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这件事涉及林如海,让水湛不得不谨慎,据他所知苏槿很喜欢林如海之女。
想来爱屋及乌,若是林如海出事,恐怕苏槿也会不高兴的。然而,想到苏槿在意林如海,水湛不自觉的心中发涩。
这熟悉的情绪,让他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水湛沉默一下,这才将思绪收回,如今他该想的可不是这些,而是该怎么顺利地救走林如海。
而且还要提前跟林如海确定遗诏的内容,如若遗诏之上写的是景帝以外的人,到时恐怕天下便会乱了。
水湛眉头深锁,显然是有些举棋不定。
恰在此时,身边有人回报,却是裴公终于动了。
将脑海中的想法抛诸后,如今第一件事还是要先救下林如海再说,待到返回京城再做定夺。
而此时,裴公尚且不知如今,他似螳螂捕蝉,然尾后却有黄雀。
虽然折损两名部下,但是裴公终究是找到那座小庄稼院。此时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点齐人马,向庄院疾行而去。
一行数十众,仿若一阵乌云漫向庄稼院,而此时院中的众人尚不知危险的来临。
林如海正跟慕容铎斗嘴,两人为了哪种玉液最好喝,几乎争得面红而赤。
而一旁的常将军,则持有不同意见,他挑起一粒花生米,口中说道:“要我说还是这高粱酒最好!若是能够九蒸九酿,那滋味可不一般。
你们争的那些都未免太过小儿科,要我说就跟那糖水似的。”
常将军的话显然是惹起众怒,立刻这儿人同时对向常将军。
“酸酒齐汤犹可尝,甜酒蜜汁不可当……桂子香,清无底,此米不是云安米,此水秪是建邺水①……”慕容铎冷哼一声,将扇子在手中转了个花,随即指着常将军的鼻子说道。
林如海连连点头接道:“……酒徒若要尝侬酒,先挽天河濯渠手。却来举杯一中之,换君仙骨君不知。②”
常将军听闻此言,忍不住一脸无奈,看着依然有些喝,高的矮人口中说道:“罢罢罢,回头我就弄些天上酒来!看你们二人喝不喝。”
三人互相对视,随即哈哈大笑。
正气氛好时,忽听见一声娇斥:“当家的,别喝了,来人了。”
原来,虽说他们三人在屋中喝酒,但是甄夫人一直在侧屋戒备,此时听到院中的声音立时示警。
常将军听闻此言,立刻起身走到门前,抽出插在地上的长枪。
他抖动了一抹枪花,随即便往外走。
林如海看见常将军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他此时心中担忧:“只将军自己行吗?所以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但想必应该不会少吧?”
慕容铎没有说话,只是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外面的呼和声以及兵器相撞音,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对窗外的火光完全视而不见。
林如海看着这样的慕容铎也冷静下来,这一路上对方算无遗策,显然如今这种情况,恐怕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想到此处,林如海冷静下来,甚至有心情替常将军满上酒杯。
慕容铎抬起头瞧了一眼对方,目露一丝欣赏。
不过在外面的常将军,显然并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轻松。他的武功的确很好,但是眼前的这些人也不是善茬,他们都是皇家精心培养训练出的暗卫悍不畏死。
甚至发现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强攻,对方竟然会选择以伤换伤。如此一来,常将军和甄夫人的压力便大起来。
如此一来,二人渐渐有些吃力,而在屋中的林如海显然也是发现了。
他站起身抚摸着自己怀中的遗诏,便想开门出去,以自己换众人的性命。
“用不着出去,他们不会有事的。”就在林如海迈步之时,一旁的慕容铎幽幽说道,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两分讽刺:“我虽然一直觉得他是胆小鬼,但是那人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他总是在合适的时机到来。”
这话说得颇有些没头没尾,林如海心头愣怔,但他能够听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有人会来接应。
恰在此时,只听着声声蜂鸣响彻院中。紧接着就是有人中箭的声音,林如海当下心惊直接将房门打开,却发现眼前受伤的并不是常将军夫妻,反而是那些朝廷的暗卫。
而为首的裴公此时也颇有些狼狈,他手中舞动着长剑拨开飞驰而来的弩箭。
一直跟在他身旁未曾动手的阿远,这会儿也跟在他身边悉心保护。
只是弩箭未免太急太密,就算是暗卫的武功再出众,也难免会有疏忽失手。
很快已经有大半的暗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裴公此时身边的人,只剩下区区三四个。除了他上起毫发无伤,就连他的义子阿远也肩膀受伤。
看到爱子肩膀受伤,裴公瞬间眼眶发红,难不成今日竟要陨落在此处?
“停。”
就在裴公因这句停而喘息之时,一只极为漂亮的鹰隼划过长空,极速地落在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手臂上。
显然,男子口中喊停,是因为怕伤害到空中的鹰隼。
这只鹰隼极为的神异,顾盼之间竟有两丝人性,而且爪钩锋利,喙上光洁可照人影。
裴公一看到这只鹰隼,瞬间睁大眼睛喊出声道:“你是忠顺王!”
他像是忽然似乎发现救星一般,直接大喊道:
“忠顺王,我知是你,我只求你一件事,我裴公可死,但是求你放过我身边这孩子,不然你定会后悔终身。”
此时裴公早已经将一切抛诸脑后,他可以去死,但是他身边的这孩子还不行。
既然已经被叫破身份,水湛也便无意隐藏,他直接轻点房檐落到院中,身后的几名护卫见状赶紧跟上。
看着眼前的裴公,水湛眼神之中划过一丝怀念。
“裴公,本王未曾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你。”
水湛的语气淡淡的,但是亲近之人都能够发现,此时他的心情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
裴公双唇蠕动,却没有回答忠顺王的话。他心中很是清楚,今日里已然是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时。
忠顺王能够在此埋伏到他,便证明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此时裴公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他身旁的阿远,下意识地靠近扶着他。
眼神之中更是有些焦急,此时他的肩膀中箭,一身武功十剩三四,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义父逃离。
而且就算是能够逃出此地,又有何用?景帝看似仁慈,实则心狠手辣,只要有一次失误,暗卫们的归宿就只有一个死。
想到此处,他原本清亮的双眸,隐约间也蒙上一层薄雾,想着家中的幼弟几分不舍涌上心头。
裴公将手中的长剑扔到一旁,又回手抓过阿远手中的,做完这一切,他捂住胸口咳嗽两声说道:“成王败寇,不必多言,我裴清河认了。
只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放过阿远,这孩子乃是第一次跟我出来做任务,而且……”
裴公看向走出来的林如海,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复杂。
“而且,阿远这孩子,是林大人的族亲。我从未想过要林大人的命。不然修远这孩子百步穿杨,当日在码头林大人就死透了。”
族亲?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面露古怪,转头看向林如海。
裴公苦笑一声,面容之上颇为苦涩,仔细地解释道:“这孩子叫林修远,他爹是当年的兰台学士林泊,我想林大人应该有印象吧?”
此言一出,林如海当时就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院中的青年。
“你说,他叫什么?”林如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裴公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用一种带着些许安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这个眼神让林修远手指一颤,他下意识地拉下自己遮挡容颜的面罩,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
只这一眼,林如海再没有半分怀疑,他的眼眶瞬间一热。
眼前这人,分明与自己当年枉死的好友一模一样。
“你叫修远?长路漫漫兮,何其修远?”林如海嗓音有些沙哑,当年他和林泊不但是族亲,还是同年。
林泊其人,人如其名是个极为淡泊名利之人,他一直当其是自己的知己。
“不对,当年我那族兄的全家,早已经因水匪而丧生了。”林如海先是激动,随即他便失口说出。
只是纵然这样说,林如海的眼神仍旧是死死地盯住裴公。
裴公此时十分的安静,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说自从任务失败开始,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结局。
因此听到林如海的话,他知无不言道:“当年你出京任苏州知府之后,林泊和义忠亲王相交,二人极为莫逆。
林泊又因一笔好字,被先帝看中司笔,因此陛下对于林泊极为忌惮。担心他会给义忠亲王通风报信,所以在林泊母亲去世之时,命我等暗卫伪造劫船杀人。
我当时因为一念不忍,便救下这孩子。”
裴公短短几句话,便概括了林家上下七十三口的命运。
林修远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他此时只是面无表情垂下眼眸。
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甚至当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死于他人刀剑之下。
水湛这会儿也是目露惊讶,看向林如海和林修远之间。
未曾想到这二人竟还有这等关系,若是如此这裴公倒是难办了。
不过如今正事要紧。
“先带上他们,咱们还是先往京中回去,到时路上再说吧。”水湛口中说道,他看向裴公,却没有命人绑缚。
众人似乎都忘记这一点,只是简单地收拾下东西,随即便一把火,将这庄稼院焚毁殆尽。
等到众人到了船上,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是一抹鱼肚白。
慕容铎自从上了船,就似乎极为的慵懒,此时直接回到船舱,只说自己累了,更吩咐休要来烦他。
而常将军也极为有眼色,指着自己肩膀和内侧的擦伤,说要让自家婆娘替自己上药,竟然也离开回自己的船舱去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人就只有他们四个。
水湛眼瞧着眼前,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眉心发胀。
他如今可不放心林如海自己待着,即便他相信裴公就算是杀了林如海,也没有办法在这艘船上离开。
可终究他所要做的是保护林如海,而不是保护那所谓的遗诏。
想到此处他不得不带着两份歉意地看向林如海,好在对方显然也并不在意此事,这是看着裴公。
这一会的林如海,已经从刚刚的惊诧痛苦中缓过来。眼神之中,甚至对裴公有一丝感激。
毕竟若非是对方出手,林修远必定早已经葬身鱼腹,或者死于刀剑之下。
他林如海并非是个迂腐之人,也不在意这其中到底是怎样,他只看结果。
因此竟是对裴公颇为的礼遇,这让裴公极为惊讶,甚至带着两份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恨我吗?要知道我可是差点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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