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我只是去瞧瞧阿籍。”怀瑾的声音飘忽如在云里。
张良松了手,目送她走出去。
她其实一转身,就忍不住哭了,只是不敢让身后的人察觉,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控制住。
回到内院,领路的侍女见她泪流满面,唬得死命压下了头。
回兰院的路就在眼前,她却觉得抬不动脚,忽然的,有些不想回去。
她转身奔去了项羽那里,项羽在喝水,听到她的脚步声忍不住没好气说:“姐姐,你今日怎么如此奇怪……”
可是看到怀瑾在哭,他的话戛然而止,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怀瑾走到他身旁坐下,靠在他肩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项羽身子整个僵住了,他已经十四岁了,已懂男女大防,可姐姐哭得如此伤心,他倒不敢推开。
“你有要好的朋友吗?很要好的那种?”怀瑾倏然开口。
项羽虽不解其意,想了一下回答说:“龙且吧,他虽大我好几岁,但我们自小就认识了,他可算的上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他唯一瞧得起的。
“要是,龙且要杀了我,你会怎么办?”怀瑾问。
项羽呆了一下,有些为难的挠着头:“这……龙且怎么会杀你?我听小叔说……呃,只是听说啊,他说……龙哥喜欢你啊……”
“回答我。”怀瑾只是固执的想问那个问题。
“那……好吧。”项羽托着腮想了一回,然后认真的说:“你是我姐姐,你母亲是我姨母,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若龙且要杀你,我和两位叔叔必会杀了他。”
怀瑾哽咽难忍,把头埋在桌上痛哭起来。
项羽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满脸纠结又不敢过来,想到她今天的反常,他试探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哭够了就把脸擦干净,冷静道:“我需要你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5章 夫妻对弈频现杀招
晚上她亲自去厨房指点张婶做饭了,她满面笑容,但厨房的几个仆人都觉得这笑有些渗得慌,简直让人心里发毛。
“夫人,鱼要放几勺糖?”张婶虽然对她的口味已经了如指掌,今天却忍不住事事相问,唯恐一个不小心招了主母不高兴。
怀瑾说:“放三勺吧。”
张婶擦了擦汗,去柜子里拿糖罐子,怀瑾看到一旁的食盒,里面已经装好了饭菜。
她问张婶儿:“这个食盒是给谁的?”
“是送到沉音小姐那里的。”张婶儿不假思索。
怀瑾哦了一声,状若无意:“外院不是有自己的厨房吗?怎地又让你们送?”
张婶儿麻利的回答:“是张总管吩咐的,说沉音小姐这几天生病了,吃不惯外院的厨子,就让我们帮着准备饮食。”
“原来是张豆豆吩咐的啊。”怀瑾笑了一声,好吃好喝的,待遇还不错嘛。
她这一声笑让人摸不着头脑,厨房里的几个奴仆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夫人往日里虽常有怪异举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善的,平日里极少这么阴阳怪气。恐怕是心情不好,他们还是小心伺候吧,张婶儿心想。
傍晚,张良让韩念来找她,正好晚饭已经做好,她就让韩念把食物也端去了兰院。
“糖醋鱼,我亲自盯着做的。”怀瑾心情大好,拉着张良一同落座。
张良深深的看着她,觉得自己有些束手无策,他竟然看不懂她的心思了。
“你若有气,只管撒在我身上。”张良的语气平静,像是平静海浪下汹涌起伏的波涛。
怀瑾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道:“你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把气撒在你身上?或者说你和沉音有什么关系?要你代她受过!这么维护她、关心她,你怎么不娶她?”
“我只中意你。”张良静静的瞧着她。
怀瑾几个深呼吸压下了情绪:“吃饭吧,不要聊这件事了,以后就当没这回事。”
大约对沉音的那一顿鞭笞起了作用,让她的怒火去了些,张良有些放松。
近来家里事情太多,他头回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哪怕跟几百个敌人周旋,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见怀瑾神情淡淡,他主动说:“我准备让韩成假死脱身,这样便不至面对颍川郡守了。等淮阳安定,他就会离开淮阳,往后家里只有咱们两,再也没有那些烦心事了。”
怀瑾弯了弯唇,看了他一眼:“只怕没有夫君在身边,韩成不晓得要吃多少苦头。”
张良觉得有些奇怪,她好似很开心,有种……解气般的快感。
他低头吃了一块鱼,猛然变了颜色:“你做了什么?”
张良惯能察人心思,这么快被他发现也不奇怪,怀瑾抿唇:“我能做什么?”
“韩念,你立即去外院,把沉音的吃食拦下来扔掉。”张良沉着脸对韩念吩咐说。
韩念一愣,立马放下筷子奔了出去。
怀瑾淡定的夹着菜,似乎早就料到张良的反应一般,而张良只是沉默的盯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他在想什么,她也心里有数。
须臾,怀瑾寂寂道:“我不想跟你做敌人。”
“我们是夫妻。”张良重重的握住她的手,询问:“你还准备了什么后招?”
“这么直接,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怀瑾挣开他的手,笑了笑。
从她发现沉音指示许婴绑架她的那一刻起,她和张良就开始对弈。
只是他们俩实在太熟悉对方了,任何动作都难以瞒过去。
怀瑾直视着他:“在淮阳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可我若是找颍川郡守呢?简喜从前是吴腾的属官,与我是旧识。你有想过一个女人的愤怒有多可怕吗?夏福死了,你不让我杀了沉音,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张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你不会。”
两人对视半晌,目光中皆是了然。
张良有些坐不住,怀瑾的怒火直接也影响了他,他匆匆站起身,想要出去。
怀瑾叫住他:“如果你把沉音送走,我就杀了韩成,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张良带了一丝怒意:“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咄咄逼人?非要……”
非要让他像防敌人一样防着她!她是他的妻子,为何不能理解他的左右为难?
“我咄咄逼人?张良,你先搞清楚,是沉音先来逼我的!她害死了夏福!”怀瑾扯着嗓子大声吵道,她逼视着张良:“我杀了沉音,你会怎样?杀了我给她报仇?”
张良动了气,一拍桌子,碗筷都被震掉了,他说:“我怎会如此!”
“如果,我当时和许婴一起被烧死了,你会怎么想?”怀瑾眼中泛起了泪光,不管张良怎么想,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和许婴通奸,死有余辜,这大概就是沉音打得算盘。
论起来,也算是计划精巧,她往日里真是小看了沉音。她甚至有些幽默的想,韩非的聪明没传给儿子,倒是传给女儿了。
“我已鞭笞她,她已受了惩罚。”张良沉声道:“你不会不知道,鞭笞对于一个贵族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夏福死了。”她这一句话,让张良沉默半晌,他没办法说出夏福只是一个仆从这之类的话,只能承受她这一刻的怨怪。
似乎就这么僵住了,这时韩念顶着满头汗过来,他刚刚把食盒里的菜倒在外面的水沟里,竟然毒死好几条鱼苗。
他畏惧的看了怀瑾一眼,对张良复命:“已叫厨房重新做了菜送过去。”
“你先回去。”张良目光盯着怀瑾,对韩念吩咐说。
韩念匀着呼吸,一揖手,退下了。
许久,太阳都落山了,院子里一片漆黑。
张良还站在那里,怀瑾去找了火石将灯笼一盏一盏的点亮,张良在后面问她:“要怎样,才能饶她一命?”
怀瑾不可思议的回头:“你在求我?”
为了沉音求她?
张良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不能罔顾亡父嘱托,也不能忘却与韩非之谊,无论如何,他这一双儿女的命我都是要保下的。”
怀瑾也安静下来,半晌,她说:“先不说这些了,我今天累了,想先歇一歇。”
“好。”张良走过来,把她拉回房间。
他温柔的替她铺床、宽衣,然后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如同抱着一个容易消失的珍宝。
同床共枕这几年里,却是头一回无话可说,张良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她也没有推开。
思索着,张良斟酌道:“姮儿,该她得的惩罚一样都不会少,韩成答应我,这次我替他解围,他会让我把沉音永远关起来。”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留沉音一命。
怀瑾几乎都要冷笑出声了,但面上却只是静悄悄的,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她说:“那么,明天让我见沉音一面,若她向我忏悔,我就同意你。”
黑暗中张良的眼里染上光辉:“姮儿,多谢你。”
安静的室内只有他们俩的呼吸,怀瑾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有些发晕,这明明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今夜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到了好些日子以前,她和张良一起用兰花制香囊的情景。
然而紧接着就开始悲伤,她又在后悔,假如甘罗来找她时她跟着一块儿走了会如何?
甘罗一走,她在这个时空彻底孑然一身,唯有张良,只有张良。
可是他心里装了很多事情,自己并不是他的唯一。
她就好像一个远嫁的女子,受了好大的委屈,可是娘家远得回不去,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以往总有张良替他撑腰,这次,却是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
若是夏福还在……想到夏福,她哭了,无声无息的。
夏福不远千里来找她,本可以跟着她享福了,夏福总说日后她生了孩子,他还要帮着带呢。
可他被人推进了阎王殿,离她而去。
怀瑾想,我绝对不会放过。
第二天,张良要随她去沉音那里,却被她拦住,她说:“我想一个人去,若是不放心,你就让张豆豆跟着。或者,让韩成跟着,他是沉音的亲哥哥,自会护着她。”
怀瑾面上不咸不淡,张良只得退步。
上一篇:二次元剧本沙雕化
下一篇:天幕剧透后秦始皇手握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