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147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怀瑾痛苦的闭上眼睛:“可你不是说,没有人能改变历史吗?”

  甘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两人总是聊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尉缭和夏福知趣的走到灵堂外面坐着去了。

  “没有人能改变历史,”甘罗把这一路上的想法和盘托出,他靠近怀瑾耳边,轻声道:“也许张良根本没有死。”

  怀瑾脸上木木的:“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了他的尸首。”

  甘罗道:“也许上天会让他重新活过来,我记得的历史里,再过几年张良会有一次刺杀行动。你可以等到那时候,看一看你的张良是否还活着?”

  “什么意思?”怀瑾心中一棵枯草似乎又重新生长出来了。

  “历史上任何的偏差,都会导致后世的灾难,就像蝴蝶效应一样。”甘罗看着棺材里的小小骨灰罐,道:“你认识的那个张良,从出身到相貌都可以确定是历史上的张良无疑,那么他一定不会就此死去,后面还有一连串的历史要他去推进。所以我大胆猜测,也许跟我俩一样,他也穿到另一个人身上,继续完成他该完成的使命。你只需要等到张良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那一刻,然后找到他,再看一看他是否是你找的那个张良。”

  甘罗所说的太过荒谬,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相信了。

  “还有几年他会出现?”

  甘罗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已经相信了,心中虽有些小小因欺骗而产生的愧疚。不过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道:“九年,再等九年或许你还能再见到他。”

  那么长的时间,什么都会放下的,甘罗心想,没有时间带不走的东西。

  他刚刚说的东西,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编的。

  如果这个张良死了,那么一定会有另一个人出现来继续“张良”的使命,那个人也许从前不叫“张良”,但到了命运的末尾,人们不会再分清楚是谁做了什么事,只会记得做那些事的那个人叫张良。

  甘罗准备把自己真正的揣测永远埋在心里,不让怀瑾知道。

  “我会等到那时候的。”像是怀揣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怀瑾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会陪着你。”甘罗摸了摸她的头,难得的温柔之色一闪而过:“所以在那之前,好好活着。”

  怀瑾重重的点点头,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但是有了希望她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也许到了那时,出现的那个“张良”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但也许……上天垂怜,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就像她和甘罗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奇迹。

  身上的嫁衣已经鲜血淋漓,怀瑾叫夏福拿了一套麻衣过来,她换上之后将嫁衣整齐的放进了棺材里,然后默默的将棺材合上了。

  见怀瑾开示要吃的喝的,淡定惯了的尉缭也坐不住了,将甘罗拉到一边,悄声问:“我们连日来把话都说尽了都不见好,你说了什么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甘罗狡黠一笑:“秘密。”

  天一亮,张氏宗族的人们过来钉棺,灵堂撤走,怀瑾抱着张良的牌位走在最前面。

  一直跟着尉缭的士兵们抬起棺材,跟在怀瑾身后,尉缭、甘罗、夏福和韩念都陪在一旁。

  棺材抬出来,张府的大门被关上。

  怀瑾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府邸大概有很多年不会再开了吧。

  虽是清晨,前来送葬的也不少,人们看到这一支队伍,纷纷停下手中的事驻足观看。

  待看到抬棺的是身着秦国军甲士兵时,哀叹中更多了一丝惊讶。这几日大办葬礼,又是阴婚,这些事已传遍了颍川,大家对张大公子的夫人好奇极了。

  有些上门去吊唁过的都说这位夫人生得极美,然而今日在街上看到那毫无生气的面容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人们不知道相国家的大公子与这位夫人有何故事,也不知这位夫人是何来历,更不知张家公子是怎么死的,可颍川这一带往后有十年之久,都流传了张良与他夫人的情深意重。可是葬礼之后,这位夫人再也没在颍川出现过了。

  怀瑾将张良葬在了他父母身旁,张相国与夫人是合葬墓,看到墓碑上的字,怀瑾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出自谁的手笔。

  她忍不住想,当时张良是怀着何等心情葬下了父母,真的是国破家亡,可她竟然在怨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天,她是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的?

  越想便越悔,越悔心就越痛。

  眼见着那一口大棺材上面起了一个小土包,张氏的族人前来告辞,怀瑾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一路上恍恍惚惚的跟着尉缭他们回去,径直到了吴腾府上,嬴政早在那里等候多时。

  七八张桌案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食,嬴政并未动筷,显然是等他们一起。

  怀瑾坐在甘罗身旁,大家沉默的吃着饭。往日这时候,怀瑾和尉缭总会聊几句有意思的话,大家听着就会忍不住插上两句闲话,但今日却是异常的冷清。

  蒙恬不禁感觉心头闷闷的,一顿饭竟吃出了牢饭的感觉。

  用完饭,嬴政若无其事的说:“蒙恬已经准备好车马,我们待会就启程回咸阳。”

  大家不约而同行了一礼,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到了出发的时候,各人都上了车,蒙恬看见怀瑾坐在尉缭的马车里,顿时犯了难,小心的和她说:“那个……陛下说……你的行李在陛下车上……”

  见蒙恬几乎要变成结巴了,甘罗道:“回了咸阳,我们便都是秦人。”

  尉缭看了他一眼,觉得甘罗这话说得太无情,可怀瑾却点点头,下了车:“我去跟陛下说几句话。”

  夏福和韩念骑着马跟在车后,见怀瑾上了嬴政的马车,夏福满心欢喜,而韩念则是惴惴不安。韩念见夏福笑得贼眉鼠眼,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开心?”

  夏福笑道:“陛下对主子未生嫌隙,我自然开心。”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怀瑾能够安稳下来,有一个好归宿。

  韩念皱眉,因一张硕大的青铜面具,别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听出声音有些郁闷,他道:“可姑娘已在灵堂前嫁给了公子!”因太过激动,这句话说出来竟然比前两些天说话顺畅多了。

  “公子已经死了,主子终究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夏福想起张良,无声的叹了口气。

  韩念握缰绳的手颤了两下,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全是秦国的兵,密密麻麻,也不知他是在看什么。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他,他此时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和夏福一样,是怀瑾的仆人。

  马车里,她一直沉默着。

  嬴政耐心的看着她,看到她头发梳成了已婚妇人的样式,鬓边戴着一朵白色绢花,他也未曾动怒。只是觉得,她穿着一身素衣,也好看,同时又觉得单薄,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看到她脖子上和手腕上仍然系着敷药的绢丝,嬴政忍不住满眼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0章 苍老

  可是再心疼,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他只是如平常一样的口吻说:“回去之后,我会娶你为秦国王后,从此以后只跟你一个人好,其他的女子我再不会看一眼。我准备给你建一座宫殿,只让你一个人独住,你有什么喜欢的可要赶紧跟我说,我好叫人去置办。咱们的家,总要是你喜欢的。”

  嬴政一如平常,声音里带了三分欢喜。

  怀瑾不敢再看他,只是把头扭到一边,近乎艰难的开口:“陛下,我已经嫁作人妇。”

  嬴政脸上一僵,声音冷了两分,他控制着自己,道:“没听说过寡妇不能再嫁的。”

  他越是如此低声下气,怀瑾越是觉得心虚内疚,千回百转的想了一瞬,她冷硬的说:“只有一句话,我不能嫁给你。”

  “阿姮,你答应了我的。”嬴政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挨过去。

  怀瑾这一刻有些恨自己,但她还是木着一张脸,一点一点的把手抽出来:“我反悔了。”

  嬴政点点头,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眼睛暗淡无光。有一瞬间的挫败,是这一生都没有体会过的,也许是今生唯一的一次,他唾弃自己在怀瑾面前的软弱。

  在某个瞬间,帝王的威严让他想把她扔到某个角落,让她自生自灭吃尽苦头。

  可是眼神落在她脸上,她侧着脸,眼睛虚虚的看着某个方向,小巧的下巴倔强的侧了过去。他看到脖子上缠着的厚厚的丝绢,看到她手腕上还隐隐泛着血的白绢,心一下又软了。

  嬴政知道,她不怕死;他还知道,自己舍不得她死。

  “好,都依你。”嬴政苦涩的点了点头,黯然的看着她:“只要你好好活着,还在我身边。”

  怀瑾悔恨的眼泪冲出眼眶,她想她可真是个贱人,害死了张良,也害苦了嬴政。

  她宁愿嬴政暴跳如雷,愤怒的想要降罪她,也好过如今的温言软语,这近乎没有尊严的温柔胜过了千刀凌迟。

  “你为什么……”她嗓子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嬴政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坐直了,看着窗外。

  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仿佛一个迷了路的旅人,他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许……”

  也许什么他没有说。

  怀瑾低声啜泣着,也没有追问。

  嬴政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秦庄襄王,他的父亲也是一往情深的爱着他的母亲。即便知道那个女人做了不堪的事情,依然没有废黜她,临死的时候念念不忘的还是她。

  这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盘旋,让嬴政感到有些不安。

  回了咸阳,她拒绝了嬴政要她住在宫里的要求,仍然住在原先那所宅子里,嬴政赏赐给她的那座两进小宅,离尉缭和甘罗不过十几米远。

  当她再次推开小宅的门,仿若隔世。走了不过半年,感觉一辈子都过去了。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不再是中常侍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庄老头和庄婆婆也都已经不在了,她身边只有两个仆人——夏福和韩念。

  咸阳有很多官员都知道她的这所宅子,但这次回来,竟然没有一个人上过门。

  而蒙恬在门前巡逻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以前三四天才能见到他带着士兵巡逻到这边来,现在一天两次能看到他。

  尉缭和甘罗也恢复了正常生活,君王归朝,他们自然得日日去当差。

  和尉缭不一样,甘罗借口身体不好,不上朝在府上待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每天都赖在她这所小宅子里,晚上睡觉才回去。

  怀瑾知道他们都还在担心自己,但她已经从最开始的绝望中慢慢走出来了。没了弃世的想法,生活怎么过都行,只是渐渐的少了说话的欲望。

  她开始感觉到时间缓慢的流淌,自己却飞速的衰老。

  “你说,在这个时代活到七十岁死,等我再回到现代,心理年龄岂不是有一百岁啦?”午后,怀瑾坐在院子里和甘罗闲聊。

  日头正在往西走,夏福在厨房里做饭,韩念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咸阳定居后,老爱到处闲逛。

  听到她懒懒的声音,甘罗笑道:“一百岁,看谁都是孙子。”

  怀瑾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甘罗又给她絮絮叨叨说起别的事:“阿大和阿小知道你回来了,都说要来看你。还有小赵,他现在已经顶了你的活儿,成中常侍啦,他们都记挂着你呢,总向老尉打听你的事。”

  秦宫里的这些人这些事,她总是这么听着,心里或多或少也泛起一些温暖,她淡淡道:“他们闲了,可以过来坐坐。”

  甘罗笑了笑:“回头我让老尉告诉他们,不,还是晚上我进宫的时候去跟他们说吧。”

  “你又要去给太后看病了?”怀瑾知道太后赵姬最近病重,甘罗日日都进宫请脉。虽说宫里有医师,但若论医术,谁也比不上甘罗。

  甘罗点点头,有些感慨:“陛下近日也很神伤,太后和他不睦已久,这次太后病重,竟连看也不让他看。”

  听到嬴政的消息,怀瑾并不作答,自从这次回到咸阳,嬴政回宫后就再也没来看过她。虽然对他内疚,但说实话,她觉得安心不少。

  门外有脚步声,怀瑾和甘罗都一起望过去,只见韩念拎着一小包东西回来了。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过来将手里的小包递给她。

  怀瑾打开,是一包糕点,她笑着道谢:“你有心了。”

  韩念点头,回了房。

  甘罗看着韩念,忍不住轻声跟怀瑾吐槽:“哎嘛,你不知道他那张脸啊,那天带他去户籍处办照身帖,那脸把我吓一跳。可惜了,看身材挺不错的,就是一张脸吓死人,连陛下都差点被吓到。”

  怀瑾咦了一声:“陛下几时见过韩念的脸?”

  甘罗道:“你身边的人,陛下不会随便放的。刚到咸阳时,陛下命他取下面具,还试了他功夫,这才让他留在你身边。那时候你还在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