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芸花
他这一摇头摇的我不甚详解,也是后来的有一日,我发了高烧,模糊的把这一段想了起来,去问了小姐,小姐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一模一样的神情,也摇了摇头。
第6章 第 6 章
我追上前,这一追就追到了河边,河水湍急,一座石桥被冲的七七八八,好在两旁的基座都还在,我到时,亲卫队长正在对我家先生苦苦相劝:“军师,好歹留十个人保护你吧!不然我没法对主公交代啊!”
孔明坚决如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桥梁搭起来,早一分搭起来,早一分助主公脱离险境。”
亲卫队长看见我来了,感激的都快哭了,立刻道:“向月姑娘,军师一个随从都不带,要自己一个人去上游!”
我转头看向先生,一看他那目光我就知道劝不得了,便安慰亲卫队长:“也不算一个人没有,我不是人么,我陪他去。”
“可是…………”
孔明将脸一沉,颇有几分气势,我正看的趣味,那亲卫队长却也不是那么胆大的,已经受不了压力,讷讷不语的去修桥了。
我心说:“怎生连片刻都顶不住。”
光想了,万没料到,他脸一转直接对上了我,面沉似水,目光仿佛含了千斤泰山,我脑袋翁了一下,似是理解亲卫队长为啥顶不住了。
此刻终究不是深究之时,孔明到底没有说啥,只示意我和他往上游去。
这是个半陡的小山。
冲垮的桥梁在的地方正在山底处,越往上走,越是林深树密,怪石嶙峋,树一密,连雨都似乎小了许多,说话都不需用吼的了。再往上游走就不能牵着马了,山道崎岖的马已经上不去了,我们就将马拴在林子里,然后我跟着他继续往上走。
我不说话,他反而忍不住了,问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上去看看?”
我体力好不代表我喜欢爬山,还是下雨天,正爬的心累,听见他问我话,真心不想答,又不敢不答,便敷衍道:“先生肯定有先生的道理。”
我敷衍的他很不满意,眼见就快到山顶了,他正要发作我,我忽然听到有一队脚步声过来,脚步声有高有低,很不整齐,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旁边的怪石里正好有一个洞,我把他往洞里深处一丢,然后自己挡在了外面。
这时候,是敌不是友,还是小心些的好。
这块怪石是两面的。
我们上来的这一处洞在林子深处,比较隐秘,若是我们不是从这面上来也发现不了,另一个面呈一个半圆形,上面还带着个顶,这一队人马走到这里也实在走不动了,纷纷停下来,生了一堆火歇歇脚。
我从缝隙里偷偷一看,这一行人马有二十余人,皆是曹军服饰,我的冷汗就嗖嗖的下来了,转身盯着孔明上上下下的看,不行,我家先生人中龙凤,这风姿,这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衣衫服饰虽不讲究,也不是种地的农户人家穿的起的,万一要是被曹军发现,活是肯定活不了的了,只怕还要受到折辱。
不知不觉我也沉下了脸,盯着他的脸看,好像要看出一朵花来。他倒是没有一点惊慌,依在山壁上在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一行二十余人是一个斥候小队。
生了火把,所有人歇了歇脚,有一名曹军问:“队长,还要往前搜查么?俺们这已经处在刘备的地盘上了。”
另一人说:“都到了这里,不去看看太可惜。”
先前那人说:“大毛,俺问的是队长又不是问你,你可别仗着是小李将军的小舅子就对俺们指手画脚的。这里可是刘备的地盘,俺们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俺们这二十来人能干什么?给人包饺子都不够!”
叫大毛的那个也不服输:“有事说事,老提我姐,我姐夫干什么?你没姐啊!再说我们已经冒险到了这里,不去看看就这么返回去了才叫真的可惜!”
“你毛长齐了没,就在这胡咧咧!夏侯将军在五十里以外,俺们已经冒险推进了五十里了!万一出了事,谁接应俺们?”
两人越吵越凶,这一行人马有附和这个的,有帮腔那个的,一时混乱不堪。
这斥候队长并不是个压得住事的人,眼见越吵越凶,只得说:“都别吵了!就在这孤山上仔细搜索一下看有什么线索,一个时辰后都回来在此复命。”
“是。”
我家先生还有闲情笑了笑,低声对我说:“这泼天的功劳,他们居然不要。”
我懂他的意思,曹操起军,以夏侯惇为先锋将军,兵锋所指,号称的就是要活捉刘备,生擒孔明,如今孔明近在眼前,一旦把孔明生擒回来,封王拜相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我冷汗嗖嗖的就没有停过,眼见的他们分散开去搜索,赶紧说:“我护送你下山,到桥梁处有李队长和亲卫,他们就不能奈何的了先生了。”
孔明稍一思索,摇头:“孤山不大,他们有二十余人,我们此时出去很容易被眼尖的盯上,反不如这里,他们搜寻哪里都不会搜寻这里。”
我急了:“现在不搜不代表他们等会回来不会搜!先生!二十个壮汉子,我一个人打不完!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我百死莫赎啊!”
许是我急切的有些哀伤,情深意切,让孔明反而愣了愣,伸手摸摸我的顶毛,很是欣慰:“原来豆豆这么关心我。”
何止关心你,我都愿意为你而死。
不过这句话只是想想罢了,说是无法说出口。
“我可不关心你么,小姐还在等你回来,你想让小姐这么年轻就守寡啊!”我说,“咱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说废话,你且说,我们要怎么办?你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曹军斥候么?”
孔明沉吟一会,老实说:“我还真没有料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这里来了。不过算时辰,李追的桥应该修好了,我们这么久没有回去,他们肯定会上来找我们。一旦他们发现斥候踪迹,会立刻上来保护我们。这里还算隐蔽,豆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我难以置信:“堂堂卧龙,坐以待毙?”
先生两手一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说,“也不算坐以待毙吧,这是坐以待援。难道要我们俩冲杀出去,每人以一敌十?”
“你若是能以一敌十,我还用这么着急?”因在洞里躲着,多少有些百无聊赖,我上上下下盯着他打量,目光把他看的有些发毛,忽然我咧嘴一笑,说,“先生,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
这个洞不大,能站人的地方巴掌大,我们本来就几乎脸对脸的站着,在里面还有半大的小洞,不过人是进不去的。
我话说完,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一把夺了他手中的羽扇,干脆利落的往那个小洞里一丢。
“…………”
“扇羽扇的是诸葛孔明,先生,你太显眼了。”说着,我嘿嘿笑着,伸出爪子去扒他的外衣,他的脸色万年难得一见的难看了,黑云压顶,我才不管,只作没有看见,还跟他说,“先生,这身衣料太好,万一提前被他们发现了,就是装种地的都不像。”我不顾他的反抗,剥他衣服剥的干净利落,他外衣里是一身质朴的灰色中衣,早先下暴雨这中衣也湿的七七八八的,我伸手将他中衣拦腰撕开,将一身长中衣瞬间变成了短打装扮,我动作快,他又没我能打,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这样了。
“豆豆!”他真的生气了。
我连忙说:“回去认打认罚。”将衣服等物全部丢进小洞,然后堆了泥土给洞,直起腰来后,看了手上满手的泥土,这也不能浪费啊,于是在他反抗之前,全部抹在了他的脸上……
“豆!豆!”他说话说的咬牙切齿,“以后我绝不会再行半分险!”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在他腿间拍了一下,说:“腿弯点,别站这么直。”腰背上也拍了一下,“弓着点,再弓点,”甚至给他的胡子上也搓了一把泥……
我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很勇敢,作死作的很彻底。
事实证明我也是能掐会算的,果不其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什么人!出来!”
我哆哆嗦嗦的走在前面,然后拉着孔明,走的很迟疑,刚一出来就发现被先回来的斥候团团围住,大约有十数人,那个斥候队长也在。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哆哆嗦嗦的害怕,颤声说:“我,我和哥哥……村里的,村里的……”
斥候队长不大信,但是我们两个样子确实给我整的很狼狈,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躲,躲雨……”
“村里的为什么要跑到这里躲雨?”
“哥、哥哥……摔、摔了跤,看不见,看不见东西……去镇里,找大夫……”
我自觉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娃演的淋漓尽致,至于先生,他肯定被气的不想说话,干脆把他说成一个瞎子得了,然后我皮一紧,深深觉得回去这顿打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
我没有抬头看他们,只用余光看见他们神色各不相同。
斥候队长放下兵器,和颜悦色的说:“娃娃,别怕,天快黑了,你们村子在哪里啊,我们送你们回去吧,村里有多少人口啊?”
“村里……多少人……口?”
斥候队长继续说:“就是有多少人家?”
“我……李叔……王婶……”
我说的很慢,一壮汉呸了一声,道:“看着是个机灵的半大小子,没想到是个傻子,一个瞎子,带一个傻子。喂,瞎子,你傻不傻?”
“瞎子”先生脑门青筋乱跳,不想答话。
那壮汉又呸道:“不仅瞎,还是个哑巴!”
那斥候队长看了看我二人,嘿嘿一笑:“大牛,瞎的是你,你没看出来,这是个女娃子!”
被他一语道破,我倒不是很吃惊。这伙人是魏国斥候,做斥候的,眼力一定要好,我这点伪装骗骗常人还行,要骗经过训练的斥候,那还差点火候。
我不吃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先生也不吃惊,他自然也猜到的,可真等他们道破我的女身,先生握着我的手还是紧了紧。
大牛擦擦眼睛,笑道:“哟哟,还真是个女娃,差点连爷爷我都骗过去,细看看,这女娃子还挺清秀的,队长,要么带回去吧,还能玩玩,嘿嘿嘿嘿。”
斥候队长还在观察我们两个,大牛上前便来摸我的脸,想看清我是清秀,还是漂亮。其实我是无所谓的,我能忍,不就摸一下脸么,乱世之中男人都不值钱说杀就杀的,何况女人啊,被杀的,被凌辱的,比比皆是,但能保住先生,忍是上策,所以我便也打算忍忍就过去了。
而孔明先是在洞里被我的一通操作气到肝疼,外加看我被小贼羞辱,我能忍,他是忍不了了,突破了他怒气的上限,他一把拉回我,袖中刀光一闪,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一切只在呼吸之间,大牛直到倒下时,还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好先生,我一直都知道。
他袖中一直藏有一柄短兵,开过刃的,十分锋利,也只有我知道。
斥候纷纷拔出兵刃,仓仓朗朗的响了一片,气势很足。
斥候队长非常警惕:“方才就看你们不像农户人,你们到底是谁?”
孔明语气非常冷淡:“这里是刘皇叔的地盘,你们在别人的地盘上搞事是不是搞的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当皇叔麾下都是死的么?”
底下小斥候道:“刘皇叔?他也敢称皇叔?等我们夏侯将军活捉他和那个诸葛村夫,看他还怎么称皇叔!”
“啥啥啥?”我听了一耳朵,笑了,“诸葛……村夫?”
“他不就是一个在南阳种地的么,这种人也敢说自己是军师?他懂打仗么,懂兵法么,夏侯将军说了,等我们活捉了他,好好告诉他什么是兵法,什么才叫军师!”
好嘛,还未谋面,夏侯惇的仇恨就被一个小兵拉的满满当当。
斥候队长道:“此处不宜久留,把他们一起抓走,上!”
然后这二十来人就涌了上来。
我活的这十几年也打过不少架,但没有一架是这么累的。
耳朵里只有铛铛铛的兵器磕碰的声音,其他什么都麻木了,孔明也不是盖世剑侠——打架这方面他还不如我,我打的很是捉襟见肘,不一会儿手脚都麻了,只勉强把他往洞里塞,然后挡在洞口不让别人进去,打到后来,连脑子都木了,眼见得远处有一冷箭射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抱住了他,然后后心一阵剧痛。
他抱着我,喊:“豆豆!豆豆!”
我仰面看着他,心里想着,为你而死是我的荣幸,嘴边却带着笑,说:“不痛,一点都不痛……就打的累了,我休息一会,休息一会……”
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7章 第 7 章
唔……有点凉丝丝的,又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