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庚启元
雍正四年,阿玛开始对朝中各部官吏进行裁简,裁减了大批冗员。并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改土归流。
雍正五年,阿玛为平定西北,对准噶尔部用兵,并于西藏实施驻藏大臣制度。
雍正六年,开展火炮研制工作,并加强海军建设,并开海禁。
雍正七年,设立军机处,进一步加强皇权,并实施移民政策。
雍正八年……
雍正九年……
雍正十年……
这十年,阿玛就像一台不知劳累的机器一样辛劳,而阿玛的这一系列改革措施,更是让本因皇玛法晚年怠政而逐渐糜烂的大清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并且越发地强大起来。
此时的大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
阿玛似乎也很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却更像是一种完成了任务似的高兴。尤其在雍正十年春,皇玛嬷薨逝之后,他感觉阿玛身上的最后一块枷锁也没了。
弘晖犹记得,这一年的除夕,阿玛似乎格外的高兴,难得饮酒的他那天喝了个酩酊大醉,谁都劝不住。
正月里更是每天都会召见了很多宗族里的长辈叔伯进宫叙旧,像三伯、十三叔、十四叔等,那些天更是常常进宫来陪阿玛喝酒、聊天,阿玛甚至还去看望了被圈禁的大伯。
不仅如此,阿玛还抽出时间陪他下棋、赏花,逛园子、甚至关心起他平日生活的起居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孝顺额娘。
这一切就好像阿玛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对他忽略了,想要尽量弥补。
弘晖觉得,他应该要觉得开心的,但是实际上,看着这样的阿玛,他心中的忧虑却一天多过一天。
这一切太过反常,就如同是在交代身后事一般。
而就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正月刚过,阿玛就驾崩了。
阿玛去世的那天,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伺候的宫人叫阿玛早起上朝,但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见回应,进去一看,发现阿玛已经断气多时。
而在已经早已没有呼吸的阿玛床头边,则放了一份遗诏,就好像对于这场死亡,阿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
他不相信阿玛就这么死了,不仅仅是出于感情,更是因为他更相信以那位对阿玛的执念,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玛的生命走到尽头的。
他把阿玛驾崩的消息封锁了起来,养心殿的一切,包括阿玛那所谓的“遗体”在内,全都保持原样——他相信,阿玛一定会再次醒来的。
可就在这时,额娘过来了。
她坚定地告诉他,阿玛的确死了,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看着一脸淡然、仿佛一切都了然心中的额娘,本来心中还存有一丝奢望的他终于明白了,阿玛真的是死了的。
其实他心里一直也清楚,早在十年,阿玛就该走的,但是皇玛法临终前把天下交到了他手上,至此阿玛身上就肩负了一份责任。
这种责任太过沉重,哪怕阿玛再不愿意,也只能选择扛下。
这十年,阿玛如此辛劳,夙兴夜寐地处理朝政,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把这份责任放下。
而如此时机已经成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和心爱之人分离。
阿玛,终究是离开了。
他接受了阿玛离开的事实,接过阿玛交给他的重担,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弘晖记得,他登基的那天,霞光漫天,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带来无尽花瓣洒落天空,更有百鸟在紫禁城上空盘旋久久不离,宛如百鸟朝凤的景象。
最后,一只无比巨大的海东青在升起的朝阳中自东而来,口衔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落于他面前,就好像是在恭贺他登基之喜。
瞬间群臣皆跪,高呼天降祥瑞,他乃真命天子,大清必将万世太平。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阿玛和耿姨娘送给他最后的祝福罢了。
看着那飘然远去的海东青,弘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而现实,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额娘都已经去世,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阿玛和耿姨娘一次。
就连阿玛和耿姨娘的消息和行踪都半点全无,就好像他们真的消息在这个世界上了一般。
他也从一开始的期望,变得心生埋怨,最后却又一点点放下,最后归于平静。
尤其等他步入晚年之后,身体衰老,身上的小毛病开始显现,尤其那种生机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消逝、却无可挽回的恐怖和无力感,他开始逐渐理解那样英明神武的皇玛法为何会在晚年变得那般偏执和疯狂。
若这个时候再见到阿玛和耿姨娘,即便明知不可为,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重蹈皇玛法的覆辙。
也许阿玛也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所以才会选择再也不见。
相见不如怀念。
现在的他经常喜欢在傍晚时分一个人登上午门的城楼,然后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
阿玛、耿姨娘、弘昼,你们现在还好吗?
第146章
世人都知道,雍亲王胤禛有一个极为宠爱的格格,名为耿氏。
为了这位耿格格不被卷入后院的争斗,雍亲王竟然不顾规矩让其常年居于外面的庄子里,什么好东西都往庄子里送,一应份例都快赶上嫡福晋了,自己更是隔三差五地去探望。
甚至还有更离奇的传言,说雍亲王为了这位格格守身如玉,再也没有宠幸过别人,包括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不过对于后面这个传言,大部分人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好歹是堂堂一个亲王,怎么可能只守着区区一个格格?就连号称爱妻如命的廉亲王,这两年不也是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妾室吗?
不过即便后面这一条可信度不高,但是自这位格格之后,雍亲王府的后院的确是再也没有进过别的女人。
康熙帝似乎对雍亲王宠爱这耿格格的行为也非常不满,为此雍亲王多次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受到皇上的训诫,就连这亲王的爵位,也是在四十八年太子复立之后、为了敲打制衡太子,才同其他几位皇子一同册封的。
可即便这样,雍亲王也依然我行我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着这位耿氏。
但是俗话说的话,红颜薄命、天不见怜。上天似乎尤不待见这种漂亮又得宠爱丈夫的女人。
就如同那早逝的海兰珠与董鄂妃一般,在康熙五十七年四月的一天,这耿氏也没了。
不过与那些因病而亡的宠妃不同,耿氏的死因却是蹊跷地很,听说是在一次外出游春的路上,拉着马车的马突然发了疯,连车带人一同掉落了悬崖。
车上除了这位得宠的耿格格,还有她唯一的儿子,五阿哥弘昼,全都尸骨无存。
对于耿氏的死因,众说纷纭。
有说是耿氏的五阿哥年纪越来越发大、已经威胁到了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亲子的世子之位,这才背着雍亲王、趁着耿氏外出的时候,买通了车夫在马上做了手脚,置耿氏母子于死地。
又说是康熙帝看不惯自己的儿子因为这耿氏忤逆自己,这才派人下的手,理由是在耿氏出事之前不久,有人听到皇上与雍亲王在干清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雍亲王更是被暴怒的康熙给罚跪在干清门外三天三夜。
还有说是雍亲王后院的那些妾室,一直记恨耿氏独占雍亲王的宠爱、害自己一直独守空房,因而恨毒了耿氏,联手做的局。
甚至还有说这诸皇子中的某一位动的手,原因是担心雍亲王会成为自己登上帝位的拦路石,这才想借着耿氏的死让雍亲王一蹶不振……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耿氏的的确确是没了。
听说雍亲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不仅朝都不上了,连水米都不进了。
一直把自己关在耿氏生前所居住的昌平的庄子上,谁来都不见,就连最与雍亲王交好的十三和十四两位阿哥都被拒之门外。
就这让人不免有些担心,这雍亲王会不会不自己两位先祖的后尘,当年太宗和世祖也都是这样,在心爱之人逝世后不久没的。
就在外界各种猜测的时候,此时这位因心爱之人离世伤心欲绝、把自己关在庄子上的雍亲王,此刻却出现在了一处落崖边。
而在他的身边,正是那个已经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的耿氏,而他们的唯一的儿子弘昼则蹲在一旁的地上,正百无聊赖地挖着泥巴。
落崖边,身着湖绿色百褶裙的耿梨双眼含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悲愤和伤心。
“四爷,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当真要这样做吗?”
胤禛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又有些歉意地看着对方:“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他到底是我的阿玛,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为今之计,只能这么做了。”
但是这句话似乎是刺激到了耿梨,本来正伤心着的她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所以了成就你那父子之情,你就选择牺牲我吗?四爷,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说到愤怒处,耿梨的眼眶泛红,就连身体也都微微颤抖起来,感觉已经是绝望到了极点。
看着越发伤心的耿梨,胤禛的眼皮子微跳,耐着性子安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皇阿玛已经疯了,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再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了。只有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断绝他的念想。”
“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吗?四爷?”耿梨瞳孔一缩,连退数步,似乎被对方的绝情给深深伤到了,眼中的绝望之色更浓。
但是很快却又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光却熄灭了,似乎彻底心灰意冷了。
耿梨轻笑一声,侧对着胤禛,“罢了,就这样吧,动手吧!四爷,一切如四爷你所愿,我是不会反抗的!”
说着耿梨闭上了眼睛,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拂乱了她的秀发,更添了一分凄凉之意。
这下胤禛终于忍不了了。
胤禛头上青筋直冒,冲着耿梨大声怒吼道:“我只不过是让你假死脱身,好逃避皇阿玛的逼迫,你也能自由些,要不是要你去死。你就非得要演上这出虐恋情深的戏码吗?”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陈世美白眼狼,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非逼着自己的妻子去死呢!他不要名声的吗?
听着胤禛那愤怒的咆哮声,正在无聊到刨坑的弘昼无语望天。
他就知道额娘走的时候一定会来这么一出,毕竟为了几天的这场诀别戏,她都在自己屋子里偷偷排练了好几天了,他都看腻了。
阿玛也是,明知道额娘在演戏还陪着她演到现在,还真是有够纵容的。
捂着被吼得有些发胀的耳朵,耿梨一脸委屈道:“我这一走,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就不允许我临走前过过戏瘾吗?
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虽然我不是真死的,但是见不过四爷你,不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嘛……”
听着这番委屈的小声嘟囔,胤禛心中那点本不多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地一干二净,心中的歉疚越发重了。
轻轻地把人报进怀里,胤禛安抚道:“好了,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了,谁说我们见不到的?你不是每晚都能来看我吗?无论我在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我的。”
“可是那样不能切切实实地碰到你啊,总归和有身体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耿梨把胤禛的腰身搂地更紧了,嘟囔道。
虽然说这些年修炼下来,她的魂力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就连魂体都有了感知,甚至还被她误打误撞凝成了金丹,但是魂体状态的她终究和人还是不一样,仿佛总隔着一层似的,不真实。
耿梨越想越气,尤其想到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
“说来说去都要怪你那个好阿玛,之前那般忌惮我、想除掉我。现在老了,怕死了,又打起我的主意了,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达到目的,这是人干的事吗?”想到这些年康熙的所作所为,耿梨脸上的愤色越发浓了。
耿梨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和康熙早就见过,难怪她说她怎么一见那个老头就觉得有些烦,感情就是康熙啊。
更可气的是,她没想到这位康熙帝居然还敢阴她,引了那么多流匪去攻打庄子。要不是她有本事,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本来看在他好歹是四爷亲爹的份上,她也勉强咽下这口气了,可没想到这老头子不识趣啊!
这些年对四爷各种冷眼不说,现在居然还敢谋夺她手中的魂炼之法?甚至不惜折磨起自己的儿子来逼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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