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之我有一只洋娃娃 第13章

　　汤姆全程没有说话。科尔夫人皱着眉头，还是斯蒂芬妮先开口劝科尔夫人去照顾别的孩子，她来接手迪安娜和汤姆的事情。

　　“迪安娜，我们好好儿聊聊，汤姆……要一起来吗？”斯蒂芬妮不确定迪安娜要和她说些什么，不好贸然邀请汤姆。

　　“我先回房间。”汤姆的嗓子有些沙哑。

　　“好，等会儿我和迪安娜谈完了就来叫你。”斯蒂芬妮还像小时候那样牵着迪安娜进到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比曾经的要大一些，但是更冷清。

　　“小迪安娜，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斯蒂芬妮倒茶的手都微微颤抖。

　　“在你走之后一年左右，我的姑姑找到了我。我们全家原先就是英国人，所以我被她带回了英国。”

　　“你的姑姑？塔雅·戴斯莱？”斯蒂芬妮怎么也想不到那封信里提到的塔雅·戴斯莱居然会在隔了七年后才出现。

　　“对，她和我解释了一直没有来接我的原因。”迪安娜坐在斯蒂芬妮对面破旧的扶手椅上。

　　“她好吗？对你好吗？”

　　“她……对我很好，只是她两年后就过世了。”迪安娜低头喝了一口茶。

　　“哦，我可怜的迪安娜。那现在谁在照顾你呢？”斯蒂芬妮看迪安娜穿着打扮都很精致，应该过得不错。

　　“家里还有两位老管家，也有一些钱，足够我长大了。”

　　“我的天哪，也就是说……”斯蒂芬妮皱着眉头，似乎又要哭了。多年未见，斯蒂芬妮胖了一些，也更感性了。

　　“斯蒂芬妮，我很好，真的很好。家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我最喜欢看书了，你知道的。两位管家手艺也很好，他们特别照顾我的。”迪安娜安慰她道。

　　斯蒂芬妮含泪点点头。迪安娜顺便问了斯蒂芬妮为什么两年前到了这个阴郁的孤儿院工作。斯蒂芬妮先是好奇迪安娜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后来又夸迪安娜聪明，想得到去找侦探社。

　　“我之前也换了好几份工作，但是现在经济萧条，很多公司工厂都在倒闭。我的丈夫也在换工作。最后我找到了这儿，虽然没有我们之前那个孤儿院氛围好，但是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斯蒂芬妮看到迪安娜长这么大，思考事情也很有条理，她心里充满了一种叫骄傲的心情。

　　然后迪安娜提到了来意——那封信。她原本期待斯蒂芬妮能默写出来，或者复述出来，没想到斯蒂芬妮打开了一个带锁的抽屉。抽屉里都是她最重要的私人证件，还有那封用陈旧的羊皮纸写的信。

　　“抱歉，亲爱的，我原本以为当时我们没有保存下来这封信，直到我搬到了英国，拆封很多老旧文件的时候，才发现这封信一直在我的一份文件里夹着。”斯蒂芬妮愧疚地解释说，“现在我们住着出租的房子，我就把私人证件都放在了办公室里。”

　　迪安娜摸着羊皮纸，感受着父母给她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羊皮纸，巫师界的标志。她很快地打开浏览了一下，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和之前斯蒂芬妮告诉她的内容差不多。她将信件收到诺昂做的小包里。

　　“小迪安娜，你和汤姆真的是同学……朋友吗？”斯蒂芬妮小心翼翼地问。

　　“对，”联想到刚刚科尔夫人的奇怪态度，迪安娜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斯蒂芬妮似乎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她告诉迪安娜说：“我才来工作三年，与汤姆同时在这儿的时间也不过两年，和他有接触的时间就更少了。我只是发觉他很爱看书，爱学习知识，像你一样，所以送过他几本旧的童话书。”

　　“可是我来的时候，科尔就告诉我，汤姆虽然是大孩子，不调皮，长得也非常漂亮，却是最需要防范的。”斯蒂芬妮斟酌着开口，“她说……汤姆会欺负人，会拿别人的东西，还很古怪……孤儿院里有两个孩子到现在看到汤姆都感到害怕，因为有一次郊游，他们被汤姆带到了山洞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斯蒂芬妮有些心烦意乱，她只能对迪安娜说：“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汤姆做过什么，但是孤儿院这么多人的证词也让我有些怀疑。小迪安娜，我不知道你和他是怎样的朋友，总之你现在知道他的这些事情，以后要格外注意一点。”

　　迪安娜答应着，又和斯蒂芬妮简单说了“寄宿学校”的事情，斯蒂芬妮就带着迪安娜去找汤姆。孤儿院还有事情等着斯蒂芬妮去处理。

　　斯蒂芬妮敲响了汤姆房间的门：“汤姆，我和迪安娜谈完了，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露比&诺昂：我们就是传说里的老管家

第20章 1939年的夏天II

　　安静了一会儿，门开了。汤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他身后的房间和孤儿院的配色一样灰扑扑的，只有一张单薄的床，一张凹凸不平的桌子，和一个发霉的大衣柜。

　　斯蒂芬妮每次见到这个孩子，都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感。但是她还是强笑着说：“汤姆，我要去工作了。你带着小迪安娜出去吃午饭好吗？你比她大，要照顾她哦。”

　　斯蒂芬妮和孩子们相处久了，说话口气也是哄孩子的语调。

　　汤姆站着没有动，迪安娜请斯蒂芬妮先去工作。斯蒂芬妮猜到迪安娜之前并不知道汤姆的身世，担忧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孩子，还是离开了三楼。

　　“‘小迪安娜？’”对视良久，汤姆开口模仿着斯蒂芬妮的语调，满满地都是嘲讽。

　　“现在你也知道我和麻瓜的联系了，我们之间算是公平的了。”迪安娜没有理会汤姆的语气，“我饿了，我要去旁边主街上的那家餐厅吃饭。你和我一起走。”迪安娜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气。

　　见汤姆没有动静，迪安娜丝毫不让：“你应该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比你有优势。”迪安娜指了指楼下的护工们。

　　汤姆垂下了目光，转身将他床上的几本书藏到了桌脚的地板下面，关上门，一把抓住迪安娜的手腕往下走。

　　“放手。”迪安娜挣扎道。

　　“你确定自己走在后面不会被那些麻瓜小孩子围观吗？”汤姆讥讽道，“既然是‘好朋友’，拉着走也没什么吧。”

　　迪安娜不想在这儿和汤姆置气，只能被他拉着踩过孤儿院吱吱作响的木板。科尔夫人还有几个大一些的孩子正在给小孩子们分发午饭，看到汤姆头也不回的拉着迪安娜往外走去，吃惊地忘了盛粥。

　　经过餐厅的门童诡异的目光，汤姆和迪安娜在餐厅角落的桌子里坐下。汤姆看着菜单，干巴巴地说：“我没有钱。”

　　“我付钱。”迪安娜浏览菜谱，她很久没有吃麻瓜食物了，“你记得欠我一顿。”

　　“两顿。火车上的也算。”汤姆仔细看着菜单上的配菜。

　　“那你欠的可太多了。”迪安娜指借书费用，“等你未来家财万贯的时候再还我吧。”

　　两个人都有无数的问题，但是没有人先开口问，只是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午饭。迪安娜跟着汤姆来到附近的一片树林里。看来汤姆对这个小林子很熟悉。

　　“你先说。”两个人同时说话。

　　“我请的午饭，所以是你先说。”迪安娜不想和汤姆讲道理。

　　“没什么可说的，我父母双亡，所以我在麻瓜孤儿院长大，十一岁才知道我是巫师。”汤姆一句话轻飘飘地说完了自己的事情，然后看着迪安娜露出胜利的微笑，“倒是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解释吧。”

　　“也没什么可说的，我父母双亡，所以我在美国的麻瓜孤儿院长大，七岁才知道我是巫师。”

　　二人对峙完毕，汤姆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小心掩盖的事实似乎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心里一直提着的石头轻了很多，没有必要再强行维持那副高高在上的自尊感。他坐在石头上问：“你为什么认识万斯？”

　　迪安娜在他对面随意坐下：“她之前在那个美国的麻瓜孤儿院工作，后来离开到了英国。她手上有一封我父母当年写给孤儿院的信，我是来找那封信的。”

　　“这是你之前说的‘有机会’弄清身世？”汤姆想到开学晚宴上迪安娜意味深长的话。

　　“对。”

　　“那你刚刚拿到了吗？”

　　“拿到了，但是可能没有什么用处。只是一封普通的写给麻瓜的信而已。和我知道的内容没有太大差异。”迪安娜苦笑说，“我说过的，在找身世这件事情上，你的线索比我多。”

　　汤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也没有很多。”迪安娜知道他在找里德尔这个姓氏上遇到了瓶颈。

　　“万斯对你说了我的事情。”汤姆突然抬起头，不错眼珠地盯着她。

　　“她转述了科尔夫人的话，虽然她也拿不准真实性有多少。”迪安娜知道斯蒂芬妮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

　　“你撒谎！他们怎么想我，我心里一清二楚。”汤姆情绪有些激动。

　　“斯蒂芬妮在整个孤儿院都说我奇怪的时候依然护着我，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她无法接受另一个怪异的孩子。”迪安娜斩钉截铁地说。

　　“哼，那是你没有和我有一样的经历。”

　　“什么经历？孤僻？偷东西？打架？报复？除非你十一岁前故意杀过人，不然我想不到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经历。”迪安娜嘲笑地说。

　　即便在那个温馨的小孤儿院里，孩子们也会因为争抢玩具哭闹不休，某一样被捐赠的玩具，今天在你手上，明天就会被他抢去，从来没有物主。护工和□□们只是监护者，不是大法官，他们更多地时候不是弄清某一个事件的真相，而是用武断的方法息事宁人或者用温和的方法和稀泥。他们口中的好孩子是漂亮的、听话的、不惹事的；坏孩子则是不服从的、制造麻烦的。

　　更何况，汤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恶劣了一倍的地方长大。

　　二人短暂地沉默了。迪安娜踢了踢面前的树枝，突然提到了一件事情：“你知道邓布利多教授的父亲吗？”

　　“什么？”汤姆皱起眉头。

　　“邓布利多教授有一个妹妹，据说身体一直不好，无法上学。”

　　汤姆静静地听着，他相信迪安娜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个故事。

　　“而邓布利多教授的父亲帕瓦西尔，在邓布利多上七恶群八爸散另七泣捂三六上传至网站，欢迎加入学前就因为伤害麻瓜被捕了，关进了巫师监狱阿兹卡班。有传言说，当邓布利多的妹妹初显魔力的时候被麻瓜当成了女巫，或者被女巫蛊惑的孩童，因此受到了攻击，至此之后再也不能像正常巫师一样施展魔法。”

　　汤姆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从来没有查过邓布利多这个人。汤姆只知道邓布利多对他并不那么友好。他一直后悔自己在第一次见邓布利多的时候吐露了太多，也暴露了太多。

　　“美国的塞勒姆事件也是这样，被麻瓜认为是女巫的小孩子的下场惨不忍睹。”迪安娜看着树林里向空中无限生长的树木，“你如果因为会魔法而被区别对待，我一点儿也不奇怪；如果因为尽力在这种地方过得好一点而做了什么，我更加不奇怪。因为……我曾经也做过，只是有些久远了……”说到最后，迪安娜低下了头。

　　汤姆曾经在入学时，不，在进入魔法世界时，就决心表现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魔法世界会是他的未来，他不会再重蹈在孤儿院里的覆辙。然而在一切暴露给迪安娜的时候，他没有忍住那种表象被撕开的愤怒。

　　只是同样作为听到了他的过往劣迹的人，邓布利多毫不留情地警告了他，而迪安娜很镇定……她甚至毫不在意。

　　过去的一年里，汤姆知道很多人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的血统，有直接问他的，也有去问迪安娜的，但是迪安娜的回答都在误导他们，或者十分巧妙地转移话题。现在他明白了，迪安娜和他是一样的。

　　汤姆和迪安娜慢慢走回了伍氏孤儿院，谁也没有要求谁在学校里保守秘密，但是他们知道，谁也不会说出去。斯蒂芬妮有些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她因为迪安娜，对汤姆也有了一些好感。

　　看着汤姆再次回到那间小小的、冷僻的房间里，迪安娜突然转过身问：“嗨，汤姆，如果我想邀请你来我家玩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站在楼梯口的科尔夫人又一次被震惊了，她冲到迪安娜面前问：“你确定要汤姆去你家？”科尔夫人看看斯蒂芬妮，难道斯蒂芬妮没有告诉迪安娜汤姆之前的所作所为吗？

　　“我的很多同学都会请自己的朋友来家里玩甚至小住，我邀请汤姆有什么问题吗？”迪安娜眨着眼问。

　　科尔夫人抿着嘴唇，转头对着房间门口的汤姆说：“汤姆，去戴斯莱小姐家里要好好做客，不许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明白吗？”

　　迪安娜没有看汤姆，而是盯着科尔夫人说：“科尔夫人，我想你对汤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汤姆是我们年级最优秀的学生，帮助我们全组拿到了第一名，请他帮忙指导作业的人每天都要排队，学校里所有的教授都很喜欢他。”迪安娜毫不示弱，“如果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也不会不问缘由地把它们归咎到汤姆身上。”

　　科尔夫人看着迪安娜，嘴唇嚅动着说不出来话。耳边传来汤姆好听的声音：“我愿意接受你的邀请。”

　　只有斯蒂芬妮很高兴，她叮嘱汤姆赶紧收拾行李，又摸摸迪安娜的头发。汤姆回学校的箱子几乎没有打开过，他只需要把几本书放进箱子里。斯蒂芬妮听到汤姆这么优秀，也摸了摸汤姆的头，然后要汤姆在学校里多多照顾迪安娜，就帮着他们把箱子抬了下去。一路上都有孩子在说话。

　　“那个恶魔走了。”

　　“他还会回来吗？”

　　“谁要他啊？”

　　汤姆装作没有听见一样，只和斯蒂芬妮浮皮潦草地挥挥手算是告别。

第21章 番外I

　　他记事很早，也比其他孩子要早熟。听着身边孩子从早到晚的叫闹声，他很反感，所以从来不和其他孩子玩，也不随他们“拉帮结派”。

　　然而在这个物资缺乏且孩童众多的地方，不是孤僻就可以避开所有的打扰。有些大一点的孩子觉得他闷不作声，就企图抢他的面包，小一些的孩子则会无端搅闹。护工们人数不多，孩子们哭闹着各执一词，科尔夫人也不想每天花大量的时间给孩子们做裁判，她只会今天指责这个，明天追究那个。

　　很多孩子在事后就忘了，然而他却记得那些不公平。

　　有一天，一个男孩和他争抢一碗麦片粥，结果打碎了碗，他们被要求在院子里罚站。他很气愤，然而第二天，那个男孩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胳膊骨折。又有一天，那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一个大一些的女孩把自己盆里的衣服扔给他洗，他恨恨地搓着那些布料，诅咒着要泼那个女孩一身肥皂水才好。隔天那个女孩子就踩到冰上，滑倒摔晕了。

　　几次意外之后，他意识到了这其中的规律。

　　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他可以用手将远处的小石头浮在空中。这个力量，宛如上帝的能力一样！于是他开始尝试控制和使用这种力量，在有孩子招惹他时，他就利用自己的能力，让那些孩子受到惩罚。

　　可是仅仅受到惩罚，并不能让这些孩子明白祸事的起因。他需要吓一吓他们，只有害怕，才能让别人远离他。所以他经常使用这个特殊的力量，比如把两个孩子骗进山洞中吓唬他们，或者把一个孩子养的、总是到处乱跑并且差点爬到他床上的兔子吊在天花板上。

　　渐渐地，没有孩子敢靠近他了，他们叫他“魔鬼”。而这个特殊力量，是他童年里最好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