是有这事儿。”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黛玉也有些心头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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