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坐了半日,雅尔江阿要走,这时候门外送了帖子来。
杜富贵拿着这帖子说:“主子,这是四爷家里送来的,说是四爷后日搬迁到城里的新宅院,邀请您和扎爷带着盐宝去参加乔迁宴呢。”
海棠说了句:“正好,明日的宴席吃完,后日吃四哥家的。”
雅尔江阿和海棠说:“你说你四哥会给我送一份吗?”
“看你说的,我四哥既然吃了你家孩子的周岁宴,自然会给你送乔迁宴的帖子,你尽管回去看就行了。”
雅尔江阿笑起来:“妹子,后天见。”
“后天见。”
扎拉丰阿送他出去。
次日去乔老爷家里赴宴,乔老爷请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广州同乡,是正经的生意人,当初为了提升宴会的逼格,还请了一些不认识的名人,他知道了海棠的身份后就再不敢这么做了,宁肯请一班子铜臭味的商人也不敢再请名士和大儒高僧了。这些不知道根底的人谁知道是什么来头,还是别冒险了。
尽管没有请那些名人作陪,然而还是请了江南的昆戏班子。
唱的自然是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过唱词很高雅,这个戏班子的人也很有底蕴,身段功夫都很好,每一场结束大家都在喝彩。
海棠以前是不喜欢听这些慢腾腾的戏曲,只不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词儿特别有意思。忍不住反复揣摩品读,所以就听得认真了起来。
海棠看戏看得认真,看了一会,就问雅尔江阿:“你有没有觉得人家在对咱们抛媚眼?”
雅尔江阿见多识广,看了海棠一眼:“你这话说得不准确,人家是对你抛媚眼儿没有对我抛媚眼儿,这事儿我见得多了。我知道咱们……你的某个表叔就是在戏台上看见了一个戏子,觉得美得惊为天人,人家还对他抛媚眼,这不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吗?然后就把这戏子藏在外边养做了外室。”
“我知道你说的谁了,我听我五……表叔说了。就是没想到这事会轮到我头上。”
雅尔江阿看看海棠,这模样长的很俊,瓜子脸大眼睛,这身姿这派头这气质这模样……这是天生的贵胄啊,女孩子就吃这一套,小白脸总比糙汉子吸引姑娘,台上的姑娘不赶紧巴上个有身份的好人肯定脑子里进水了。
雅尔江阿摇头晃脑:“你要是……我就帮人家姑娘得偿所愿,可惜了。”可惜海棠不是个男人,要不然就能送她个女人。
海棠考虑到这是在外边儿,要是在王府或者宫里面,这个时候别管这是不是哥哥,她就敢上去把雅尔江阿的脑袋散黄了,这是什么人啊!
然而雅尔江阿还在和海棠小声哔哔:“这最起码是个正经的姑娘,还有那唱戏的男人扮上之后,比那小姑娘都漂亮,我知道有人就喜欢这调调。”
什么乱七八糟的?
海棠皱眉,捂着嘴贴近雅尔江阿:“你要是再在我耳边胡说八道,我跟我哥哥们说让他们一起揍你。”
雅尔江阿委屈起来:“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算啦,这些等你成亲后再说给你听!”
这是什么人啊!
一曲毕,台上的戏子上来敬酒,乔老爷很纳闷地看了看儿子,他儿子也觉得意外,因为没安排这个环节。对于他们父子俩说雅尔江阿是贵客,在没有熟知他习性之前是不会安排荤戏和戏子敬酒的,这样很容易得罪人。而且乔老爷也不想教坏了小金爷,所以今儿挑的戏词十分高雅,清汤寡水没一点过格的。
台上唱青衣的女子端着酒款款上来,对着雅尔江阿倒也罢了,对着海棠不断献媚,海棠很反感,乔家大爷就让人扶着这女子回后台了。
这女子刚回去,就跟班主说:“没用,我看着他年纪不大,八成是没开窍呢。”
班主看站在后台透过缝隙看席上,看到雅尔江阿和海棠几乎是头挨头的在说话,转身说:“八成他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谁,被鞑子养着以为自己是个鞑子,罢了,今年白跑了一趟,明年再来吧。”
此时一个侍卫跑到朱尔哈岱身边,贴着耳朵说:“头儿,都打听清楚了,这戏班子上个月被原来的班主卖了,这新来的班主刚来京城才一个多月,眼下的几个台柱子是跟着新班主来的。”
朱尔哈岱站在一个能看到全场的角落里,看着刚才的青衣重新上台,再看看雅尔江阿和海棠,跟身边的侍卫说:“盯住他们,我再找上面批一笔银子,把他们的老底给挖出来。”
“放心,头儿,兄弟们办事儿都没出过纰漏,这次也能挖的干干净净。”
第262章 明交锋
钱从哪儿来?
朱尔哈岱自然是从姓龚的手里捞,那姓龚的就是一只肥羊,朱尔哈岱一边养着一边薅羊毛。他此时觉得郡王的办法太好用,隐于幕后,回头出事儿了就找不到自己身上!
在乔家看了戏,到了下午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寒气上来了。有些冷,海棠就觉得喉咙里略微有点儿不舒服,就知道这是风寒感冒了,想着回去喝点汤药驱驱寒。
雅尔江阿也要回去了,他侧身问海棠:“走吗?”
海棠点头。
雅尔江阿就说:“今儿多谢乔老板款待。”说着站起来要走,席上的这些商人们纷纷站起来送他们。
雅尔江阿跟这些人说:“回头有事儿尽管找我们王府的管家,若是正经的营生有难处了,我们倒也愿意帮一把。若是你们这些营生牵扯到了律法,也别怪我们无情。”
这些人纷纷点头,一群人点头哈腰地送他们上车。雅尔江阿的太监扶着雅尔江阿踩着凳子上车了,朱尔哈岱立即扶着海棠上去。
马车缓缓启动,朱尔哈岱和乔老板以及这些商人们寒暄了几句,随后隐晦地看了一眼站在这些人身后的戏班子。就说:“我们总管来的时候嘱咐了,说是既然这些戏班子伺候了爷们乐了一日,我们王府不能不赏,等会儿赏钱就麻烦乔大爷帮忙散下去了。”
乔老爷立即说:“这事儿就不劳王府破费了,小老儿愿意一力承担。”
朱尔哈岱说:“不是大钱,是阿哥爷们的心意。”
乔家父子就不在争着打赏了,此时乔大爷立即喊班主来谢赏。
班主忍着恶心,在心里痛骂,却还是来了。朱尔哈岱知道他不是班主,也没在这时候折辱他,反而赶紧扶着没让他弯腰,托着他的手臂说道:“听说你们戏班子在京城里面也有一些名声,就祝班主将来名声显达了。”
朱尔哈岱看完这人后觉得这人也就是个小虾米,不是什么大鱼,自己不必太费心,就带着侍卫们上马追着马车出去了。
马车里面雅尔江阿问:“你跟我一起回王府吗?”
海棠点头:“去给老福晋们请安,顺便看望你阿玛。”
海棠在王府陪着老福晋吃了一顿晚饭,回到自家的时候扎拉丰阿和盐宝都没吃呢。
海棠又跟着喝了一碗汤。
扎拉丰阿把家里的新菜推荐给海棠,是一道苹果拌苦瓜,汁调的挺好的,但是苹果和苦瓜这样的搭配加上酸甜口的调味让海棠想起了上辈子的第九大菜系——食堂菜!还是高校里面的食堂菜!
吃了几次后,发现第一次却是很抗拒,但是后来吃到嘴里发现意外地好吃,所以还干掉了一盘苹果拌苦瓜!
吃饭的时候扎拉丰阿说:“明日去四爷家呢,要早点去吗?”
“看你说的,亲哥哥家办宴席我自然要早点去。”海棠把汤碗放下,突然想起来:“诶,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年不去给人家端盘子了?”
扎拉丰阿是他们董鄂那个大家族里的颜值担当,经常在红白事儿的时候给贵客端盘子上菜,前几年老夫人还叫他回去,今年扎拉丰阿很闲。
扎拉丰阿笑了一下,“有句话怎么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虽然大小舅子多,可是好处就是一般的红白事儿都不叫我。”
董鄂族啥档次啊!敢用皇家的御用陪客去端菜!
那客人吃的肯定战战兢兢。
海棠笑了起来。
扎拉丰阿说:“九爷的福晋人选定下了,格格想听听吗?”
“哦?”
“董鄂家的,和我们不是一家的。人家祖上有来头,人家是额驸何和礼的后人。三福晋的祖上是东果格格所出,九福晋的祖上是原配所出,九福晋的阿玛是正红旗的都统七十,和彭春算是两支人。”
海棠唏嘘了一下:“看看人家七十,再看看噶礼,怎么七十祖上都能混出头,噶礼祖上就入了包衣旗呢?”
扎拉丰阿就说:“宦海沉浮,难说!”
当年他姑祖母得宠的时候,据说全家都心惊胆战,就害怕太皇太后拿董鄂家算账。伴君如伴虎呢,这话是大实话却不能说出口。
海棠看着扎拉丰阿吃完了,就伸手去摸他肚子,隔着衣服在他肚子上揉了几下说:“晚上不能吃那么多,吃多了就要胖了!”
你都秃头了,将来别挺着个啤酒肚就行了,对你要求不高!
扎拉丰阿笑着说:“让奴才把扣子解开给格格检查吧!”
艹!
海棠心想今儿若是让他占了上风了将来就不好管了,立即板着脸说:“也好,走,去花园里,本王再给你画幅袒胸露腹图!”
“您这是诚心冻死奴才啊!”扎拉丰阿也不逗她了,他是发现了,海棠的胜负欲很高,让着她就行了。“奴才输了,让奴才给您画一幅美人图吧,也不用去花园里,咱们去书房就行,一会儿就好。”
“行叭!把盐宝也画上。”
“盐宝那么大一只,一晚上不行,要多花几晚上才行。”
“等几日就等几日,今儿画一会早点歇着,明日还要去四哥家帮忙呢。”
第二天扎拉丰阿无语地站在四阿哥家的院子里,这是刚吃了早饭就来了,四阿哥一家作为主人还没回来呢!甚至行李什么都没送来呢。
这来得也太早了,看看太阳,刚升上来没多久,您这也太积极了!
海棠来这么早是想参观一下四哥家里,趁着没人可以前后院都看看。
总体来说,这里建造得中规中矩,尽显六哥的特色——没啥特色!
好在四阿哥回来后在一些地方种了些花草,局部做些调整,海棠能体会出四哥的意思:凑合住吧!
这里陪着海棠到处看的是高无庸,负责给海棠讲一些四阿哥调整过的布局,海棠拖着扎拉丰阿和盐宝参观了弘晖的院子,这是这座府邸第三好的院子了。第一好是四阿哥自己住了,他是一家之主,第二好是给了四福晋,她是家里的女主人。第三好就是挨着四阿哥的院子,从采光到面积到里面的装潢都是值得称道的,这是专门留给继承人的院子。
高无庸拍着一个儿童版的书桌说:“这是我们爷特意给大阿哥定做的,让造办处花了半个月做出来。我们爷说了,将来大阿哥长大了,这桌子留着给他儿子用。”
海棠的嘴角抽了抽!
算啦,不说啦,四哥高兴就好。
海棠正到处乱晃,隔壁的八阿哥家的总管太监马起云来了。
这位马太监笑眯眯地请安,请海棠去隔壁帮八福晋参谋穿什么衣服。
这理由是他自己胡诌出来的,八福晋的原话是:“都是哥哥家,她去了四哥家怎么不来八哥家!”
海棠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个缘故,但是下意识地不想搭理八福晋,就说:“等会儿,等我再转转就去。”
海棠打定了主意不去,马起云只能回去哄八福晋:“九格格说她把那边院子转完了就来,奴才瞧着她各处看得仔细,怕是替四爷在各处检查一番。”
八福晋听了嗯了一声,说道:“这也是个劳碌命!罢了,我不和她计较了。”
说着开始吆喝着侍女开始梳妆打扮。
此时四阿哥和六阿哥先回来,女眷等会跟着康熙的銮驾一起进城,他们哥俩早早回来是为了检查各处,防着等会儿招待客人的时候出纰漏。
四阿哥刚下马,就有家里下人去拉着马回话:“九格格和扎爷早早地到了,都各处检查了,菜和酒也看了一遍。”
四阿哥应了一声,他是那操心的人,尽管妹妹看过了,他还要再去看一遍让自己放心。
此时六阿哥去找妹妹,大家在四阿哥的前院正房说起话来。
四阿哥没一会回来了,四阿哥说:“我本来想着在园子里面摆一桌也就算了,不想费这个事儿,但是兄弟们都是在城里面摆的,想了想毕竟是正经搬一回家,还是把各位兄弟叫过来一块儿喝一杯吧。”
海棠问:“都请了谁了?”
四阿哥说:“反正各王府都发请柬了,他们乐意来就来,不乐意来拉倒,不来的下次爷不伺候了。”
没一会各王府的世子或者是王府长子过来了,和主人打过招呼之后纷纷找地方坐着暖和。
八阿哥在家里催着八福晋:“哎哟福晋,别描眉了,你本来就好看,描了反而老气。这会也该走了,去看能不能帮忙张罗些。就算是张罗不成也有各位兄弟在呢,大家一块儿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