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初
顾兔悠哉悠哉地喝水,道:“就从吉黑德「暗算」我之后发生的事开始说起吧。 ”
本来昆还想着等她多休息一会才告诉她的。
但既然问了,他也只能把事情前后都讲清楚。
原来当她被那巨大刺针击中的那一刻,正好是外头的吉黑德通过镜子介入了列车密室,为的是抢夺小吉黑德交出的那枚手环。
见顾兔生死不明,每个人当时都非常愤怒。
可即便是所有数据中最为强大的小吉黑德和小爱德安都不是外头吉黑德的对手。
吉黑德似乎曾与夜的身世有过瓜葛。当发现夜竟然也在那里时,吉黑德便起了杀心。
好在顾兔及时在关键时刻醒来,阻止了吉黑德要将夜扼杀的举动。但同时也因为引起的动静太大,整个列车密室的数据都在那之后自发崩溃,进入自动删除模式。
赶在虚拟之层彻底崩溃之前,他们所有人带着顾兔和伤员飞快通过镜子回到了列车。
“所以现在列车密室是什么都没了?”顾兔听完之后神情呆滞,她刚得到手的奖励还没摸热乎就都扬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昆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对,你也不用在意爱德安的吉黑德数据的事,离开前爱德安说过了,就算密室不消失他本来也打算吞下格式化的药丸消除自己的数据,那地方他们本来就不想待了。”
“行吧。”顾兔最后的语气还是很惋惜,她忍不住在脑袋里戳了戳大贤者plus询问情况,问完之后她顿时乐了——大贤者plus居然有整个虚拟之层的备份!
但一时半会顾兔也没空重建虚拟之层,数据量庞大是一回事,此外她也没想到重建之后该怎么安排。
也许可以再次把小爱德安和小吉黑德放出来当当陪练?
至于已经被删除过又撤销的两人会不会感到不满——顾兔一向是不会管这些的啦。
“对了!”顾兔忽然想起了什么,“手环!古斯特昂要的手环带出来没有?”
该不会一起被她给丢进回收站里了吧!
“放心,见情况不对,我立刻就把东西收起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床铺上空便浮现出了一条巨大的银灰鳐鱼,赫然就是之前顾兔送给昆养的那条。
鳐鱼嘴巴一张,将一枚闪闪发光的银色手环吐在了顾兔身前的被褥上。
果然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就会站着一个靠谱的男人!
顾兔松了一口气,终于肯安详躺平了。
等歇一会儿恢复体力以后,顾兔就又精神奕奕地爬起来想去其他房间看看同伴们。
昆想让她多躺一会再说,但顾兔直接大手一挥:“放心,我生命力旺盛得很。”
昆见劝她没用,也就由着她去了。
房间是昆分配的,顾兔问了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很心机的只把她和夜分到了单独房间修养。
至于其他伤情较轻的同伴则被发配得远远的,还是全都堆饺子似的挤到同一间房,严格保证他们平时发出的噪音一丁点都传不到顾兔和夜这边。
顾兔先去了比较近的夜那边的房间,夜是她那天出事时反应最激烈的人之一,也是承受吉黑德攻击最深最重的人,现在还躺在床上睡着。
顾兔来到床边看着夜那张婴儿般纯洁的睡颜,突然感觉时间不知不觉改变了太多事情。
当年夜在列车车站为了蕾哈尔而暴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只要是为了顾兔,他似乎也会为之奋斗到底。
就这么盯着夜看了一会,随手拨开了些他柔软的额发后,顾兔便不再打扰,跟昆一起轻轻合上门离开了。
之后她一路穿过走廊走到其他同伴所在的房间,一打开门,熙熙攘攘的声音霎时涌入耳膜。
满眼望去,打着绷带的、吊着胳膊和腿的、还有专门跑过来凑热闹的,都在房间里边打打闹闹。
当顾兔走进来的那一刻就被瞧见了,她的到来顿时引发鸡汤等人强烈的欢呼:“大姐头!!”
顾兔走入同伴热情的包围圈里,见什伊树他们恰好也在,就顺便问了下情况:“你们安全回来了?”
本来在跟人拼酒的什伊树差点把酒瓶给藏了起来,见是她才重新笑得傻乎乎的,闻言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王男在那「摇篮」里待得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看,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了一把会说话的剑显摆呢! ”
当初顾兔之所以会将解决平衡之秤的任务延后到对决开始那天才做,其实都是跟黄约好的。
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主要都是去暗中救回被俘的什伊树他们,等将人都安全救出,才交代什伊树带队,替她潜入到「王之摇篮」里将吉王男救出来。
是的,那么一大堆人里就只有吉王男一个倒霉蛋被天秤精准分配进了小吉黑德的老巢,那当然是一出现就被小吉黑德给逮住了,之后再也没能逃出来。
王之摇篮位于密室中的密室,也就是顾兔与大饲者青接触的那片特殊空间。
由于摇篮里时刻有小吉黑德监管着。
所以她便设计等到对决当日由她拖住小吉黑德,让黄和什伊树两方各自行动。
最后结果自然很成功,就是黄最后被吉黑德……顾兔想到这里,突然记起之前因黄而触发的支线任务内容,里面其实并不要求自己帮助黄达成人类化的最终目的,只是简单地取得平衡之秤而已。
当时的她并没有多想,现在仔细想想,或许从一开始大贤者plus就预感到了那是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而发布了一个更容易达成的。
一切是不是都在冥冥中自有注定呢?
顾兔感觉自己似乎走在了一条命运既定的道路上。
在她尚未有察觉的时候,有双手将一切推向必然。
正当她蹙眉思索的时候,对面同伴说出的一句话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安德罗西回来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秉着多年的队友情在,顾兔抬起头问:“她怎么了?”
什伊树摸了摸鼻子说:“自从回到列车以后她就不怎么爱说话了,平时连饭也不吃,整天只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她之前在密室里遇到了什么,小兔兔你待会有空的话能顺便给她带盒饭吗? ”
这也就是跑个腿的简单事儿,顾兔没多想就答应了:“行啊,我这就去。”
说完她不经意对上了昆的视线,心下咯噔了一声。
然而对面的漂亮少年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干嘛这样看着我?想去就快点去,可别把队友给活活饿死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的眼神太可怕了吗?还有,你这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啊!
顾兔心里吐槽,但表面仍是应了声,准备先去车厢里拿点吃的再说。
等她转身离开房间,昆才收回视线瞪了什伊树一眼,什伊树立刻抬头装作四处看风景。
怎么说公主也跟他们那么多年队友了,稍微帮衬一下也不过分吧!
……
手里提着一盒热腾腾的饭,走去安德罗希房间的顾兔忽然有些微妙地把这一幕跟很久以前在测试层给她带饭的记忆重合了。
当时安德罗西是因为在课上和阿娜克互殴导致摔下高台瘸了脚,正好顾兔需要朋友名单上的一个名额,就提着盒饭去找安德罗西了。想到这里顾兔不由唏嘘,阿圭罗那时候还会主动给自己出谋划策让她捧着一束玫瑰进去呢,现在知道她要找安德罗西就只会对着她干瞪眼。
摇了摇头,感慨往事不可追的顾兔提着盒饭敲响了公主闺房。
“叩叩。”
刚敲了没两下,里面就传来了不耐烦的驱赶:“都说了不吃,走开!”
“你减肥吗不吃饭?”顾兔对里面说,“是我。”
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发出一阵砰砰乓啷像是不小心捣乱了什么东西的动静,接着门把一扭,安德罗西拉开了一些门缝,恶声恶气地对她说:“你来干嘛!”
“来给你送饭。”顾兔直接把门推开,满脸跟进自己房间似的自然,她将那张堆着大量瓶瓶罐罐化妆品的桌台清出一点空间,然后把盒饭放在了那上面。
“什伊树说你回来后心情不好,是怎么了?”顾兔随便找了张椅子坐。
安德罗西瘪着嘴,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见她不吭声,顾兔想了想,就从锦囊里掏出了部游戏机,想着要不先打几把游戏,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好了,说起来跟哈齐灵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开黑了,不知道他现在等级怎么样。结果游戏机刚掏出来,就被愤怒的公主殿下一爪子拍飞了。 “你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打游戏?!”安德罗西顶着额头那根角,恶龙咆哮,“你怎么不多问我几次,万一我就说了呢!!”
顾兔:“……”
她只能默默收回游戏机,“好吧,什伊树说你回来后心情不好,你是怎么了?”
安德罗西恨恨地从娇小鼻孔里哼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才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双手环胸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很没用?”
如果她问的是「有没有」,顾兔的回答还可能需要昧着良心一点。
但她问的是「是不是」,顾兔倒觉得不至于了。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顾兔第一时间就怀疑这公主是不是哪受刺激了。
安德罗西再次沉默下来,方才浑身气焰似乎都随之浇熄得彻彻底底。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仍微微发颤的手指,仿佛能透过它,回忆起之前在列车密室里面对吉黑德却只能无能为力的软弱自己。
“这次在列车密室里的我一点都没派上用场。”安德罗西的声音里有些颤唞,“你知道当我看见你浑身是血地从天空掉下来那时候有多想动起来吗?可不管是数据的「父亲」,还是外头进来的「父亲」,只要站在他们的面前,我的身体就完全动弹不得,好像有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我,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对「父亲」不利的事。 ”
安德罗西攒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眶发红:“我说过会跟你一起登上塔最高的地方,可如果未来还发生这样的事呢?到时候难道我依然要像个木偶一样站在旁边当装饰吗?”
这对一名吉黑德公主而言简直是耻辱,可笑的耻辱。
顾兔听完同样紧皱眉头,但她关注的侧重点却是另一方面:“你说只要站在吉黑德面前就没办法对他动手?这么邪门,他该不会是给你们吉黑德公主都下咒术了吧?”
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女都不见得会这样。
更何况只是给予了一点血液才认领的「女儿」。
这种做法,只能让顾兔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利用血液来达成束缚的咒术。
所以说别有事没事就去碰别人的血,有些没长脑子的盗贼光是舔了口刀上的毒血就挂掉了。
安德罗西一愣,明显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咒术?”
顾兔翻了个白眼,开始靠自己贫瘠的智慧胡乱猜测:“你自己想,塔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肯定会跟十大家族的人打好关系。尤其是像吉黑德那么拉的更加会这么做。
王室跟十大家族联姻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吉黑德公主这个名号对外虽说是「女儿」。
但其实真正意义你我都知道是「预备新娘」。
公主们只要集齐十三月就能当王后,但谁知道集齐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吉黑德可不会让十大家族的人干涉自己的内政。
万一他以赏赐「血」的名义来对你们下咒术了怎么办?
就算将来你们知道他有预谋要对你们做坏事,那也会因为血液里的「力量」无法反抗,真是一举多得。 ”
安德罗西听后也感觉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冒了出来:“那我要怎么办?这个吉黑德公主我不当了也不行吗!”
被幕后黑手控制的人生绝对是她不想要的,安德罗西甚至不愿意想如果事实真的跟这只小兔子说的一样,她还能继续跟她走到最后吗?
安德罗西感到忧心忡忡,可顾兔的语气这时却轻松起来。
“我倒不觉得完全没有办法,不如说,有点难度与挑战性会更好。”顾兔坦然地拿了她的一瓶香水放在手里抛了抛,“能一点一点感受到自己变强不是很好吗?我知道你是个不会服输的人,就算现在做不到,将来也一定能够做到。如果未来你真的能够仅凭自己的力量挣脱枷锁……”
说到这里顾兔笑了笑,“那不是很厉害的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