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洙洙
“富儿身为兄长,却毫无兄长的样子,倒是珠珠,每每对上他,总是多加避让。”
“若珠珠想要害他,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更不会给他留下一条命呢!”
低眉顺眼的年珠什么话都没说,别说年羹尧呢,任谁看到她这般模样,都不会怀疑她是凶手的。
第94章 能力强就是豪横
“你们偏心!”
“你们就是偏心!”
整间屋子,萦绕着马佳氏嘶声力竭的哭喊声,她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丈夫,看着维护年珠的所有人,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阿玛,当年您是不是说过,因大哥对继承家业不感兴趣,所以便将二公子带在身边好生培养,一直以来,您都是将他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可年珠一去四川,什么都变了,您可曾对他有个解释?”
“回京之后,年家遇上这么多事,您遇上什么事都问年珠,可曾有问过旁人?若您瞧不上他,选别人当接班人,我们都无话可说,毕竟年家兴旺,我们的日子才能好过,年家好,我们才能好,这个道理我们都懂!”
“可凭什么是年珠?凭什么是个女子?难道您真的要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女子?整个年家上下,谁能同意?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去与人赌钱,输了个大窟窿……”
她字字句句皆是控诉,仿佛要将积攒在自己心头的不满宣泄而空。
更重要的是,在场有些人已受到她的影响,发出窃窃私语声。
年珠早就知道,不仅是马佳氏,许多人都对此事颇有微词。
她环顾在场所有人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为首的马佳氏面上。
“看样子二嫂对于我掌家一事颇为不满吗?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身为女子,却处处瞧不上女子。”
“阿玛的性子我是清楚的,不论儿子女儿亦或者是儿媳女婿,只要有本事,人人能掌家。”
“若谁觉得比我厉害,我愿意将掌家之权交出来。”
她这话一出,以马佳氏为首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毕竟众人不服气归不服气,但年珠的本事大家却是有目共睹。
年珠笑道:“既然大家无话可说,那我就默认到了我们这一辈仍是我掌家。”
她转过身,看向年羹尧等人:“阿玛,额娘,我还要进宫,就不陪你们说话了。”
燕雀不知鸿鹄之志,她压根没将马佳氏等人的想法和看法放在眼里。
年珠上了马车,很快就行至紫禁城。
她方才一番耽搁,等她行至设宴大殿时,年若兰都已到场。
因尚在先帝孝期的缘故,今日除夕家宴是一切从简,赴宴的人并不多,比起熙熙攘攘一群人来,今日是格外寂寥。
年珠紧挨着年若兰坐下,就发现了两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是皇太后仍未到场。
第二则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熹嫔今日也到场了。
年若兰与年珠姑侄相处这么久,对年珠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一看年珠的眼神,就低声道:“皇额娘身子不大好,说是数月之前就已病了,朱太医等人前前后后不知道去看过多少次,皆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十四贝子一日未回来,皇额娘这病就一日好不了。”
“偏偏皇上的性子……唉,你也是知道的,皇额娘每每看到皇上来来回回皆说要皇上将十四贝子接回来,皇额娘越是如此,皇上就越发不会答应的,母子二人如今是僵持不已。”
年珠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亦低声道:“那姑姑,太后娘娘可有请您当说客?”
“这是自然的。”年若兰点点头,轻声道,“我身为六宫之首,每日都去给皇额娘请安,她老人家也曾多次提起过此事,但我哪里能答应?”
她陪伴皇上身边多年,比谁都知道皇上的心病是什么,哪里会开口?
她的眼神不动声色落在不远处的熹嫔身上,道:“倒是熹嫔,这些日子往慈宁宫跑得很勤……”
这个……熹嫔虽有几分聪明,却都是小聪明,如今她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成活马医!
殊不知,关于立储一事,皇太后哪里能左右皇上的想法?顶多是熹嫔借着皇太后之势再次在宫中站稳脚跟,毕竟皇上对皇太后的感情很别扭,既恨皇太后偏心,却又渴望皇太后多爱他一些。
年珠轻声道:“姑姑,您做的极是,不管什么时候您都要将皇上放在第一位……”
她们姑侄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的熹嫔也正与富察氏说话。
熹嫔是很抗老的长相,从雍亲王府到紫禁城,她 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直低声道:“……今日太后娘娘并未露面,想来又在与皇上怄气。”
“稍后宴会散后,你去看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你的印象越好,继而对弘历的印象也最好,来日,弘历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是。”富察氏正色应是。
众人不知说了多久的话,这才听见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若换成从前先帝在世时,这时候宴席都已进行到了一半。
皇上一露面,就像赶场似的,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开席。
当然,皇太后擅做戏,皇上也不差,当即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两道好克化的菜送去慈宁宫,最后更道:“……百善孝为先,皇额娘年纪大了,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你们若闲来无事便去陪皇额娘说说话,兴许皇额娘心情一好,这病也就能好起来。”
众人齐齐应是。
人群中也有弘昼。m,b
弘昼仍是老样子,一脸不大痛快的样子,忍不住嘀嘀咕咕道:“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千千万万人凑到皇玛嬷跟前,却也及不上一个十四叔。”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能叫不少人听见。
但无一人敢接话作声,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年珠也听到了这话,差点就忍不住一个笑出声来。
她忍不住想起年若兰的话,直说皇上和天底下一样的父亲一样,日夜都记挂着儿女的终身大事,从前皇上每每看到弘昼都说弘昼念书不用心,如今一看到弘昼,三句话不离摇头早点娶妻生子。
用年若兰的话说:“……朝堂上的事情皇上多费些心思就能解决,可偏偏这等事,皇上催的越紧,弘昼就愈发抵触。”
“如今他们父子两人一见面就满是火药味,谁看谁都不顺眼。”
年珠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饱受催婚之苦的人。
岳沛儿。
如今岳钟琪因才能出众,接手了年羹尧从前川陕总督的位置,随着他身居高位,岳沛儿的亲事自是不用愁,上门提亲的人恨不得将岳家的门槛都踩破了。
岳钟琪也心系孙女亲事,不仅多次派人送信督办此事,甚至还专程派了信得过的管事来京城一趟。
可惜,那管事刚说明来意,就被岳沛儿拿着剑将人轰走了。
这两人性子皆放荡不羁,若熟识起来,未免不能酿成一段佳话。
年珠纵然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将这两人硬凑到一起的想法,毕竟姻缘这等事,是讲究缘分的,她可以制造机会,却绝不能生拉硬凑,如此草草了事,只怕会造成悲剧……
她想来不喜欢参加宫中的大型宴会,如今瞧见这些饭菜皆是素菜,菜色一般,更是没什么胃口。
她正心不在焉想着这些杂事,就见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小太监一进来就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听闻他的话后,神色一变,忙覆在皇上耳畔说了几句。
年珠猜测定又是太后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皇上扬声道:“皇额娘挂念故去的皇阿玛,除夕之夜闹着要去寻皇阿玛……”
年珠:“……”
高!
真是高啊!
皇上登基不久,但道行却是日益深了,想来是皇太后定想以寻死之事威胁皇上,但皇上却丝毫没有惯着,当众提起此事,更是扯到了先帝头上。
这下,皇上也没有再吃饭的心情,匆匆就赶去了慈宁宫。
年若兰等人自是要跟着。
年珠也是其中一个。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慈宁宫,显然皇太后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大的阵仗,微微一愣后,便靠在床上微微阖眼,不管皇上怎么说话,她都不接话。
皇上本就是个好脾气的,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皇上不大高兴,似是积压许久的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熹嫔见状,忙上前道:“皇上,太后娘娘思念先帝太过,如今正是伤心欲绝,您也少说几句,不如叫臣妾劝劝吧?”
皇上微微颔首,后退一步。
“太后娘娘,大过年的,您这又是何必了?”熹嫔握着皇太后的手,声音很是轻柔,“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皇上和远在皇陵的十四贝子想想才是。”
说到十四贝勒时,她偷偷轻捏了皇太后的手,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臣妾前几日才见过十四福晋,说是十四贝子吃得好穿的好,一切都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每提起十四贝子,她都会偷偷捏捏皇太后的手。
皇太后终于不是方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身子微微发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年珠只觉不对,就这样几句话,熹嫔就能劝动皇太后?还是说她们两人之间已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95章 退亲
和年珠想的一样,皇太后听了熹嫔这话,哭了片刻后便缓缓睁开眼,低声道:“皇上,哀家无事,今夜除夕之夜,哀家万万没想到因为哀家的身子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哀家这病也非一日两日,歇上几日,喝几天药就没事呢,你们回去吧。”
虽说她老人家言语中还是带呛,但好歹也是给了皇上台阶下了。
皇上顺坡下驴道:“既然皇额娘无事,儿臣也就能放心了。”
又寒暄几句,皇上“尽过孝心”后,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时候已经不早,年珠也不便在宫中多待,便只能与年若兰长话短说:“……太后娘娘今日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在熹嫔娘娘的挑唆之下定会将矛头对准您,您要记得万事不要急凡事不要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皇上在呢。”
“您要记得,您和福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珠珠,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年若兰点点头,轻声道,“皇额娘那边,我会请穆太妃帮着劝劝。”
“哦,穆太妃想必你应该不知道是谁,这人就是当日救你一命諴郡王的额娘。”
“先帝当年在世时,穆太妃就很是得宠,她的确是说话很有水平,这些日子来,后宫中的那些太妃也就她能劝上皇额娘几句。”
年珠听闻这话下意识就想撇撇嘴。
就以皇上那性子,说苛责那些太妃们不至于,但对那些太妃们有多好,更是谈不上,像宜太妃不过因先帝丧仪时一时匆忙走在了皇太后前头,就落得了皇上好一阵发落。
当然,皇上发落人的手段一向高明,断然不会当众训斥宜太妃,而是诘责了宜太妃身边的太监首领张起用,不仅如此,他还下令逮捕了以张起用为首的翊坤宫太监十多人,人证物证俱在,张起用等人买卖生利不菲,定是受宜太妃指使。
买卖生利,就是低买高卖,毕竟九贝子当年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财神爷,儿子吃肉,当额娘喝点汤也很正常,甚至后宫中许多妃嫔皆靠此谋利,只看皇上愿不愿意查,怎么查。
就连郭络罗太妃的女儿因从小养在宜太妃身边的缘故,身边的太监都受到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