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洙洙
也是因此缘故,以至于她到了十七岁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
诸位皇子的动作,没什么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皇上瞧见四爷一脸憔悴,不仅应允了这门亲事,甚至还劝慰了四爷几句:“小儿不听话乃是常事,朕记得你年幼时也是性情不定,好好教教弘时,等弘时长大后就好了。”
等年珠听说这件事时,弘时已与董鄂格格定下亲事。
别说她了,就连年若兰都惊愕于四爷的迅速,更是忍不住道:“想必这次三阿哥是彻底伤了王爷的心,李侧福晋也好,或是三阿哥、怀恪郡主也罢,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知晓历史的年珠也同样惊愕于四爷的快刀斩乱麻,眼瞅着外头天色渐渐放晴,却是心情大好。
“姑姑,赵女医说了,您如今最忌讳忧心伤身。”
“您闲来没事就歇一歇,可莫要想这些烦心事,当务之急是好好顾着您自己的身子。”
说着,她更是呢喃道:“如今雪停了,只怕过不了几日咱们就能搬去圆明园,这样正好,也免得怀恪郡主他们天天上门要您求情。”
四爷与年珠想的一样,傍晚时就与年珠姑侄道:“……瞧这积雪一时半会也化不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开始落雪,正好我明日有空,就送你们去圆明园吧。”
年珠点头称好,但年若兰却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四爷轻抚着她的发丝道:“珠珠说的没错,如今没有什么比你平安诞下咱们孩子更重要的事。”
“如今将近年关,虽说琐事繁多,但是你放心,只要我有空就会去看你的。”
年珠也一并上前劝说,年若兰这才展露笑颜。
翌日一早,年珠就与年若兰起身了。
因她们此次去圆明园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自然要去正院与福晋乌拉那拉氏辞行的。
乌拉那拉氏仍是老样子,眉眼间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面对着乖觉的年珠姑侄,场面话总是要说上几句的。
“我听说圆明园比京城还要冷上几分,你们记得吩咐下面的人将地笼烧暖和些,若是染上风寒可不是好玩的。”
“若你们在圆明园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差人送信回来。”
“是。”年若兰起身福礼,道,“妾身谢过福晋。”
又说了场面话,年珠便扶着年若兰起身告辞。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却发现乌拉那拉氏的眼神不动声色落在年若兰的肚子上,那眼神里带着打量,带着审视,还带着不喜!
年珠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福晋这是知道姑姑有了身孕一事?
第26章 此局,难破啊
一直等年珠上了马车,脑海中还翻来覆去想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如今知晓姑姑年若兰怀有身孕的人并不多,除去当事人的年若兰、四爷、秦嬷嬷和她,也唯有一个赵女医而已。
当日赵女医给年若兰诊出喜脉后,她曾问过年若兰这赵女医可不可靠,年若兰只笑着道:“若说赵女医都不可靠,那只怕整个雍亲王府上下就没有可靠之人,这赵女医的父亲曾是宫中太医,却是性子刚正不阿,受人排挤,若非王爷出面,只怕她父亲的命都保不住。”
“后来也曾有人出高价请赵女医去府中,却皆被赵女医拒绝。”
“说起来,赵女医自四爷出宫后就一直跟着王爷,少说跟在王爷身边也有十几年的时间,若她有半点不对劲,王爷哪里容得下她?”
年珠排除了赵女医,又怀疑起秦嬷嬷来。
可秦嬷嬷今早上还喜滋滋与她说李侧福晋如今落得这般境地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副与年若兰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样子,更何况,秦嬷嬷无儿无女的,以后铁定要跟在年若兰身边养老,犯不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年珠本就靠在马车璧假寐,如今这马车晃晃悠悠的,她想的脑袋都疼了却还是毫无头绪。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她既想不明白,索性就没有再想。
四爷骑马走在前头,年珠与年若兰窝在马车里。
年若兰以为年珠已经睡着了,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低声与秦嬷嬷闲话道:“珠珠这孩子可真是招人喜欢,在高门大宅中,儿子是越多越好,可我却只盼能生下个像珠珠一样活泼健康的女孩就好了……”
她一向是个温柔的性子,说话时还以手轻抚着年珠的发丝。
年珠本就脑袋昏昏沉沉,如此没多久,倒真的睡着了。
等年珠一觉醒来,已到了圆明园。
圆明园如今可是四爷的私宅,占地广阔,亭台楼宇、山石湖泊,那叫一个一应俱全。
年珠刚下马车,就感受到一阵寒气涌来,不得不说,这地方比起寸土寸的雍亲王府来,的确是冷清许多。
但她心里却是高兴的得很,以后她在圆明园里是自由自在的,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年珠陪着年若兰一同住进东南隅福园门内的洞天深处,其中包含东西二所极西部南北二岛,年若兰住在了东二所,年珠则选了东北部的如意馆。
若来日四爷过来探望年若兰,她也不会再次充当超大号电灯泡呢。
四爷见年珠对圆明园的一切都很好奇,想着这小娃娃在聪明,却也只有五岁而已,便吩咐道:“苏培盛,叫人抬个暖轿来,让珠珠坐上四处走走看看。”
年若兰却皱眉道:“王爷,这样怕是不妥,珠珠这孩子顽皮的很,定会到处乱跑,若是染上了风寒……”
年珠没有接话,只巴巴看着四爷。
她与四爷相处这么久,觉得四爷也就寡言严肃了些,相处之后觉得这人也是挺不错的。
四爷笑道:“无妨,小孩子哪里有不顽皮的?珠珠在王府被拘束了这么久,出去看看转转也不打紧。”
他这话音还未落下,年珠便连忙道:“多谢王爷。”
她连忙撒丫子就跑了,一副生怕被年若兰留下来的模样。
年若兰见状是哭笑不得,直道:“王爷您看看她……”
年珠很快就坐在暖轿上四处闲逛起来,因得了四爷的吩咐,她是指哪儿那暖轿就往哪儿走,时不时还有小鳞子为她解惑。
她前世也曾去过圆明园的,看到那些残垣断壁只叫她觉得叹息心痛,如今行走于圆明园,已能感受到它为何会被称为“万园之园”。
没了李侧福晋等人的叨扰,不必操心琐碎杂事,年珠是心情大好。
因圆明园实在太大,年珠只逛了小半圈园子就回去了。
翌日,她当然是选择了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一连几日,她都过的悠哉乐哉。
倒不是说她从前在听雪轩觉得拘束,而是在她心里,听雪轩是四爷的地界儿,总不能四爷都忙活了一早上,过来瞧年若兰时她还在睡觉吧?她倒不怕四爷说什么,只觉得这样好像不大好。
这日年珠照旧逛了园子回来,就听说怀恪郡主又来了。
说起来,自她们搬来圆明园后,怀恪郡主几乎是日日登门。
但她想也不想就道:“秦嬷嬷,你将人打发走吧,就说姑姑不想见她。”
秦嬷嬷下去之后很快又折了回来,一脸无奈道:“格格,奴婢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怀恪郡主说了,可怀恪郡主说若不见到侧福晋一面,她就不会走,会日日过来。”
“怀恪郡主还说,若侧福晋身子不好需静养,她见您也是一样的。”
怀恪郡主比起弘时来聪明多了,从那日四爷训斥弘时时年珠也在场就猜到四爷没将年珠当外人,如今雍亲王府一个女孩都没有,兴许四爷已将年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年珠摇摇头,无奈道:“这人真是的,怎么像狗皮膏药似的。”
“算了,叫她进来吧。”
不多时,怀恪郡主就跟在秦嬷嬷身后走了进来。
比起上一次的穿金带银、好不威风,今日的怀恪郡主却是憔悴了许多,纵然面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却也难掩她眼下的乌青。
她更没有像上次一样咄咄逼人,一开口就道:“年珠表妹,年额娘了?年额娘可是身子不舒服?我今日给她带了些补品来……”
年珠只觉她与李侧福晋不愧是母女,路数都是一样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郡主,上次您也说过我姑姑自福宜表弟去世后身子就不大好,如今她正歇着,不便见您。”
“您若是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的,若真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会帮着您转告我姑姑一声的。”
纵然怀恪郡主这几日日子着实是艰难,若换成从前,她实在做不到对着一小娃娃低声下气,但如今形势逼人,她压根别无选择。
“年珠表妹你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也不必与你藏着掖着,阿玛因我插手雍亲王府一事不快,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父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以阿玛的性子,想必过些日子也就不会再生我的气。”
“可如今我却是等不得,还请你转告年额娘一声,请她帮着我在阿玛跟前美言几句,事成之后,我定忘不了年额娘的恩情……”
年珠好奇道:“郡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是。”怀恪郡主面露尴尬,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听她长话短说,年珠这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当日四爷差人去了纳喇府后,此事在纳喇府引起了轩然大波,纵然好面子的怀恪郡主不肯多言,但这世上又有几人是傻子?
因怀恪郡主与郡马爷纳喇·星德成亲多年无子,纳喇福晋亲自登门雍亲王府,得四爷应允后,为纳喇·星德挑选了一姨娘,这姨娘性子柔顺,对谁人都和和气气的,偏偏怀恪郡主看那姨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怀恪郡主心中烦闷,便变着法子朝那姨娘撒气,冰天雪地的,寻了那姨娘对自己不敬的由头罚别人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若换成从前,纳喇·星德看在四爷的面子上,看在怀恪郡主的身份上,高高举起后轻轻放下。
可那个姨娘有了身孕,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她肚子里尚未到两个月的孩子没了。
纳喇·星德勃然大怒,闹着要休妻。
怀恪郡主的婆母虽顾全大局,担心过不了多久怀恪郡主与四爷关系和缓,却还是说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更说什么“有此等毒妇在,只怕会搅合的我们纳喇一族不得安宁”之类的话。
当年珠见怀恪郡主嘴里轻飘飘说出这些话来,竟愣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只觉得普天之下怕是难以找到像李侧福晋母子三人这样更奇葩的人来。
“郡主,直到这时候您只想着叫我姑姑帮您求情吗?您觉得只要王爷出面,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那位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个孩子啊,如今那孩子没了,您是不是要先去她跟前赔个不是?”
“她休想!”怀恪郡主伸出手掌,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似乎将这桌子当成了那个姨娘,“她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与她道歉?她一小户之女,当日我就不该松口的……”
年珠提醒她道:“郡主,我虽对您并不了解,但隐约也能猜到这件事是王爷先答应,你才不得不松口的。”
“我知道您定不赞同人生来平等这话,但就算您不在意那位姨娘的死活,却也得替郡马爷想想才是,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郡马爷的孩子。”
怀恪郡主仍是一脸怒色。
年珠看的出来,若不是她今日有求于人,可不耐烦听自己说这么多。
“郡主,您请回吧,您今日这话,我会帮着转告我姑姑一声的,至于我姑姑如何决议,我也左右不了。”
怀恪郡主也知道如今是希望渺茫,但如今她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临走之前接过身边丫鬟递上来的一个信封,放在了桌上:“小小意思,还望年额娘莫要嫌弃。”
“事成之后,我会另奉上白银万两的。”
等她走后,年珠将信封打开一看,果然见着里头装着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她不由咂舌,比起扣扣嗖嗖、全部身家只有三千多两银子的弘昼来,怀恪郡主真真是出手阔绰,可见四爷对这个女儿的珍爱,只是可惜啊,怀恪郡主却白白糟蹋了四爷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