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间意
再有一个小格格吗?李氏听出了言外之意,娇笑:“福晋说的是。话又说回来,谁又不想有个好身体呢?府中子嗣本就稀少,妾身也日日念经,盼望着姐妹们能多添一个小阿哥给弘昀做个伴儿呢!”李氏咬重了“小阿哥”。
那拉氏一丝凌厉飞快地扫过李氏,依然笑容满面。
清岚回过味来,总算弄明白了。她原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妒忌胤禛给她特地买药,她一心想为白佳氏炼药,倒从未想过这滋补的药也是可以用在自个儿的身上。这倒成了爷对她特殊,专门为她调养身体,想让她为他留下子嗣之意。这些女人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难怪今日酸气这么重!
清岚哑然失笑,胤禛是这种人吗?倒是特意解释一下:“说起来奴婢年岁最小,还有福晋和众位姐姐在,倒还真不着急子嗣的事情。就是念及家中额娘自此无人依傍,忧心忡忡,便想着给额娘调理一下身子。正好爷听说了,便吩咐采办帮奴婢顺手买了些药材。”
“乌雅妹妹果然是孝心可嘉!”那拉氏笑道。
清岚心知她们未必相信,但实话已经说到,没有必要再多做解释。而且不管做什么这些女人都会多心,倒还不如顺应心意而行,完全不必为了她们改变自己。不过……清岚突然想到,这事胤禛自然不会跟别人说,而且肯定也是稳稳当当着人送来,断不会到处声张,然而一夕之间府里女人都知道了,这说明……这采办的人、中途送药的人、传话的人抑或是揽玉轩的人里面必定有她们的探子,纵横交错,还不止几个。不管如何行事,只要遇人,府中就难有秘密。清岚垂目,其他地方的人她管不着,但揽玉轩绝不允许有虫子!清岚对这后院女人的手段再一次叹为观止。
“论及孝心,谁也不及我们爷!”武氏道:“不但对皇上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对德妃娘娘也是恭敬有加。说起来乌雅妹妹还是德妃娘娘的本家,对吧,乌雅妹妹?”
这是在暗示她受宠是因为德妃了?清岚点头认同:“武姐姐说的是。”
“听说是德妃娘娘亲自向皇上讨了旨意将妹妹接进府的?”武氏接口道。
“武姐姐说得不错。”又点头。
“德妃娘娘对妹妹关爱有加,爷也对妹妹另眼相待,妹妹果然是福缘深厚!”武氏装模作样地叹气,“想我等之人只能是自叹不如罢了。”
清岚笑了笑,觉得今天大家虽然口气酸了些,其他的同平日里也差不多,听一听就过去了。但今日武氏格外张扬,处处句句针对于她,令人费解,不由运转灵气凝神看去,心下吃了一惊。原本武氏背后淡淡的粉红色背景突然变得浓郁,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神识上下扫了几遍,才了然。怪不得如此做派,原来武氏是有了身孕,气势骤涨,又不甘心爷给她特地调理身体的药材。不过,这信儿倒是一点儿也没透露出来,武氏倒不知为什么瞒着。
“姐姐这话就差了。”清岚淡淡地反驳道:“爷还常常说姐姐贴心,让我向姐姐多多学习,福晋对我等姐妹也是照顾有加,能聚在一起自然是大家都有福,姐姐怎么如此自怨自艾?”
“哎呀!”武氏自知失言,捂了小嘴忙对福晋讪笑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夜夜守着这空落落的屋子,从夜里到天明,有些伤感,想必乌雅妹妹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吧!一时失言,请福晋恕罪。”
“无妨,”那拉氏大度地笑笑:“本福晋理解你,既然众姐妹一同伺候爷,爷政事繁忙,自然不曾把心思都放在后院上,大家就要多体谅体谅爷,不要让爷为后院的事情烦心。大家都是一家人,爷在百忙之中有什么想不到的,也希望有人能劝劝爷,多眷顾一下府中的姐妹。”看向清岚。
清岚装作没看到,只是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今日的武氏有些让人厌烦,句句咄咄逼人。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一味忍让,反倒失了真心,又怎能在逆天的路上走的更远?
清岚嘴角微微翘起,很是认真道:“福晋这话说得对极了。武姐姐若是夜里失眠,不妨找太医瞧一瞧,开一副宁神静气的方子。看武姐姐今日的面色,眼底有淡淡的黑圈,可见是的确没有睡好,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不是吧?”清岚意味深长地扫了扫武氏的肚子。
武氏面色大变,心内又惊又疑,怕不是乌雅氏发现了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一直瞒得好好的,人却老实下来,再也不敢再冒失了,只是道:“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昨晚上贪嘴多吃了些,夜里睡不着罢了,并无什么。”
那拉氏道:“没事就好,你们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有空再传太医看看。”
“多谢福晋关心。”武氏低头福道。
其后几日早上请安,武氏倒是没敢再特意针对清岚,反而不留痕迹地为她说了几句好话。
☆、贾 家
乾清宫。
“老四,你给朕的这部《孝经》看起来不像是你写的字体。”康熙拿着手中的一沓纸问道。
“皇阿玛目光如炬,这确实不是儿臣的笔迹。因见这字体别具一格,自成一家,颇也难能可贵,兼之看起来让人舒心,故而拿来孝敬皇阿玛。”胤禛躬身道。
“果然不错,开一代书法之先河,让老三看了必定新奇。是哪位大家创造的,朕要好好奖赏这个人?”
“不敢欺瞒皇阿玛,这字体创立之人早已无迹可寻,不过儿臣府中的一位格格乌雅氏倒是继承了这种书法。”
“无迹可寻?”
胤禛将清岚的说辞说了一遍,又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虽觉荒诞,却觉得乌雅氏绝不敢欺骗儿臣,也没有必要欺骗儿臣。况且儿臣觉得即便不知是何人所创,但好的书法一则是为了修身养性,二则是让看的人赏心悦目,而这种字体两者都兼而有之,所以就斗胆献给皇阿玛。”
“不错,不错!”康熙赞道:“虽然可惜找不到创立之人,但这字看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畅。朕看惯了那些大臣们的字,突然看到这个,倒是眼前一亮。”
“能让皇阿玛高兴,是儿臣的福气。”
“乌雅氏?”康熙沉吟:“是德妃家的人?那个指给你的格格?”
“回皇阿玛,正是此人。”
“德妃倒是给你指了个不错的。字如其人,想必这人的心性应该不错。”
“儿臣代乌雅氏谢皇阿玛夸奖。”
揽玉轩。
胤禛看起来心情不错:“今日把《孝经》献给皇阿玛,皇阿玛评价很高。爷记你一功。”
清岚不在意道:“这不过是爷的孝心,跟奴婢没什么关系。奴婢即便会写,也不会想到这上头,况且爷已经赏了奴婢了,不需要再记什么功劳。”
“你说那些药材?你倒是分得清楚。”
“那是自然。”清岚认真道:“打个比方,即便是平民百姓买卖东西,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因有果,才是了结,若是多添出什么来,奴婢也不会接受。”
胤禛听着怪怪的:“照你这么说,你给爷抄写《孝经》,爷给你置办药材,这就算是一个买卖,或是交易?现在这事结束,也是交易结束?”
“若是说白了,也可以这么说。”
胤禛心下有些不喜,皱眉:“那爷给皇阿玛献上《孝经》,又能得到什么?”
“爷虽然没有得到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但得到了皇上的夸奖和一时的注目,这总是爷想要的东西吧。况且爷对皇上有孝心,这样做也是让爷的孝心得到满足。”
“歪理!”
“奴婢倒觉得本就是这样。谁也不会无缘无故付出什么,也不会无缘无故得到什么,万事总是一个因果平衡。”
胤禛默不作声,虽然觉得清岚说得太直白,有些刺耳,却隐隐有些了悟。他口口声声说对康熙一片孝心,确是出于真心,却也不能否认随着年岁渐渐长大,这种对皇父的濡慕孝敬之情也变得不那么纯粹。他这时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太子地位尚且稳固,常常自诩以后做一个能臣,但却不能忽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底深处悄然萌发的欲/望。
清岚在一边随意翻书。
胤禛沉思良久,看着旁边的小女人,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她是真的明澈事理还是随口而出?
清岚见胤禛看过来,便道:“回爷一下,奴婢的药丸已经做好了,想明日派人给家里送过去。”这几日下午,她破天荒没有修炼,在药房里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关门制药,“独家药方,不方便给别人看的”,人却进了“木心小筑”炼药。
“爷着人给你送去。”
“别,奴婢这里有出入府的腰牌,这点小事,奴婢不劳烦爷的人。”
“有事找你帮忙。”
“您学得真快!”清岚控诉,“您这是强买强卖!”
胤禛嘴角微微上翘:“三哥向爷求一副你的字。”
“成交!”一口应下,很干脆。
胤禛无语。
次日,胤禛派人将丸药和清岚的家书送到乌雅府,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一封家书。
“这是你阿玛的回信。”胤禛将家书交给清岚。
清岚拆开看了,不由凝眉。
“家里有事?”
“不是,家中一切都好,只是在想这贾府是个什么地方,爷知道吧?”
“怎么问到贾府?”
“阿玛说准备将二妹许给贾家宁国府长房长孙做继室,不知道这贾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贾家?哼!”胤禛冷哼一声,看到清岚眼中的疑惑,接口道:“皇阿玛当初有四个乳母,曹氏出力最多,最得皇阿玛宠信,贾氏也是其中之一,是已故荣国公的嫡妻。你妹妹许的人家,是荣国公的亲兄弟宁国公的后嗣。”
“既然是国公之家,哪怕是继室,家妹又怎么可能高攀的上?”
“说是国公,不过是几代之前,现在的贾家日渐萧索,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全族说得上的只有一人在朝为官,说起来与你阿玛还在一处,其他人都领个虚衔。”
“阿玛是工部员外郎,莫非……”
胤禛点点头,“贾家二房贾政与你阿玛正是同处为官。”神情颇有不屑:“贾家阖家上下安享尊荣者尽多,运筹规划者无一,奢侈糜烂,家风邪佞!若是在爷这里,早容不得他们的存在!贾政虽说为人方正迂腐,但也不过一人之力。”
“阿玛说贾府长房长孙媳秦氏刚刚故去,贾大人未雨绸缪,看到阿玛,便提起联姻之事,说是待秦氏之事了结,再行纳亲之礼。阿玛想必看到贾大人的为人,还以为贾府是个好的去处。贾府既然如此不堪,皇上不知道吗?”
胤禛微微颔首:“皇阿玛念着贾氏的些许乳养之恩,而且贾家与其他史、王、薛三个家族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牵一发而动全身,贾家嫡女如今在宫中做贵人,风头正盛。” 胤禛没说的是四大家族本来是康熙留给太子的,可惜太不中用,白白辜负了康熙对太子的一片心意。不过这些是政事,没有必要给清岚讲。
“既然这样,家妹嫁入贾家,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胤禛摇摇头:“无妨,皇阿玛顾念旧情,贾家又无甚大错,你不必担心。”
清岚眸色半敛:“奴婢不担心,家妹一向心高气傲,如今能嫁入国公之家,又是宫中娘娘的娘家,一生必然衣食无忧,也算得偿所愿。”只是面上光辉,一腐朽之家,内里必定有种种问题,不知依二妹的性子,今后如何自处?清岚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武 氏
夜色已深,胤禛在书房奋笔疾书。
苏培盛进来道:“爷,武主子在门外,说亲手给爷做的芙蓉耦合点心,让爷别太劳累,注意身体。”
胤禛皱眉:“不是说了谁也不准来书房打扰吗?让她回去!”
“那点心?”
“扔出去!”
苏培盛躬身退去,门外对武氏道:“武主子,您也别为难奴才,贝勒爷吩咐过,谁也不能打扰,您这已是愈矩了。得,这点心,您还是拿回去吧!”
武氏让贴身丫头折柳提着点心,气冲冲地往回走:“自那个乌雅氏来了以后,日日霸占着爷,我连爷的面儿也没有见上一见。她阿玛不过是从五品小官,算个什么,我阿玛比她阿玛官位高,她凭什么比我高一头?”
“主子勿要担心,乌雅格格刚入府的时候,爷不是好一阵儿也不曾理过她?还是得宫里德妃娘娘的撑腰,爷不过是看娘娘的面子,算不得什么。主子您勿要动气,当心身体。”忙扶着。
“是了,她不过是有德妃撑腰。”武氏挑眉冷笑:“看她那样子,即便吃了再多的补药,也未必能怀上!”想起入府敬茶的时候,乌雅氏为了讨好福晋,傻傻地喝下那茶。“哼,以后看她能得意到几时?”摸摸肚子。
“主子您说的是,这一时总比不上一世啊!”
武氏挺起腰杆,心情舒畅了不少,步子也缓了下来:“折柳,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亥时了。”
“这么晚了,快回去吧。我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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