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翌日清晨,少妇又给他们熬煮了豆粥,都是些粗粝谷物,怀瑾觉得有些难以下咽,项羽皱着眉喝得噗嗤作响。
“今天是个艳阳天呢。”怀瑾看到照射在墙上的光影,粉尘纷飞。
“二位公子好睡,这时候正是日上三竿,我都去地里除了草回来。”少妇在旁讪讪的打趣道,有些拘谨的搭话。
吃完东西,她便和项羽准备继续上路。
阳光虽灿烂,却会让人变黑变老,可恨身边没有一个锥帽,怀瑾暗暗皱起了眉。
因还在淮阴城内,民房错落分布,路上时有行人,他们只是驾马慢行。
慢慢悠悠走到一条河边,怀瑾看到远处的桥上围了一堆人。
“不知又有什么热闹。”怀瑾笑着对项羽说。
项羽哼笑一声:“乡野之地,能有什么热闹,不过是一群无知村民的自得其乐罢了。”
但那座桥是必须要过的,等到了跟前,才知道是两个人吵起来了。
秦朝律法严禁斗殴,因此目前并没有演变成斗殴,站在桥中间的那个壮汉正五大三粗的骂着要过桥的男子,言语甚是粗鄙,还要让对方从自己跨下钻过去。
“真是欺人太甚。”项羽皱起眉,然而见到被辱骂的那方真的跪下来要钻过去时,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怀瑾却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那男子真的从对方跨下钻过去了,周围的都哄堂大笑。
那个壮汉犹嫌不足,仍指着那个背影过口大骂。
“你这样的废物,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些死了算了,我要是你早跳河自尽了!”那个壮汉唾沫飞舞,冲着男子背影叫嚣着。
可对方显然不太想理他,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准备走,竟然显得这壮汉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韩信,你站住!”这壮汉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扔在那男子的后脑勺上。
啊!怀瑾张大嘴,韩信?!
那男子踉跄一下,转过身来,怀瑾认出是昨天到那少妇家要吃食的人。
还是那身破旧的灰衣服和一把旧剑,不过这次怀瑾看清了他的脸,五官很是出众,只是却有一股阴郁之气笼罩着他的脸,显不出那优越的容颜来。
“你母予我饭食,故而忍了,你再犯,我就不客气。”韩信冷漠的看着那个壮汉。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在众人的围观下,那壮汉顿时挂不住,上前就要揍他。
“住手!”怀瑾想也不想,连忙喝止,项羽吃惊的看着她。
大家都看过来,许是因为都是些乡野村民,怀瑾也不觉得这些打量的眼神有什么不妥的。
她目不斜视的驾马走上桥,走到那壮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律法禁止斗殴,你寻衅滋事,可是有违律法,这是罪。”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罪,拘留?此时有这说法吗?
怀瑾虽然也稀里糊涂,但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加上她一身上好的绫罗衣料,这个壮汉的气焰便低下来:“你是谁?为何来多管我的闲事?”
“自然是管得起闲事的人。”怀瑾稳坐在马上,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多年不演戏,也不知这一眼是不是如她想的那样有气势又凌厉又贵气(写到这里,实在想笑)。
“还不快滚!”项羽自然是紧随着姐姐的,英气逼人的小公子眼一横,顿时叫那壮汉哑了声。
虽是升斗小民,却也有些见识,看到这二位的马和衣服先短了气,再看到腰间的佩剑,顿时不敢再挑事。
那壮汉和周围的人纷纷散开,走出好远还偷偷打量着他们。
“多谢。”韩信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背影挺直孤寂。
“等等。”怀瑾一呼,韩念便回过头,她跳下马,问:“你是叫韩信吗?是从小就叫韩信?”
韩信对她的态度并无好奇,只是耷拉着双眼,不咸不淡的回答:“韩信就是韩信,父母赐名,从无更改。”
怀瑾心里更加确信了,她看着项羽:“把你的钱袋子拿来。”
项羽简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慢了半拍,怀瑾就直接从他手上把钱袋子抢了过来。
里面还有好几坨金子,她拿出最大的那块,掂量一下约莫有一镒多点。
怀瑾把钱递过去,韩信却不接,只是用他那忧郁的小眼神看着自己。
半晌,韩信说:“嗟来之食不可受。”
项羽在旁笑了一声:“你不是蹭饭长大的吗……”
见到怀瑾瞪他,项羽悻悻收了声。
韩信低声道:“那是他们应该的。”
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怀瑾往前两步:“并非可怜你,只是觉得你昨天喝了我的酒,与我有缘,故而赠你钱财。”
韩念的眼神有了些变化:“原来昨天婧嫂的客人是你们。”
“可见有缘嘛!”怀瑾微笑着,把金子塞进了他衣兜里,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况且我见你气质非凡,只是一时之困而已,将来必有所成。”
韩信眼波微动,对他们行了一个礼:“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在下赵怀瑾,邯郸人士。”怀瑾回礼,然后指着项羽:“这是我表弟,西楚项氏。”
韩信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点点头:“我承你的情,来日有韩信能帮忙的事情,尽管来淮阴找我,韩信义不容辞。”
怀瑾点点头,上了马告辞离去。
等出了淮阴,项羽才问她:“为何帮那人?你不是不爱多管闲事吗?”
怀瑾笑得得意极了,像是憋着什么乐,她说:“这个你管不着,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才不稀罕知道呢。”项羽傲娇的扭过头去,一个小地方的古怪人,能有什么好?
出了淮阴马上就要到会稽了,两人一改拖沓的速度,骑了快马回去,只花了半日功夫就回到了家。
出乎意料的是,项梁似乎早知道他们要回来一般,一见到怀瑾就开口询问:“你和子房怎么回事?闹什么别扭就这么跑出来!”
项羽被晾在一边十分庆幸,见叔父正抓着怀瑾,他腿一迈就要跑。
“你先等着!”项梁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项羽刚一动他就回头怒喝了一声。
项羽立即站好不敢动了,怀瑾看了他一眼,问项梁:“听舅舅的意思,张良之前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0章 终不似,少年游
“半个月前,他着急赶到我这里,说你与他置气从家里跑了出来,他四处寻你不着,就亲自来我这里了。”项梁数落着怀瑾:“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唉!”
不好说重话,亡妹唯一的女儿,他只能沉重的叹了口气,又道:“你回来就好,我这就去叫人给子房送封信,让让他安心。”
怀瑾道:“我已与张良离绝,舅舅不必再给他送信了,我不想再见他。”
项梁张了张嘴,怀瑾快速抢白道:“舅舅愿意收留,外甥女就在家里住下,若舅舅嫌弃,怀瑾这就离去。”
“说的什么话!”项梁有些微怒。
项羽满眼敬佩,姐姐竟然敢顶叔父!
怀瑾知道项梁对她母亲的情谊,自是知道他不会不管自己,只是不想听项梁再唠叨张良,她才这里利落的来了一句表明她的心意。
果然项梁的关注点全换了,他压抑着怒火大声道:“家里就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会少你一口吃的,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要是他亲生的闺女,他保准让这丫头去跪祖宗牌位。
中气十足的怒吼把项李氏和项庄引了来,项庄一见到他们就笑咧了嘴:“哥哥,姐姐!”
“舅母好。”怀瑾依着礼对项李氏屈身。
项李氏忙把她拉到身边,惊疑不定的看着丈夫:“怎么他们一回来,生这么大气?”
项梁坐在一边,喘着粗气不说话。
怀瑾见好就收,陪着笑脸过去在项梁面前跪下,讨好的笑笑,并换了称呼:“舅父,怀瑾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你别生我气了。”
项梁心里暗叹一声,这姑娘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简直是只小狐狸,他琢磨着开口:“那张良……”
不出意料,如花似玉的外甥女顿时冷了脸:“我与他再无瓜葛。”
项李氏欲言又止,项梁反复确认:“你可想好了,不反悔?”
“绝不反悔!”怀瑾斩钉截铁,断掉一切可能。
项梁惋惜不已,不过见她心意已决,于是也不再多言,让项李氏带她下去休息。
关心完妹妹的女儿,现在他要来“照顾”一下哥哥的儿子了。
项羽见叔父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项家现在已然成了会稽的大家族了,比起上次过来,宅子后面又扩大了面积。
项李氏带着怀瑾到了宅子最里面的院子,说:“他们几兄弟都住这边,你要嫌吵就告诉舅母,舅母再给你换个好屋子。”
“一家人就是热热闹闹的,怎么会嫌吵呢。”怀瑾笑道,看着屋外种植的几株月季,她问:“小舅还没回家吗?”
项李氏似乎头疼不已:“阿缠往外一走总无音信,没人知道他几时回来。”
她仔细看着怀瑾的神色,试探着问:“你舅父是个男人,有些话兴许不好说,不如你同舅母说说,你和子房……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想在这里生活,今天不交代,改天还是要继续交代的。
怀瑾沉默了一会儿,问:“舅舅说他来这里找过我,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项李氏说:“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你与他有了龃龉。不过我见他很是疲惫,又满心焦急想找到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清楚?”
“他焦急疲惫,不过是为了他那不争气的旧主罢了。”怀瑾冷笑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跟项李氏讲了一遍。
项李氏听完,满眼震惊:“那韩国公主竟想烧死你?”
“可最后死的是夏福。”怀瑾再次说起,已经相当冷静了:“一命还一命,我就想要个公道,谁知张良竟然护着沉音。”
项李氏有些为难的说:“那夏福不过一个侍从,哪能让公主替他赔命的?”
项李氏的想法怀瑾毫不意外,再换别的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懒得掰扯,只是说:“夏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替他报仇。”
“唉——”项李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默了一会儿她又说:“想必那韩国公主是被救回来了,不然子房哪能放心来寻你,我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想来还是想与你夫妻和美的。”
张良那样的心智,沉音被救回来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张良找到她时她是什么样的,怀瑾一想到便痛快不已。她果决道:“事已过去,不必再提。”
“唉——”项李氏又叹了口气,她有些发愁,这样的性子,将来怎么再嫁啊?不过见这位外甥女的模样,倒像没什么担心,她只好默默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晚饭的时候,项家人都到了。
怀瑾见到刚成婚不久的项声,项梁说他如今在会稽郡守殷通那里为奏事掾吏,平时忙得都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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