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一张俊俏的脸庞,此时冻得有些发青。苏槿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她此时根本想不明白,为何这个人会一直站在雪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槿将自己的袖笼,直接塞到对方的手中。
“我这个是暖的,你快暖暖手。”
她能够感到,刚刚拉住自己,随后又松开的那只手,冰的仿佛不像是人的体温。
突然怀中被塞入了一抹温热,这让男孩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眉眼间不知怎地染上一抹红色。
“不行,这是你的。”男孩颇为倔强想要将东西推回,可恰在此时他的肚子一阵阵咕噜噜地叫起来。
“你饿了吗?我袖笼里有吃的,你快吃。”苏槿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说道她未曾发现,因自己这一句话,男孩脸上的红晕更胜。
他用力地摇摇头,然后将袖龙塞进女孩的怀中:“我不饿,这是你的东西,你快拿走。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快回去吧。”
男孩口中说着,一边快步往前走去,显然想要离开苏槿的视线。
年幼的苏槿有些不知所措,她抱着袖笼,只能默默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如此走了有十几步,男孩蹲一下脚步,转头促眉看向苏槿:“你怎么跟着我。”
就在苏槿先为对方的停顿而开心之时,这一句话又瞬间砸了她满头的雪。
从未被他人所拒绝,苏槿这会儿颇为的委屈,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报恩而已,想到这儿她抬起头,双眸欲泣。
“快走吧,这里的小太监坏得很,他们会欺负你的。”月色之下,男孩发现眼前小姑娘眼中的晶莹,他有些惊慌失措,伸出手在对方的眼角擦过。
“别哭。我……我没凶你。”此时男孩显然已经不知所措,刚刚的冷淡早就烟消云散。
看到对方的软话,苏槿唇角上钩,她就知道没有人能够,在她的撒娇下抵挡。
她抬起手,将怀中的袖笼塞进对方怀中,甜甜地笑道:“小哥哥,这个给你。你是负责这里的小太监吗?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月色之下,清光轮转,冷宫断瓦下,乃是初会。
“主子?主子?”
一声声呼唤,让苏槿从回忆中退出,带着恍然地转头,赫然发现是西流,正在喊自己。
“怎么了?”苏槿下意识地询问,她此时尚未曾从当初的记忆中走出,神情颇有些空洞。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受尽欺负的小男孩,就是如今的忠顺王呢。
眼瞧这苏槿回过神,西流松下一口气。刚才自家主子不知为何忽然陷入沉思,自己怎么喊都没有回应,却是吓坏了她。
“如今咱们去哪?是回自己院子还是去瞧瞧林姑娘?”西流轻声的询问,因为之前苏槿本就打算要去见黛玉,因此从正月出来自然要询问一番。
“自然去瞧瞧玉儿,也不知道她那里可用得香?”将往日的记忆抛在脑后,苏槿这会儿只想去瞧瞧玉儿。
也不知道今日里,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玉儿可喜欢。
苏槿心中思索,脚下直接往绛云轩走。转过两个院子,便是绛云轩的大门此时,门外的灯笼高高悬挂,灯火通明。
隐约之间,可以看见行踪的人影,显然屋中这一会儿是极为热闹。
“果然还是要人多些,才有烟火气。”苏槿口中笑着,侧头和身旁的西流说道。
西流笑着点头应是,口中也凑趣儿:“可不是如此,别瞧林姑娘才过了几日,我看着可是一日好过一日。
这小孩子家家总归要富富态态的才好,咱们家姑娘就是太瘦了。”
苏槿也是十分赞同,玉儿的身子太过柔弱,又吃下太多的药,恐怕体内会有不少的丹毒,少不得若有时间还得找张太医仔细地调养。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院子,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从远了看可以看出是屋中热闹,可是若是仔细地瞧,竟可以看到众人脸上皆是慌张。
苏槿蹙眉询问:“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她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直接便往黛玉的卧室走。
黛玉年纪尚小,因此如今是英莲和她住在一处,二人共用这三间正房。
苏槿直接往里面走,便看见黛玉,此时脸色苍白轻捂胸口,脸上眼泪盈盈,口中娇喘吁吁。
“玉儿这是怎么了?”只瞧着中午原本还十分红晕的小脸儿,此时苍白若纸,苏槿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一瞬间,苏槿眼眸上过杀意,看向周围一圈的奴仆。
“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这个样子没人禀报,你们一个个的是想要造反上天吗?”
还没等众人说话,便听到耳边响起一声颤巍巍的呼唤:
“表姑姑!”
苏槿只觉得心头一颤,赶紧走到黛玉面前将其揽入怀中,只觉得怀中的小团子此时正在发抖。
“可是怎么了?是有人气你、还是有人欺负你不成?只告诉表姑,表姑给你出气!
一个个仔细揭了她们皮。”
苏槿一边抱着黛玉,手掌轻轻抚过对方发汗的后心。
她抬眼要寻找西流,却未想到,看见对方拉着清雪往外走的身影。
“去拿件大衣服来,如今这天气,姑娘穿着湿衣服还这么少,如若是一时风寒了可怎么着?”
苏槿这会儿顾不得责罚这些丫鬟,只顾着赶紧安抚黛玉。
她伸手摩挲着黛玉的后背和脸颊,口中安抚道询问:“可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做噩梦了?”
黛玉摇摇头,只是极为用力地抱住苏槿,她是被梦魇了。
“玉儿梦到爹爹了,有人要杀爹爹。”黛玉好半晌才冷静下来,抬起头泪光盈盈地说道。
今日里因着苏槿送来不少小吃,她吃饭也就早了一些,待到刚才便有些困倦。
因为张太医之前曾经吩咐,黛玉的身子柔弱,因此若是她想休息便让她休息。切不可因担忧,过了困劲儿反而不让她好好安枕。
也是因为这一番吩咐,黛玉索性退了簪环,只穿着小衣在床上小憩。
不承想,刚刚睡着一会儿便被梦魇住。
“表姑姑,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爹爹会在水上?为什么那些人要杀爹爹?”黛玉此时脸颊几乎白得透明,显然是吓坏了。
苏槿也因此紧蹙眉头,显然也是并不知其中的官窍。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安抚着黛玉,口中笑道:“这梦都是反的,你梦到你父亲乃是在水上被人追杀,那他肯定是平安无事的。”
苏槿口中安抚,好半晌才让黛玉相信梦是反的。更是许诺不少,包括要带黛玉去附近的寺庙上香之类的。
等等安顿好一切,哄了满身汗的黛玉去洗漱。
苏槿这才满目沉思,是真的父女感应,还是有人泄露了林如海进京的消息……
第44章
北斗西沉,苍穹黯淡,几颗繁星闪烁。下弦月让周围看起来有些模糊,林如海眺望远方,但见远处群山隐隐,只余耳畔凛凛北风。
“别担心,周围都派了人手。”
几点篝火,散发着无尽的温暖,也让林如海只觉得身前身后如同两重天。
他苦笑着转身回到篝火前,望向篝火前正在取暖的年轻人。
“二先生,你确定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吗?”林海凑近对方,坐在他的旁边,伸手探向温暖的火光。
一直到现在,林如海都有些茫然,他原本不是应该在船上直奔京城吗?
可是为何转眼间,便又走上陆路,而且……林如海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身旁的马匹,那上面放着齐整的野外用具,还有身后的帐篷,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提前准备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同眼前的青年人合作,可是每一次他都觉得,对方所作所为一直让人意想不到。
慕容绪,有人说其乃是多年前被灭的大魏皇室遗孤,可终究是无人有实际的证据。
然而纵然抛去皇氏遗孤的光环,其人也是天下难求之大才。九岁童生,十三岁秀才,十六岁举人,二十岁那年高中状元。
最让人惊讶的是,高中状元之后,对方直接挂冠而去,回到江南开了家小小的书院。
就在仕林之中,各有评说之时,短短四年之间,这间书院让天下众人皆哗然。
第一年书院共出二十九人,此二十九人全部的中举人。
第二年书院共出七名考生,其中六名中进士,更是出了一名状元,一名探花。
至此慕容绪名声大噪,其所开的书院,也成为天下举子向往之地。
而后,恰逢钱塘江大潮,百姓罹难,无数失去家园的流民颠沛流离。这些人更是被天理教蛊惑,欲冲入扬州劫掠,被他一声喝问,逼退十万流民。
至此一事,天下众人皆尊称其长生先生。
可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一位被天下众学子推为天人的长生先生,竟只有二十四岁。
慕容绪看着一脸阴晴不定的林如海,此时心知对方在想些什么,左不过是那些虚名浮云。
“你且别担心,船上那边不会有事的。”慕容绪伸出手,如同白玉一样的手指抚过一段木头,瞬间木头便断为两节。
他直接将其扔在火堆之中,一瞬间一股清淡的香气,在周围氤氲。
林如海眼角抽搐,价值千金的沉香木,此时被对方如此暴疹天物的扔在火中烧烤。
也不知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慕容绪微微沉默,带着几分不解地看向林如海,口中解释道:“这香味可以驱散夜间的蛊虫,防止有不好的东西靠近。我觉得并不是浪费。”
此言一出林如海先是一愣,瞬间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他未曾想到自己竟然将话说出来。
他下意识地轻声咳嗽两声,掩盖自己有些尴尬的情绪,盯着火堆说道:“如今我们该怎么走?若是走官道的话,恐怕要有五六天。”
从江南到京城一共两条路,一条自然是走官道到关内,再前往京城所在。另外一个自然就是,他们之前所做的水路。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弃了水路,在林如海所想应该就是要走官道。如果是官道行走快一些的话,大概会有五六天的行程。
“走什么官道,明儿一早从这边直接出去上船,然后直取济南。”慕容绪淡淡地解释。
他此时颇为地提不起精神,双眸也是带着些许的模糊,似乎快要睡着了。
压根就没发现,旁边的林如海已经几乎跟不上他的思维。
林如海张张嘴颇有些无奈之色,但是他与慕容绪并非初识,此时倒也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迷茫。
“我们不是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在船上追杀,这才弃船了的吗?”
自从林如海,从姑苏上船之后,已然不知道有多少前赴后继的刺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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