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怀瑾飞快的接道:“那可就多了去了!喜欢欺负小孩!有时候还不讲卫生!性格也阴晴不定!还经常作弄人!”
宋天昊和英月都捂着嘴偷笑,黄公似乎是觉得没面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和俩徒弟说:“在你们眼里,我都是能和圣人比肩的人,而我在旁人眼里,却有这么多的缺点。”
英月不解:“那师父的意思是?”
“你师父的意思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怀瑾补充道,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黄公摸着胡子笑道:“人和神的区别在于,人有缺憾。如果你看他是十全十美,那么这个人要么比你聪明,要么是极致虚伪。如你们所言子房的确是完美的君子,但他深知纵横家那一套东西,他要算计起什么东西,那是轻而易举,正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这一点,才愿与他深交。”
“依师父说的,他是个城府颇深之人,那您还相交?”英月更加迷茫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见小徒弟还是没明白,黄公不禁叹了口气,忧愁起未来该把这孩子嫁到哪里才不会受委屈。
他们说了这半晌,怀瑾才听出来黄公是在给两个徒弟上课,不过……这算不算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她吐了吐舌头,顽皮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缝围脖。
“你那缝的是个袋子?”黄公见怀瑾手上毛茸茸的一团,多嘴问了一句。
怀瑾深呼一口气,把围脖拉长,怒道:“这是个围脖!”
“老人家嘛,眼睛不好。”黄公慢腾腾的回答道。
大雪第三日,张良上门拜访黄公,两人在院子里喝茶。两个小徒弟都出去玩了,桑楚去集市买东西,怀瑾则在隔壁不知忙活什么,只有阿燕和莺儿还在堂屋里。
“阿爷!阿爷!阿母!阿父!哥哥!”莺儿扶着一个小木桩子,嘴里说着她目前会的所有词汇。
黄公拿了一块糕点晃了晃:“娇娇来阿爷这里吃黄豆糕!”
莺儿就松开木桩,摇摇晃晃的走过去,阿燕记得怀瑾的交代,尽量让孩子自己走路,于是她只是紧张的在一旁看着并未搀扶。
莺儿摇晃着到了黄公身边,就要去拿那块糕点,黄公笑着将糕点掰了一块下来喂给她:“快点吃,别叫你母亲看到了!”怀瑾说糕点不易消化,不怎么给莺儿吃。
张良看着莺儿,目光柔和下来。
那一小块糕点她一会放在嘴里,一会儿又吐出来,晶亮的口水拉了老长,让人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颊上点了一下,软糯的手感,让他不由心生欢喜。
这是她的孩子……张良想从这个孩子的脸上观察到母亲的影子,可是她只有下巴和额头像她的母亲。晶白的肤色和丰润的嘴巴,让他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张景。
“吐出来!”不防怀瑾从隔壁过来了,她还在门口就看到莺儿手里的糕点,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把糕点扔了,数落着黄公:“叫您别给她喂这个,这么硬的东西,万一卡到嗓子里了怎么办!况且也不好消化!跟您老说多少回了!”
黄公扁着嘴低头,有些可可爱爱,怀瑾没好气的笑了一声。
看到一旁的张良,她换上客气的笑脸点点头,然后把孩子抱到了一边。
“我这次来是来辞行的。”那边张良的声音轻得如云雾一般。
脚下一不留神,她踩着了莺儿的玩具木鸟,身子一歪往旁边斜去。
怀里还抱着孩子呢!她一惊,接着一双手就稳稳接住了他,张良迅速的松开她,然后坐好。
“多谢张先生。”怀瑾惊魂未定的道谢,极生疏的称呼着他。
张良淡淡道:“客气了。”
怀瑾让阿燕把地上的玩具都收起来,然后抱着莺儿就要回隔壁。
后面黄公问道:“你要去哪里呢?”
“我去办一点事,开春的时候就回来了,城里那座房子我已经买了下来,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张良的声音越来越轻,她走出门,这声音彻底消失了。
怀瑾把莺儿抱回木屋,然后把她做了好几日才做好的围脖套在了孩子身上,不过这毛茸茸的东西弄得莺儿很痒,她三两下就扯掉了。
“我做了三天呢!”怀瑾从地上捡起围脖小声道,不知在抱怨给谁听。
“阿母!咿呀&8jilihubdushn!”莺儿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是在安慰怀瑾,大大的眼睛干净极了。
怀瑾又笑起来,在女儿脸上左右狠亲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6章 圯桥夜钓水中拾履
此后张良就没来过黄公这里了,怀瑾只当这个人没出现过,仍和之前一样过着日子。
摸到莺儿又新长出了一颗乳牙,怀瑾寻思着是不是可以给孩子吃药了。甘罗给她的那副方子,让她的体质都快赶上美队了,是不是可以给孩子也吃呢?
可是问过桑楚后,桑楚却制止了,说至少等莺儿五岁了再给她吃这副滋补汤药,怀瑾瞬间蔫头巴脑的。
她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生病,不过目前莺儿都没有过不舒服的时候,除了夏天长了一点痱子。
抚育小儿,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寒冷又要走了。
会稽那边有人送了东西过来,是桓楚遣了府里会骑马的仆人来的,送了一封信和一包金子。
信里有三个人的字迹:项羽、项伯、项李氏,没说其他,只是说家中一切安好。
趁着送信人还没走,怀瑾赶忙找黄公借了竹简,言简意赅的写了四个字上去:一切安好。
掂着这包金子,至少有十镒,按她现在的花销,至少能用个一年了。
正好阿燕也要回家了,怀瑾便安排这个送信人带她回会稽,走前给她拿了一块十两的碎金子。
“唉——”阿燕一走,怀瑾便觉带孩子是个体力活,她就和桑楚说想买个奴隶回来照看孩子,桑楚却说不用,他就可以照顾。
“平日里浆洗衣物也是阿燕,厨房做饭她也能帮把手,现在她一走难道全指望着英月吗?”怀瑾说。
英月可不是奴仆,黄公可以使唤,她是绝对不好意思天天使唤的。
最后桑楚表示,他们改天可以去集市上看一看,挑一个干净的妇人回来。
找了风个和日丽的一天,桑楚带着怀瑾去城里,可是到了城中,却发现街上许多士兵在街上找人。
看百姓们的反应,这也不是头一天找人了,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
怀瑾知道哪里能听消息,当即便和桑楚进了一家其貌不扬的酒肆。
刚坐下,就听到酒肆里的客人说街上找人的士兵都是从咸阳来的,要找一个腰下有疤的男人。
“是找什么犯人吗?”
“不知道啊,昨日英娘丈夫就被抓过去了,他腰下那个伤啊,我最清楚了,那是前几年和七爷打架时落下的!”
“那还抓他?”
“英娘两口子都解释好多回了,可那些官爷不听啊!二话不说就抓了过去!”
“这到底是找什么人呐!”
众人一脸莫名,齐声道:“谁知道呢!”
怀瑾听完八卦,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她小声对桑楚道:“腰下有疤的男人……莫非是……”
她大胆发挥着想象:“嬴政的救命恩人?嬴政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或者是什么传说中的牛人?”
桑楚没有接她的腔,只是看着桌面出神,他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出了酒肆,两人本是要去集市的,但桑楚却带着她回了郊外。
一路上他都一脸凝重,怀瑾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桑楚就让她回去休息,然后去找了黄公。
她站在门口,见桑楚小声和黄公说了什么,黄公突然身躯一震,然后拉着他去了卧房。
怀瑾不傻,是在酒肆听到了那些话之后,桑楚才突然变成这样的,难道那些官吏找的人是桑楚?找他做什么呢?慢慢回想着,桑楚腰下有伤吗?
可她当真没留意到这件事,怀瑾仰天长叹,有她这样的妻子吗?
踌躇一阵,她去了英月房间,英月正哄着孩子午睡。莺儿被她抱在怀里,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跟葡萄似的,而英月却闭着眼睛流着口水。
“还是得赶紧找个人过来帮忙。”怀瑾小声道。
与此同时她也忧心桑楚,即便这两年朝夕相处,她对桑楚的过往仍然一无所知。
但眼下看来,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她一直等在堂屋,想关心一下桑楚。好容易等他们俩谈完出来,桑楚和黄公却神色如常,怀瑾顿时懵住了。
“你怎么了?”怀瑾迫不及待的问道。
黄公看了一眼桑楚,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解释。
桑楚却大剌剌的在竹席上坐下,笑道:“没什么大事。”
怀瑾真的很想揪着他的领子质问,可黄公在旁边她也不好如此失态。
好容易等到晚上了,她威胁一般的骑在桑楚身上,要把他的衣服掀开。
桑楚只是捉住她的手,用他低沉的嗓音揶揄道:“你这么急不可耐,难道是因为春天到了……”
“那些官吏找的人是不是你!”怀瑾板着脸,满是严肃。
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桑楚叹了口气,主动把衣服掀了起来。怀瑾看到他后腰处一条浅浅的陈年疤痕,像是利刃所致。
她心慌了一下:“所以他们是在找你。”
静默了一会儿,怀瑾问:“他们为什么找你?”
“可能我得罪了什么人吧。”桑楚不以为意,仍是不正经的音调。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嬉笑的模样,但长时间的相处怀瑾能分辨他话里的真假,顿时急了:“你说实话!”
“好吧。”桑楚无奈的笑了一声,坐起来:“我身上有一个秘密。”
怀瑾竖起耳朵,可他说完这句又停了,怀瑾骑在他身上动了两下,桑楚才开口:“这个秘密,是所有帝王都想知道的事,大约是有人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便有人过来找我了。”
所有帝王都想知道的事?怀瑾思绪转了一下,桑楚是旧陈国贵族,又与周天子的后人有旧,莫非他知道什么周朝辛密?
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情节全都出来了,怀瑾越想越有可能,瞬间忧愁了:“那以后怎么办?是不是不得安生了?”
桑楚乐出声来:“我还以为你会追问这个秘密是什么。”
“你都说了是秘密了,我还追问什么。”她对那些辛密都不是很感兴趣,无非就是爱恨情仇或者家国天下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桑楚的脸伏在她胸前,闷笑两声,似乎心情很愉悦。
怀瑾却很郁闷,甘罗给她的那份年事表上,几乎上把历史上这段时间所有记载的人都写上了,其中并没有桑楚的名字。
她以为找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人,没想到竟然又遇到这种事。
笑够了,桑楚说:“等天气再暖和一点,我们一家人去塞外吧,在那里待个十年八年的再回来。”
怀瑾一愣,继而笑开:“好呀!”
能去塞外,他们也能去俄罗斯,说不定还能继续往西走,能走到欧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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