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叶舟
——所以,穿越女,上吧,十二年的义务教育,自然科学给你留了后门呢。
玛丽心中,自此涌起一股豪情。
等着瞧,她还能做更多,她还要研究怎么配置生理盐水呢。
这个年代没有自来水,不过,通过简单的沉淀、过滤等处置,还是能得到相对干净的水。煮沸灭菌倒不算难事,不过蒸馏水的制备,则需要花些工夫。
幸好玛丽是站在权力顶端的贵族,只要把想法说出来,往往就有人帮忙去做。
这里多亏了她的两个吉斯舅舅,对巴黎的三教九流都颇为熟悉。除了御医外,他们还从首都角落挖出几个聪明工匠,协助制造出一套玻璃蒸馏设备——尽管他们都对外甥女的方案多有疑惑,满腹不解。
而后,玛丽令药剂师们,设法把王室特供食盐,尽量提纯再提纯。尽管纯氯化钠几乎不可得,好歹别掺太多杂质。
玛丽又安慰自己,现代医学中、常用于缓解呼吸道症状的海盐水,本就不是纯生理盐水。
这个浓度百分之零点九的配方,经受过高考摧残的人,总是很难忘怀的。
科技改变世界!
终于,玛丽端详着御医手中的简易洗鼻壶,燃起了科技创造未来的壮志雄心。
没错,盐水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洗的。现代医学验证,适当的鼻腔冲洗,对抵抗上呼吸道感染,有一定疗效。
呃,貌似还可以用来治疗……那什么来着?
玛丽揉着棕色的头发,思索《小儿常见病护理》的种种内容。
不过,她对医药问题的专注暂告一段落。因为,经过两周的折腾,病好了大半的弗朗索瓦,终于复课了。
正规而充实的学习生活再度起航。
教学计划被打乱的语文老师,对着两个孩子,默默叹口气,筹谋着该如何处理当前的学习进度。
坚持温书的玛丽固然让他惊艳,可王储,才是他课堂的绝对重点。
而玛丽呢,出于成年人的善意,面对弗朗索瓦,她决定“隐藏自己的实力”。她时不时暗暗自省:唉,跟个可怜的病孩子竞争干什么;人家小了一岁多,又是语言能力相对落后的男生,她就多照顾照顾他吧。
发现女王转变态度、在课堂上不再埋头学习、开始各种关心爱护王储,四玛丽皆松了口气——主子啊,你总算开窍了;你们可得好好培养感情啊。
经她这么一关怀,弗朗索瓦仿佛受宠若惊,学习更为尽心尽力了。虽说他比不上康熙儿子们的熟读文章一百遍,也是竭尽所能,念得口干舌燥才罢休。
至于书写,这个,就真没法比了。年岁差距在那里,手指功能的发育不可速成……玛丽只好适当的、微微“装傻”。
如此,太子奋起直追,未来太子妃稳步成长,课堂气氛一片祥和。
授课老师也就安心的在文学之外,捎带给大家讲些历史地理:周边列国,海外状况,政教经济。老师语言风趣,引人入胜,让求知如渴的玛丽欣喜不已,常常忘乎所以,高谈阔论,惹得一群懵懂孩子侧目而视。
偶尔,玛丽想起要适当收敛锋芒。可瞥过弗朗索瓦那惊叹的小眼神,她又滋生了莫名的骄傲。
哼,做孩子也要当孩子王——这,就是穿越女的迷之自豪。
文化课上大放异彩的玛丽,却还必须赶赴另一个没有男孩子的“战场”:女红课。
针线活,即使在不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西欧,仍是女孩子的必选课。一国女王,亦不例外。
被侍女围绕的玛丽,有一搭没一搭的戳针绕线,不时遐想,这会子弗朗索瓦在马术课上是什么光景。
于是,这天,再次因为心不在焉,被狠狠扎了两针的玛丽,借着小解从课堂上溜走了。
所谓尿遁是也。
她甚至,还甩开了贴身服侍的傻大个比顿小姐,独自钻进花园一隅。
令玛丽惊异的是,这个离马术训练场颇近的角落,居然已有人抢先占据了。
哎呀,居然是同样逃课(?)了的弗朗索瓦。
男孩衣衫脏乱,手脚都是泥巴,满脸通红,正气呼呼的踢着树干,嘴里咕哝着各种“畜生”“贱种”“去你的”之类的脏话。
玛丽眨了眨眼。这小孩,身上居然还有如此反差;虽然算不得“萌”,可那表情,也很意外的、不令她讨厌呢。
而且,这也算儿童发育的一个“正常”阶段?
玛丽笑眯眯凑近。“说脏话可不是骑士所为。”
弗朗索瓦刚刚看到她,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玛丽续道:“所以呢,我们要躲起来,偷偷的说。”
接着,她张开嘴,迅速吐出一系列苏格兰粗鄙词汇。
——她真没啥心理负担,反正他也听不懂。
尽管弗朗索瓦还有些迷糊,却倏忽被玛丽逗笑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下流吗?”他语气有点忐忑。
“唉,我们还是孩子,偶尔也需要释放天性嘛。”玛丽颇为轻松的答道。
她状若诚恳。“释放天性,减轻压力,这和平时遵守规矩一样重要。”
本来嘛,大人们自己骄奢淫逸,却一味拿着那些理想骑士作榜样去教育约束孩子,真使人无奈。
弗朗索瓦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玛丽忽然发现,他睫毛真的很长……
颜值加分项哦。
“你不问我在骂什么?”
玛丽从善如流。“哦,你在骂什么?”
弗朗索瓦突然恹恹的道:“其实我……摔跤罢了。”
他慢慢扭头,咬牙,紧紧盯着玛丽。“我真羡慕你……健康,又是女孩子,不急着学骑马也就不会摔下马,不用这样辛苦,也不怕被说胆小。”
玛丽猜测道:“所以,你独自跑出来,是为了躲避那些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声音?”
双颊泛红的弗朗索瓦笑起来。“是啊,那些繁冗的训诫,跟苍蝇一样,太讨厌了。”
说着,他揉了揉鼻子,咳嗽几声,坐到地上。
“我真羡慕你。老师们都夸奖,你才思敏捷,头脑聪明,学什么都毫不费力。”弗朗索瓦重重叹息道。
“我……却没有这么非凡的天赋。”
玛丽陪着他坐在草地上,看着他半垂的头,无意识的扫过那棕色的发丝。这,听着,有点差生对优等生的自卑?
天了噜,这早熟的娃。
只不过,弗朗索瓦明明六岁不到,那些复杂的用词,从哪学来的?
“你一直收敛……是不是故意让着我?”
恐怕,真有谁在暗地里打击过他了,玛丽想。而且,这孩子似乎还有点敏感。
她顿了顿,试图蒙混过去:“殿下,我们是‘平等’的。而我,苏格兰女王玛丽,不爱谦让。”
男孩扬起头,眼神颇具怀疑;可是,仿佛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末了,弗朗索瓦不无委屈的道:“你还是做得比我好。”
“我比你年长一岁。”玛丽忍住给他个爆栗的冲动,勉强耐心开导他。
弗朗索瓦居然顶嘴:“那只是借口。”
虽然其实是成年人与儿童的差距……但表面上,‘一年’的差距,在儿童发育过程中也不短,不能说是借口吧?!
靠,好想用《伯克毕生发展心理学》来砸醒他。
玛丽禁不住感叹:不是说贵族多纨绔吗,这一个,如此积极上进是闹那样。
出乎对儿童的爱护,玛丽长吁口气,继续解释道:
“还有,因为,你生在一个唯我独尊的王室,父母双全,平安稳定。而我,生于忧患,遭遇各种危险,刚刚才远离动荡,来到这片安宁的土地。”
“困厄,会磨炼人的心智,催促人的成长。”
有些复杂的用词,绕得弗朗索瓦又似懂非懂了,不过,因为她的耐心回答,他已平静许多。
“嗯。”
玛丽趁机拉拢感情:“不过,虽然有些差异,但我们总体是相近的。瞧,殿下,我们都是没有实权的王族,是‘未来的国君’。我即位了,但从未亲政;而你,也还只是储君。我们同样生活在你父亲的庇护下;我们的现在与将来,紧紧联结在一起。”
弗朗索瓦怔怔的望着玛丽,似乎真被她不太有逻辑的话语给安抚到了。
一阵微风拂过,他慢慢垂下头,轻轻揪着草丛里的小白花,状若发呆。
玛丽瞧着他沉默的玩了一小会,本想再说几句转移他的注意,却发现,弗朗索瓦的呼吸,渐渐显得粗重费力。定睛一看,双颊苍白,伸手触碰,额角冷汗。玛丽立即就警惕起来——这是,又发什么病了?
她简直欲哭无泪: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
第6章 穿越女神医
弗朗索瓦再一次病倒了。
除了咳,还有喘,甚至大段时间的呼吸困难。这可把凯瑟琳王后给吓坏了。尽管她已有两儿两女,这个被正式册封了的王太子,依旧是她最重要的倚仗。
亨利二世颇为心烦意乱。据吉斯兄弟透露的内容,还有弗莱明夫人传来的消息,玛丽知道,他对于长子的身体,真是几分失望几分害怕了。
曾几何时,国王和王后并没有子嗣。所以,对于好不容易生下的长子,他一度视若珍宝。而凯瑟琳接下来生的两个都是女儿,他更加重了对独生儿子的关心。因此,弗朗索瓦的体弱,几乎成为了国王的心病。
近来,王后终于生下另一个儿子路易,觉得多了层保险的亨利二世可算松了口气。不过,对于和苏格兰联姻的宝贝儿子,他依然寄予着厚望。然而,王储又屡屡发病,令他相当纠结,甚至有了些“怕而远之”的味道。
在未来太子妃的强烈要求下,医师和负责看护的侍从们都戴上了口罩。而玛丽本人,亦不顾形象的罩住口鼻,守在弗朗索瓦跟前。
由于她的专注与爱护,弗朗索瓦那些因为生病而自我厌恶的情绪,渐渐被种种小感动所取代。
当然,这算是病患特有的一种美化滤镜——身体脆弱的时候,别人对自己的好,很容易无限放大。
玛丽呢,自认其实与他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一丝怜悯,加几分探究罢了。
而弗朗索瓦当下的症状,令玛丽不由得联想到,现代颇为常见的一类过敏性疾病:哮喘。
她仔细询问这位王储既往发过的病症:季节性的荨麻疹,花粉导致的鼻塞头痛,遇冷风有刺激性干咳……都是一些典型过敏表现。而此次,他反复喘咳、却没有发热等感染表现,让她不由得产生怀疑。
未来太子妃调来了御医的病案,反复查阅,越看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但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哟——没有抗炎、解痉、平喘等药物,再严重的发作,也只能靠病患自己硬扛。万一扛不过去——想起现代那位因哮喘意外过世的华人女歌星,玛丽就心惊胆战。
好在,“儿童哮喘”又是一种相对可“痊愈”的疾病,前提是,坚持治疗。
就算如今没有灵丹妙药,也要尽可能对症护理。玛丽盯着弗朗索瓦那因缺氧而青紫的嘴唇,决定全力以赴。
哪怕不考虑这个男孩与自己之间种种利益关系,单就她身为人类的基础同情心而言,她仍是盼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于是,玛丽主动要求,和宫廷御医沟通王储的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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