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庚启元
一旁的晚秋和喜鹊也懵了。
大阿哥得了恐水症?她们没听错吧!
也不知道是恐惧过头了,乌拉那拉氏心中生出一股巨大愤怒,想都没想就厉声呵斥起来。
“混账东西,苏培盛,你别以为你是爷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什么恐水症,我弘晖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呢?你下次要是再敢说这种诅咒主子,我直接家法伺候!”
看着一脸疾言厉色、但是整个人看着都快厥过去的福晋,苏培盛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心中越发难过了。
他也是看着大阿哥长大的,哪里会想大阿哥得这东西?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苏培盛当即跪了下来,一脸沉重道:“福晋恕罪,奴才一个小小太监怎么敢诅咒主子?大阿哥这病……是好几位太医会诊得出来的结论。
不仅是贝勒爷,连皇上德妃娘娘,连同太子和几位郡王贝勒都是在场的……福晋,当务之急,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
听到连康熙和德妃都已经知道了,乌拉那拉氏这下终于是绷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瞬间白地像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晚秋虽然也惊地厉害,看在看福晋这个样子,生怕她迷了心昏过去,连忙道:“福晋您先不要急,说不定是搞错了呢?这恐水症岂是那么好得的?这畅春园是皇上避暑的行宫,怎么会有疯狗混进去呢?
就算真有,那伺候大阿哥的人难道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任由大阿哥被咬到?说不定是这些太医误诊了,大阿哥只是伤寒厉害了点罢了。 ”
“对,你说的对,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弘晖是不可能会染上恐水症的。”
晚秋的话就好似让乌拉那拉氏找到了救命稻草,本来灰下去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
“弘晖一定只是普通的的发热,我要进园子照顾他,晚秋喜鹊,你们赶快备马车,我要去畅春园。”说着乌拉那拉氏就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屋子。
喜鹊虽然觉得福晋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当下这种情况也不敢多说什么刺激到福晋,连忙跟了上去。
几人乘坐着马车快马加鞭朝着畅春园赶去,一路上乌拉那拉氏都在向上苍祈祷弘晖没有染上了恐水症,哪怕就是让她折寿都在所不惜。
只是可惜,上苍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当看到那极度惊恐,就连呼吸都困难的儿子时,乌拉那拉氏再也骗不了自己,整个人像是心中的坚持坍塌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弘晖,我的弘晖啊!”
毕竟是多年夫妻,看到乌拉那拉氏如此悲痛,胤禛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却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用,只静静地看着,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眼中满是哀色,尤其是照顾弘晖的宋嬷嬷,本就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万分,如今见到乌拉那拉氏这般,愧疚难当之下更是都哭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拉那拉氏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不再哭了。
只是不哭不代表她就不难受了,相反的,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已经悲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起来。
慢慢擦掉脸上的泪水,乌拉那拉氏朝着胤禛福了福身,也许是因为太过悲痛了,此时她的脸上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了,语气更是平静到诡异。
“爷,我想带弘晖回家。”
看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乌拉那拉氏,胤禛顿了顿,然后微微点头。
“也好,弘晖离家一个多月了,想必也想家了,回吧。”
“多谢爷。”乌拉那拉氏平静地道了声谢,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
乌拉那拉氏要带弘晖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春晖堂康熙这里。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带弘晖回去,康熙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
“这也好,弘晖在朕这里呆了这么些天,最后的日子,就让他留在自己阿玛和额娘身边吧!梁九功,等下你让太医院再派两个太医跟过去吧,看能不能有所转机。”
虽然这么说,但是康熙却也知道,以弘晖的情况,就算是把整个太医院都派去也是无济于事的,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梁九功也知道康熙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只小心道了声“是”。
“至于弘晋弘晴那边……”康熙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后挥了挥手手,一脸疲惫道。
“罢了,他们也在园子里呆地长了,想必他们的阿玛额娘也想他们了,等弘晖的事过了,就让他们各自都把孩子们都接回去团聚吧。”
本想借着小辈们交好来缓和胤礽胤褆他们日益恶化的关系,但是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桩祸事。
想到这里,康熙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胤礽他们相继把孩子送进园子时自己没有阻止了。现在不仅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让事情更糟糕了。不仅连累了弘晖的性命,太子他们只会怕是更加交恶了。
只是事已至此,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尽力去消弥这件事的影响了。
想到此,康熙也不再消沉,本来有些伤感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沉声道:“还有一件,吩咐下去,让所有知道弘晖得了恐水症的奴才把嘴巴闭严实,朕不想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风言风语。”
虽然说弘晖一事只是一场意外,但是难保不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到时候不仅太子的名声不保,怕是连朝堂都会不稳。
所以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为了朝堂的稳定,康熙都不能让弘晖“死于”恐水症。
只是虽然心里有了决断,但是想到胤禛,康熙免心中有愧,喃喃道:“梁九功,你说老四会不会恨朕啊!”
梁九功连忙道:“皇上您多虑了,四贝勒对皇上您一向孝顺,怎么会恨皇上呢?再说这事说到底只是一个意外罢了,四贝勒一向都是明事理的,更不可能把这事怪到皇上您头上的。”
“是吗?但愿如此吧!”虽然这么说,但是康熙心中却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
又想到在知道弘晖患上恐水症后已经昏了两次的德妃,康熙心中的愧疚越发深了。
“罢了,你随朕去看看德妃吧!也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
在康熙去看望德妃之时,胤禛这边已经让人收拾好行装,和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回到了贝勒府。
得知大阿哥回来了,府中的上下都有些惊讶。
这大阿哥不是被福晋送到园子里陪德妃娘娘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尤其这这大阿哥还是被抬着回来的,这让众人纷纷猜测,这大阿哥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爷和福晋这才要把大阿哥从动园子里接出来?一时间都有些议论纷纷。
“格格,格格,不好了,出大事了。”
东小院中,刚洗过澡的李氏正在梳妆镜梳妆打扮,正画眉时,这时候彩画冲了进来,嘴里还一直说着“不好了不好了”的话,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李氏的手一抖,眉笔一下就画歪了,当时脸色一寒,当即就把手上的眉笔砸到了彩画脸上,声音尖利道。
“什么不好了?你家主子好的很,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揭了你的皮。”
自从失宠又在耿梨那里受了惊吓伤了身子之后,李氏的脾气是越发的尖酸刻薄起来,稍不顺心就会打骂下人。
以往若是有这种苛待下人的情况,乌拉那拉氏还会管一管,但是自从她把精力都花在怎么除掉耿梨身上后,她对后院的把控松了不少,这让李氏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现在就连心腹绿柳都不敢轻易触她的霉头。
彩画也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主子的忌讳,脸色顿时白了白,连忙跪下来请罪。
“格格恕罪,是奴婢说错话了,格格自然不好,是大阿哥不好了。”
李氏本想借机发难,听到这里不由一愣。
“谁?你说谁不好了?”
“是大阿哥。”彩画瑟瑟发抖道。
“大阿哥不好了?你没骗我吧!”李氏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怀疑。
“再说大阿哥不是在畅春园呢,你怎么就知道大阿哥不好了?”
“奴婢怎么敢骗格格?”彩画连忙道。
“奴婢是亲眼瞧见的,大阿哥已经从园子里回来,而且还是被抬回来的,跟着去的宋嬷嬷已经都哭肿了,晚秋喜鹊她们更是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现在府中上下都在说,大阿哥在园子里得了重病,怕是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哦?”
李氏眼睛一亮,也不生气了,嘴角更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说福晋怎么大中午的时候就出门呢,还以为又是去哪个庙里求神拜佛去了,原来是去接大阿哥回来啊!也是畅春园是皇上住的地方,大阿哥要是死在园子里,那多不吉利啊!
哎,可怜福晋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了,怕是要心痛死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氏眼中的笑容却是越发深了。
尤其想到若是弘晖若是没了,那她的弘昀就是这贝勒府的长子,说不定还能继承这贝勒府的爵位,她也能母贫子贵,李氏的小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弘晖真要死了才行。
想到这里,李氏也坐不住了,连忙让绿柳把她画了一半的装给卸了,又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换上,然后匆匆就往上房去了,想要打探一下情况。
但是还没正院子,就被守门的婆子给拦了下来,这让李氏的脸色有些难堪。
不过好在,被拦下的不止她一个,宋氏同样也都被拦在了外面,这让李氏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只是越发好奇弘晖得了什么病了。
第107章
日落月升,繁星洒满天空,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虽然下人们在各处都点了灯,但是因为弘晖的事,整个贝勒府反而比平时更加寂寥。
所有人都知道主子们现在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哪怕是最近脾气很不好的李氏,这个时候也收敛了起来,连同她生的几个孩子也被拘在屋里不出来,就怕碍了乌拉那拉氏的眼。
而此时的书房里,却是一片漆黑,只有胤禛所在的书桌前有一盏油灯,微弱的烛火被晚风吹得在风中晃来晃去,仿佛随手都要熄灭在这黑暗之中的。
苏培盛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胤禛双手撑着脑袋就坐在书桌前,也不知道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也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半晌,胤禛才抬起头来,许是烛火太暗的关系,胤禛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福晋现在怎么样?”许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此时的胤禛的声音有些嘶哑。
苏培盛小心回道:“还是和回来的时候一样,一直守在大阿哥身边,不吃也不喝,就像丢了魂一般。”
胤禛点了点头,脸色淡漠,又问道:“那弘晖呢?太医说他还能支持多久?”
苏培盛头皮一麻,却不敢不回答,只越发小心了起来:“太医说,大阿哥现在正处于病发的狂躁期阶段,这个时间大概会持续1到3天的时间,狂躁过后就会趋于平静麻痹,这个时间大概是3到九个时辰,而过了麻痹大阿哥就会……”
后面苏培盛不敢再说下去了,不过哪怕不说胤禛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心里猛地沉了一下。
“……也就是说,弘晖还有顶多不到三天的时间吗?”胤禛喃喃道,神情有些茫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会这么快。
但是很快地,胤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眼神又坚毅了起来。
“苏培盛,你说,以阿梨现在的情况,能救回弘晖?”
“爷是想让格格救大阿哥?”苏培盛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家爷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仔细一想,就大阿哥现在的这种情况,除了格格也没有旁人能够有办法了。
可一想到耿梨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苏培盛只觉得的浑身发毛,连忙道:“爷,您千万要三思啊,先不论格格能不能救大阿哥。但是你若是直接求格格,岂不是直接告诉格格你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吗?格格要是知道爷您瞒了她那么久,怕是会大怒的,以格格的性子,届时爷您怕是……”
想到可能的后果的,苏培盛深深打了个寒颤。
胤禛何尝不知道把实情告诉耿梨会有什么后果,但是……
胤禛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有的选吗?”
苏培盛瞬间哑然。
是呀,爷毕竟是当父亲的,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吧!哪怕再危险也要试一试。
只是虽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苏培盛还是忍不住担忧:“爷,事情未必就到这个地步了,奴才听说城西新来了个大夫,医术极为高明,极善医治疑难杂症。要不明天咱们把人请来给大阿哥看看,说不定能治好恐水症也的方法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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