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芥末油菜
李千树比影山要低将近一个头,她低着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东西时,毛茸茸的发顶就刚好停在影山眼前,头顶有几根发丝翘起,在体育馆透出的光亮里显得亮晶晶的,连带着千树都好像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小动物,可爱又懵懂。
夜风裹起千树的发丝,送来一股甜丝丝的荔枝香,挤进影山的鼻子里,惹得他鼻腔也痒痒的。
千树身上似乎总有这样甜丝丝的荔枝味,从上次千树帮他看后脑勺伤势的时候影山就闻到了,就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总有这种甜香。
影山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下意识想伸手揉一把千树的发顶,但好在在他的手即将摸上千树的头发时回了神,及时停住这危险的想法。
千树抬起头,看见他抬到一半的手忽然拐弯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疑惑地眯了眯眼。
影山不敢再动,僵硬地站着,干巴巴地开始找话题:“没有……我不是……我是想问……千树喷香水了吗?身上好香!”
千树的表情变得奇怪了一些,不过还是好好地和他解释:“不是哦,是我的洗发水沐浴露和洗衣液吧?我很喜欢荔枝的香味,所以都用的荔枝味。”
她一边在书包里翻找,一边漫不经心地提醒影山:“不过下次不要轻易和别的女孩子说她身上很香哦,会被当成变态的。”
影山的笑容再次凝固在嘴角。
他就说为什么刚才千树用那样奇怪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样的关心才是关心,什么样的关心算是骚扰啊!
影山皱着眉头开始新一轮的思考,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以前每次打完球,美羽都会很嫌弃地把他赶走先去洗澡,说他打完球身上臭死了,禁止他和她有任何一米以内的接触。
他是不是不应该在打完球的时候离千树这么近的?
千树身上香香的,他身上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可是周围除了千树身上甜蜜的荔枝香,影山什么也没闻到,甚至连夏夜里常常随着虫鸣一起喧闹起来的青草香都被千树的味道给盖过了,影山隐蔽地四下里闻了闻,除了荔枝,一无所获。
不知千树找了有多久,影山觉得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才终于听见她兴奋地喊了一声:“找到了!”
千树抬起眼笑了笑,眼睛完成一个月牙,人往身后撤了一步,眼里的银色的月光却绚烂了起来。随着她的后撤,空气里的荔枝甜香也淡了些,青草的味道骤然钻进鼻腔,影山恍惚间居然觉得有些落寞。
“影山君,这个……真的没关系吗?”千树将手里的挂件又提了提,看上去十分没有自信。
她手里提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排球钩织挂件,和她包上挂的差不多,也缀了金色银色的小铃铛。如她所说,挂件有些粗糙——排球都不圆了——但是影山却觉得,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艺术品。
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这才开口珍重地问道:“可以给我吗?”
“哎?影山君不嫌弃的话就拿着吧,之前就说要给你的,就是做得太丑了一直没好意思送……”千树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十分感谢!”影山轻轻从千树手里接过那个排球挂件,又仔细地挂在排球包上,和之前千树送的御守挂在一起。
夜风吹过,他包上的铃铛与千树包上的铃铛一同响了起来,分不出究竟是谁的铃铛发出的轻响。
“影山君要挂包上吗?嗯……果然还是等我织个好一点的再送给影山君吧?这个实在是太丢人了……”千树看见他把排球挂到包上的动作,一下子显得有些慌乱。
“不用,”影山认真地说,“这个就很好了,谢谢千树。”
千树自己手织的排球……就算针线有点歪又怎么样?这可是千树织的排球!找遍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一颗!和其它排球都不一样!
影山用手小心地抚摸着排球上针织的纹路,看见它和御守贴着,皱了皱眉。
挂在包上的话,他每天背着包走来走去,如果一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会不会很容易把这颗排球刮坏?可是他又想要这颗排球时时刻刻陪着他,不想把它放起来……
“影山君?”千树的声音把影山拉回现实,“在想什么?”
“在担心挂在包上会不会坏。”影山诚实地道。
千树愣了一下,又在包里开始翻找,这回东西找得很快,是一个透明的自封袋。她把袋子套在排球上,捏紧袋口,将链条与铃铛重新挂回袋子留的小口上:“你看,这不就行了!”
千树低下头,把那个挂件重新挂在影山的包上,她还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那个小排球,叹了口气:“真不想承认这个排球是我织的……应该叫排球影山织。”
影山:?
千树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道:“因为这个排球很有影山君的风格,所以应该叫影山织。”
影山脑子转了转。
千树的意思是不是,这个排球因为很丑,所以很像是他织的?
他刚要反驳,千树已经眼疾手快地对着那个小排球道:“好,从今往后你就叫影山织了!”
影山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一点,脑子却迟钝地冒出一个想法,把他从脖子烧到耳朵根。
“影、影山君?你没事吧,脸好红,是太热了吗?”千树关心地道。
影山克制地悄悄向后撤了半步,把自己从淡淡的荔枝香里再次拉出来,好叫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是天太热了吧。”影山支支吾吾地道。
“是啊,今天好热。”
第37章 校园怪谈
影山背着那个带着“影山织”的背包,感觉自己的脚底都打飘,一步步好像踩在棉花里,险些撞在食堂门口的玻璃门上。
好在李千树眼疾手快,在他就要撞上去前一把把他给拉了回来。
影山道完谢,看见食堂里陆陆续续有学生走了出来,李千树和站在远处的仁花招了招手,便转头和影山道:“谢谢影山君,包给我吧,我和仁花一起去吃饭。”
“可以和我一起吃吗”这句话在嘴里转了两圈,还是被千树这话给挡了回去,影山垂头丧气地拿下肩膀上的背包,递给千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道:“以后还可以帮你背包吗?”
李千树愣了愣:“呃,当然可以,就是会不会太麻烦影山君了?”
“不麻烦不麻烦!”影山的背都立刻挺得直了些,“千树快去吃吧,一会儿饭都凉了!”
他美滋滋地看着千树背着包走向仁花,接着把自己的包从侧面转到前面,刻意一路走得大开大合,让书包上缀着铃铛的排球上下蹦跳,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响亮清脆的铃声。
“哇,影山,你包上挂了个什么?”日向果然被他吸引,“一个蓝白黄的……嗯魔方?”
“是排球,你个笨蛋!”影山大声反驳道,路过月岛和山口时,还故意停下来系鞋带,好让那个排球挂件在月岛眼前多停留一会儿。
“这怎么可能是排球嘛,排球是圆的又不是方的!”日向大声笑了起来。
影山带着警告的微笑看了一眼日向,又下巴扬起看了一眼月岛,最后仰着头高傲地走了。
月岛:“他什么毛病?”
山口:“不知道……”
影山用饭堵住日向的嘴,又拍掉了日向想要摸一摸排球挂件的手,矜持地将包放下,仔细地摆好挂件,这才狼吞虎咽地开始吃饭。
前后反差过大,以至于大家不免对那个挂件又多看了几眼。
“影山,这个排球是别人送的吗?”菅原问道。
“是的。”影山认真地吃着饭,用力地点了点头,“它还有名字。”
菅原和泽村对视了一眼:“什么名字?”
“影山织!”影山得意地一扬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影山织哈哈哈哈哈哈哈!”日向把嘴里的饭咽完了,笑得前仰后合,“还别人送的,就是你自己织的才织得这么丑,所以叫影山织吧!”
影山面无表情地把日向按进了饭碗里。
菅原和泽村心里有了数,没有再继续询问。全程围观的黑尾铁朗吹了个口哨,露出一点坏笑,把场面引向另外一个话题:“话说回来,乌野是第一次来参加合宿呢,也得亏你们能顺利地走过来。”
影山眉毛一皱,但看向这位比他大两年的学长,还是老老实实用了敬语:“黑尾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黑尾笑了笑,刻意压低了声线:“你们不知道吧,关于这所学校的怪谈。”
“怪谈?”木兔光太郎好奇地凑上前,日向等人都忍不住原地打了个哆嗦,紧张地望向笑得不怀好意的黑尾铁朗。
“音驹有这样一条禁忌哦,天黑之后,是不能单独走在校园里的。”黑尾摇着手指,一脸玩味。
日向咽了口口水,问道:“为什么?”
“据说这所学校建起来之前,这里都是一片坟场,如果在天黑之后单独走在学校里,容易被一些东西盯上。它们会伪装成学生的样子,假装让你指路,或者说它的东西掉了,让你帮忙找一找之类的。如果你答应它,就相当于答应它打开通往阴界的路,从此你就会被它们抓走,再也回不来了!”
“啊啊啊啊啊——”日向翔阳和木兔光太郎一起尖叫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赤苇,如果我被鬼抓走到阴界了,我还能打排球吗?”木兔瞪着豆豆眼,问坐在自己身边慢条斯理地吃饭的赤苇京治。
猫头鹰饲养员福至心灵:“肯定是不能的,木兔学长。”
“啊?那怎么办!被鬼抓走了我就不能打排球了!”
“所以木兔学长不要乱跑,吃完饭以后跟随大部队活动,不要落单就不会被鬼抓走了。”
“对哦!”木兔一拍脑袋,“赤苇,你好聪明哦!”
赤苇:“……谢谢夸奖。”
孤爪研磨看着坐在一边看乐子的黑尾,忍不住偷偷吐槽:“小黑,音驹什么时候有那种怪谈了?”
“嘘——”黑尾冲他比了个手势,“这样比较有意思嘛!”
日向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小心地扯了扯影山的袖子:“喂,影山,怎么办?你、你怕不怕?”
影山却在听见这个怪谈的瞬间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他看了看手边的排球挂件,又看了看坐在餐厅另一侧、聊得正欢的女孩子们。
千树她……很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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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我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看向白福学姐,“是什么?”
仁花颤巍巍地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放下筷子和勺子,贴心地捂好仁花的耳朵:“是什么?”
白福学姐看了看已经面如菜色的仁花,又看了看眼中闪烁出强烈好奇的我,没忍住扶额:“千树,你不害怕吗?”
“不怕啊,”我坦然道,“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的。”
我抽出一只手点着手指:“什么《X怨》《午夜X铃》《X灵》,我都看过,我是恐怖片爱好者哦。”
因为我抽回手,露出了仁花一边的耳朵,她不可避免地听见了几个恐怖电影名,脸又白了几分。我连忙冲她抱歉地笑了笑,重新伸手捂好她的耳朵,她抿了抿唇,白着脸把自己的眼睛也捂上了。
“所以怪谈是什么?”我再次好奇地询问。
“是黑尾君和我讲的啦。”白福学姐笑了笑,把怪谈和我说了一遍。
没什么吓人的,甚至还不如日式校园里常见的花子君,我失望地皱了皱眉,松开了捂住仁花的手。
“讲完了吗?”仁花颤颤巍巍地从手里露出一只眼睛。
“讲完了哦。”我笑道。
“千树胆子真大,千树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仁花也放下自己的手,白着脸问道。
我给仁花倒了一杯热水压压惊,一边笑着说:“也有,我怕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