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吴莘咂舌道:“刘家真是子孙昌盛。”
刘族长笑呵呵道:“都是托福,托福。”
吴莘继续问道:“听婶子的言外之意,如今这林姓老祖母娘家是有着落了?”
林族长愁眉苦脸道:“这谁能说的清楚呢?去年,那个叫林源的,莫名其妙的找了上来,咱们先是在城里随意吃了几杯酒,等酒过三巡后,他非说咱们长的有几分像,莫非是一个老祖宗?我这酒意上头,就跟他掰扯起自家老祖宗起来,老头子的本意是说一个老祖宗的事纯属无稽之谈,结果那个林源第二天就带着族谱找上门来,非要指着他家的族谱说,当年他们林家有一位姑奶奶嫁的就是姓刘的,只不过战乱失散了。他又说咱们刘姓先祖娶妻林氏,他们林姓先祖姑奶奶嫁的夫婿姓刘,咱们长得又这般的像,说不得咱们两家正是失散多年的表兄弟呢?”
莫磐听的不由笑出了声来,引得众人都转头去看他。
莫磐笑道:“不瞒诸位,‘长得像’这话,晚辈可是听了有好几年了。”
第103章
这可真是百密一疏,终有一漏。
当年莫青鸾跟吴老夫子做了多少打算,终抵不过今日的一个‘像’字。
吴莘也郁闷的紧,他犹不死心的问刘族长:“那林源说的,你们两家长得像可是真的?”
刘族长被莫磐笑的老脸一红,觉着自己说的话自己都觉着荒诞可笑,此时被吴莘一问,他就更觉离奇了,他跟吴莘道:“说起来这事儿也怪,老朽原先只当这林源吃饱了没事儿干瞎胡闹,谁曾想被他念叨了这么几个月,有一次族中读书的儿郎跟他面前一站,老朽这远远的打眼瞧着,竟真有几分相似的影子。大侄子你说,这咱们家的老祖母,莫不是真的跟林族长说的那样出自林家?”
吴莘嗤笑道:“这天下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是一个老祖宗不成?”
刘族长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刘家媳妇已经带着五婶子一家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二奶奶跟她的长子刘家大伯。
刘五婶在路上已经听族长家媳妇说了个大概,她一进门就去看刘癞子,见他肿脸断腿的趴在地上起不来身就‘嗷’的一声趴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
刘五叔却是一声不响的捞起墙根的锄头就朝刘癞子身上招呼。
听那‘帮帮帮’的棍棍到肉的声音,刘五叔那是下了死力气真的在打,刘五婶以身去挡,刘五叔照旧打,旁边有小辈想上去拉刘五婶,刘族长眼睛一瞪,喝道:“我看谁敢去拉,慈母多败儿,这刘癞子好赌成性都是这拎不清的婆娘惯出来的,打死活该!”
又跟刘五叔冷笑道:“老五你也莫要在这里显摆你的大义灭亲,你在老子跟前有这个决心教训儿子早干嘛去了,当着贵客的面,你在这作伐子给谁看呢?老子今儿个就告诉你,你就是现下把人给打死了,该你们五房的教训一点儿也别想少!老大,去敲铜锣,通知姓刘的老少爷们,明日开祠堂,公审这刘癞子。”
秋收已过,最近刘家当家做主的男人们都在自己家等着给吴老夫子过寿,都不用敲铜锣,刘族长只要在家里一吆喝,不一会就能把姓刘的男人们都给集全了。
原本哭嚎的刘五婶瞬间像是被掐了脖子的老母鸡没了声音,她惊恐的看着刘族长,被刘族长狠绝的眼神吓的一个哆嗦,又去看刘五叔。
刘五叔此时也是脸色铁黑,他颤声道:“七弟,都是哥哥没看好这孽障,放他出去惹了祸。你放心,哥哥这就把他的两条腿打断,此后再也不放他出门,七弟,家丑不可外扬,就不要开祠堂了吧。”
二奶奶却是不依不饶:“什么家丑!刘癞子那话是打哪里听来的?啊?刘老五你打量着老娘好欺负呢?要不是你婆娘背地里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三道四,败坏老娘的名声,你家的小畜生能知道?好你个刘老五,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好赖不分了你!刘老五,你今日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你看我能饶了你们家哪一个!!”
刘老五被二奶奶的唾沫星子喷了个满脸,屁都没放一个,只梗着脖子道:“这事是咱们家不对,要打要罚老头子认了,只是,不能公审,咱们五房其他孩子还要名声呢。二嫂子,大通的死活就交给您老,就不要公审了吧。”
说罢他又把头转向莫磐,期期艾艾的就要跪下求饶,不等他开口,吴莘就挡在莫磐身前,二奶奶也插手站在刘五叔的面前,她是刘五叔的二嫂,刘五叔就是给她磕上三个头,她也是受得的。
吴莘拱手对刘族长道:“刘族长处理家事,我等外人不便在场,这就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刘族长答不答应,拉着莫磐的手腕就出了刘家的门。刘家自然不敢拦着甥舅两个不让他们离开。
莫磐被刘家男人的暴脾气惊了一下,刘族长还好,只是大声呵斥,那刘五叔可是真的拿锄头往自家妻儿身上招呼,他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说不得刘癞子的另一条腿真被他给打断了。那刘癞子竟连哭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知道是被打晕了还是被骇傻了。
他问吴莘:“大舅,刘族长真的要开祠堂吗?”还是只是做戏给他们甥舅看的?开祠堂堂审族人,这惩罚比直接打死刘癞子还要重的多。
在这个宗族处罚先于国家法条的时代,刘氏开祠堂公审刘癞子,连官府都不会管的。刘五叔直接打死刘癞子只是他们五房自己的事,刘癞子被自己老爹打死了,说不得旁人还要称赞一声刘老爹有德行呢。要是刘族长开祠堂公审刘癞子,那就是整个五房的男人被公开处刑,刘癞子或许不会丢了性命,但整个五房的男人以后恐怕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吴莘是看出来了刘五叔是想求莫磐说情不要公审,但这是他们刘家自己的家事,吴莘自然不会让莫磐掺和其中。
吴莘给莫磐分析道:“很可能是真的,五房这顿是免不了了。刘癞子这事发生的太巧了些,这次你母亲在,郡主也在,恩、势两相逼,这就不仅是他们刘家五房的事了。这次,刘族长要是不拿出服人的处置来,不仅不能给咱们交代,要是给刘氏族人尝到了甜头,以后啊,这口舌之风就刹不住,与咱们三家都不是好事。而且,以刘族长的谨慎跟铁手,这次要是不收拾了刘癞子,给刘氏族人一个震慑,等下面的这些小辈长起来,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事呢。他这是趁势给族人们立规矩呢!穷人乍富,有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出了村被人一勾搭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他借着这刘癞子的事给族人早早掐掉猖狂的苗头,是想以后他们刘氏也能出个金凤凰呢。磐儿,你可不能被这老头子骗了,他不是不能糊弄你母亲跟郡主,他是不敢。借着大树好乘凉,这老头所图不小呢。”
在刘家,刘族长既不是年纪最长的,也不是最德高望重的,他能带领族人们在短短的十几年的时间里借着莫青鸾跟吴家的东风立下如今的祖业,就不是短视也不是个心软的人。
莫磐皱眉道:“可是,等过了太爷的寿,等秋试成绩下来,咱们就该离开了,我看刘族长除了对双胞胎热情一些外,并没有表现出攀附的意思?”既没有暗示要地要财,也没有朝他这里塞人要求提拔,他还以为这刘家无欲无求呢。
吴莘笑道:“何必着急攀附?以刘家现在的根底,他们跟在你身边能做什么?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规矩也不懂,更没有一技之长,他们现在往你这里送人,不是在求前程,那是在送命呢!”
莫磐疑惑道:“那您说刘族长图什么呢?”
吴莘笑叹道:“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他约束族人,善待双胞胎,让双胞胎跟刘家的小辈们一起成长,让他们相互扶持,只要你不反对,待得十年二十年后,你再看这刘家,得是什么样的光景?磐儿,只要这刘家德馨双修,美名远播,你介意双胞胎跟他们深交吗?或者,你乐意与他们交好吗?”
莫磐回头望望刘氏连绵小半个村的大瓦房,想着里面住着的数不清的血性儿郎,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的宗族正在挣扎崛起。他们在刘族长的带领下紧守族规,严修己身,与人为善,积极向上,只要有一丝的运气加身,就能立刻扶摇直上青云。
莫磐感叹道:“会的!”这样的一群人,即便是陌生人,他也是欣赏的,更别提,这是他们的亲戚,更没有远离的道理。
吴莘道:“这就是刘族长的打算了。”
莫磐继续问道:“可是,他这样的严惩,就不怕族人反弹吗?毕竟,刘癞子只是说错了话,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吴莘回道:“反弹?你是没见过十多年前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舅爷病了还能吃药,那刘根生病了,就只能等死了。现在他们的日子好不容易过起来了,那是半点容不得有人去败坏的,时人重名声大过性命,他们刘家出了这么个赌鬼,要是无动于衷,刘家的男儿走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更何况...”
吴莘笑了一笑,继续跟莫磐道:“更何况,正因为刘癞子说了大实话,刘族长才这样生气。当年,你太爷可是跟你二爷爷一家约法三章了,要是你母亲跟孩子有半点不好听的话传出来,当日刘家所得需尽数收回,后来咱们村里分豆腐生意的份额的时候,我也跟刘族长重申了此事。要是咱们两家是个不成器的也就罢了,如今,郡主都被你带回来了,你说,刘族长是怕还是不怕?”
莫磐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无论古今,都是有本事的人才能说话。没有本事的人,是连说话都不配的,这个道理,古今通用!
都住一个村里,刘家这样大的动静,大半个村都惊动了,吴家这边自然也听说了,只不过,她们不知道吴莘跟莫磐甥舅两个也在其中。
甥舅两个进门的时候,莫青鸾、吴舅妈和怀宁郡主正一边挑拣桂花一边商量寿宴那天摆席的事,吴老夫子正拿着戒尺盯着双胞胎、莫鱼、吴家兄弟五小的背书,背不上来,是要打手板的。
衷哥儿就在院子里乱跑,这儿看看,那儿瞅瞅,自己跟自己玩的欢乐。
莫青鸾见甥舅两个回来了,就笑着问莫磐:“怎么这会子才回来?不是说一早就出发的吗?”
吴莘道:“嗨,别提了,在刘家耽搁了些时候。”
第104章
吴舅妈奇怪:“怎么去了刘家?我刚才还听隔壁小子在街上喊刘癞子赌钱输了被他老爹打断了腿,就连刘族长都看不下去,说是要开祠堂公审他们家呢。怎么就公审了?要我说,刘五叔早该把刘癞子的腿打断了,他家如今又不缺吃穿,养着刘癞子这么个废人也不算什么,总比放他出去给家里惹祸来的好,这样赌下去,迟早把家业拜光了!”
莫青鸾的重点还是在公审上,她疑惑道:“赌输了也不至于公审,可是还有什么事掺和在其中?”
莫磐道:“是昨儿个我出门的时候,一个姓孙的地头蛇拦在我面前问我是不是姓‘林’。我觉着蹊跷,事后查了查,是刘癞子欠了那个地头蛇的赌资,把咱家的事说了出来,让姓孙的来找我要钱。”
莫磐跟怀宁郡主一听脸色就变了,怀宁郡主忙上前查看莫磐有没有被冲撞到,莫磐笑道:“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哪里就冲撞了?有秦家二哥三哥在呢,那姓孙的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怀宁郡主犹自生气道:“那也不行,谁知道是哪里串出来的混人?光近身的臭气都能熏死个人!我原本觉着现在夫君出门身边用不着带太多的人,现下看来,还是多带几个的好。”莫磐哭笑不得,在长辈们面前又有些不好意思。
莫青鸾却是道:“宁儿说的没错,以后出门,你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吴舅妈怕莫磐少年人脸面薄,当着外人的面被母亲跟妻子这样护着再激起他的腻烦,就赶忙转移话题道:“这个姓孙的也是眼瞎耳聋的没个章程,他就任由那刘癞子胡说他就信了?连咱们家姓什么都没搞清楚就上来找不自在,也活该他倒霉被刘癞子给骗了。”
莫青鸾跟怀宁郡主婆媳两个对视一眼,又齐齐去看吴莘:这是什么情况?感情吴舅妈是半点都不知情呢?
吴莘轻咳一声,对吴舅妈也是对婆媳两个,道:“也不算是被骗了,嗨,这都是前两年刘家修族谱那事儿闹的。”
接下来,吴莘就把刘家和城里大户林家很可能祖上是亲戚的事都说了出来。
最后,吴莘补充道:“说不得是林家是看刘家起来了,两家攀谈的时候一来而去的说到祖宗上面,刘家说自家祖奶奶姓林,林家说自家姑祖老爷姓刘,这林老爷又觉着他跟刘族长长的有几分相似,这不,林家就怀疑林刘两家是失散多年的亲戚。这话不知怎的被五婶子听了去,她在家混说的时候又被刘癞子听了去,他在外头欠了赌资,可不就得想法子还上吗?否则,这姓孙的要是找到了村里来要账,刘族长能轻饶了他?外甥他们是新来的,他这是欺生呢。”
吴舅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这刘家什么时候多了门姓林的亲戚?这刘家跟林家要是真有亲戚关系,那姓孙的地头蛇误以为外甥跟林家有亲戚也不算是错,说起来,我还远远的见过那位林老爷呢,嗯,看面容,跟咱们家猫儿是有几分想象哈?磐儿是猫儿的大哥,姓孙的去找磐儿要钱,也不算是找错了人吧哈哈......”
她又好笑的跟莫磐道:“你也算是为你兄弟挡灾了。那样的混人,猫儿这样的小,又生的文质彬彬的,要真遇着了可得给吓个好歹出来,咱们可是要心疼的!”
莫青鸾和怀宁郡主暗地里又对视一眼,婆媳两个相互换了个玩味的微笑,都对莫磐道:“你舅妈说的对,你是大人了,就多担待一些吧。”
莫磐有些忍俊不禁,吴莘却是惊奇道:“你知道姓林的?”
吴舅妈笑道:“知道,这村里人家差不多都知道了。你常在外面走这才不晓得,这林家过年的时候跟端午的时候还来过咱们村呢,是给刘家走礼的,只不过,我看刘家族长不是很热络就是了。林老爷见了咱们太爷还跟他老人家说了好一会的话呢,我在旁听了一句,好像说是他们族里做官的一位官老爷曾经是太爷的学生,嗨,咱们太爷桃李满天下,做官的也不少,谁记得哪个姓林哪个姓李呢?后来,林老爷又托人给太爷送来了一套笔墨纸砚,看着雅致的很,太爷不愿意用,我就给收拾起来了。看林老爷这个热络劲,说不得太爷寿宴的时候他也会来吃杯水酒呢?”
说到这里,她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也没起身,就扯开嗓门问对面树荫下拿着戒尺盯着小孩们背书的吴老夫子,道:“祖父,就那位姓林的老爷,给您老送过文房礼的那位,咱们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喝杯您的寿酒?”
吴老先生也抬高声音道:“不用了,要是谁送礼就请谁,咱们家能请的过来?”
吴舅妈嘀咕道:“也是哈。”就又高声跟吴老夫子道:“那就不请了吧。”
她回身笑着跟莫青鸾婆媳两个解释道:“咱们家跟刘家亲近的很,要是这位林老爷真是刘家的亲戚,咱们也不好怠慢的,不过,寿星为大,要是太爷觉着不用请,咱们也省了事了。”
莫青鸾笑道:“弟妹想的周全,就是这个理儿。”
怀宁郡主跟莫磐眨眼睛,意思是这位吴舅妈为人真是有趣。
莫磐回了个微笑,表示他也觉着吴家舅妈人很是不错。
一时间,刘家那边来了人跟吴家人说,刘家准备明儿个开祠堂公审刘癞子,请德高望重的吴老太爷去观审。
吴老夫子走过来,跟传信的刘家人说:“刘癞子做的事老夫都听说了,你去回你们族长,明儿个,老夫是必去的。”
这个送信的刘家儿郎显然是个知晓内情的,他羞愧道:“吴爷爷放心,吴爷爷的话孙儿必会转达给族长的。”
吴老夫子点点头应下,刘家儿郎就告辞离开了。
吴老夫子跟吴莘和莫磐道:“明儿个,你们跟老夫一起去吧。”
吴莘和莫磐都应了下来。
等晚些的时候,莫青鸾找吴莘说话:“怎么我看弟妹并不知情的样子,你没跟她说咱们的事?”
吴莘无所谓道:“有什么好说的?祖父跟我的意思一样,这件事就烂在咱们的肚子里,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以后这事就断在咱们这一代吧,人多口杂的,好事也被传坏了。”
莫青鸾点点头,愧疚道:“当年还是太年轻了。我心里不忿,又怨天道不公,让磐儿那个样子,一时冲动行差踏错,累的你跟着受这许多的麻烦。”
吴莘却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当年的事也有弟弟的一份儿,现下有多少麻烦都是弟弟该受着的。再者,要不是有那事儿在前头立着,刘家也得不了这许多的便宜,姐姐看着罢,对双胞胎,刘家是势在必得,他们不会容许有丁点岔子的。”
莫青鸾叹道:“就是有岔子又如何,不过受一些非议,他们兄弟两个以后要是真走官路,这种非议多着呢,没得他大哥能受的,他们就受不得。”
吴莘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想,就是因为莫青鸾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刘家那边才不敢大意,要是莫青鸾极重视名声,刘家那边自然可以投桃报李,增进感情。如今莫青鸾这边无欲无求,他们就无从下手,只能步步小心了。
刘氏要开祠堂公审刘癞子的信息一夜之间传遍柳树村,第二日,不仅吴老夫子带着吴莘和莫磐到了,村中耆老、里正也都到了,刘氏祠堂外头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都对瘫在地上的刘癞子指指点点,刘氏五房的人更是羞的抬不起头来。
刘族长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今日请各位村里来见证,处罚刘氏不肖子孙刘大通。刘大通乃刘氏五房幺子,终日好吃懒做,好赌成性,欠下苏州城里孙大龙赌资一百二十六两纹银,因自身无法偿还,便心生歹念,联合外人敲诈勒索自家子侄。如此行径,非传家之法,辱先祖英灵,今请诸位乡老村里见证,特剁刘大通五指以示刑罚。刘氏五房,不修口德,不修己身,对子孙疏于管教,今日便将原本分给刘大通的豆腐生意份额收归族里,以后所得收入,充作族中镶举子孙学业、抚恤孤老所用。至于欠下孙大龙的一百二十六两赌资,便由刘氏五房自身择日偿还。以上,可有人有异议?”
刘五叔颤颤巍巍的上前,求告道:“族长,对大通的处置,咱五房没意见,只是,当年分豆腐份额的时候虽然是按人头分的,但那是给大通这一脉全家的,不是给他一个人的。现下大通家里还有妻儿要养活,您将份额给收回了,要大通的妻儿以后还怎么过活呢?”
刘大通的妻子是个懦弱胆小的妇人,跟刘大通只生了一个男孩,此时,她就紧紧搂着才四岁的孩子缩在人群里,头也不敢抬,更别提出来说话了。
刘族长嗤笑道:“五哥可是听错了。方才,七弟说的收回刘大通这一房的豆腐份额是给你们整个五房的警戒和惩罚,不是给刘大通的妻儿的。五哥啊,咱们刘氏之所以有今天,靠的是兄弟齐心,相互帮扶,咱们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过一个孩子,怎么,你们五房如只是失了一份豆腐份额,就要饿死刘大通的妻儿不成?”
刘五叔还想说什么,刘大通的长兄却是直接站了出来,他脸皮涨的通红,大声跟刘族长道:“族长放心,咱们刘姓男儿没有孬种,也干不来饿死家小这样没人性的事,大通的儿子以后我刘大能养了,只是,侄儿还有一个请求。”
刘族长欣慰的点头应允道:“你说。”
刘大能扑通跪下,道:“刘大通的儿子我来养,弟妹也可以生活在咱家,刘大通却是不能继续留在家里,咱们五房丢不起那个人。族长,我以长兄的名义,请求族长将刘大通除族,示警族人,这赌,绝对沾不得!”
说罢就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以示决心。
刘五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刘五叔却是嚎叫着上前就开始撕扯大儿子,嘴里骂着‘没良心的畜生’‘那是你亲兄弟’之类的狠话。
五房的老二忙上前拦着刘五叔,护着自家大哥。刘大嫂跟刘二嫂不敢上前掺和男人的纷争,只能站在一旁相互搀扶着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