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子房,快长成大人了……”荀子说一句话就停下来喘一口气,他指着韩非,说:“不要学你……师兄,越大越呆气,你这般的……少年人……有朝气,好!。”
张良跪行几步,到了荀子边上,抓住荀子枯萎的手,沉声叫:“荀先生!”
“韩非在我这里读书时,你还是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孩儿,虽未行拜师礼……我心里终究认你是弟子的。”
荀子说完,张良就立即答应着:“是,师父。”
好家伙,原来你以前还跟着荀子混过啊,从来也没告诉过我。我正想着呢,荀子的眼睛越过张良,落在了我身上,韩非那三人也看着我。
“你是……赵怀瑾。”是肯定的语气,荀子的眼睛像块明镜一样。我低着头,回答:“晚辈赵怀瑾,见过师祖。”
老师的老师,那就是师祖咯,应该没喊错吧。
荀子招了招手,我往近前去了几步,他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落在我头上,我闻到很浓的一股药器。他说:“少年英才,不错……丘伯,你收了个好弟子。”
“怀瑾很是顽劣,不过读书都比他师兄们聪明。”浮先生在旁边谦虚又骄傲的说。
荀子只是笑了笑,说:“少时顽劣的孩子,长大了都聪明,你看通古,小时候那个怪脾气……现在,不也成了秦国有名望的客卿了吗……咳咳……”
见大家的目光落在韩非右手边的男人身上,我也跟着望过去。那是个和韩非同龄的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却是黑白斑驳,看他两鬓边的头发白的犹为厉害,应该是个用脑过度的人。
他叫通古,通古……我听着这个名字,搜索脑海中的资料,荀子有叫通古的弟子吗?
“老师说笑了,李斯入秦多年依然是客卿,未进分毫,已是非常惭愧了。”那个叫通古的人说,我心里诧异了一下,原来他是李斯,李斯的字是通古吗?我完全没印象。
荀子笑了一声,眯起了眼睛,打起了盹,一言不合就睡过去了。我以为他睡着了,忽又听他断断续续的说:“你们先去吃饭吧……为师……歇会儿。”
我们大家都轻轻的出去,去了另一侧的屋子,屋子里摆着一桌菜,大家都默默的坐下,我是最小的,张良坐在哪里我就跟着坐下,不敢有一丝逾越。
韩非一坐下就看向我:“多年未见,赵公……子长大了。”
“虽未见到,但今日见韩非公子,依然觉得亲切。”我落落大方的应答,心想什么多年,也不过就几年的时间。
我把脖子上他送我的扳指拿出来晃了晃:“你看你送我的扳指我还留着呢。”
浮先生看着韩非旁边那两人,一个是李斯,另外一个我不认识。浮先生指着我道:“这是我的末弟子,赵怀瑾。”
韩非旁边的李斯看了我一眼,接道:“听老师说也猜着一二了,浮师弟运气好,窝在齐国就能收着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弟子,真是叫人羡慕。”
李斯语气怪怪的,冷嘲热讽,浮先生像是习惯了似的,也不理他。只跟我介绍另外两人:“这是韩国的韩非公子,你认识的。旁边是秦国御史张苍,你得叫他们师叔。”
他没有介绍李斯,不过我仍是乖乖的给三人都行了礼,叫了师叔。李斯见我如此,就笑看着浮先生,道:“你的弟子可比你有眼色。”
“通古,你干嘛老挤兑丘伯!”韩非见浮先生有些不悦就开口打圆场。
李斯呵呵冷笑:“韩非师兄,你口吃治好了,就急着现给我们看吗?”
韩非似乎有些无语,我心中暗笑,韩非以前有口吃?
旁边张苍就笑:“这么多年除了老师,他谁不挤兑!你们又不是第一日认识他了。”
李斯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韩非见他一走,就苦笑着摇头:“你们俩同为秦国官员,你怎么受得了他的?”
张苍顺着胡子摸了两把,不甚在乎的笑道:“他在咸阳,我在雍城,面都见不到,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简直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听见浮先生小声叨叨,我有点想笑,想来他们这几个人年轻一起读书时肯定也非常好玩。
桌上的菜没人动,我只好拿起筷子自己吃,刚夹了一块肉到嘴里就皱起了眉,冷的!韩非见我的样子,就关切道:“那是晌午的菜,都凉了,别吃了。”
我放下筷子,只听张良问:“师父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同床
张良一问,韩非就叹气,他比起那年老了一点。不过对比浮先生和李斯他们,他显然是保养得当,看起来像个尚有颜值的中年大叔。
“就这几天了……”韩非说。
韩非、张苍和浮先生叙旧的时候,我和张良出去了。
李徐、夏福还有张良的青春痘都在外面。李斯也在外面,他跟他两个手下不知在聊什么,见我们出来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上前来交谈。
“冷不冷?”张良说着替我把披风系紧,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冷。院子里有养了鸡鸭,一点也不怕人,我笑道:“师祖在这山中的日子,看着十分清闲有趣。”
“荀先生……师父,他的一生比寻常人都要精彩。他在各个国家游历,在楚国、赵国、齐国都做过官,连任三次稷下学宫的祭酒。在临淄时他被馋臣嫉妒,被赶到兰陵做了县令长,他在兰陵办学,在此地推行他的思想:‘强本而节用,轻徭薄赋’,他说:不富无以养民情,不教无以理民性。兰陵在他的治理下,十分繁荣。”张良娓娓道,而后又淡淡微笑:“入世时功成名就造福一方,暮年在深山中做个闲人侍奉农事,老师这一生,真叫人羡慕。”
是啊,荀子是个真正的大智者,我作为从后世而来的人,再清楚不过他的成就。我也感慨道:“师祖,一定会名垂千古,不管过去多少年,大家都会知道他。”
我看着张良,笑道:“子房将来也会是这样的人。”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
晚上我们都留在山上的茅草屋里。
这里只有四间房,一间是荀子的,他带着两个照顾起居的童子住在那里。
其余的则是:浮先生和韩非挑了最大的屋子,我和张良在他们旁边打地铺;李斯和张苍睡一屋;外一个屋就变成大通铺,被带上山的随从们都在那里打盹。
夜里,浮先生和李斯躺在一张床上聊天,我和张良就睡在地上,共用一个被窝,张良很不好意思,把被子尽量往我这边挪,自己露在外面的一半身子就盖着披风。
我也有些尴尬,这里只有张良和韩非知道我是女的,韩非频频往我们这边看,看完了就想笑。
“大师兄,你别担心他们了,这两兄弟感情好着呢!”浮先生许是感觉到韩非时不时在往地上看,就忍不住出言说话。
“我就是担心子房被冻着了。”韩非好笑的看了张良一眼,然后继续和浮先生说话去了。
前几年也不是没和张良睡在一张床上,不过那时候都是各盖各的被子各睡各的枕头,且那时我是真的年纪小不论性别。而如今我已过七岁,在古代已是到了开始讲究男女之别的时候。
今天两人又是真正同床共枕,头发丝都缠在一块的那种。
那边浮先生和韩非说话的声音已经小了,过一会儿传来浮先生打呼的声音,我坐起来看了一眼,浮先生睡在里侧,已经睡着了。韩非翻了个身,面对着我们,低声调笑:“你们俩似乎睡的不太安稳啊。”
角落里的烛火一闪一闪的,我复又躺下,把被子往张良那边移了一点,然后对韩非说:“韩兄真是好精神!”这么晚还有空开玩笑。
韩非说:“没大没小,叫师叔!”
张良平躺着,闭着眼睛,韩非就伸出一只手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张良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公子,你还是赶紧睡吧。”
我们三个都像做贼似的,声音压得很低。
韩非上了年岁,在我们面前却像个调皮的年轻人。他说:“子房你脸红什么?”
我听闻张良脸红,忙撑起来想看他,但是烛火本来就是昏黄的,哪看的清嘛,于是就知道韩非是在逗他了。
张良只是闭着眼睛装睡,韩非见逗他不成,便来问我:“姮儿,你说子房好不好看啊?”
我很配合的点头,压着嗓子说:“好看啊,简直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韩非听我这么说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笑完他马上捂住嘴,回头看了一眼浮先生,发现他睡的熟,又转过来:“你老师是一睡着打雷都打不醒的!姮儿啊,我看你长大以后不如给子房做媳妇好了,反正都同床共枕了。”
我一愣,就见张良猛的睁开眼,低声道:“公子,她才多大!”
在韩非面前,他才像个小朋友,会急会害羞会不好意思,哪像平时里的优雅温良。
我砸了砸嘴,我多大?我实际年龄比你大好几轮呢!
韩非慢悠悠的笑道:“子房急了!姮儿,你说好不好?”
我:“好什么?”
“给子房做媳妇啊,张相国肯定很喜欢你的。”
我偷笑着点头:“好啊。”
张良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离我的脸不足一尺,他眼神有些怪,我也说不上来。我笑眯眯的说:“我让子房做大,然后收无数美男做小,子房帮我打理后宅就好。”
韩非呆了一下,然后捂着嘴,无声的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笑的很辛苦。张良无奈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把头蒙进被子里。
“姮儿,你真是个妙人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玩的小姑娘!”韩非乐的恨不得砸床,要不是怕惊醒别人,他估计要笑死了。
我忙嘘了一声:“不要说这个事,除了你们两个没有人知道我是……女孩子的!”说起来我又担忧:“但是这么隐瞒会不会不太好啊?”
“那我岂不是帮着隐瞒了?”韩非满不在乎,他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他说:“有惊世之才,更该好好学习才行。老师眼里,学生就是学生,哪有看轻女子的理?日后要是你老师因你是女子不认你,我保证替你收拾他。”
韩非、张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这样的人,看淡世俗之见。可惜,这样的人只是少数而已。
说着说着,韩非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我爬起来将蜡烛吹熄,然后回到被窝里。天是真冷,就这一下我就已经全身冰冷了。
被窝里张良离我远远的,他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动了动,碰到他的身子,有些冰凉,这么睡一夜只怕会感冒。他一半盖着被子一半盖着披风,风肯定从缝隙里露进去了。
我想着就主动往他那边挪了一下,让被子严严实实都把我们俩盖住。
就这么半侧着身子,我安心的睡了。
并不担心他有什么想法,毕竟怎么说呢,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呢!
屋子里没有帘子,几乎是天一亮鸡就打鸣了,明亮的阳光照进来,我被刺得醒转过来。花了点几分钟让自己醒闷,然而却动不了,张良侧对我,下巴抵在我脑袋上,我一动他估计也睡不成了。
我不敢动,却看见上方床榻上,韩非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们俩。见我看过去,韩非就笑嘻嘻的咧嘴。
我心说你这什么怪癖,偷看人睡觉,这是看了多久呢?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问,头顶张良就发出一声鼻音,动了动,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看看我又看看韩非:“早啊。”
韩非就坐起来,有些高兴的说:“早啊,子房!昨夜睡的好吗?”
张良迅速的坐起来,被子被他一掀开,冷风飕飕灌,我大喊:“冷啊!”
他又忙给我把被子盖好,然后急急忙忙穿好衣服,道自己出门洗漱了。
我坐起来,发现床上只有韩非一人,浮先生早就起了。韩非眨眨眼:“姮儿,你睡的还好吧。”
“当然!”我眉毛跳了一下,看回去,韩非大笑起来。我们穿完衣服出去,院子里已经摆上一桌子食物,李斯浮先生等人坐在桌边吃饭。
见我出来,夏福就拿了一个脸盆过来让我洗脸,见夏福脸色不太好,我边洗脸就边问:“昨夜还好吗?李大哥呢?”
“还好,就是屋子里挤了一点,李大哥和他们在后面吃饭呢。”夏福说。
洗完脸,夏福也去后面吃饭去了。我去了浮先生身边坐下,桌上都是清粥小菜,一点荤腥也无,但见旁边年过半百的几个师叔都没有任何挑剔,我也泰然自若的盛了粥自己喝。
在桌上,韩非就问:“老师今天怎么样了?”
李斯:“自己不知道进去看吗。”
张苍:“还跟前几天那样,只能喝点汤药,滴米不进。”
韩非和浮先生吃着吃着就开始唉声叹气了,听到第三声叹,李斯敲了敲碗:“老师还没死呢,你们有完没完,一大早的找晦气!”
浮先生怒目而视,韩非仿若未闻,张苍提醒:“通古师兄,你现在是秦朝官员,怎么可以敲碗呢!不礼貌不礼貌。”
李斯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重重放下筷子,进去荀子房间陪着了。
上一篇:二次元剧本沙雕化
下一篇:天幕剧透后秦始皇手握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