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那小子喝醉了,此刻躺在我榻上呢!”龙且眼睛亮晶晶的,他询问:“可以进来与你说说话吗?”
怀瑾浅浅一笑,欠身:“反正也没睡意,你要是愿意陪着打发时间也不错。”
两人隔着一张矮桌,面对面坐下,龙且看到她手边的书简,笑问:“你对这书感兴趣?想起来了,这位尉缭,是你旧友,上次淮南撤退时,亏他相助。”
“说来好笑,我与他认识十多载,却是从来没看过他的书,今天只是恰好翻到,一时又忆起了他。”怀瑾不好意思的笑道,顺手将书简合了起来。
她抬起头,撞上龙且盈盈目光,大有些尴尬。
话说这眼神也太直接了好吗,她刚对上这目光就立即低了头,佯装在想事情。
“给你看一样东西。”龙且突然起身翻开角落里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物事:“这是那年想送你的,不过你没收,我一直留在身边呢。”
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即使在暗夜里也这么耀眼,怀瑾愣了一下,笑说:“这是好东西,自然舍不得丢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着的,对不对?”龙且歪头看着她,美艳的脸上尽是认真。
怀瑾垂下眸子:“你喝多了。”
“喝多了,才敢来找你说话。”龙且复又在她面前坐下,神色寂寥,他仔细看着怀瑾,眷恋不已:“我今天听到你和张良的事,竟然有些高兴。”
怀瑾黑了脸,妈的她想揍人了。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更多的是为你难过不值。”龙且看着她,有些黯然神伤:“你别伤心,将来……总会遇见更好的人,你那么好……”
“多谢你。”怀瑾温柔的点头。
“当初拒绝我,是因为张良。要是当初没有张良,你还会拒绝我吗?”想了许久,龙且不死心的问道。
这些年,他从未忘却。
怀瑾:“……”
大哥,你确定你结婚前问我这些问题?脑子被门夹了??
端着礼貌的微笑,怀瑾认真的告诉他:“你喝多了,快回去歇着吧。”
“我就是想要知道,你告诉我吧。”龙且居然耍起了赖,语气中带了些撒娇。
怀瑾默,她此刻确实想找个备胎来逗自己开心,但龙且目前肯定不在这备胎的人选里了。
她要是说点什么把这位哥的心思给弄活泛,导致婚礼不办了,那她就罪过大了。
但龙且又逼问了一遍,大有她不说他就不走的架势。
无奈,怀瑾只好开口说:“就算没有张良,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匕首。”
“为什么?我哪里不能入你的眼?”龙且不服气的问道。
怀瑾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喜欢,哪有原因。你就是貌比宋玉才比苏秦,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龙且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邪魅如斯:“我知道,你怕我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才故意作此伤人之语。放心,我不会。”
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儿不甘心,加上埋在心里多年的绮念,让他今夜不得不失礼前来。
龙且甚至觉得,她赶在婚礼前过来,是不是上天安排好的。可是听到她如此生冷的言语,龙且如吃了黄连一般。
“这把匕首,还是送给你吧,是……大哥送给小妹的礼物。”龙且笑着将匕首放在她手边,然后落寞离去。
红宝石熠熠生辉,怀瑾只觉得刺眼得很,熄了灯便匆匆去睡觉了。
后面几天再见龙且,他都恪守着规矩,不过分热络也不冷待,就如她只是个普通客人而已。
在这里待了十多天,终于等到了婚礼。
黄昏时宾客盈门,怀瑾和项羽站在屋檐下看着新人行礼,笑声满堂。
怀瑾想起,她参加过很多次婚礼,可她却从来没有自己办过婚礼。
如果她还能再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她一定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怀瑾暗暗想着。
婚礼第二天,怀瑾和项羽辞别龙且就继续上路了,那把匕首被她留在了书房里。
不知龙且看到,会是什么心情呢?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你好似开怀了很多,”这回再上路,项羽发现怀瑾脸上多了笑容,问道:“想必是已经忘记张大哥了。”
……怀瑾白了他一眼,她刚参加完热闹的婚礼,一路上景色也漂亮,她好容易忘了,谁知这蠢小子又提起来了。
顿时,怀瑾一句话都不想理他。
“再走两天就到家了,前面是淮阴,我们去那里休息补给吧。”项羽似一个人形导航一般,他这一行基本都没有问过路,不知道方向感为什么这么好。
怀瑾嗯了一声,两人进了淮阴,这是一个小得似乡镇的小小小城,连酒肆都只有两家,还是门对门开着的。
他们进了一家酒肆,吃饱喝足之后找小二问起驿馆,得知这里连驿馆都没有,只能去别人家里借宿。
最后他们敲开一户民房,开门的是个少妇,见到怀瑾先红了脸:“公子有何事?”
怀瑾哑着嗓子说明了来意,并奉上半两金,那少妇呆了一下立即将他们请了进去,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若借宿,只需给我五枚茶水钱便是,如此阔绰倒叫我不知如何招待了。”
现在通用货币是秦半两,圆形铜币,不过怀瑾是基本上没见过这种钱,出门都是带金饼或者碎银。
见这少妇不好意思,怀瑾只好道:“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两匹马需得阿姐照料,阿姐也不必客气。”
项羽在旁说:“晚上吃饭得来些好酒肉。”
少妇一旁苦了脸:“家中只有粟米和酱菜,我们只是些小户人家,平日里家中都不备肉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9章 途径淮阴见□□辱
项羽又拿出半两银递过去:“这些钱应该能买一些肉食回来,劳烦了。”
那少妇喜上眉梢,带着项羽和怀瑾走进屋子,屋里一个五岁小儿正坐在地上玩耍,少妇把小儿抱起放在旁边,道:“我这便去集市,劳烦二位看顾我儿一阵子,速速即回。”
屋内几乎没有什么陈设,一张榻一张桌,墙上挂着一个破斗笠。
怀瑾唯一一次过的苦日子,便是当年在庄婆婆家养病,当真是家徒四壁,她那时才知道普通百姓就是连酱油都吃不起的。
见小儿盯着自己腰间的剑,怀瑾逗弄道:“你几岁啦?叫什么名啊?”
许是见生人有些害怕,小儿咬着指头,声音小小:“丑生,五岁。”
身上并没有什么玩物,连糖都没有,怀瑾尴尬的摸了一圈只好作罢。
项羽去厨房摸了一圈,端过来一碗水:“这有清水,姐姐用些。”
碗都缺了口,怀瑾接过喝了半碗,然后递了回去。
看着项羽一口喝完剩下的水,怀瑾问:“你和阿缠经常在外面跑,经常这样借宿吗?我看你很熟练。”
项羽点点头:“有时候去的晚,在树上过夜都有的。”
项羽平日里虽瞧不起这瞧不起那,听着是个娇贵人,实际上还是蛮能吃苦的。
怀瑾颇为感慨,而后又想到:“也不知阿缠回家了没有?”
项羽丝毫不在意他小叔的去向:“他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怀瑾一挑眉,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那少妇回来,手上提了鱼肉鸡鸭还有一坛子酒,她看了一回儿子,然后笑盈盈的去厨房烧饭了。
怀瑾闲来无事就去厨房帮忙,交谈中得知少妇的丈夫被征去做了民夫,长子去从军了,她只能带着幼子在家生活。
“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少妇洗着鱼,发出一声叹息。
怀瑾亦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时代的平头百姓就是过的苦日子,她既不知怎么劝慰也不知怎么开解,只能在一旁出只耳朵听听抱怨。
等到饭都做好了,已经是下午未时了,怀瑾从最开始觉得这户人家活的好惨,到后面听少妇说任何话都已经麻木,统一只回一句:“唉,谁说不是呢。”
桌上摆了肉,屋里的小孩子两眼放光,就要伸手去抓肉,被少妇一掌打开,小儿立即大哭起来。
少妇不安道:“家里好长时间没有肉食,丑生是馋了。”
项羽压根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怀瑾则把其中一盘肉往小孩面前一推:“吃吧。”
小孩子这才止住哭,大口吃起肉。
怀瑾看这母子两吃得这么香,她却有些不是滋味,这菜里只放了油和醋盐,味道寡淡得很。
可她挑剔之物,对这母子来说,却是难得吃到的美味,这么两厢一对比,她顿时胃口缺缺。
放下筷子,怀瑾倒了一碗酒。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笃敲门声,少妇脸上一僵,怀瑾顿时想到:不会是这女人的相好来了吧?
少妇并未理会敲门声,项羽反而奇怪起来,见项羽面露疑惑,少妇只好解释:“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破户,又来蹭饭吃了。”
说罢她坐不住的起身去开门,小小一个院落,怀瑾看到被少妇挡住的是一个男人。
他的面容被门楣遮住了,不过能看到身量极高,还能看见破旧的衣摆上满是补丁,似乎还配了一把剑。
剑是贵重物,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这人是贵族?既是贵族,为何会蹭饭?
那边少妇态度恶劣的数落了门外那人一顿,然后进来盛了一大碗饭又放了一块青菜就要端过去给那个人。
怀瑾看到一个颌骨线清晰的下巴和一张紧抿的唇,忽叫住那少妇:“且慢。”
怀瑾又夹了很多肉放在那饭碗里,然后把喝剩的半坛酒递过去:“这些都给他吧。”
“公子心善。”少妇似是很不情愿,她拿着饭和酒出去,不客气的塞到门外男人的手上。
那人低头往内瞧了一眼,怀瑾便看清了他的眼,这是一个极阴郁的青年男子。
那人对她点点头:“多谢。”
然后就潇洒的拿着东西转身走了。
关上门,那少妇就跟他们说:“这人啊,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无赖,父母双亡,从小就蹭饭吃。这阵子轮到我家了,躲都躲不掉。”
怀瑾好奇,既然是无赖,你们为何还要让他蹭呢?况且见那人气质,并不是一个无赖该有的,不过她不好管闲事,只是回了一句:“唉,谁说不是呢。”
项羽却道:“我看他身上有剑。”
“听说是他亡父的。”少妇似是有些嘲笑:“这破户,饿死了都不卖那把剑,宝贝得什么似的。要我说,一个大男儿有手有脚,不知道种地干活,只知道拿着把剑装模作样,真是!”
“……”怀瑾默,说这人有气节吧,又到处蹭饭;说没气结吧,却宁愿饿死也不卖那把剑。
她也不知作何评价,只好不置一词。
夜间少妇带着孩子去置杂物的小屋休憩,怀瑾和项羽各占一边榻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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