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戒指被众人传阅了一圈。
所有人都摇头了。在调查展会杀尸事件时接触了不少人,但没有哪个人有这样的深棕色眼睛。
西格:“我们见过了韦兰家的主要成员,他们的眼型与这幅微缩肖像画对不上。既然金匠铺不愿意透露内情,那别的方式呢?”
埃里克取出一张放大临摹图,他已经从另一个渠道打听了。
“权贵家族往往有保留家庭成员肖像画的习惯,而这种特殊款珠宝要价不菲,有财力定制的人很可能留下过画像。
这两天,我已经去找过华盛顿的几位著名肖像画家,可没人画过这只眼睛。这说明戒指的赠送者不一定生活在华盛顿。”
西格闻言,灵光一闪。
“还有一种可能!这枚戒指是女士佩戴,一般默许它的赠送者是男性,而眼球肖像的眉形也是男士的。可万一那是段禁忌之恋呢?”
西格猜测:“戒指的赠送者如果也是是一位女性,但她在入画时装成了男性,所以改变了妆容,就让我们很难把画像与真人对应上。”
埃里克下意识偷瞄了一眼布兰度。这种爱上同性的真实例子并不遥远。
布兰度似乎不经意地侧目,与埃里克的眼神撞了正着。
埃里克一惊,迅速转头移开目光。
转念又觉得不对!B先生为什么在这时候看自己?难道与自己有同样的心情?
布兰度却一本正经地说,“冯·菲利伯特先生,您临摹得很好,您在面部构造认知方面是非常专业的。
不知能否推测一下,假如把这张肖像图上男士眼眉变为女性眼型的模样,它会是什么样的图像?能画出来嘛?”
“好的。”
埃里克快速答应。取来纸笔,当场画了起来。
他神情严肃,落笔沉稳。
脑中,却有一只小幽灵哭丧脸,蹲在墙角种蘑菇。
想多了,又想多了。布兰度与他对视,只为了叫他画画而已。
两三分钟,埃里克把素描草图画好了。
众人看了,还是摇头。
在调查玫瑰庄园血案时,也未曾见过有这种眼型的女性。
布兰度收起了这幅素描。“大家先回房再休息一会,等天亮后再设法找一找别的新线索。”
等天亮,布兰度准备找一个人。
前天,宾利登门闲聊。提起了准妹夫尤尔·路易斯,说出此行的原本目的。
路易斯想要在英国办古物展会,希望邀请班纳特先生利用名人效应做宣传。
宾利特意前来说明,不必因为他而给路易斯便利,他还没真正认可这位准妹夫。
玫瑰庄园血案多多少少是吓到了路易斯。
没让他办展的想法动摇,但是对展品的范围锁紧,绝不陈列人类尸体。
路易斯自我推销,自夸极具艺术眼光,认为能把展会成功办好。
由于血案发生,最近一段时间华盛顿比较乱,稍稍等一会也无妨,他也没催着准姐夫立刻牵线搭桥带他结识班纳特先生。
这回,布兰度主动约见路易斯。因为听宾利提起准妹夫家与韦兰家有旧,曾经合作过一些艺术相关生意。
韦兰家如今经营钢铁实业为主。
家主沃华也不认可次子汉克搞文化产业,曾经怎么会与路易斯家有艺术方面的合作呢?
人工饲养的毒蛇出现了,幕后黑手在步步紧逼。
既然查玫瑰庄园无果,韦兰家也查不到异样,不如换一个方向,挖一挖其家族旧故。
路易斯热情欢迎布兰度的来访。
“十分荣幸,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B.B先生。我拜读了您推荐的星际故事书,也认真研究了杰克游学团的《“恐龙”站起来!》论文,都写得太好了。我看得出来,您在其中至关重要的作用!”
布兰度也说得好听,“早有耳闻,路易斯先生您在艺术领域的独到眼光。今天终于有机会面对面向您请教,这也是我的荣幸。”
“哈哈——”
路易斯也不谦虚,没有说这是谬赞,反倒顺着说。“那我们就尽情探讨,我也想好好学习化石方面的知识。”
相互吹捧,各有目的。
布兰度试图问出韦兰家的艺术产业过往。
路易斯借着研究化石的名义,把在伦敦办展的想法透露了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
商业互吹,两人聊得气氛融洽。
一番闲谈后,布兰度取出了两张「情人眼」临摹图,一张是直接放大戒面的眼睛,另一张是改为女性眼眉的画像。
“路易斯先生,您见多识广,看过很多艺术绘画作品。不知对于这两幅画有没有印象?”
抛出这一问,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布兰度刚刚得知,尤尔·路易斯并不清楚长辈与韦兰家的具体合作内容,那些事没有告诉过他。
这可能是托词,但观其神色没有作假。而他一直生活在欧洲,这是第一次来美国,从他口中获知「情人眼」线索的概率很低。
路易斯却若有所思起来。
“呃,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对,这只男性眼睛肖像很眼熟。”
布兰度略意外,“哦?您是看到过那人的全身画像吗?”
“不是画像,是真人。”
路易斯使劲回想,他在艺术上有点独到见解不是自吹自擂。
尽管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对记忆人脸有一套本领,那才能让他迅速捕捉一些艺术品的精髓。
“啪!”
路易斯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我在意大利见过他。伯尼(Berni)·梅菲斯,如果他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
布兰度不免惊讶,情人眼戒指的赠送者已经死了?“您是说他已经死了?能具体说一下吗?”
路易斯:“五年前,1827年的冬天,伯尼死了。您听说过「马机比赛」吗?”
布兰度点头,“我知道。『俄亥俄—巴尔的摩』铁路制造前,进行了一场蒸汽机车头与马匹比赛,比谁的速度更快。”
路易斯:“梅菲斯家就是在华盛顿附近开马场的。当时坊间传闻,如果是马赢了,会让梅菲斯家来供应拉火车的马。不过,您也了解现实后续,虽然马赢了,但火车使用了蒸汽机车头。
火车铁路正式动工修建前,20岁的伯尼大病一场,死在了那个冬天。而他的父亲早了一年在1826年死了。
伯尼是家中唯一的男嗣,他死后马场爆发了瘟疫,没人能挽救,很快破产。梅菲斯家也就从华盛顿的富豪名单上消失了。”
布兰度沉思起来。
马明明赢了比赛,但经营马场的梅菲斯家破产,经营钢铁实业的韦兰家借着火车修建的时代潮流兴起。
这次,汉尼夫·韦兰负责的玫瑰庄园展屡遭古怪事件,会与梅菲斯家相关吗?
布兰度追问:“伯尼死前结婚或订婚了吗?”
“呵呵。”
路易斯嗤笑,“完全没听过他有步入婚姻的想法。这么说吧,小道消息,伯尼死于梅毒。”
路易斯详说了。
1825年,他与伯尼在意大利酒宴上认识。
当时,伯尼打着游学旗号从美国到了欧洲,主要在法国意大利花天酒地。
伯尼的母亲早逝,而他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婕德。
原本是老梅菲斯在经营马场,供儿子女儿的富裕生活,还让儿子学习欧洲权贵家族,也去法国、意大利游学。
伯尼在意大利吃喝玩乐,很难说学到多少经营家族的本领。
1826年,老梅菲斯感染流感,不治身亡。
伯尼不得不终止游学,被赶鸭子上架回到美国接管马场。
他的管理经验不足,在「马机比赛」前就传出了梅菲斯马场亏空的消息。
本来,伯尼是期望「马机比赛」中的马匹获胜,让火车修建项目挽救梅菲斯家,但结果事与愿违。
路易斯:“与其说伯尼是为马场心力交瘁,不如说他当时已经梅毒病症严重,撑不住几天。他会染上梅毒,是在意大利与一些交际花来往过密导致的。那几位女士也是差不多时间死的。
不过,人都死了好几年,又隔着一个大西洋,现在华盛顿知道内情的人怕是不多,只以为伯尼是因为挽救家族马场,劳累过度而亡。”
布兰度听到这里也懂了。
说得好听点,伯尼是花花公子,说得真实些他滥交。
这样的人可能会滥情地给好几个人送出「情人眼」珠宝,但收礼的人会对他念念不忘,在他死后还一直佩戴定情戒指吗?
布兰度问了,“您有没有听说谁特别痴恋伯尼,至今还记着他?”
路易斯好笑地摇头,“据我所知,不存在那种痴情人,伯尼也不值得。”
布兰度又想到一种可能性。“伯尼有没有说过,他的妹妹婕德与他长得相吗?”
“您要问眼睛像不像,这我真不知道。”
路易斯只听伯尼提过一嘴。“当时,伯尼说过他是全家长得最好看的人。现在要查也不容易。婕德小姐在马场破产后不久远嫁了,好像是嫁到了新奥尔良。”
布兰度有些意外,从华盛顿嫁到新奥尔良?
这是1832年的美国,是不是2032年。美国南北矛盾在不断累积,或早或晚是要打起来的。
布兰度问:“婕德小姐远嫁,是很早就有的婚约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路易斯说,“我对这桩婚姻有印象,也是因为这种从北到南的跨州婚姻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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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华盛顿的三家医院,几乎是前后上演了惊悚一幕——解剖室内的尸体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