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斯图亚特 第53章

作者:二叶舟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BG同人

  跟玛丽都铎嫁于腓力二世(当年是腓力王子)时频遭非议不同,玛丽和弗朗索瓦的联袂现身,博得了更多好感。首先两人颜值较高,颇具吸引力。其次,玛丽当政数年来,宗教上包容宽松,还救济贫民,热衷公共卫生,慈爱亲和虏获人心。最后,前摄政王虽来自苏格兰,但处事公正,崇尚和平,维护英格兰自主,不曾附庸欧陆大国、卷入纷争;连同盟友法国,也表现得客客气气……

  这样的新君,怎能不使人抱有希望呢。

  当然,心怀不满的少数派依旧存在。但他们的反对意见,至少今天到不了玛丽耳朵里。此刻,她正按规矩,宣读自己正式成为“英格兰、爱尔兰及法兰西之女王”。

  公元1328年,法国卡佩王朝主支绝男嗣后,堂亲瓦卢瓦伯爵继位为王。时任英格兰君主,仗着自己是卡佩末代君主的亲外甥,以母系后裔为由,对法兰西王位提出了要求。1337年伊始,抗拒萨利克法的一方,和坚持萨利克法的一方,断断续续对攻一个多世纪,是为英法百年战争。英格兰号称常年胜利,甚至一度占领法王加冕之地兰斯,还烧死了贞德。然而1453年时,英格兰人只剩下加莱及少许岛屿的统治权——到1558年,连加莱也被吉斯公爵夺回。

  可叹,或者说可笑的是,在欧洲大陆上的领土丢失殆尽后,史上英格兰仍一直不肯放弃法兰西王位宣称权。直到法国大革命后,法兰西共和国成立;以及1800年出台了、将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王国合并的联合法案;伦敦的君主才决定,彻底不再提对法国王位之主张,并去掉了王徽上的鸢尾花。

  大约,玛丽斯图亚特是有史以来,在这里自称Queen of France最名正言顺的一位——那个,反正,女王和王后是同一个词嘛。

  等一等,更理直气壮的,其实应是弗朗索瓦——人家绝对是正儿八经的King of France,童叟无欺。

  威斯敏斯特宫内,听着这对夫妻一路读誓词,底下群臣,纷纷有种微妙的感觉。

  尴尬?惆怅?迷惘?

  英格兰的贵族们,此刻的心情很难说是欢喜。

  好像,自此以后,英格兰低了法兰西一等似的……

  唯有威廉塞西尔爵士,不久前刚被玛丽承诺、要封他为伯利男爵的国务大臣,望向加冕完毕的女王,深觉彻底看透了她的野心。

  玛丽斯图亚特,这个拥有天主之眷顾,骨子里骄傲自负,凡事游刃有余的女人啊。

  她已掌控了英格兰,而肉眼可见的,她对法兰西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她不肯屈居人下——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治下的英格兰,大约仍能奋起自强,在未来时光里,继续发挥其巨大的潜能。

  就让他好好看看,这位不甘平淡的君主,将如何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吧!

  作者有话要说:欧洲王后们的生育惨状,主要参考度娘百科。

  【注一】史上凯瑟琳·德·美第奇,在弗朗索瓦二世期间(短短一年余),是老实退让、事事让长媳玛丽先行的。年幼的查理九世即位后,她因为和宗亲波旁们利益交换,才成为女摄政。

  路易十三成年后,对于母亲玛丽·德·美第奇,态度是:首相(红衣主教黎塞留)只听我的旨意就对了,不必服从王太后。

  路易十四的母亲、奥地利的安娜(或称安妮)依靠黎塞留的继任马萨林(就是跟她传绯闻的红衣主教)执政,马萨林死后她就迅速还政给儿子了。

  苏格兰王太后、玛丽·德·吉斯起初也不算摄政,是背靠法国、跟苏格兰勋爵们争来的权力。英格兰亨利七世的母亲、玛丽·博福特倒很想当宫廷第一女性,也变着花样打压王后、约克的伊丽莎白;但那是因为亨七和母亲目标一致——贬低王后的地位,削弱约克一系在都铎王朝的影响。

  中世纪倒有个彪悍人物,阿奎丹的埃莉诺。她先后当了法兰西和英格兰的王后,跟大儿子狮心王感情特别好。她七十岁才成为王太后,精力却充沛得很;理查十字军东征,她就负责统治英格兰。

第63章 成长(捉虫)

  1571年2月, 新女王统治下的第一届英格兰国会,正式闭幕。

  作为一个古老东方文明的平民族裔,议会给玛丽的初始印象, 是伴随“全民普选”之类, 跟所谓“民主共和之理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但自从她以至尊统治者身份, 俯瞰国家机器运转;她才更深刻理解了这个机构的存在。

  议会起源,和《大宪章》相似,并非什么照顾全体民众的良善组织;而是一个贵族群体(后来扩展到更广的、有产者阶级)同王权对抗的工具。

  议院召开国会, 可不是跟君主单纯聊天、发牢骚、提建议。他们需要实打实的讨论利益分配, 确定彼此的义务和财富份额。

  未必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大抵都是原始的欲;;望。

  政治文化里分权和制衡的观念,这个年代尚未形成清晰的理论体系。但实际操作中,已或明或暗投入使用。议会提供了一个和平磋商、制定政策、协调解决问题的平台——上议院涉足立法和司法,下议院插手干预财政, 在此时期的英格兰, 已初现雏形。议员们制约着政府,促使后者行政决策时,尽可能谨慎周到,顾及更多阶层或集团的利益。

  这就是议会最大的意义。

  适合的生产关系制度, 能促使生产力发展, 有利于国强民富、社会稳定且前进。虽说,从来没有完美的制度——只有不太坏的制度, 只有符合某阶段、生产力进步和文化发展需求的制度,只有满足一定时期人们理想设计的良好制度——但从后世者角度来看,议会确凿无疑,推动了西欧大部分国家的文明历程。

  第一个反例,史上的英王查理一世。他专横自负, 财政危机下不肯让步,强行解散国会;最后被议会军领袖克伦威尔击败,以叛国罪被处死。

  第二个反例,是法兰西王国。准确来说,他们那儿不叫国会,叫三级会议。本来法国有通过三级会议、各阶层协商国策、共度危机的传统。但1614年至1789年的175年间,政府顶层权贵只顾玩自己的权力游戏,不再召开三级会议。于是,在经历了路易十三路易十四穷兵黩武、路易十五荒yin腐败、路易十六平庸无能后,政府积重难返、近乎破产、信用扫地——最终,在1789年的三级会议上,民怨爆发,大革命将王政赶去了穷途末路。

  这里,又涉及到议会的另一大好处——议会中的权力博弈,固然能使政策满足更多人的利益;而作为政府,善用议会,则可以拉拢支持者,安抚民心。

  《旧制度与大革;;命》中便提出此类观点:因三级会议乃至地方议会的“消失”,导致接受自上而下独;;裁统治的民众,百年来只能默默忍受,找不到改良、反对、合法抗争的渠道;他们因此积怨日深,甚至连无关的天灾都归咎于现行政府;而在革;;命火星点燃之后,他们动辄陷入狂怒,暴力行为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披着民主共和外皮的“议会”,有时自己也会成为残忍暴君——投票毒杀苏格拉底的是他们,砍了路易十六及其王后的也是他们。后世的法国人勒庞,在《乌合之众》中表示,身为“决策集体”的大群体,其智力和效率并不乐观。

  但玛丽坚信,议会这个有活力、有动力、敢为己方利益叫嚣、能对抗专;;制政府的机构,许多时候,可以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能令议会妥协、接受的国家道路,也许不是最好、最便捷、最迅猛、最光明的;但至少,很大程度上,是中庸的,伤害相对有限的。

  如真实历史上的伊丽莎白一世,及她身边的智囊团,并没有传言中那么英明神武。所以,议会的态度是:早期他们充满景仰的支持她,中期他们不太乐意的服从她,后期他们忍无可忍的反对她。总之,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前,逼英格兰女王作出适度退让。

  玛丽曾数度莅临国会,晓得议员们——尤其是世袭的那些——必要时会毫不客气冲政府亮出利爪。而这一回,或许因为她已正式加冕为这个国家的君主,针对她提的消极意见,措辞比以往更柔和了些。

  譬如,某位剑桥大学的神学教授,曾当她的面厉声咒骂天主教“神棍”,抨击国家政策太过纵容“那些魔鬼的弥撒”……而今,剑桥三一学院的院长,公开谴责那位下属“因宗教狂热失去理智”,并宣布自己已将其解除教职。【注一】

  嗯,尽管玛丽素来没指望议会多么温驯,被讨好也不至于飘飘然;但心情确实轻快了几分。

  接着,她与留下的塞西尔以及格雷欣畅谈国策,只觉诸事顺遂稳妥,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新出的《高利贷法案》,把一般利息和高利贷分开来看,允许收息百分之十。”财政大臣正赞不绝口。“这般,把放贷融资合法化、规范化,对市场有着莫大的好处。”【注二】

  玛丽欣然道:“由此可见,平民院内,商人的力量在增强,这是件好事。”

  塞西尔有点诧异。首先,原本天主教徒是禁止贷款放利的,女王陛下倒不拘一格;其次,英格兰的商人,大多是新教的中坚力量,她居然还为他们的崛起而高兴……

  算了,她一贯把世俗和宗教分得很清,“基督的归基督,凯撒的归凯撒”。只要认为对国家有利,对政府有利,她不论意识形态,都会积极实施。

  国务大臣不希望破坏和谐气氛,小心翼翼绕开宗教话题,只谈实务。“自从霍金斯船长1565年带回来烟草叶之后,吸烟活动开始逐渐流行,但只局限于伦敦上层社会。您就此提出《烟草法案》,是不是——”

  玛丽撇撇嘴。“一点也不小题大作。烟草这个东西,简直是魔鬼的造物。1560年法国驻葡萄牙大使引进法国宫廷时,凯瑟琳王后就对此赞不绝口。毕竟,它‘芬芳’提神,使人愉悦上瘾。这个东西,倘若推广种植,流行开来,利润相当可观。”

  要知道,前世她的祖国,就是靠烟草专卖的收入,撑起了庞大的国防军。

  玛丽苦笑道:“天主在上……烟草压根没有宣传、吹嘘的美容保健功效;反而,它具备某些毒性,会损害身体健康。然而,我能预料,在利益的驱动下,在对欣快成瘾的追求下,无论我禁止与否,它都会席卷全世界。”

  “烟草是淬了毒的黄金。最好是提前布局,设法减轻它的危害,令其为我们所用。首先,彭布罗克伯爵府上已经有了吸烟朋友圈,瓦卢瓦宫廷也颇有几个爱好者……只要稍稍点拨商人和航海家们,逐利者自然蜂拥而至。课税或是设置专卖,枢密院内,可以多讨论讨论。”

  玛丽望了眼格雷欣,又望了眼塞西尔。“这一项目的出息,我将部分赏赐给诺福克公爵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均心下了然。诺福克公爵等是玛丽陛下最铁杆的拥护者,尽管女王更信赖他俩的政务能力,但对于她背后的“忠心老臣”,显然也是打算尽力照顾的。

  “其次,对于烟草燃烧产物的危害,新法案一定要作出提示。贵族们可以尽情享乐,但政府不可主动提倡吸烟。应当提醒,甚至是强制:公共场所、最好是一切有屋顶的地方,都不得吸烟。”

  塞西尔有些犯难。“这似乎许多自相矛盾……这买卖恐怕难开展……”

  玛丽一哂。“别低估烟草的魔力,哪怕政府明令禁止,它们都能侵占全世界。这就跟不能制止人们对奢侈品的过度追求一般。我昨天还听某位议员说,该立新法,以根治‘年轻绅士的浪费和无所事事’。多么可笑。他说不让伯爵以下者穿丝绸,他们还可以披貂皮;若不让用珠宝,他们还可以贴金箔;再严苛些,他们甚至可以离开英格兰,去欧洲大陆更多地方炫富。”

  格雷欣点点头。“正是如此,人总是向往自由。”

  玛丽盯着塞西尔,目光里信任满溢。“敬爱的国务大臣,就这样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拟定出、趋于完美《烟草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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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嘱咐完秘书李乔整理明日要用的资料,玛丽便离开办公室,回育婴室去看女儿了。

  说起来,女王的身份,且不必顾忌祖辈和传统,养孩子还是挺轻松的。健壮的专职乳母,天然敬畏王室的贴心保姆组,充裕丰沛的物质资源……玛丽只零零碎碎、可有可无的喂了两个月奶,就恢复得跟没生过一样了。

  比较需要担心的,是这个年代的医疗卫生力量。幸好,迄今为止,由于看护得当,她的女儿,一直非常健康。

  屋内炉火烧得旺旺。玛丽洗净手,换了柔软的棉质长袍,怀抱软绵绵香喷喷的女儿,开始指挥保姆,如何给金贵的公主添辅食——当然她只需动嘴巴就好。牛肝、麦糊、蛋黄、新鲜蔬菜……自有人煮得烂烂的,喂到小祖宗嘴边,哄着她吞下去。

  女儿吃得香甜。但玛丽注视太久,不禁开始走神:英格兰稳步发展,苏格兰那边也不差。这些年来,有实无名的摄政博斯维尔,同梅特兰德配合还算不错;不仅没出差错,还按部就班的发展工农渔牧、推广牛痘、抑制灭巫之迷信。只可惜,苏格兰有些封建领主——包括但不限于伦诺克斯伯爵夫人和达恩利勋爵母子、汉密尔顿家族——总是不消停,最近也嚷着要成立议会,该怎么处理才好?

  如果按原本历史,苏格兰议会,早在十年前就该成型的——1560年,约翰诺克斯在苏格兰成立长老会,获得大部分贪婪爵爷的支持;他们逼着女王承认新教改革,顺带也成立了议会,进一步削弱中央王权。

  如今,同时拥有苏格兰和英格兰两顶王冠的玛丽,正企盼不列颠提早统一。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苏格兰设立“地方议会”,可能对统一造成撕裂;那要不,索性跳过这一阶段,让苏格兰权贵和地方代表,现在直接加入英格兰国会算了。

  大胆设计,小心执行——没准能成呢!

  “嗯,嗯,嗯啊……”

  玛丽的畅想,被一串声响、或者说一股臭味给打断了。咳咳,真不好意思,她的宝贝公主,一边吃,一边就拉那啥了……

  被女王陛下全程观摩,保姆们有些尴尬,但仍训练有素的清理现场。玛丽把洗干净的女儿抱在腿上,捏捏她的嫩脸,嘻嘻道:“你这是,像了谁呀?”

  说着,她心里燃起一股期待:孩子的爸爸回法国已有四个月……开春,就该来伦敦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玛丽: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建设都使我快乐→_→

  女儿:带娃不快乐吗?

  玛丽:偶尔玩一下也很快乐。

  女儿:你这个当妈的…算了,这年代的传统,我不批判了。

  话说女儿的名字是——

  【注一】参考《伊丽莎白传》

  【注二】参考度娘百科。

第64章 公主(捉虫)

  “从前, 有一位阿奎丹女公爵埃莉诺。她明媚活泼,聪颖坚强。她嫁给了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成为法兰西王后。”

  “可惜, 她和丈夫的关系不怎么好。一方面, 是因为十字军东征过程中各种冲突;另一方面, 则是因为她和他多年来只生下两个女儿,始终没有男继承人。”

  “于是他俩向教皇申请解除婚姻关系,以‘近亲结婚’为表面理由。离婚仅仅六周, 埃莉诺便嫁给了诺曼底公爵亨利。”

  “再婚一年后, 埃莉诺生下了一个儿子。这让认定她生不出男孩、又失去吞并阿奎丹好机会的路易七世,沦为欧洲的笑柄。”

  “不久,诺曼底公爵亨利继位为英格兰国王,埃莉诺于是又成为了英格兰王后。他们春风得意的前往伦敦。后来他们生下的第三子,便是十字军东征史上鼎鼎有名的狮心王理查。”

  “而埃莉诺和路易七世的长女玛丽, 因为父母关系破裂, 身份尴尬,长年无人疼爱。她长于修道院,后来服从父亲安排的政治联姻,成为香槟伯爵夫人。”

  “玛丽的丈夫参加十字军东征, 留她独守空闺。而继任法国国王、她的异母弟弟, 则虎视眈眈要侵占香槟领地。”

  “生活是如此坎坷,玛丽只好想方设法, 为自己寻找些欢乐。”

  “她资助了一位作家克雷蒂安,请他撰写亚瑟王传奇五部曲。在这些作品里,亚瑟王几乎成为配角,主角是他的王后圭尼维尔,以及深爱王后、英勇无双的首席圆桌骑士兰斯洛。”

  “克雷蒂安的作品, 编织了使贵族女性陶醉的爱情幻梦,创造了三角恋和骑士之爱的范本,使得圆桌之传奇更加声名远播。”

  “在这段脍炙人口的传奇中,抚养那位完美骑士兰斯洛长大的,是一名神秘的精灵。她被称为湖中仙女,薇薇安女士。”

  “她拥有强大的法力,她独立而自主,她将王者之剑赠给了亚瑟王。而在他死后,她收回了宝剑,并划着船,载他前往阿瓦隆圣地,守护他永久的长眠。”

  “薇薇安,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

  玛丽轻抚睡熟了的女儿,对着弗朗索瓦,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他低头慢慢靠近,朝她嘴唇蹭了一下。“薇薇安,真好听的名字。”

  虽然在古老的法兰西宫廷里,这是相当“离经叛道”;但在苏格兰女王极力坚持下,这个仿佛带着凯尔特传奇意味的名字,依旧写进了王室文书。

  玛丽慢慢闭上眼睛。她的女儿,不叫埃莉诺,那个显得太有野心;不叫玛丽,这个实在烂大街;而叫薇薇安——一个自由自在、掌控命运的精灵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