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第49章

作者:阿洙洙 标签: 历史衍生 甜文 爽文 轻松 BG同人

  她陪在年若兰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四爷提起德妃来,不仅她知道德妃偏心十四阿哥,甚至雍亲王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

  “珠珠,你这铺子的生意比我想象中更好。”四爷看向年珠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道,“只是我不明白,明明铺子里无货,但你却提前将东西卖出去,那么多银子,你都用来做些什么?”

  方才过来圆明园的路上,四爷粗略在脑海中算了一笔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就靠着提前售卖花露香膏,年珠手上少说有三四万两银子。

  别说对寻常百姓,就算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笔大数目。

  年珠摸了摸鼻子,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来:“我,我还不知道呢。”

  “先前我想过买船只出海,可转而一想,一来我并无经验,二来出海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血本无归。”

  “后来我又想着将额娘送我的几个庄子扩大规模,但额娘说得对,凡事不能着急,得循序渐进,今年我已在四个庄子上试种了葡萄,若葡萄酒酿成功后,明年才能大规模种植。”

  “思想来去,好像这么一大笔银子做什么都有风险,就连种花也不行,毕竟花露香膏这种东西如今虽风靡,但一瓶用完却也得花上几个月,更不必提如今京城已有脂粉铺子开始售卖蔷薇露,味道虽差上不少,但价钱也便宜许多,长久下去,我铺子的生意定会受到影响,有一个庄子种花就够了。”

  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可想着四爷与年若兰不是什么外人,便低声开口道:“所以我思来想去,这样一大笔银子还是放印子钱最合适。”

  印子钱,说白了就是后世的高.利.贷。

  四爷与年若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震惊,这可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可是几万两银子啊,万一银子收不回来,那该如何是好?

  四爷皱眉开口道:“珠珠,你这法子太过于冒进,且不说风险太大,这样一笔大银子,谁能用得上?”

  年珠早就想过这件事,是狡黠一笑:“寻常人自是用不上这样一大笔银子,但我猜,九贝子肯定用得上。”

  “寻常人可能会赖账或还不上银子,但九贝子可是皇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区区几万两银子,想必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要是九贝子真还不上银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是直接将把柄往您手上送!”

  九阿哥就算有经商之才,却不过是仗着皇子身份四处敛财罢了,如今四爷在皇上跟前愈发得脸,那些朝中大员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隐隐也有观望之势,再加上汪景祺这人胃口极大,连哄带骗哄了九阿哥不少银子,更别说远在西北的十四阿哥到处也是需要银子的地方……近来九阿哥手头可不宽裕啊!

  “别看你年纪小小,浑身上下是数不尽的心眼子。”四爷抚掌轻笑,低声道,“从前我几次与你姑姑说起你颇有你阿玛之风,可如今看来,你阿玛都及不上你。”

  年珠是自谦一笑,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沾了穿越的光而已,任何时候都要怀着敬畏之心。

  她见四爷并没有反对,想必是暗中支持她的,听四爷说明日不忙,会在圆明园陪年若兰,便说明日想去见一见汪景祺。

  四爷是欣然应允。

  翌日一早,年珠就早早起身,她先去铺子看了看,便命马车前去汪景祺府上。

  马车很快朝紫禁城方向走去。

  年珠所开的杂货铺是在宝钞胡同,已是京城达官贵胄的聚集地,但如今汪景祺所居院子的位置地段却比宝钞胡同更好。

  没多久,马车就稳稳停在了汪府门口。

  门口两只狮子是威武雄壮、栩栩如生,朱漆大门厚重、门簪雕花精美,两个门房看起来是精神抖擞,……任谁瞧见,都不会想到大半年前汪景祺还是一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举人。

  门房知道年珠身份后,忙进去通传,很快就迎了出来。

  “年七格格,您随小的一起进来吧。”

  “老爷说了,他书房里有客人在,劳您稍等片刻。”

  这也是年珠意料之中的事,点点头便随着随从进了偏厅,一路走来,这院中景致虽比不得世家贵族,可一花一木、一草一石却珍贵异常,大有讲究。

  年珠到了偏厅,更见墙上挂着古玩字画、门口处还摆着半人高的玉珊瑚,很是奢靡。

  就连丫鬟端上来的茶点也很是精美,年珠尝了口千层油糕,不由颔首赞叹道:“这可是扬州特有的千层油糕?我很少吃到这样绵软嫩甜的千层油糕,致美斋虽也有千层油糕,却是过于甜腻。”

  千层油糕,顾名思义,一层糖一层油一层面皮,摆在白玉高盘的千层油糕呈半透明的芙蓉色,如何将这糕点做的赏心悦目且不甜腻,那可是大有讲究。

  甚至连扬州的厨子都不见得能做好这道千层油糕,她上次吃到合心意的千层油糕还是在外祖父家呢。

  “是。”小丫鬟点头道,“这厨娘可是我们家老爷花大价钱从扬州请来的呢。”

  年珠只觉这汪景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钱,出手还要阔绰。

  她索性就安安静静坐着,品品茶吃吃糕点,甚至要丫鬟将小厨房的各式糕点都端上来给她尝尝。

  小丫鬟来的次数多了,瞧见嘴甜的年珠也很是喜欢。

  年珠是有意无意朝小丫鬟打听起来,这刚采买回来的丫鬟只是经过十天半个月的培训后就迅速上岗,并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更何况因她长得好看,每日也就做些上茶送点心的简单活计儿。

  当小丫鬟听年珠夸赞此处装潢极好,是不是每日有很多贵客前来时,想也不想就点点头。

  “是啊,来的有贝勒、贝子,还有好些大臣,一个个瞧着都很厉害的样子。”

  “俺娘说了,俺能被卖进汪家当丫鬟是祖上冒了青烟。”

  “上次俺不小心在那十贝勒跟前说了‘俺’,老爷气的不行,十贝勒却哈哈大笑,赏了俺一个金锭子呢,俺回去之后咬了一口,竟然是真的哩!”

  年珠看着眼前这小丫鬟,好看是真的好看,不聪明也是真的不聪明,甜甜笑道:“那你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十贝勒这样好说话的。”

  寻常人都不会对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好看小姑娘心生防备,这好看的小丫鬟本就不大聪明,如今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年珠,最后更是领着赏钱千恩万谢下去了。

  这下年珠已有数,想来汪景祺近来很得八阿哥等人的看重,毕竟她听四爷说过,十阿哥虽也属于十四阿哥这一派,但这人属于没什么心眼子的边缘性人物,因十阿哥身份尊贵,时不时被撺掇着去皇上跟前争宠求情啥的,连十阿哥都成了汪家的常客,可见八阿哥等人登门的频率之高,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年珠等啊等,一直等她尝完了小厨房的各种糕点,却还不见汪景祺过来。

  就连聂乳母都有些生气起来:“这汪景祺竟如此狂妄自大?从前他忘了自己怎么在您跟前打秋风的吗?这都过去了两个时辰,却还不见人过来。”

  “真是……真是狗仗人势!”

  “无妨,乳母,我等等就是。”年珠今日本就是有备而来,笑了笑道,“想必他想将从前在阿玛跟前受到的冷遇都找补回来……”

  这样的人,小肚鸡肠、锱铢必较,也难怪历史上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年珠又足足等了一刻钟,她正专心致志盯着那玉珊瑚欣赏,汪景祺就匆匆忙忙从门外走了进来。

  汪景祺面上含笑,一进门就赔起不是来。

  “七格格见谅,我也没想到竟叫七格格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今日客人太多,怠慢你了。”

  “无妨,我一个小娃娃,也没什么要紧事,等等就是了。”年珠虽仍一如从前,面上笑盈盈的,“万万没想到汪先生如今竟这样忙。”

  她指了指眼前这棵半人高的玉珊瑚,道:“我记得我阿玛书房里也有这样一棵玉珊瑚树,阿玛与我说这珊瑚易折,只有福建一带的深海里才有,数百年才能有长这样大,可珊瑚易碎,就算有擅长潜水之人下海打捞,一不留心那珊瑚就碎了,甚至千辛万苦将珊瑚捞起来,风浪大些,珊瑚都保不住,只能太爷爷那一辈将网兜放在水底,等着数百年珊瑚长大后再捞起来。”

  “我看这珊瑚树枝干粗壮,上面还能挂着各种玉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汪先生竟如此富庶,当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因从前年珠对汪景祺一向是又哄又捧,如今最后这句话带着几分不对劲,叫汪景祺听的是很不舒服。

  “七格格这话说的极是,有人少年成名,有人却一直像老夫这样蹉跎半生才得遇贤主,但我觉得明珠蒙尘那也是明珠,总有一日会叫人发现的。”

  “汪先生觉得自己是蒙尘明珠吗?”年珠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淡几分,似笑非笑道,“只是不知道您到底是蒙尘明珠还是鱼目。”

  汪景祺的脸色陡然变了。

  他当然记得年珠从前对他的好,但在如今的他看来,那些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倒是年珠阿玛年羹尧处处看不上他,他一直是怀恨在心。

  今日他原是想要显摆一二,没想到从前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是来套近乎,竟是来挑刺的?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身后的随从就下去了,不仅这些随从都下去了,也要将聂乳母等人一并都带下去。

  聂乳母却是纹丝未动。

  “七格格今日登门,可是有事?”汪景祺语气不善,毕竟如今就连一众皇子在他跟前都客客气气,可容不得一小姑娘在他跟前放肆,“想必七格格不是来叙旧这样简单吧?”

  年珠看他一副随时准备将自己扫地出门的架势,也不想浪费时间,便开门见山道:“叙旧?若我有汪先生有旧交的话,那汪先生也就不会投靠八贝勒后,竟一日未曾再登门过,即便你如今已攀上高枝,但没有我在雍亲王跟前举荐你,你哪里会有今日?”

  她见此时的汪景祺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更是开门见山道:“想必汪先生定觉得就算没有我,有朝一日你也会得八贝勒等人的青睐,但我想问你一句,你的那些计策到底是自己想的,还是从雍亲王那里剽窃的?”

  这下汪景祺是一愣,迟疑道:“你,你……”

  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日子的他的确是焦头烂额,每每八阿哥等人问他对朝中局势的看法,他都是左顾言他,根本答不上来,也幸好因他擅长溜须拍马,得了九阿哥的看重,这才得以一时无忧。

  但他也知道,照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能行的,他已看的出来八阿哥对他不满,得好好想想法子才是。

  “汪先生你若是蒙尘明珠,那我岂不就成了下凡的太上老君?”年珠伸手拨了拨自己面前那棵玉珊瑚,随着她的手指微动,玉环伶仃作响,悦耳动听,“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那样好心,为你举荐雍亲王吧?你也不会真以为向来谨慎的雍亲王会与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雍亲王当日与你分析朝中看法,被你系数搬至八贝勒跟前,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你已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若不然,以你的性子,断然不会容忍一个犯了错的丫鬟还在厅堂伺候,定是着急不已,所以顾不上这犯了错的小丫鬟?”

  眼前的小女孩仍是粉雕玉琢,十分好看,甚至比起几月前更好看了。

  可汪景祺看着眼前的年珠,只觉她就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装的有多么温柔无害,心肠就有多么歹毒。

  “你,你这小姑娘……年纪小小不学好,竟学会算计人?”

  “我这就要去找八贝勒,将这事儿说与他听,叫八贝勒将你抓起来!”

  他是又急又气,下意识就要朝门外走去。

  可他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年珠的声音:“汪先生当真是不大聪明,从始至终,我与雍亲王不过是设瓮而已,若是你不愿意,哪里会钻进去?”

  “若八贝勒等人真的要算账,雍亲王也好,我也好,可没有什么害怕的。倒是你一寻常百姓,八贝勒他们捏死你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汪景祺回头看向年珠,因生气,胸脯是一起一伏,看起来怪吓人的。

  年珠是熟视无睹,又伸手碰了碰那棵耀眼的玉珊瑚,轻声道:“更别说宅院田庄,还有这些好东西,从此之后只怕与你再没关系。”

  “我若是你,可不会做这样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你,你……”汪景祺的手指向年珠,颤颤巍巍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年珠是莞尔一笑,道:“我想与汪先生做一笔交易,一个双赢的交易。”

  一刻钟后,年珠就含笑走出了汪家大门。

  比起方才的刻意冷落,汪景祺这会是亲自将年珠送到了汪家大门,甚至眉目之中比当初更多了几分恭敬。

  年珠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很快就与四爷说起了这事儿:“……王爷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渔网已经洒下,汪景祺虽无才无能、没资格替八贝勒等人出谋划策,但我却有这个本事。”

  四爷陪着年珠姑侄用了晚饭,就匆匆驾马回到了雍亲王府,四瓶花露已送至他的书房里。

  翌日,四爷就带着四瓶花露进宫了。

  四爷处理完政事就去了永和宫,永和宫红墙黄瓦、绿色蔽日,阳光透过树叶洒了下来,祥和宁静。

  德妃从前曾盛宠非常,从一小宫女到四妃之一,那些年,不知道多少妃嫔提起她来恨不得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但美人也有年老的时候,紫禁城中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纵然德妃保养得宜,瞧着不过四十多岁得样子,实则她已年逾六十,对恩宠什么得早已看淡,觉得皇上闲暇时能来看看她、陪着她说说话已很是满足。

  德妃这时候正在做护膝,她戴着西洋镜儿,正低头给远在西北的十四阿哥缝制一双绿绫地刺绣均码纹护膝,很是专心的样子。

  有宫女在门口通传一声,说雍亲王来了,她这才将护膝放在炕桌上。

  “额娘。”四爷一进来,就看到了炕桌上的护膝,“儿子给额娘请安了。”

  “起来吧。”德妃取下西洋镜儿,笑道,“今日外头热不热?小厨房每日都备着绿豆水,可要人端来一碗?”

  四爷道:“多谢额娘,不必了。”

  年幼时,他被人算计误食了变质的甘蔗,是上吐下泻,还是朱太医强迫他喝下一碗又一碗绿豆水催吐这才没事,从那之后,他再也不吃甘蔗,也没有喝过绿豆水。

  他隐隐记得几年前年若兰进宫给德妃请安时曾提起过这件事,想来是德妃没有放在心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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