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随后半个月内负责运输粮食的漕运衙门和各地的粮仓开始偷偷卖粮,这价格就不是市场价了,都是各个衙门订下的价格,比当时的市场价还要高,尽管这价钱要得太高,握着大笔银钱的粮商愉快地吃下了大仓里的粮食。随后各地传来消息,说是漕运衙门的船翻了,船队的粮食都翻到了河里,又说某地天干物燥发生了火龙烧仓。
看到钦差火急火燎地出城查勘粮仓火灾,粮商们高兴地继续拉升价格,此时有粮食的百姓已经不卖粮了,都觉得这几年要闹饥荒,粮食留着自己吃。没粮食的百姓开始成群结队出去偷粮,地里面的玉米棒子还青着,被人连玉米秆子都偷了。果园的苹果还酸着就被人成群结队地偷去。种红薯的人家第二天去地里一看,红薯藤都被人给割走,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地。不少地方的树叶子和野草野菜都被人给弄走,下水抓鱼的人也多了,眼看着民间已经挨饿,不少商人觉得再过几个月只要等到天冷,必然是各地百姓没吃没喝卖儿卖女,到时候粮价还能飙升。
这粮食比金子都贵,有人说吃肉都比吃粮划算,实际上因为养牛羊的成本增加,肉的价格也在飙升,各行各业都在涨价。粮食是整个国家的压舱石,一旦发生变动真的是有国家倾覆的危险。
在此极其危险的时刻,各处奉皇帝旨意仓库开始放粮。
朝廷大仓根据粮食的成色价格不同,但是最贵的也就是市场价的一半。
瞬间百姓们挤爆了大仓,大仓外面那一圈护城河里挤的都是人,有不少百姓拿着买到的粮食转手卖给粮商赚差价,也有人死死地捂着以备荒年。
接着第二日大仓价格比昨日的价格还低,又有不少人去买。第三天比昨日还低,这么一天比一天低下来,大仓已经限购了,每日拿着家里的户籍去大仓,根据户籍上的人口数目,一口人一天限购一斤粮食。
半个月后,漕运衙门把夏收的皇粮国税送来,这边皇粮排队入库,海外的粮食也送到了。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路上有粮食袋子从押送大车上掉落,大米滚了一地,押送的衙役只把袋子收了回去,地上滚落的粮食看都没看一眼。有胆子大的百姓赶上去抢,这真是粮食,白花花的大米!
众人热切地看着大米,再看看长得看不到尾巴的队伍,这就是看不到头的粮食啊!随后一传十十传百,两天后整个北方都安定了下来。
各处大仓开仓卖粮,这粮食价格就是年初时候的粮价,百姓们都吃得起了,尽管每日要排队很久,一个家庭一次最多也就能买十来斤,但是十斤粮食拌着夏季到处都生长的野菜够家里吃几日了。城外偷庄稼的人也销声匿迹,城里城外恢复了平静。
粮商的粮食砸在手里,普通百姓宁肯一早起来去朝廷大仓外面排队买粮食也不肯去买粮商的高价粮。
粮商的粮食如果降价卖,绝对亏了,不降价又没人来买,朝廷放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粮商派人去通州和山东港口,发现运送粮食的大船隔几天就有一批船靠岸。负责搬运的码头力工也说是正经粮食,都是新粮,新粮和陈粮的味道大家都能闻得出来。
紧接着江南富商中流传的一个消息:钱庄没钱了!
随着一家又一家取钱的人空手而归,大小钱庄开始被储户挤兑。
钱庄被挤兑相当于釜底抽薪,北方的粮商必须割肉出货赶快回笼资金送回南方,一旦开始降价就争先恐后地降价,形成了价格踩踏。因为这粮食普通百姓是买不完的,买大量的粮食放到家里,都是陈粮不说,还要防备着被老鼠偷,关键是这粮食降价了也不便宜啊,如果便宜买上几千斤能吃一年,但是这时候买粮食,这价格别说几千斤了,买几十斤都要被人笑话是傻瓜。
既然这一条路走不通,粮商另想他法,那就是出口!
可是康熙年间就明文规定不许粮食出口,此时各个口岸严查过往商船,水军在海上检察,粮食许进不许出,一旦查出有人私自运粮出口立即严惩不贷,严重的就是判刑流放。
此时南方的大热门不再是摊丁入亩,已经成了钱庄没钱。
江南富商很多,钱庄经营已经趋于规范,和喜欢把银子藏在自己家地窖的晋商不同,南方各地包括广州福建沿海的富商也都喜欢把钱存在钱庄,昔日乔老爷来和海棠交割每年的分红都是拿钱庄的银票。
眼下钱庄的银库空了,这下这些富商们生出巨大的恐慌,和担心没粮食吃的普通百姓们一样惊恐起来,于是这些人动用各种关系找衙门说理。就有各路富商去孤山行宫告状,求海棠给他们做主,追回损失的银子。
海棠立即命令各地官府对没有兑付能力的钱庄暂时封存,把所有的账本保存好,再控制钱庄的东家和股东,再三警告若是他们拿不出赔偿储户的银钱就要对他们的家产清盘作赔偿金,同时不许他们的家属离开本地,告诉各地官府准备好对钱庄以及东家股东清盘。她还担心这些官员们徇私,除了再三警告外,还让当地有损失的苦主监督好官府,勇于揭发官府的失职。
钱庄的掌柜账房都被羁押,北方的高粮价随着南方钱庄陆陆续续被查封彻底崩溃,庞大的粮食库存在几番拉扯下最终被户部吃下。
雍正接到各处的禀告,说各地都在称量粮食,大概三到五日后开始转运,心里才松口气。他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夜里天天做噩梦,相信今晚上能睡个好觉。
在户部接手粮食库存的一天后,参与其中的粮商投河上吊的不计其数,光是京城外各处河流打捞上来的尸体就一百多,这些人都是衣着光鲜的人,官府开始核实身份,有认识的说是某某粮行的东家。然而事情没完,刑部随后介入,对囤积粮食哄抬物价进行立案审判,所有涉案人员家产入官,家人收监等候调查。
舒宜尔哈和弘阳也来雍正跟前交差,他们的差事算是京城部分的完结了,根据海棠的计划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和第三步同时进行。
第二步就是整顿江南的钱庄,把私人钱庄变成半公半私,官府随时监控内部的账目往来,同时对钱庄行业做生意拆分,吸储不能放贷,放贷不能吸储,严禁银行做混业经营。这里面更精细地管理和具体的实施办法到时候一并宣布。
第三步就是对参与其中的地主抄家,把家产变卖得到的银钱还给那些储户,其中土地用这次赚到的钱购买下来,让没有土地的百姓耕种,能安置很多流民,这些人只需要交皇粮国税就行。购买土地的钱也属于这次清盘的一部分,一并算在里面一起按照比例还给储户。这些土地不能再卖,土地属于朝廷,将来是国有资产,为日后的工业化准备好最基础的土地资源。
今天舒宜尔哈带着侄儿们对第一步做复盘总结,过两天她和弘晖弘阳等亲自去江南操作第二、三步。
第一步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是经过那群懂钱庄管理的账房们反复推敲精妙设计,做空做多反复拉扯,可谓是纵横捭阖精彩绝伦,其中的精彩之处令人拍案叫绝,各个细节都能当做经典案例被反复复盘。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是一个雍正未曾了解的方向,他就是想参与也不知道说什么,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不过说起来这也是大胜,雍正立即晋封舒宜尔哈为固伦公主,给她一个贝子爵位,她的孩子或者是养子都可以继承,又赏赐金银彩缎无数。随后雍正把这调节粮价的功劳算在了弘阳头上,毕竟这主意一开始就是弘阳的,有了这功劳能顺理成章地让弘阳掌管刑部。
其他参与的人都有奖励,雍正也不吝啬财物,光是赏赐物资都让大家的嘴咧到了耳根子。
晚上雍正带着弘晖弘阳吃过饭溜达到畅春园的前湖,雍正指着一处地方说:“以前你们玛法就喜欢坐在这里钓鱼,朕一直觉得坐这里钓鱼浪费时间,前几日实在是无法静心,就来这里学着你们玛法钓鱼静心。”
弘阳笑着问:“如何?”
雍正说:“这湖里的鱼都是傻鱼,半个时辰钓上来好几条,光是提竿了,就没时间静下心思考。”
弘晖哈哈笑起来。
弘阳说:“玛法都是放直钩,又不钓鱼,就是坐一会。”
雍正叹气:“那不是不知道吗。朕想处处学你们玛法,觉得他当皇帝对天下轻松拿捏,现在轮到自己了才发现这皇帝做得磕磕绊绊,这第一年都没过完差点弄得天下大乱。”
弘晖就说:“时也命也,皇阿玛,此乃是您的劫难。皇玛法年轻的时候不也是有三藩作乱吗?后来又有噶尔丹兴风作浪,都不容易。”
被儿子这么一说雍正的心情好多了,虽然是危机何尝不是机遇,他虽然不在乎名声,有点好名声总比坏名声强吧。就点头说:“可见朕还是能应付的,尽管磕磕绊绊,什么都不懂,也有至亲在一边扶助。你们兄弟日后不仅要读圣贤书,要学骑射,还要学经济明事理啊!朕已经给你们找了老师,回头朕亲自召见参与这件事的几个账房,和他们聊聊,要是有本事不妨入朝为官。”他说完问弘阳:“刚才人多,舅舅没问你,你有何感悟啊?”
弘阳说:“感悟有一些,看那些人被银钱冲昏了头脑,粮食的价格已经让百姓们买不起了,他们还要涨价,还要赚钱,都没想过谁来买粮食,可见人有的时候在贪婪的教唆下简直没脑子。还有就是……说起来有些不体面,就是坐黑庄真爽。”
他说的坐黑庄就是既当裁判也当运动员。下场后调动全国资源,要不然各地的仓储侍郎怎么敢卖粮,怎么敢公然提价,卖多少粮食提多高的价格都是算计过的,为了让那些人相信,甚至还沉了一队要报废的木船,烧毁了几处空粮仓。
本就是地位、信息、调动资源等各方面不对等,这就是碾压之势。
雍正觉得这样就是应该的:“这些人不必跟他们讲道义,哄抬粮价已经丧尽良心了!你们到了江南也别手软,必须把这些人连根拔起,务必让那些手里有几个糟钱儿的人知道,动什么都不能动粮食,敢动粮食等着诛九族吧!”
又问弘晖:“你有什么感悟?”
弘晖说:“儿子学到了谨慎,有的时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哪怕动用了那么多的资源,从十一姑姑开始到下面那群算账的账房,都谨慎极了,这真是狮子搏兔用尽了全力啊。”
雍正很满意这两个孩子进步,就说:“走,给你们祖母请安去。”
乌雅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在深宫只关注十四阿哥,除了惦记十四外可谓是岁月静好。
她看到儿孙们过来,惊喜地问:“今儿不忙了?可算是来看看我了,我都一个多月看到你们几个了。吃了吗?坐下吃点?”
弘阳是看到什么都想吃点,他总觉得饿,于是让送来一碗面条。雍正不吃,弘晖吃了点水果。
乌雅氏看着雍正问:“我怎么看着你瘦了?”以前显得富态一些,这一瘦下来脸上有了明显的褶子。
雍正说:“可能是夏天了,胃口不好,天冷了贴秋膘,补补就胖回来了。”
乌雅氏就没再说,这时候外面乳母抱着二十五阿哥来请安,乌雅氏高兴地说:“哎哟,小二十五你来得真巧,你皇兄在呢,让你皇兄抱抱。”
天气热,这就是个光屁股小宝宝,身上就挂了巴掌大的肚兜盖着点肚脐。
雍正心情好,就接着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他一边说:“皇额娘,这几日派弘晖他们几个孩子去江南一趟,过一阵子回来。”
“干嘛的?南巡吗?”乌雅氏高兴地说:“说到南巡,我以前跟着先帝去过,哎呀那排场现在都还记得。江南好地方啊,好吃的好玩的与北方不同。”她嘱咐孙子们:“去了之后各处走走看看,多玩些地方。”
面对着祖母的嘱咐,弘晖和弘阳都哈哈应下来,此一去不是南巡,也不会有乡绅空巷来接。但是他们反而对江南之行期待了起来。
第527章 余波动
弘阳和舒宜尔哈这一仗十分精彩,同样获利颇丰,这种获利无论是对朝廷或是对个人而言都是极其丰厚的。
京城权贵圈子里瞬间对舒宜尔哈刮目相看,没人再敢轻视一个独居多年的公主。
对于弘阳而言,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皇帝在给心爱的外甥脸上贴金,毕竟先帝和今上都宠爱他,以往没听说过他有什么高论,以为这次他是跟着去镀金蹭功劳。
舒宜尔哈在公主府接了册封她为固伦公主的圣旨,并邀请在京城的姐妹和嫂子弟媳们来短暂地聚了一下以示庆贺,毕竟在孝期,大家一起吃了顿午饭。弘阳被雍正打发去了一趟景陵。
用雍正的话说:“你如今出息了,有了这样的功劳该去告诉你玛法,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弘阳就坐车花了大半天去景陵,晚上和十四阿哥住在一起,他还替祖母和十四舅妈给十四舅舅捎带了很多东西。
十四阿哥半年胖了一圈,看得出来要闲出毛病了,他这里的消息更闭塞,晚上一边翻送来的包裹一边问:“这几个月不下雨,京城求雨了吗?”
弘阳说:“求了,为了求雨的事儿四舅舅和八舅舅还吵了好几次。”
“哦!”十四一点都不意外,兄弟这么多年了,他能猜到两个哥哥都会出什么招数。于是问:“你被你四舅舅打发来找你玛法求雨?不对啊,刚才我听了一耳朵,这景陵的官员念的是你立功了,特意来跟你玛法说一声,你立什么功了?”
弘阳尽管很能克制自己,但是这事儿是他一生中值得拿出来反复回忆的大事儿,毕竟是人生第一次成功。就笑着说:“就和粮商斗法,他们趁着大旱拉高了粮价,十一姑妈带着我们又把粮价给扯了回来。”
十四就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商人逐利,大灾之年就这些人没人性。他以为是舒宜尔哈用权贵们常用的手段把粮商们敲打了一番,迫使他们降价了,也没放在心上。
弘阳微笑不语。
这时候外面狂风大作,吹着窗户发出响动,外面太监说:“爷,好大的风,带着点凉气,看来终于要下雨了。”
十四和弘阳都出门,大风夹着泥沙吹到人面上,十四呸呸呸吐了几口。外面的太监收衣服挪车忙乱成一团,天上惊雷滚滚,乌云笼罩在头上,大风把人吹得很爽,衣服被吹得翻飞起来。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后,倾盆大雨落到了地面上。
圆明园的九州清晏建筑群是雍正的寝宫,坐落在湖心岛上,此时大雨倾盆,他带着二哈沿着游廊看着大雨落在湖水上如珍珠乱跳,到处水天一色水汽弥漫。因为久旱逢甘霖心情好,又因为刚刚大获全胜接下来要对江南的刺头们犁庭扫穴,加上眼前的美景和身边的爱犬,各种得意的事儿让雍正听着风雨声就觉得美妙,一时间有种酒酣胸胆尚开张的豪迈。
大丈夫有此人生让他产生了心理满足,因此他放纵自己的多愁善感带着二哈在游廊里漫步到了深夜,觉得疲惫了才信步回去就寝。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弘阳回程就发现天地被洗刷一新,路边的花花草草变得很有生机。
回家后扎拉丰阿吩咐人给两个孩子收拾了包裹,莹莹抱着扎拉丰阿的胳膊告别。舒宜尔哈带着一群孩子出门,兄弟家的孩子有的一个有的两个跟着出行,都想去江南见见世面,只有八阿哥的家没出人。
倒不是八阿哥不乐意儿子出行,而是雍正不给他这个机会。
大家从运河南下,船队逶迤在水面上,盛夏各处郁郁葱葱,北方的水沟路边都被种上了庄稼,没一寸土地闲着,就这样还喂不饱几万万人口。
弘阳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数十年前皇玛法从这里南下,数十年后自己也从这里南下,如果时间错乱,是不是能在这水面上遇到皇玛法?
这种奇妙的想法让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
船行了几日后在杭州靠岸,杭州将军带着官员来接,送他们到了孤山行宫。舒宜尔哈带着一群人来到行宫,瞬间给这处行宫添加了人气,头一次让这里热闹了起来。
下面的小辈们忙着参观行宫,舒宜尔哈和弘晖弘阳已经把京城粮商的卷宗给海棠看了。
海棠大概翻了一下,就说:“没想到参与的人比我想得还要多一些。”
舒宜尔哈说:“是,参与的银子数目和咱们推断得差不多,但是人数多了不少。这次江南的富商几乎是全军覆没,区别是有的人倾家荡产,有的人伤筋动骨,然而比较起来,晋商只能算肉疼,他们赔了不假,也就赔了这几年的收益,这群人相当克制,投的钱少赔的也少。”
海棠笑了一下:“你是不了解山西老财啊!这些人扣扣搜搜,是一群只吃不拉的貔貅,钱到手了也不花,衣服穿得破破烂烂,擅长哭穷,向来没挥霍的习惯,就是给他们灌了迷魂汤,只要提到出银子,就是再多的迷魂汤也不顶用。他们不惹事也就罢了,惹事了日后再说。先说江浙一带,这里的事儿够你们处理半年,甚至半年都处理不完。”
此时江南的富商云集在杭州,听说朝廷派了钦差,都来到行宫外求见钦差,要青天大老爷给他们做主,那些钱庄花的都是他们白花花的银子啊!
有些大富商和当地的官员有交情,知道来的是公主,于是让自家老婆去求见,一时间杭州各处银楼金店的镇馆之宝被人买走要当礼物送给公主。甚至有些富商把自家收藏的宝石玉器拿出来做收拾,让杭州的工匠们赶时间,务必要做的精美,希望能打动公主。
等一群小家伙们在行宫跑了一遍后大家一起吃晚饭,吃了晚饭聚集在海棠的书房听海棠讲江南这些钱庄和他们背后的东家,股东。
用海棠的话说,不了解这些是不能出去干活的,必须把各处关系了解透了,知道这里面的利益纠葛了才能出门办事。
这培训就花了三四天时间,外面的人等得着急。培训结束后,根据外面求见的富商,舒宜尔哈带着侄儿侄女们分批叫人进来见面。同时官府把各个钱庄的账本送来,跟随舒宜尔哈来到这里的进出口商行账房们核算统计,已经开始制定赔付标准。
小客户或许能拿到□□成的赔付,大客户能拿到一半都不错了,这还是建立在那些东家的资产值钱能卖出价格的情况下。
因为放出消息要拍卖,抱着捡漏心情的各地富商和京城权贵家的管家都云集在杭州,让今年杭州的夏末显得十分热闹,好在杭州繁华日久,客栈民居都能容纳这些外地人,给本地也创造了一波财富。海棠的任务是推行摊丁入亩,因此她把要做的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也提醒了,就打算回京向雍正缴旨,她下半年的安排是去木兰围场训练八旗兵丁。
就在海棠打包行李准备回去的时候,京城的八阿哥坐蜡了。
他的心情和处境从粮价飙升的时候就开始波动,刚开始以为就是如往常一样涨价。粮食涨价是经常有的事儿,京城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粮价波动,但是每次波动不大,回调也很快。然而这次刚开始升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但心里还是满意的,毕竟这是给雍正出难题,只要皇位上的人焦头烂额他就高兴。
接着价翻一番,京城里面百业凋敝,他园子里的太监侍女们都在聊粮价的时候,他心里知道粮食价格不能再涨下去了,可是替江南富商说话的官员也进京了,这些人游说各个王府和朝廷里的大臣们劝导皇帝不必对粮价打压。
如果皇帝一定要有动作,他们更希望看到皇帝以抓捕处决等血淋淋的手段,越是这样,各地的地主越是恐惧,越是恐惧,越是和朝廷离心离德。到时候他们出面恭敬地和皇帝商谈,就显得他们是好人,是真心为了平息事态来的。如此一来,谁还在意他们是这件事的推手?
因此对八阿哥的游说说得恭敬又避重就轻。对权贵只要恭敬就够了。
八阿哥不傻,可是他自己也有算盘,他想以此裹挟着民意逼宫,因此就在一边等着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