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斋藤归蝶
邓布利多是出类拔萃的演说家,和他前夫一样,都是操控人心的高手,只要他想,单凭言辞就能让所有人都痛哭流涕,何况还有音乐加成。但阿波罗尼娅拼命控制着自己,她清空自己的大脑,建立起层层防御,让邓布利多的话语在耳朵里打了个转就原路返回——她要坚定所走的道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正义的阵营除了正义一无所有,除了任人宰割,什么都做不了。
音乐声缓缓消散,既疑惑又不满的牧师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蔫头耷脑地进行布道和祝颂,但遗属和唁客都非常不配合,大部分人都在平复心情、整理仪容,然后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准备抬棺的青壮男性在默默地活动手脚,那个大夏天戴羊毛呢帽子的小姑娘一脸新奇地举着座席上预备好的、本该众人一齐诵读的经文,显然是当成了识字卡片。
牧师的从业积极性被打击到了史上最低点,他草草地结束了仪式,宣布可以下葬了。死者的妹夫、堂叔、堂婶的侄子和侄女婿加起来人还不够,最后是那群时刻保持警惕的怪人里走出几个来,说是死者的同事。
“够、够了吗?”牧师奥斯本已经有些懵了,眼睁睁看着这群大力士只要四个人就轻轻松松地抬起了一具实木棺材,好像肩头扛着的只是一袋面粉,“好、好吧……请跟我来!”
遗属和唁客们也随之起身,阿波罗尼娅习惯性地落在后面,她本将礼帽握在手里,一转身,帽檐上垂落的面网也自然而然地扫过破布……
“那块宝石可以给你。”阿波罗尼娅忽然一笑,猝然停手,面网登时被扯紧了,“作为回报,帮我去偷个东西来。”
破布的指间夹着小刀片,正割那面网没割断,面网上缀着一只蛇形银扣,蛇头是一块指头肚大小的沙弗莱石。
“不能用魔法很不方便吧?”阿波罗尼娅笑道,“用魔法你也割不断,纯血家族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下手之前想清楚啊!”
破布脸色一变,手一松就要跑路,教堂门口却有人去而复返,大声喝道:“刚才我就看着像……蒙顿格斯·弗莱奇!我就知道你是贼性不改!”
是那个哭得最惨的年轻女傲罗,仗着麻瓜牧师不在,已经拔出了魔杖。
“答应我,宝石给你,”阿波罗尼娅趁机引诱,“傲罗也帮你挡掉。”
破布已经被反幻影移形咒束缚住了,眼珠子一转,只好咬牙同意,眼前的纯血女巫立马变了张脸。
“这是怎么了……都是误会!”她又惊又笑,满是歉意,“我的帽子勾住了座位,这位……弗莱奇先生正在帮我解开呢。”
“真的吗?你可别被他骗了。”女傲罗将信将疑,还是走了过来,“哦,我认得你,你是格林格拉斯吧?”见蒙顿格斯·弗莱奇的眼神堪称困惑,急忙又补了一句:“呃……我是说,在学校里,你入学的时候我还没毕业。”
阿波罗尼娅毫不介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也记得你,你是赫奇帕奇的博福特,最喜欢吃巴腾堡蛋糕。”
“啊,这么多人知道吗?”女傲罗博福特不由挠头,讪讪一笑。
“是家养小精灵可可告诉我的,她觉得你毕业后再也吃不到更好吃的了,”年轻的女巫们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并肩向墓地行去,阿波罗尼娅使了个眼色,破布只好也不甘心地跟上来,“一直还想让你回去拿她的独家秘方呢。”
“我看她也就是说说,你可别当真!当初在霍格沃茨,最念叨我能吃的小精灵就是她!再说她是小精灵呀,我回不去,她可以给我送……”
坟茔前气氛肃穆,不宜谈笑,阿波罗尼娅和博福特分开,趁机抽身,找到破布。
“你要我偷什么?”破布警惕地看着她,却只等来轻飘飘一句“魂魄出窍”。
第97章 初阵(3)
阿波罗尼娅排队献上花环,唁客们已经开始有序撤离,各找地方幻影移形去了。邓布利多正亲自处理麻瓜牧师和掘墓人,她只好含糊地和韦斯莱夫妇打了个招呼,不管人家听没听见,也混在人群里全伙撤退。
“你帽子呢?怎么不戴了?”西里斯正在教堂门口替姑姑送客,随口道,“今天太阳这么大。”
“风也大,刚刚一个没拿住,刮崖底下了。”阿波罗尼娅状若可惜,“上面还有两根绝音鸟羽毛呢!”
“再买新的好了,反正你现在也不差钱!”立刻被卢平打了一下。
阿波罗尼娅从嗓子眼儿里笑了一声,扬扬手权做告别。她下到镇子里,穿过几条或悠闲或寂寞的小街,爬到另一侧的丘陵上,这里地势更高,刚刚好将教堂与墓园看个清楚。
雷古勒斯穿着黑色正装,衣冠楚楚地坐在观景台长凳上,面朝大海,正迎着风吃冰淇淋。
“我怎么不知道你长了一个铁胃?”阿波罗尼娅哭笑不得,走去坐在他身边,“你会拉肚子的。”
雷古勒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凝视着教堂的方向:“邓布利多知不知道那个教堂的管风琴师是多佛尔过来兼职的?他今天可不在!”
“还有什么是遗忘咒不能解决的?巫师总是这么傲慢!”她说着,张开一直虚虚握着的手,一阵清香弥漫,“给,带去给西弗勒斯。”
“一朵……花?”雷古勒斯惊讶地用两只手捧着,铃兰滚落到他掌心,花瓣悄然绽放,化为一封粉紫色的邀请函,纸上浮现出百合花的水印,封口的金色火漆是“E”和“P”交织的精致图案。
雷古勒斯立马把花扔回她怀里:“西弗勒斯现在黑魔王眼皮子底下搞魔药呢,我送不了,要送你送。”
“搞这玩意儿花了我好几百金加隆呢,你也不能什么都让我做了。”阿波罗尼娅拒绝接盘。
“几百?”豪门阔少立马开始掏支票簿,“我赔你!你别想躲!”
“喂!”阿波罗尼娅恨得要死,“你让克利切跑一趟能怎么样?我卧室做过手脚的,那个屏障魔法还是你们俩弄出来的你忘了?”
雷古勒斯恍然大悟:“是有这么回事……你管它叫‘屏障’,那不就是一段黑魔法波动吗?”
“你别管它叫什么,反正黑魔王除非亲自叫门进去,否则他能感受到的,就是西弗勒斯在里面乖乖搞黑魔法。”阿波罗尼娅得意非凡,“我还把附属盥洗室从整个庄园的反幻影移形咒里独立出来了,在那里巫师和小精灵都是来去自由的。”
雷古勒斯不说话了,徒劳地、默默地舔着冰淇淋勺。阿波罗尼娅事先并不知道西弗勒斯会住进来,这些措施都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她到底活在怎样的家庭里,才会、才会……
“嗳,人走完了!”阿波罗尼娅叫道,指着半山处的断崖,“邓布利多真的好明显啊,好白!”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雷古勒斯只好放下心头的疑虑,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来。
“好像要去谈遗产的事儿?邓布利多做中人。”阿波罗尼娅回忆着偷听来的闲谈,“韦斯莱夫人当初是私奔的,有些事就……我看柳克丽霞阿姨倒没什么意见,毕竟安多米达也……但你姑父就不好说了,他看上去就很古板。”
“哦,韦斯莱啊,那不奇怪。”雷古勒斯苦笑,“伊格内修斯姑父最讨厌韦斯莱家的人。说实在的,他们俩又没有后代,金加隆留着也是便宜了古灵阁和魔法部。”
阿波罗尼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布莱克家居然会传到救世主手里,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走?”她向着断崖处偏一偏头。
“走!”雷古勒斯站起身来——“啪!”两声爆响步调一致,观景台上空无一人,唯有空气中还残存着铃兰与奶油冰淇淋的甜香。
“应该是‘四分五裂’吧?”
“我觉得是‘粉身碎骨’。”
“那你试试,我来搞个静音咒。”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过后。
“挖土用什么咒?”
“啊?教授不教的知识你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