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凯尔西报出姓氏。以如今苏格兰场的警力,在英国南北工人、外国移民大批涌入伦敦,又没有完善身份登记系统的十九世纪,不可能将她的来历调查一清二楚。
何况,原主也刚到伦敦一个月,熟悉她过去的人都死了。
“好的。班纳特先生,请说一说你为什么会晕倒在案发现场。”
雷斯垂德说着,示意副手拿出记录本,听了一段简短而明确的陈述。
回想了原主的经历,凯尔西又以自己即兴扮演的‘有钱人’角色,对破案爱得深沉为开端:
“接连发生的命案,让我五天前来到白教堂区调查真相,玛丽给我提供了住处。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昼伏夜出,一般都会在天亮前五点半回家,准备早餐吃过饭再休息,但今天晚了。
六点十五分,我出门查探情况。进入小巷时有雾,我无法看得太清楚。行凶者背对着我的视线方向,朝被害人捅了又拔/出凶器。我叫到‘住手’,被害人重创倒下,凶手手里的凶器落后,从巷尾方向逃了。”
事实上,原主是走投无路来到白教堂。今天她一直没等到玛丽回来,不安地出门查看情况,撞上了凶案进行时。
当场,她脱口而出的低呼惊走了凶手,而匆忙上前确定了被害人是玛丽。
玛丽腹部中刀,一下子就无力地朝天仰倒。
原主惊慌失措,想给玛丽止血又不知能怎么做。那一刀极狠,玛丽很快进少出气多,努力地想说什么,但没能再说出一个完整单词。
“我凑近只能听到玛丽说S、S。当时场面混乱,没注意身后的情况,等觉得身后有风,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下击中脖颈,晕了过去。无法确定是凶手去而复返,还是其他人做的。”
那一刻,原主挨的一下极重,被瞄准了致命部位,导致当场死亡。
不过凯尔西摸过脖子,在她清醒后身体上的重伤都消退了。
目前的不适很可能是时空作用力造成,因为原主因饥饿因劳累等造成各类小毛病,全都消失地一干二净。
这是无法二度证明的猜测,没有可行性数据加以比对。从没想过,她一直以实证做出判断,有天只能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雷斯垂德见凯尔西脸上略显苦涩,他压了压嘴角,有点幸灾乐祸。
有钱做什么不好,舞会、猎鹿、各种俱乐部沙龙,哪一样不好玩,非要进行深入贫民窟的侦探游戏,不但给苏格兰场添乱,还是自寻麻烦。
“谢谢配合。”雷斯垂德不想与富家公子玩角色扮演。“如果可以,留下联络地址,以便告知你遇袭的调查情况。”
凯尔西将三位警探的嘲讽都看在眼里,伸手捋了捋额前碎发,毫不介意地给出标准绅士微笑。
“你们应该明白,班纳特的名誉不容一粒灰尘。今天对我的错误指认,只有找到真凶才能彻底清洗。维护名誉的责任,我必须进行到底。”
凯尔西哪来钱,原主除了祖传的怀表,穷得只有5个先令。不管怎么来钱,必须先找个地方住。假设再回玛丽的租房,不提有多危险,今天她就付不起续租的钱。
刚才警探们当机立断地拔枪,将她视为嫌疑犯。现在她选择主动配合苏格兰场工作,最好安排一间独立房间。
警局出面安排,总比她初来乍到匆忙寻找好得多,房租应该也能迟些再付,如果能包吃包住一段时间就更好。
凯尔西从善如流,“如你们所愿,我会好好配合。对此,我不介意雷斯垂德探长提供一个落脚点。据说苏格兰场擅长解决市民的麻烦,有问题请克服一下。”
看,多么彬彬有礼的绅士姿态;听,多么理所当然的安排口吻。
雷斯垂德瞪大双眼,他介意!谁也别拦,真想揍一拳这该死的傲慢!
凯尔西:我承认有赌的成分。不过戏已开场,只能由我叫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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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下时间线,综合名著世界,以福尔摩斯探案集为大致参考时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架空、架空、架空欧洲,文中事件与现实历史不等同!
第2章
主动要求警方就近监视的前·嫌疑人,真是闻所未闻。
雷斯垂德从警三年,以为是见识足够而升任队长,没想到二十五岁的他终究还是太年轻。
他脸色僵硬,“班纳特先生,你的嫌疑已经解除了。出于安全考虑,不应该再接触这个案子,还请……”
没等雷斯垂德对凯尔西说完,又有急促奔跑声响起。
“队长,情况不好。旺达街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像开膛手杰森的手法,尸体被取走了内脏。”
警员匆匆赶来。以正常成年男性脚程计算,旺达街距此大约半个小时,如果跑步十分钟左右能到。
“这边说。”
雷斯垂德来到一边与警员耳语起来,得知第二具尸体刚刚死亡。
结合现场口供,白教堂区巡查二分队在六点半经过旺达街,当时没有异常。此时,正是老汤姆发现玛丽的死亡时间。
七点过后,数位劳工出门准备上工,途径旺达街发现被害者。鲜血流了一地,同样是四十出头的妓/女,琳达的腹部被割开,肾、子宫等内脏都被取走。
能够做这样一个假设,杰森要将玛丽开膛时被打断,他佯装逃跑,回头又重击打断他作案的凯尔西。
可能是听到老约翰的脚步,杰森匆忙再度逃跑。途径旺达街时发现落单的琳达,间隔半小时不到,他两度作案,第二次进行了整个开膛。
这种杀人速度是疯狂,更是猖狂!
雷斯垂德听完紧缩眉头,他也够倒霉,刚升职就摊上前所未有的大案。那封寄到苏格兰场的信,最先是送到了伦敦新闻社,再被转交给警方。
这个消息被好事的报纸宣扬出去,现在全伦敦都知道白教堂区出了一个针对妓/女的开膛杀人狂。
要承认苏格兰场开始确实不重视贫民窟的罪案。毕竟这里每天都有死亡,死的又是妓/女,很多人都觉得从她们堕落起,早晚会各种厄运缠身。
然而,凶手挑衅警方的信件与报纸的大肆宣扬,让事态发生了改变。人们也担心开膛手杰森过于凶残,说不定会杀戮升级。
从五天前起,苏格兰场调动了大批警力,对白教堂及周边区域进行摸查。
遗憾的是要上百位警员查清上万的流动劳工,短期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至今找到的几个可疑分子,都被证实没有作案时间,全被解除了嫌疑。
“雷斯垂德探长,不知我们能否继续刚才的话题。”
凯尔西似是不经意地看着巷口,雷斯垂德与警员的耳语声很难让第三人听到,但她读着唇语了解大概。
“这里有第二具尸体出现了,按照你说的,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警方更该提供保障,不是吗?”
“班纳特先生,相信我,如果你愿意回到西区,白金汉宫附近再安全不过。”
雷斯垂德忍着怒气,“全伦敦没有比西区更安全的地方。以我的能力,没法提供比它更安全的落脚地。无关人员不要继续留在犯罪现场,请立即离开!”
凯尔西看了眼玛丽的尸体,其实能重新活过就足够幸运,至于办案的权力,她会一步步找回来。
当下对雷斯垂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你还想说什么?”
雷斯垂德难掩不耐。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提供落脚点,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凯尔西语气格外温和,“没什么特别的,就给探长提个醒。如果我一无所获地离开,也许明天报纸上就会出现一则报道。
比如「苏格兰场重大失误,错把热心人指认为嫌犯。L队长刚愎自用,拒绝热心民众提供破案思路,试问开膛手何时能够落网?下一个死的会是你吗?」雷斯垂德探长刚做队长没多久吧?你的位子还保得住吗?”
“你!卑鄙!”
雷斯垂德握紧双拳,怒气上冲,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凯尔西先动一步,直接捏住雷斯垂德的手腕关节,“别冲动。我知道你是想握手,这不是标准动作。其实大可不必拒绝我参与破案,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找出开膛手杰森。
只要破案,报纸的内容就会换成「L队长指挥有方,十天内告破本世纪特大连环凶杀案。苏格兰场的精英之星正冉冉升起。」难道不好吗?”
西区佬很狡猾,因为资本永不眠。
办案最烦遇到权贵,他们总有许多暗地里的手段。
雷斯垂德听过不少有关论调,没想到今天亲自体验了。他的怒气来得快,但又被压了下去。
深深看着凯尔西,一个能不惜扮成穷小子深入白教堂区的探案狂,让人不敢去赌其会做什么。
成功了也许不会登报赞美他,但让习惯高人一等的被拒绝,那结果绝不美妙。
“最多十天。你该知道威胁信造成的恶劣影响,现在让你参与其中,如果有什么消息漏出去,我要承担多少压力。”
雷斯垂德从没怀疑凯尔西的身份,绝想不到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他交代了底线,“班纳特先生,十天,我分你一间房落脚。哪怕没能破案,你也必须到此为止。别再搞什么为了维护名誉,也别放不下要亲手抓到凶手的骄傲。以你的名誉发誓,你敢吗?”
“好,十天。我以名誉发誓,如果十天不能破案,绝不会再因此来打扰你。”
凯尔西郑重给出保证,她是需要一个临时落脚点,但插手此案绝非表面的为了荣誉与骄傲。
真实理由很简单——生命绝不该如此被践踏。
上辈子凯尔西研究了不少历史悬案,其中19世纪的开膛手杰克恶名昭彰。
1888年的8月到11月期间,开膛手杰克连续作案,更多次写信挑衅,却始终未落入法网。即便到了21世纪,在她身亡前,仍没能查明凶手的身份。
现在是1870年4月,伦敦出现自称杰森的连环杀手,已经用开膛手法杀死四人。如果将未完成剖尸的玛丽也算入其中,已有五人被害。
凯尔西对照原主的记忆,确定此地与她前世的历史进程有七成相似,但也有许多不同。
一些名人从未出现,一些重大事件有了出入,所以虽不够精准却通俗地可称此地为平行时空。
活在什么时空无法选择,能够选择的是如何活着。
像是抓到开膛手这样的罪犯,即便杰森与上一世的杰克并不相同,但杀戮都需被阻止。
这是凯尔西的选择,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种选择与维多利亚时代的价值观格格不入,足够堪称异端。
在这个时代,女人以端庄贤淑为荣,社会与家庭都灌输给女孩一种绝对至上观念——趁着年轻嫁个好人家。
中上层女性虽读书又学习舞蹈、弹琴、骑马、品茶、针织等本领,但不必也不应拥有独立思想,所学只为舞会社交时找个好人家。
下层女性为了生计不得不外出工作,可笑的是同一岗位付出同等劳动力,女性的薪资仅有男性一半或三分之一更少。想改变生活,只能设法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了。
不论什么阶层,女性务必要尊重与服从丈夫,正如女性婚后,她的权利在法律上就被移交给丈夫,妻子没有财产权。
更要生一个男孩,牢记限定继承法的存在。女儿能继承家族的部分财产,可某些家族土地只有男性拥有继承权。如果没有儿子,祖产就会落入旁支之手。
凯尔西深切体会了这种荒谬规则,因为原主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原主是北部班纳特家中最小的孩子,本来有三个哥哥。她与三哥是双胞胎,小时候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似乎是某种诅咒,北部班纳特家的男孩因各种原因夭折。
七年前,原主九岁,三哥不幸也因流感病亡。父母被三个儿子的死亡弄到疯狂边缘,选择了让小女儿改装顶替。
将三儿子登记做成小女儿死去,随即让女儿剪短头发,抛弃所有女性习惯作为三儿子活着。夫妻俩为确保没有新生男婴的情况下,依旧能保住祖产。
最终保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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