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芸花
孔明和鲁肃饮了几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微醺,美人上来劝酒,又看了看左右,只剩一个琴师在抚琴,闲杂人等都已退去,这还哪里有不懂的,便拿羽扇挡了一挡,笑道:“今日已醉,不可再多饮。”
月下美人是格外的美。
昔日只有小姐和我叨叨几句真正的美人是什么样的,今日算是见了,面庞圆润,顾盼生花,一双执杯的手白皙的好像根根玉葱,我隔着这老远都能见到那耀眼的白,还有丝衫下晶莹温婉的肌肤,若隐若现的一道风景。
美人殷切的看着他,低低道:“妾仰慕大人已久,今日得见,聊慰平生。”
孔明笑问:“美人从何而来?”
“不瞒大人,妾是张昭大人义女名唤虞倾,义父真心结交大人,妾也是真心仰慕大人风华。”
哎哟哟,我冷眼看着,这说话说的,美人好生柔弱,仿佛昨日要跟我动手的不是她一样,一边说着还一边就依了上去,趴在先生腿上仰着面庞说话,真真我看生怜。
唔……怜没生出来,生了好一身的鸡皮疙瘩!
孔明低头,轻一抚她的发丝,发丝柔软从指缝而过,他笑道:“你到实诚,问了也就说了。”
“义父嘱咐过,大人是有大智慧的人,不可欺瞒大人,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了。”虞倾笑的婉转美丽,“再说,妾以后就是大人的人,跟随大人,对谁撒谎也万不敢对大人撒谎。”
我将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往地上抖了抖。
孔明笑的温润好看:“哦?素未谋面,张大人就如此看重在下?”
虞倾看着孔明对她微笑,心里觉得稳了几分,映在孔明眼睛中的自己很美。
面前的公子年轻英俊,又风度翩翩,天下有名,这一切都令她满心欢喜,胆子也大了几分,执了孔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道:“义父自大人出隆中起便知晓了大人,一直关注,义父说今日大人威风凛凛,一扫江东众文武,说先生日后必是有大成就的人。大人今日劳累,义父遣妾来侍奉大人,能侍奉大人,是妾的荣幸。”
孔明长的好看,假面又一直戴的很好,只要他想,他便是无数女子梦里最好的那个良人。
曾经我们在新野时,当地大户黄善人携家眷来拜会刘备,黄善人有个大闺女,当时一眼见到孔明就拔不出来了,回去求着她爹做主愿意给孔明做侧室,说孔明对她笑过,肯定也对她有情。
他爹在当地一直有名有望,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受不了女儿去给人做小,又受不住女儿天天在家寻死觅活,犹犹豫豫就去跟刘备开了口,问能不能给孔明做个平妻。
刘备别看是主公,这种家里事他也做不了孔明的主,就让人把孔明唤了来当着黄善人的面说了此事,孔明当时一脸莫名,道:“我有对贵小姐笑过么?”然后又补了一句,“黄善人来拜会主公时有带贵小姐么?我竟是没注意,真是失礼。”
所以说,自从出了隆中,孔明是桃花不断,自然的挡桃花的手段也水涨船高,眼见得这桃花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孔明还能挡的滴水不漏,连我都暗暗佩服。
所以这美人上杆子的往上凑,我一点都不着急的躲在暗处看笑话,心里还指望这个美人手段能高明一点,哪怕能让我见到先生丁点的失态,我也就不枉此生了。
虞倾说着话,仗着自己漂亮,整个人都快倒在孔明怀里了,我趴着柱子,瞪大着眼睛,恨不能看的再清楚一些。
这时,美人的袖口滑落了一些,露出了鲜红的五指印,她见孔明看见了,便哀哀的道:“昨日就想和姐姐去拜会先生,有一个小童甚是无礼,抓的妾留印子到现在也不曾消退。”
我暗暗点头,还没如何呢,就先把我告了一状,这是觉得自己手拿把攥,已经把孔明拿捏住了?
“向月,向月!”
果然,那边先生开始喊我了。
好戏结束了,看不成了,我磨磨蹭蹭、不甘不愿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一脸的不高兴。
我这一脸的不高兴看在虞倾眼里却是觉得我是自己觉得自己要倒大霉了的模样,窝在孔明怀里看着我冷笑,我看着,再美的美人露出这种神情也是让人是觉得狗仗人势。
虞倾靠在孔明怀里理自己手指上的豆蔻丹红,好整以暇的等着孔明发落我。
孔明将桌子一拍,然后笑了:“愣着作甚,回了。”说罢起身,怀里窝着的女子没个防备直接滚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孔明,似乎不可置信,见孔明是毫不回头真的要走了,呼喊一声:“大人!”
孔明略一停留,并不回头,道:“有劳替亮多谢张大人好意,只是这就不必了。哦,张大人若有心,不防帮亮结一下酒账吧,本来子敬说要请客,只可惜他醉了先回去,亮也不好上门去讨酒钱。”
第15章 第 15 章
回去的路上我跟孔明说:“先生,你可真不解风情,你都挡了多少美人了,这个是我见过的最漂亮一个,你看她那衣服穿的,兜兜都能看见了,你这也不动心?”
孔明反问:“我为何要动心?只是一副好看一点的皮囊罢了,皮囊之下,不提也罢。”又道,“昨日晚上就是这个女子?”
我点头:“嗯,还有个穿青色衣服的,今日不知怎的没来。说实话,那个看着更婉约一些,我估摸着能中你的意,说不定你也就带回来了。这个嘛,啧啧。”
我这一啧,孔明就明白了几分,神情冷了下来:“昨日你吃亏了?”
我嘿嘿一笑:“哪能啊,她到是想打我来着,我能让她得手?再说还有瑾哥呢,瑾哥见势不对当然是要拉着点啦,不然……不然我连他一起揍了怎么办。”
“兄长身在东吴,要对东吴尽忠,张昭拉他来试探我,他不得不来。”孔明摇头,“这是试探我,又何尝不是试探他?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而已。”
“先生大智!”
我盯着他看,看的他毛毛的,问我:“你又在使什么坏主意?”
我坏笑看他衣襟下摆:“先生,美人千娇百媚的躺在你怀里,你当真不动心?你若是觉得还可以入目,就是受了又如何?你看他们别人,见面不说话,都是先互送几个美人再说,这年头,不送几个美人都没排面啊!”
“豆豆!”孔明被我看的脸颊一红,将我耳朵一揪,“你好歹也记得你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脸皮该薄的时候薄一些!这事是你一个小姑娘能肆意谈论的?”
“嗳嗳,轻些轻些,痛!”
“再说,又是谁见面就送美人?”
“司马懿啊。”我脱口而出,捏着我耳朵的手松开了,我莫名有了两分心虚。
沉默了好一阵,孔明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来:“司马懿待你不错吧?”
“……”我皮一紧,不敢答话。
“我听闻,司马懿自从得了你,足不出户,夜夜笙歌,对你宠爱有加。”
“他们瞎说!我没有!”我立刻道,“我和司马懿清清白白!那些都是他做给外人看的!他一开始就知道我要行刺,然后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留着,还给我行刺的机会。”
这说话间我们已经回了驿馆,遣退了旁人,将门关上了。
“司马懿自有他的道理。”孔明盯着我看,“何况,他能在那个时候冒险出城寻你,确实是在救你,对你算有情有义了。”
我连忙插科打诨:“所以先生那时不杀他是在帮我还这个人情?”
“你的人情还用我帮你还?我旁观着,他对你算是不错。”孔明想了想,忍不住又道,“不过,司马懿那个人面相阴冷,以后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否则以他对你的情谊和他的才智,倒也可将你托付出去。只可惜……”
我头皮发麻,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可一想到司马懿在曹军众人面前做的种种戏,想到樊城中的种种传言,我就觉得心虚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孔明信了几分。他在樊城自然是有他的眼线的,不然为何徐庶会让我向北而逃,他又那么巧等在竹林之中?
不过暗探这种事,从来我不问,向来他不说。
“先生……”我犹豫着开了口,“司马懿跟我说过,此战契机在东吴,他不想趟这个浑水,索性用我来做戏……先生,真的只是做戏,我和他清清白白的,我守宫砂还在呢,不信你看。”
我“啪”的把衣衫拉了下来,胳膊上鲜红的一点刺目。
我一向在他面前没脸没皮没规没矩的,他也习惯了,我真敢拉衣服给他看,他也就真敢看了一眼。
到底是东吴驿馆,不是我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起话来总归不是那么方便,沉默之中,我对他说:“先生这身衣服沾染的脂粉香气太重了,难闻,脱下来洗了吧。”
“好。”
一连三天,吴王日日召见先生。
天天早上鲁肃来接,晚上鲁肃再送回来。他和孔明倒是没什么,进了吴王宫和吴王谈古论今,只是苦了我,蹲在三殿外,虽说侍卫不敢怠慢我了,但只能蹲在那,又没什么事做,三天我闲的都快长蘑菇了。
第四天早上,鲁肃又来了,我一见着他来便哀嚎了一声。
孔明对我道:“向月,不如你今日就别去了,留在驿馆,我再给你些银子,你想吃什么去街上逛逛,买些吃的。”
鲁肃也很不好意思,知道我一个人闷的慌,跟腔道:“是啊,向月姑娘,现下你总该放心我王不会拿孔明先生下鼎镬了吧。”
我幽幽的道:“这个可不好说。”
孔明拍拍我头,笑道:“子敬是个老实人,你再吓坏了他。你别跟着去了,只怕我还要跟前几日一样,晚上才得回来。”
我站在椅子上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歪着脑袋端详了半天很是满意,才漫不经心的说,“那可不行,万一吴王杀了你,总要有个去给你收尸的吧。”
孔明一点我脑袋:“你这个嘴!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吓得鲁肃赶紧来扶,我将鲁肃手拂开,对着孔明一指,道:“要他扶!”
“闲的你!”孔明拿一卷厚重的竹卷对着我就丢了过来,“正好清闲,去殿门口窝着看书吧,晚上检查,要全部背出来!”
我咋舌:“你不是人!这么厚!你让我晚上就要背出来??!!”
“如若到晚上背不出来,你看还有没有饭吃!”
我又焉嗒嗒的候在三殿门口,那两个侍卫大哥早就跟我熟了,看我今天还抱了卷书去,都是很好奇,问:“你还看书?”
“我也不想看……我家先生说我背不出来就不给我饭吃……TAT”
侍卫大哥一看那书卷能有半人的怀抱那么粗,顿时对我很是同情,“诸葛先生要求这么严格的么?诸葛先生不仅自己厉害,对亲随也要求这么高的啊。”
我焉嗒嗒的找个角落蹲好看书,刚一打开,那密密麻麻的字就看的我头疼,想哭也没处哭,听见有人拆我台:“你们呀,都别被这小丫头骗了!自小就皮实,肯定是又淘气,孔明才会扔了书让她自己看,算是静心。”
我眼皮一抬,来的是诸葛瑾,道:“瑾哥也来啦。”
诸葛瑾点头笑道:“我王传召。”
我继续说:“哦,我已经在这里蹲了三天了,这是第四天。”
我未竟之言是,你大吴王都传召诸葛亮三天了,怎么今儿才找你来,你还能这么高兴。诸葛瑾听懂我言下之意,偏偏又反驳不出来,一时话结,差点被我气死。
说不过孔明,我还说不过你们?
诸葛瑾也是个文人,被我一气,一手指着我,怒道:“看我怎么对孔明告你的状!”
“……你告我的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你去隆中玩,必是三天一小告,五天一大告,我不还是活蹦乱跳的?”我鄙视他,“这么大个男人,只会告状!”
“你……我不跟你生气,我不跟你生气……”诸葛瑾深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就蹲来了我边上,跟我并肩蹲着,我顿时警觉,问:“你想干嘛?”诸葛瑾说:“我听说那天你跟孔明一起去赴了鲁子敬的宴?”我忽然明白他要问什么,笑笑:“就不告诉你。”
诸葛瑾道:“别呀,和哥说说。”
“你带外人一起去算计先生,还好意思问这问那?”
“这怎么能叫算计!张大人的干女儿,那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张大人是有心结交孔明,拉着我,我也不好不来。就是万没想到,这几年不见,孔明怎么这么油盐不进了?美女也不收一个,都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我看他也是真的发愁,很同情的道:“他什么时候油盐进过?”
诸葛瑾和我两人一拍手掌,一拍即合,道:“所以你告诉我,虞倾是哪里不好看了?还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张大人着我来问,我我我我,我这不好对孔明张口!他那脸,拉的比我还长,一句话就能怼死我,我可不想上去触这个霉头!”
我道:“你们东吴风气都是这样的?”
“啊?”
“就是一言不合先送美人的风气。”
诸葛瑾很茫然:“天下间不都是这样的么?风闻曹操赏人,也是拿美女大把大把的赏下去,这年头,人命如草芥,男人都不值钱,何况是女人?”
他说的是事实,女子的作用便是繁衍子嗣,美貌的女子多半是用来笼络臣心,正所谓美人赠英雄,王允还拿貂蝉送过吕布呢,何况他人!
我陪着他发愁:“你弟弟什么脾气你这些年就全然不知了?他除了我家小姐黄月英之外,身边可有过第二个女人?”
“倒是没有听说。可是……”诸葛瑾有些欲言又止,止了再三,终而忍不住对我说,“先说好,这次不许打人,也不许揪胡子。”
我一个人也是无聊,乐的有人陪着聊天,自然不会将人赶跑,点头允他:“你放心,今儿绝不动手。”
他召我一起去了僻静无人处,这吴王宫的景色还是不错了,进了三殿的门就很安静了,一眼看去都看不到人的,还有老大一个湖,湖水盈盈看的人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