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韩成又道:“此次我去做淮阳的仓吏,确实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事先没和你商量。但是你出游在外,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我就自己做主了。的确有很多风险,但是能够到兵库,再多风险也值了,风险和利益都是相辅相成的。子房,我们窝在淮阳只是一时的,终究还是要走上那条路的,早做准备不是更好吗?”
张良似乎被说服了,频频点头:“王孙说的,也在理。”
听他这么说,韩成有点开心,气氛就又缓和了一分,他道:“你终于有一次认同我了,子房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张良淡淡笑道:“昨日我也有不是,不该当着他们面让王孙难堪,请见谅。”
他给韩成满上酒,二人相敬然后喝下肚,算是为昨天的吵架和解了。
怀瑾吁出一口气,开始夹菜吃饭。
又喝了两杯,韩成状若无意:“上午听张豆豆说,你把外院的门客都遣散了,那可都是在你们家待了几十年的人,如果是因为我,实在就不必如此。我现在手下有一队士兵,保护他们肯定没问题。还有外面的生意……”
张良不等他说完,就含笑打断,和气道:“王孙多想了,我遣散门客也是为了你着想,那些都是张家的旧人,必然只会对我忠心。王孙如今有了地位,将来身边的亲信会越来越多,为了防止起冲突,索性让他们离去好了。我让张豆豆把外院的地契转到你名下,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张良是这个意思!韩念一颗心顿时落地。听到张良说的这些话,他心情大好,想着将来他会有自己的门客、护卫、奴仆……
外院正好可以用来装这些人,不会出现住不开的情况。这么听来,张良确实有为自己着想,韩成的气立时消了一大半。
“至于生意……”张良忽然长叹一口气:“王孙将来必在淮阳呼风唤雨,若还有庞大的财力,难免树大招风,我让张豆豆把生意停掉,也是为了家里着想。”
怀瑾听着有些不对劲,看了张良一眼,只见他笑容中满是真诚和担心,不像作伪。
“子房,你如此为我打算,我昨日却还……”韩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木受绳则直,人受柬则胜,日后我会以圣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常听人谏广纳良言,再不会如昨日一般了。”
张良坐在石凳上,揖了一下手,含笑赞道:“王孙颇有古圣人之风。”
说到这里,一顿饭吃得欢快至极,怀瑾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半个字都插不进去。尤其是听到韩成自诩圣人,她差点吐出来。
幸好韩成吃完饭就告辞去了,他一走,张良温良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怀瑾心情复杂的看着张良,有点心疼,她主动道:“不如等过完年,咱们去哪里玩吧。”
去外面,眼不见为净。
张良放下筷子,捏捏她的手笑道:“好,明年咱们去孔庙看看吧。”
怀瑾用力点点头,揉了揉他的脸:“笑了这么久,脸痛不痛?”
听到她满是笑意的语气,张良无奈道:“我知道他要来问什么,懒得和他纠缠,少不得用心敷衍一阵,省得听他啰嗦。再说他那心思……”
语句戛然而止,怀瑾追问,张良只是莞尔:“没事。”
她心理自动给那下半句补了出来:老子就是玩人心的高手,你这雕虫小技还敢在我这里卖弄?搞笑!
这么想着,怀瑾就笑出了声。
是夜,他们沐浴完,怀瑾坐在铜镜前梳头发。尽管镜子不太清晰,光线也微弱,但怀瑾还是看到脖子上的齿印。她顿时尴尬,难怪今天那些人看她的表情都怪怪的。
“张子房!”怀瑾怒喝一声,张良穿着雪白的中衣卧在床上,见她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把书简一放连忙倒下睡觉了。
然而这位女侠可厉害得很,不依不饶的在他脖颈上也咬出了几个印子来,以至于张良两天都没出兰院。
自那天韩成和张良的一顿酒后,府里暂时是表面上的和睦,韩成也从内院搬到了外院。
听说外院热闹的很,天天宾客满座,夜夜笙歌。张良只做不知,成日在兰院读书练剑。
有时韩成也会请他一起喝酒,但张良次次都会婉拒,韩成也不敢不高兴,因为张良给的理由是:夫人不让去。
韩成非常清楚张良的逆鳞在哪里,自然不会去触怒。
因此这个年,过得倒也还算和睦。
而开春之后,大家关注的点变成了皇帝:听说嬴政要去泰山封禅。
封禅,也就是君王祭告天地。
新年刚开始的两月,外面都议论着始皇帝的封禅之路,说嬴政召见齐鲁之地的儒生,儒生们却语含讥讽,最后赢政大怒之下开辟车道,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怀瑾听到这段时,都快笑出声了。
以赢政自负的性格,此去泰山不只是祭天,同时也要和天下炫耀一下:老子现在是皇帝了,连天都要认可我,你们这群读死书的傻b赶紧开始传颂我的文韬武略吧!
她在酒肆里笑得砸地之际,同时也有另一个小道消息传了过来,听说嬴政派了一个叫徐福的准备出海去求仙。
“听说那个徐福就是从仙山出来的,皇帝给了他好大一艘船,船上满是珠宝,连帆都是金丝织就,外加三千童男童女,个个都是有仙根的灵童。”酒肆里有人这么说。
怀瑾又听笑了,这些消息往往偏离主题很,越传越没边。
沉音今日本是和她出来去集市转转,中途累了在这家酒馆歇歇,谁知她突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沉音很是不解,刚刚那些话有什么可笑的?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怀瑾让沉音去结账。
两人带着几个仆从慢悠悠的回了家,现在内院和外院中间起了一堵高墙,只以一扇小门通行,因此她们走的是内院的后门。
到了闻远堂,怀瑾还想着在外面听到的见闻,觉得有点搞笑。
“嗯?有客人。”旁边沉音突然停下来。
怀瑾望过去,看见闻远堂外面的树下站了两个人,张良在和他们说话。听见这边的声音,三人齐刷刷看过来。
看到那两张熟悉的脸,怀瑾一口气提了起来。
“阿罗!夏福!”她惊喜出声,下一刻,她直奔着甘罗而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除了张良,其他所有人都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成和良哥那段对话,两人全程假模假式,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听出潜意思?韩成感觉到这次良哥是真的失望,只能先聊以前,能放下身段说自己不好,韩成其实很憋屈,因为他现在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好,只是恐惧失去良哥。
良哥则是:对,你说的都对,你找不出理由的解释没关系我来给你找理由。反正一句真话都不想再跟你说了,烂泥扶不上墙,对你不抱任何指望了,只要你们两兄妹活着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第288章 挚友至亲远道而来
甘罗满心欢喜,然后故作嫌弃的推开她,指着张良:“你如今已嫁作人妇,言行举止可要讲规矩,不然是要被浸猪笼的。”
张良不以为意的笑着摇头,等沉音等人吩咐:“你们先下去。”
被怀瑾这一举动惊呆的众人,梦游似的离去了。
怀瑾狂喜之下就是难言的感动,她在甘罗和夏福脸上看来看去,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甘罗和从前一般无二,苍白的脸色活像得了绝症一样。夏福看上去有了点年纪,不过气质出落的极好,只要不说,没人知道他曾做过宦官。
“你们怎么来了?”激动完,怀瑾问。
甘罗说:“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夏福说:“甘罗大人偷偷告诉我他要来找你,我便请辞跟着一起来了。”
怀瑾怔了一下,在甘罗肩上捶了一下:“什么最后一面?你要嗝屁了?”
甘罗哈哈大笑,张良欠了欠身子,相邀:“去里面说吧。”
几人便往兰院去,一坐下怀瑾就追问怎么回事。
但甘罗只是仔细打量着兰院的布局,点头赞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居所。”
说罢他叩上怀瑾的脉,把了一会儿,说:“身子也不错,可见张公子待你极好。”
张良给他们烹茶,闻言笑道:“你给她的那副方子,她日日都喝着。”
甘罗苍白的脸上涌起笑意,夏福也是满面笑容:“主子,这次我来,就不会再走了。”
难道你在秦国十多年,就一点都不留恋吗?她心想。可看到夏福的眼神,她又有点心酸,于是笑骂:“都来了,还想走?”
夏福松了口气,真正笑起来。
张良给他们上了茶,夏福忙欠身道谢。
甘罗则是大大方方的受了,对怀瑾说:“我要走了,临走前,来给你道个别。你这地偏远,让我好找,幸而你去年给我来信,不然又要绕到大梁去寻你。”
特意从咸阳过来……
怀瑾一怔:“你要去很远的地方?”
甘罗笑而不语,怀瑾就明白这话之能私下里说,于是收起了好奇。
见她不再追问,甘罗又和张良聊了起来,聊到最后就聊到了孩子的话题。
“这都几年了,你们怎么还没要孩子?”甘罗说话直接。
张良只是淡然一笑,说:“等明年九月吧,那时候姮儿应该就怀上了。”
甘罗笑喷:“怎么你连孩子几月怀上都能算出来?”
怀瑾笑嗔他们一眼,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不许瞎说!话说回来,老尉怎么没一起来?他很忙吗?”
想着随着江山稳固,尉缭应该已经身居高位了,想来是事务缠身。
甘罗目光悠远:“老尉几年前已经离开秦国了。”
怀瑾愣愣的:“离开秦国?去哪里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年尉缭跟她说的,要离开咸阳去找一位故人之子,想必他已经找到了吧。
甘罗摇摇头:“他没说去向,我也没追问。与他相伴这么多年,他知我,我知他,这就足够。天涯海角,彼此都记得有这么一个挚友,”
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就像我对你一样。”
“是。”怀瑾低下头,甘罗与她是挚友、是老乡、是亲人,在这个时代里,他们是唯一相同的两个人。
张良莞尔,幸而他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因何而起,不至于多想。
怀瑾撇去淡淡的感伤,问:“你待多久呢?”
甘罗道:“我后天就要走了,得赶回咸阳。”
怀瑾啊了一声,就是不满:“这么快啊!”
甘罗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我连这几日都是挤出来的,你惜福吧!”
怀瑾龇牙笑起来,然后让韩念去厨房点菜,又把埋在竹林里的酒挖了十几坛出来。
夏福见状,扶额道:“看你们这架势,委实吓人。”
她和甘罗大笑,怀瑾冲着张良撒娇:“要是我喝醉了怎么办?”
张良稳稳坐着,笑得云淡风轻:“喝醉了,我照顾你。”
怀瑾就和甘罗挤了挤眼睛,有些炫耀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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