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你说话小声一点。”尉缭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这叫什么悄悄话?穆生和穆渔躲在一旁憋着没出声,不过怀瑾看他们马上也要绷不住了。
摸了摸鼻子,她尴尬的往张良身后躲了一下。
“闲话不多说,走了!”魏咎哈哈大笑,看向张良:“咱们来日再聚。”
张良回了一拜:“一路平安。”
魏咎搂着夫人上了马车,穆生也让穆渔带着两个孩子上车,转身朝张良和怀瑾深深一揖,夫妻俩相视一笑,同回一礼。
穆生也上了车,怀瑾不舍的看向尉缭,尉缭也含笑看着她。
不需要再多说,尉缭笑着点点头,然后上了马。
他的身姿不再挺拔,他的容颜不再年轻,可他身边自始自终都笼罩着春风般的温和。
目送他们远去,怀瑾和张良久久伫立在城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踪迹了,夫妻二人才挽着手往回。
太阳散发着夏日最后的余晖,微风却送来了秋的凉爽。下邳街头少见行人,怀瑾心平气和的走在街头,自有一番宁静。
不意外的话,接下来好些年,都在这里安家了。
“黄公明日邀我们过去喝茶。”张良看着妻子,满是温柔。
怀瑾眉眼耷拉着,这个月她每天都在喝酒作乐,晚上也不得消停。
张良热切的行动告诉她,他希望自己再生一个孩子,因此身体力行不留余力。本想着客人都走了,她能睡几日好觉,因此坚定的说:“明日你去就好,我在家带孩子。”
“莺儿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过去的。”张良道。
怀瑾哑然,然后蔫巴的低了头:“好吧。”
张良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今夜……一定让夫人好好安歇。”
怀瑾抬头,看见他戏弄的眼神,脸上一红。众目睽睽,她忽然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张良抿着唇,目光平稳的直视前方,那叫一个平静。
怀瑾小声笑了一声:“假正经!”
被张良牵着的手忽然被重重捏了一下,怀瑾心里得意,愉悦的翘着嘴角,脚步也轻快起来。
牵手走在陌上,张良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温柔的插在她的鬓上。他专注的神情让怀瑾挪不开眼睛,她心里涌起满满的柔情,从少年到现在,始终都是他,一直都是他。
“我看你像是在想什么坏事。”张良抬起她的下颌,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朵花戴的位置是恰到好处。
怀瑾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张良璀然一笑,俊逸无尘的脸上出现了浓重的烟火气息。
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他只要她,张良温柔的注视着妻子,一颗心尽是满足。
世道动荡,前路漫长,凡人在命运面前是如此渺小,怀瑾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在地狱中找到了光亮。这束光让她在远离家乡的地方,不再感觉到孤独与消极。
张良就是她的光亮,照明她未知的前路,驱散她的孤寡。
一条平阔的大道,路两边开满了鲜花,每一朵花都尽力舒展着花瓣,企图在夏尽之时将美丽全部绽放。
一对夫妻走在路上,丈夫步履平稳,眼中含笑,温柔的瞧着妻子将那些娇柔的花朵摘下。
世间姹紫嫣红开遍,他眼里只能看到她。
刺秦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终章篇开始。
第355章 荧惑守心风云将变
人在地上看到夜空,夜空中有无数的星。
有的星星明亮,有的星光微弱,有人说星星都是有生命的,是死去的亲人所化。但是怀瑾来自一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她看着漫天星空,知道有些星星早已死去。
太阳的光需要八分钟到达地球上,这是最快的速度,而星星的光可能需要跑过十几万光年才能来到地球。
当人的眼睛看到那渺小又微弱的荧光时,那颗星星也许在十几万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夏日的某一天,下邳一个温馨的小院里,一家四口正坐在院里吃饭。
六岁的小女孩和四岁的弟弟正在打闹,小男孩被欺负得哇哇大叫,温柔的父亲正准备制止,却被那顽皮的母亲拉住。
这一天,会稽郡突然涌入许多外来人,这些人都是三五成群,且都穿着华贵。
这些人全都聚集在当地最大的名门府中,不知要密谋什么事,看上去十分可疑。可人人皆知,那府中的主君与会稽郡守乃是姻亲,无人敢上门一探究竟。
这一天,一个穿着玄衣短打的年轻男子,躺在塞外的牧场上。草原绵延千里,牛羊成群,天边红得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狐狸面具,他温柔的抚摸着,任由自己的思念在这片草原上散落。
这一天,上郡的长城上,面容文秀的年轻公子忧心忡忡的眺望着咸阳方向。
不知为何,他今日的感觉很不好,他想起了在咸阳的父亲,不知他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威严稳重的将军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还是这一天,傍晚云霞似锦,天上出现一个火红的小点。
起初没有人在意,直到这个红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人们看到了一颗燃烧着的小球状物从天边划过,拖着火光四溅的长长的尾巴。
百姓们以为是天上降下来的神物,惊奇的在地上指指点点;懂星象的术士看到这一异物,面色大变;下邳的小院中,儒雅的先生放下手中碗筷,肃穆的看向天空;还有会稽的许多贵人,他们看到那颗流星去的方向,派出了两个人去追寻这颗星星的踪迹……
这颗陨石在天空中划过很长的时间,最终消失无踪影了。
等到秋日时,民间纷纷在传一件事情,那颗天降神石上刻了七个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已经亲眼看过一般。
紧接着,各地官吏将谈论这件事的人全都抓了起来,自此关于这颗神石的事情没有人敢再说。
但是传了那么久,几乎人人心中都直犯嘀咕,只是害怕那些官吏,没敢宣之于口。
张良说这是荧惑守心的天象,怀瑾心想,这大概就是中原大陆乱起来的先兆。
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但她没有办法去改变,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在下邳的日子,她是宁静的,自得于一个小老百姓的安稳生活,怀瑾不愿面对战乱。
可是再不愿意,第二年始皇帝病死沙丘的事传到下邳,怀瑾还是忍不住郁郁了半个月。
她并非单单为嬴政而悲伤,只是同时也听说了扶苏和蒙恬被赐死的消息。
怀瑾告诉自己,这都是命,她不过一个局外人,伤心几天便是尽了情分了。
秋日时,张良带着她和孩子去郊外黄公家里。
她的二儿子都五岁了,黄公也更见苍老,背也驼了,只是眼睛却依旧精神。
杨天昊已经成了大小伙子,也娶了妻,夫妻二人照顾着黄公的起居。
“阿爷!”两个孩子一见到黄公,争着过去挽他的胳膊。
黄公看了大的看小的,从袖子里摸出两块山楂糖递过去,孩子们都笑嘻嘻的接了过去。
“张唐虞!”怀瑾见此景,忙威胁的叫着女儿的大名。
莺儿脖子一缩,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张良委屈巴巴的样子:“阿父……”
张良便灼灼的看着她,怀瑾板着脸:“你看她那牙都烂成什么样了,还给她吃糖!”
张良对女儿表示无能为力,莺儿便垂头丧气的把糖塞到弟弟张不疑的手里。
黄公眨巴眼,胡子笑得一颤一颤的,把莺儿拉到一边:“阿爷也帮不了你啦,你阿母最凶了!”然后偷偷又摸出一枚山楂糖,趁怀瑾不注意塞到莺儿手里。
莺儿眼睛瞬间亮了,小心翼翼看了怀瑾一眼,然后面色如常的把糖收进袖子。
怀瑾如何不知他们的小动作,她好笑的看着那一老一小,只装做不知。
见杨天昊夫妻把东西都搬上了马车,院子里各类名贵的木桩也都装了车,怀瑾有些感伤,对黄公说:“您这一走,不知道何时能见到你了。”
黄公笑道:“我一个糟老头子,也不知还能活几年。”
张良温柔的开着玩笑,道:“谷城山风景如画,远离喧嚣,你去那里炼丹修道,说不定能活个几百年。”
黄公嘴快,小孩儿似的笑道:“我又不是……”
看了怀瑾一眼,他连忙把那个名字咽下去,然后和张良笑道:“修什么道,我又不是那群骗吃骗喝的术士!”
末了他叹了口气,摸着胡子:“不过是老头子看这世道要乱,找个深山躲起来罢了。”
杨天昊忍不住插嘴:“自二世皇帝登基后,上缴的赋税越来越多,还有越来越重的徭役,唉——”
下邳现在种植田地的已经都成了老人和妇人了,除了有钱的士族和不受管制的游侠,其余的年轻男子都被征去做了民夫。
黄公敲了敲桌子,对徒弟说:“再去给我泡一壶茶来。”
杨天昊只好让妻子去马车上又把茶炉拿下来,他则去打水拿茶叶。
黄公站起来蹒跚着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抱了一堆书简,张良连忙上去接了过来。
“这些藏书对我已无用,便都给你吧。”黄公微微喘了会气,拿起其中一卷竹简,他道:“这是完整的《太公六韬》,极其珍贵,你要好好保管。”
张良吃了一惊,莺儿倚在父亲腿上,道:“阿父房里也有《六韬》的。”
黄公笑了笑,把莺儿拉过去,笑问:“娇娇知道什么是《六韬》吗?”
“我知道!是一本兵书!”莺儿声音清脆,如娇滴滴的的黄莺在鸣叫。
黄公又问:“娇娇真厉害,知道这么多。”
见小女孩儿的得意神色,黄公又故意问:“那娇娇看过没有啊?”
莺儿吐了吐舌头,低着头:“我不爱看兵书!”
“还敢在你阿爷面前卖弄!”怀瑾摇头失笑,她拿过黄公手里那卷竹简看了两眼,然后递给张良,给女儿科普:“《太公六韬》又叫《太公兵法》,是姜尚所著,共六卷。现在外面的《六韬》只有前两卷,且都是后人所抄录的。”
又把桌上那些竹简也看了两眼,怀瑾问黄公:“这是原卷吗?”
黄公点点头,张良便行了一礼:“多谢黄公。”
旁边的茶已经开始冒泡了,不疑捡了根树枝总想拔那小炉子里的火,杨天昊的妻子只好把他抱到一边,拿了一个旧木球给他。
可惜黄公宅子里的东西,这两姐弟全都玩过了,不疑并不买账。怀瑾看到,便对莺儿道:“把弟弟带到外面去玩。”
莺儿也不爱听大人谈天,于是拉着不疑出去了。
看两个孩子一蹦一跳的出去,黄公感慨了一声:“还真是舍不得这两个小家伙。”
他又看向张良,道:“天下大乱之时,便是你的机会,子房夙愿可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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