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怀瑾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也不顾那团血肉模糊有多难看,她无声的掉着眼泪,说不出什么话,嗓子眼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这一路,夏福陪她走过了最艰难的地方。
跌落渭水,是夏福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最初在咸阳举步维艰,是夏福守在她身边。
咸阳那个小小的院子,夏福和她住了有十年。
他看着自己从一个总角小童变成妙龄少女,还看到她的痛苦、快乐、绝望……
他总在一旁默默聆听、守候。
他是侍从、是朋友、是兄长。他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了她,最后他为自己死了。
怀瑾伏在他身上,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4章 失望枕边人瞒真凶
她把夏福葬在了凤凰山下,把自己喜爱的一枚玉环放在了夏福怀里。
一座小小的土包,成了夏福最后的家。
此后,怀瑾萎靡了好长时间。
无论张良和项羽怎么开解,她都是闷闷不乐,唯一问的就是那个绑架她的男人是谁。
“那是县令的长子。”张良是这么告诉她的,其他的就没有再说了,似乎有什么顾忌。
后来还是项羽跟她说,那天起火的院子,是许婴的别院,那把火也放得蹊跷。
他们把她救出来后立即走了,无论县令怎么查都查不出是谁放的火,现在正在满城搜寻美人。
“找美人?是找我?”怀瑾疑惑道。
项羽说:“城里是这么传的,说许婴那天带了个女子回别院,但是房间里只有许婴一个人的尸体。县令说那个女子肯定知道内情,所以正在铺天盖地找人呢。”
那天看到她的还有几个下人,看来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许婴是肯定知道自己是谁的,还知道张家不少情况,那么是谁呢?
怀瑾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她还问了张良,张良只是说已经让张豆豆在暗地里查了。
“大约是王孙行事高调,得罪了什么人。”张良如是说,他低着头看着一封信,神情莫测,似乎正在为什么事心烦生怒。
然而怀瑾满腹愁思,竟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她一心想找出许婴绑架她的原因,她爱吃那家店的王八肉,内院的人都知道,但是什么时候去吃每次都是临时起意,许婴是怎么准确知道她出门的时间的呢?
除非她前脚刚出门,就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可她让张豆豆暗地里把内院里的仆从全都盘问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们甚至连许婴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几年,怀瑾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张良的羽翼下生活得太好,人都快废了。
她有心想查个分明,可是却有一种被束缚住手脚的感觉。她想求助张良,可张良近日一起床就出门了,半夜她睡着才归家,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几日她不思饮食,厨房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他们没有权利过问主人的事。
但夏福管事身死的消息他们是都知道的,因此这几天厨房送来的,都是素菜。
不知是不是张良的吩咐,怀瑾看到这份贴心,反倒让张豆豆赏了他们一些钱。
“姐姐,你在想什么?”张良又出门了,遣项羽陪在她身旁。
怀瑾发现自己吃着饭呢就走了神,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有得必有失。”
其实她只是想起了从前在秦国的日子,那时候她做什么都很容易,因为有权利。
但那权利是她费尽心思、牺牲许多东西才得来的。
可见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很公平的,你要得到什么好东西,必先付出些什么。
“不明白。”项羽放下筷子,他喜欢吃肉,这些素菜都只吃了两口。
怀瑾摇摇头,沉思了大半日,她决定带着项羽去东边集市的酒肆坐一坐,那里的八卦总是最多的,或许能听出什么线索。
然而刚走进一家酒肆,就听见人说,前些日子放火的反贼昨日半夜冲进县令家里,把许县令一家老小全杀了。
怀瑾和项羽面面相觑,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是谁放的火了。
“反贼是哪里的?人多吗?”有人这么问。
另一个男的就说:“听说有好几百人呢,都是反帝国的叛逆,郡守大人马上就要带着军队来了,说是要清剿反贼呢!”
旁边人纷纷感慨:“这下有的热闹了。”
项羽给怀瑾使眼色:是姐夫吗?
怀瑾挤了挤眼睛:我现在也不知道啊。
不过,大概率是他吧,这几天他一反常态的忙碌,好几天都没有近她身了。
这几天他也总是在自己熟睡时回来,等她被吵醒有心想和他聊几句,却只听到他绵长的呼吸,怀瑾只好作罢。
“要说啊……”邻桌的人又开始激动的说八卦了,这人看了一圈周围,压小声音:“这许义年死得好啊,不然看他平日跋扈的样子,我早看他不爽了。”
“就是啊!”
“唉,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敢说出来哈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不过啊就是可惜了那许婴的未婚妻,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啊!”
一说起美人,酒肆里的众人都来了兴致,有人质疑:“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
听到这里,怀瑾摇头失笑,接下来的话题恐怕马上要带颜色了,她对项羽使了个眼色准备走了。
起身去柜台结账,那边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听说是仓吏大人的妹妹,长得那是一个美……我跟我家先生去喝酒,远远见了一面……”
有人就嘘道:“这美人克夫啊,命硬,以后娶她的人可要排队啦哈哈哈哈!”
这时候死了对象的女人,都被认为是命硬,对象降不住才被刻死了,往往之后就会有一堆冲着这个命硬去求取的。
怀瑾正心里嘲笑着这些人的迷信,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手立时就僵了。
她确认自己刚才是没有听错的……
“先生,这是找您的。”小二笑容满面的又提醒了一遍,面前这位有着女子面的先生似乎走神了,还是他身边的小少年把钱收了起来。
项羽拉着她走出酒肆,关切道:“姐姐,你怎么了?”
怀瑾默默的摇摇头,失魂落魄的走在项羽身边。
如果、如果……是她,那么一切解释都很合理了。
怀瑾突然满是愤慨,撒腿就跑。
“等等我啊!”项羽不明就里,连忙跟上。
她一路冲回了家,张良还是不在,她抓住在闻远堂扫地的侍女:“沉音住在外院哪间房,带我过去找她!”
她的面色实在可以称得上可怕,侍女被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带着她往外院走。
自从内院和外院立了墙,她就基本没有来这边了,可是进了外院,才知道张良在这里。
“……你不能不管啊!”她正好听见韩成的央求,不知此前两人在说什么,韩成竟然满头是汗,张良面色很不好看的坐在大堂的矮桌边,韩念和几位门客默默跪坐在一旁。
见到后面突然有人出来,大家都一齐望过来。
张良看到她便起了身,看到她头上的汗,细心的拿出帕子擦了擦,语气温柔:“怎地跑这么急,一头汗。”
怀瑾瞟了韩成一眼,说:“我去找沉音。”
张良温柔的笑意一僵,怀瑾倒没注意,只是看到韩成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张良说:“沉音犯了错,已经被关起来了。”
张良知道!这是怀瑾的第一反应,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良,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张良第一次露出这样哀伤的眼神:“你怎么知道的?”
多年的默契,怀瑾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而隐瞒。
心中有些发冷,她说:“本来没有完全确定,看到你这样,就知道了。”
韩成有些着急,他走上来,对怀瑾行了一个大礼。
“眼下正是危难之际,你和沉音的罅隙可否容后再论?”韩成几乎是在请求了。
怀瑾轻声笑了一下:“罅隙?”
沉音的杀招是实实在在要她命的,这已经是生死仇怨了,放在韩成嘴里,成了罅隙?
张豆豆说:“因县令被杀,颍川郡守已派兵将出城的关口全封住了,不日郡守就会亲自前来。王孙是仓吏,郡守问话他不可能不去的。可……颍川郡守是简喜,他认得王孙。”
难怪韩成今日如此低声下气了,怀瑾点点头,看着张良,一阵无言。
张良也默然,一双眼满是恳求。
“如果不是子房为了给你出气,叫了几个侠士杀了许义年,眼下也不会有此等祸事啊。”韩成看出她的怒火,小心翼翼的给张良说着好话。
“王孙,别说了。”张良淡淡喝止,以她的性子,听了这话只会更生气。
怀瑾听到了自己牙齿颤抖的声音,如果不是沉音想来杀她,后面这一切的事都不会发生,韩成以为卖两句好,就能把一切栽到她头上吗?
她盯着张良,心里第一次涌起对他的失望。
他爱自己,但他对韩成兄妹亦有感情。
他可以允许想杀害她的人继续活着,因为那个人是沉音,是韩非的女儿、韩国的公主、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
喉咙间涌起血腥味,她问:“沉音呢?”
“王孙已鞭笞她小惩大戒,此时被关在房间养伤。”张良如是说,鞭笞乃是无尊严的刑法,他特意这样做,只盼着她能消气。
张良的眼睛和从前无二分别,依然美得像一泓淡然温柔的泉水,蕴含了无数的言语。
怀瑾忽然笑了,双手交叠行了一个礼:“既然如此,妾身就不打扰诸位商议公事了。”
她一个转身便要离去,张良心里忽然涌起慌乱,他拉住了怀瑾。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不敢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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