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云哥儿虽然不是皇子,但有华柔大长公主、太上皇、庆和帝这三座大山立着,虽不是皇子,确是比皇子更受宠。只有旁人给他做伴读的份,万万没有他给别人做伴读的。
淑贵妃也叹道:“要是千姐儿是个小子,就好了。”小一辈中,王随家的千千小姑娘是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六岁快七岁了,正是给她儿子做伴读的年纪,可惜,是个丫头。
怀宁郡主就笑道:“可别说了,自从大嫂子生了个哥儿之后,她就不只一次的跟我抱怨,说生儿子做什么?还是女儿贴心,也不闹腾的人脑仁疼。”
淑贵妃想起以前余庆娘盼儿子的急切样子,也笑了,说道:“她这是得陇望蜀,以前没儿子的时候,想的跟个什么似的,现在有了,她反倒抱怨起来了?真真是个不知足的。”
怀宁郡主也笑道:“这儿女之上的事,世间人都是一样的,有哪个是知足的?”
淑贵妃就道:“我就见你知足的很。云哥儿今年都九岁了吧?这都小十年了,怎么,你们两口子就真不打算再生一个了?我可听说了......”
淑贵妃在怀宁郡主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在她略显惊讶的目光中随意道:“别人都是盛极而衰,你们家则是中兴起来了,你们现在不多生几个,等以后说不得要后悔呢。”
怀宁郡主思量了一回后,就笑叹道:“这个事儿,可不在我,得看我们家那口子。”
她这平平的一句话,生生被她带出了几分闺怨的口吻。
淑贵妃噗嗤一笑,笑话她道:“外头都说你是个母老虎,这么些年霸着风华绝代的郡马爷不放,让他内院空空,连一个通房侍女都不敢有。如今看来,竟是个外头锦绣,内里空空的?难不成还是个银样镴枪头?”
怀宁郡主笑的得意,腰板子都挺直了,她挑眉傲慢道:“其他的凭谁说我怎样的命好富贵我都不认,只这一样,我就实打实的认下来。哼,她们嘴上说的厉害,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酸呢!”
淑贵妃受不了她:“行行行,你厉害,你得意,行了吧?只是,你们、那个谁,到底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这可真是奇了个怪了,谁家的男人不都是想着生越多越好的,就只莫磐,从小就怪,现在,他又怪出新花样了。
怀宁郡主腰身一垮,脸色也是一言难尽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他非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咱们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其他的,都是多余的,不要也罢。我倒是能偷着怀一个,他总不能不要吧?可是,唉,不说这个了。”
淑贵妃眼珠子一转,就在她耳边调笑道:“怕不是,不想违背夫君的心意吧?”要不是把莫磐爱到了骨子里,她就不信,怀宁郡主要是坚持要生,莫磐还能拗得过她?无非是不想让莫磐受半点不乐意罢了。
怀宁郡主睃了她一眼,也笑道:“这里面的乐趣,你不懂。”
淑贵妃撇撇嘴,不屑道:“谁要懂这些,就逞你的能吧!”
心里却是想着,谁说我不懂?等改日就找老四试试,等试过之后,不就懂了?
哼哼哼,当跟谁没有男人似的!
等到夜宴完毕各回各家之后,怀宁郡主就跟莫磐说起宴会上淑贵妃给她透露出来的消息。
莫磐听了,也惊讶的很:“封王?”
怀宁郡主笑吟吟道:“贵妃是这么说的,而且,很可能是恢复祖父西宁郡王的王爵。”
莫磐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回,最终道:“都是没准的事儿,咱们先顾好当下吧。”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以前没这个想头的时候还好,如今有人给他们透露出这么一个消息,心里有了这么个认知,未免无意中就生了这么一个期盼,未必是好事。
怀宁郡主也笑道:“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就连祖母那里,我都没说呢,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咱们家已经是极盛了,再往上,就有功高震主的嫌疑了,咱们活着的时候或许没事,等咱们作古了,可就苦了儿孙了。”
自来异姓王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仗着这些许的功劳,他们夫妻两个在的时候还好,等他们夫妻不在了,看看现在的其他三个王府吧,皇帝就差把讨厌写在脸上了。
甄家的功劳算大吧?他们家固然是咎由自取,但甄家三代,都在给宣正帝当牛做马,结果宣正帝还在呢,等到庆和帝一上位,看看现在吧,说他们家是丧家之犬也不为过。
这些,怀宁郡主自是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她一开始听到‘封王’这两个字的时候,确实心动了一下,但动过之后,就是淡然了。
莫磐就叹道:“我这还觉着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就要为儿孙考虑后事了,当真是操不完的心。”
怀宁郡主就嗔他:“你那心思都在外头,不是洗羊毛就是掏粪坑,哪里能想着孩子了?”
莫磐无语:“那是沤肥,肥料沤好了,洒在地里,能肥地气的,那样,耕坏的田地就能连着种了,好多着呢。”
怀宁郡主:“行行行,沤肥,沤肥,不是掏粪坑行了吧?我这块田也需要肥呢,你是愿意不愿意啊?”
莫磐老脸一红,这个,这个,这话是他能免费听的吗?!
第277章
中秋刚过,西南边关加急来报:越国、爪哇、吐蕃接连犯边,南安郡王上书朝廷,请求出兵退敌。
一时之间,朝廷四野沸腾起来。
越国、爪哇、吐蕃三国自来是国朝西南沿海的边境线,也曾是中原王朝的属国,越国更是在宋以前,是中原王朝的一个郡县,以后叛乱独立出来了,才变成属国的。
前朝亡国之后,这三国就趁机独立了出来,不再称臣大周了。
大周如今历经三代雄主,说没有收服这三个国家的心,是不可能的,但西北边境有鞑靼虎视眈眈,西南这边,就安排了南安郡王镇守,不求有功,只要安稳就行了。
如今,这份安稳,被越国打破了。
来报之人道:“他们的理由是,因为云广两地的大户们越界到他们那里去偷奴隶,若是拿银子按价买就罢了,竟然去偷,那就是犯了他们国家的忌讳了。云广两地的大户们,则是不承认,说奴隶是他们自己买的,不是偷的,两相争执不下,就起了纷争,一开始,只是两个山头之间打一打,后来,打了几次之后,就打出真火来了。那越国国主,有个凶悍不讲道理的兄弟,有一次,他亲自带人来攻打,咱们不过回击了一下,他就嚷嚷着说这是要两国开战的意思,又在越国国主面前一通谗言,那越国国主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就,就联合其他两国出兵,打了起来。”
庆和帝听的脸色铁青。
这人话里话外的是越国的错,是越国先挑起来的争端,但谁心里不是门儿清,这是人家越国,看大周好欺负,想法子挑起争端打仗来了。
因为会宁城的缘故,庆和帝对大周周边几个国家的国情和动向还算了解,自从去年铁网山之后,他就时不时的收到一些边境有动的消息,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大周就要起烽烟的信号!
果然,西南先动了。
庆和帝立即召集文武百官议事,尤其是武将。
商量过后,以镇国公为首的武官则是开战。经过庆和帝这个铁面无私的十年治理之后,如今大周国库丰足,支撑西南那边的战事绰绰有余,没道理都被欺负到家门口了,还要忍气吞声。
以内阁为首的文官们则是分成了两派,一派提议谈判,能不打还是不要打,打仗是死人的,为了战士们的性命,还是不要打了吧,如今国库丰足,赔上几个钱,就算买上一场安宁,何乐而不为呢?望陛下待民以仁!
庆和帝直接当他们是放屁。
另一派,则是中立派,认为打也可,咱们有钱有人,要打就打吧。不打也行,就看皇帝怎么想了,皇帝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支持。
中立派虽然没有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但忠心可嘉,庆和帝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总的议下来,一个大的方向就是:打!使劲的打!
不得不说,有钱的庆和帝,说话都是掷地有声的。
庆和帝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莫磐跟怀宁郡主立即回西北稳住局势,以防两面受敌。
不过,庆和帝跟莫磐也推演了西北的局势,都觉着腹背受敌的局面最终会免不了,尤其是北静王的封地,就是辽东一带,若是此时他兴风作浪,可谓是防不胜防。
庆和帝给了莫磐一道密旨,要他在情势紧急的情况下交给莫松。
莫磐心下一紧。
莫松,庆和帝给莫松下了什么样的密旨?
莫磐不敢问,也不能问。
他跟莫松,虽然是亲兄弟,但如今,他们兄弟之间,最好除了感情,不要再谈其他,以免引得君上忌讳。
莫磐郑重的接下圣旨,立即出宫,回家收拾行囊,带着妻子回西北。
朝廷又要起战事,这回莫磐是加急回西北,原本说好走的时候要带着林黛玉的,现在,也不好带着了。
谁知,林如海坚持要他带着林黛玉一起走。
莫磐惊讶:“为什么?”
林如海担忧道:“之前看北静王那样,总不会是真的看中玉儿这么个人,他定是有所图谋的。女孩子不一样,经受不了半点风雨,若只是一些风言风语也就罢了,我就怕他再使一些什么肮脏手段,害了玉儿,因此,为保险起见,你还是把她带去西北吧。”
莫磐道:“西北也不太平,或许要打一场呢。”
林如海笑道:“那就是她的命了。既然哪里都躲不开,干脆跟着最强的走,我就不信她没有生路。”
林如海没有说的是,经过濒死的那一回,他总觉着京城就是林黛玉的死地,所以林黛玉有露出想去西北看看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而是亲自来跟莫磐提出,要他带着女儿离了这京城。
事在人为,他相信莫磐会护好林黛玉的。
林如海坚持,他又去问了林黛玉,林黛玉不怕辛苦,愿意跟着去,怀宁郡主也同意带着她,莫磐无法,只好带上林黛玉,日夜兼程的向西北进发了。
此次,跟着莫磐一起出发的,还有贾琏,是贾赦给贾琏求来的。
贾赦虽然不希望儿子上战场,但机会难得,在战场边缘做做后勤活计,还是可以的。
贾赦跟莫磐说,平安州那边还有他们家的一些故旧,让贾琏过去,说个话,传个消息什么,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贾赦主动来投诚,莫磐自然是笑纳了。
京城外头的风雨,是吹打不到大观园里的姑娘们的。
自从上次贾宝玉急火攻心之后,贾母跟王夫人就拘着贾宝玉在园子里跟姑娘们玩笑,不让他出来了。
若是以往,贾宝玉自然是乐的自在,但现在,有着北静王去林家提亲的这一档子事存着,贾宝玉就整日整日的坐不住,觉着以往千好万好的园子,此时竟成了一座困住他的牢笼了。
可巧,近日薛蟠回京了,带着大批的天南海北的货物。
薛蟠外出走商一年,回来着实长进不少,而且,他在路上还结交了一位异性兄弟,柳湘莲。
薛蟠跟薛姨妈和薛宝钗说起柳湘莲来,简直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薛蟠道:“妈妈,妹妹,你们再是想不到的。这一年来,儿子从咱们老家金陵出发,带足了货物,一路往东南而去,经过泉州、福州这些大码头,卖了一些,又买了一些,继续往东,一直走到姨夫的治下海南岛,拜见过姨夫之后,儿子又装齐了货物,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从西南绕了一个圈儿,还见见识过两军交战的场面,然后从贵州一路进巴蜀,去了陕甘地界,虽然这一路上都有磕磕绊绊的,但儿子带的人多,还算顺利,也是一路平安。谁知到了平安州的地界,竟然遇到一起子强盗,将一应货物东西都给劫了去......”
薛蟠说的这里,早就听住的薛姨妈和薛宝钗都惊呼出声,薛蟠就笑道:“虚惊一场,我们这边正惊着呢,不想柳兄弟就从那边过来了,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强盗,不仅救了我们的性命,还把货物都夺了回来。我如何谢他他都不受,想要跟他拜生死兄弟,他却说亲兄弟反目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就不拜了吧,只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就成了。”
薛姨妈听见,连忙以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这可真是个信义无双的侠士,儿啊,你可莫要忘了人家这份救命之恩呢。”
薛宝钗也道:“妈妈说的很是。这位柳湘莲既不要你的谢,也不跟你拜把子做兄弟,可见,人家确实不图你什么,只是日行一善,积善行德罢了,这样的好人,哥哥以后可要亲厚着些。”
薛蟠嘿嘿笑道:“这个嘛,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薛姨妈和薛宝钗都纳罕:“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薛蟠就笑道:“他不是不要我的谢礼吗?我想着,他人这样好,为何不把妹妹说给他?妹妹眼看着就十七了,也是该说亲的时候了,不如咱们两家结个亲呢?”
他这话一出,薛姨妈和薛宝钗都呆住了。
薛宝钗最先反应过来,她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起身掀帘子进了里间了。
薛蟠有些懵,看着帘子问薛姨妈:“妈妈,妹妹这是害羞了?”
薛姨妈恨恨的上手锤了薛蟠几下,骂他:“你个作死的混账,你要谢他,凭你要怎么谢呢,我都没意见,你做什么要把你妹妹陪给他?”
薛蟠不乐意了:“这怎的是陪?那柳兄弟生的一表人才,如何就委屈了妹妹了?”
薛姨妈骂道:“你不是说他家里都死绝了吗?”
薛蟠就梗着脖子道:“这难道不好?以后妹妹嫁了,就跟咱们住在一处,权当他入赘了,妈妈难道不乐意?”
薛姨妈气的眼前发昏:“说什么入赘的话,什么样的人家姑娘才会入赘?那是绝户!你这是要咒自己去死呢!”
薛蟠急道:“我何曾说是真的入赘来?妈妈你别冤枉我,我是为着妈妈和妹妹着想,怎的一个个的都怨起我来了?!”
薛姨妈知道儿子性子倔,有些道理说了他也不懂,干脆道:“不行,我不同意!”
薛蟠悻悻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我只是跟您老说一声而已。”
薛姨妈问他:“柳湘莲那边,你没说罢?”
薛蟠有气无力道:“没呢,妹妹主意大,我总得回来问问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