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叶舟
第88章 教育
重返荷里路德宫的薇薇安和玛蒂尔达, 兴奋的带着侍女侍从们在城堡里逛来逛去——梅特兰德小姐、小林斯顿小赛顿等人算是故地重游,可也有好久没回来了;莫里斯尤其初次到访,更是看哪哪新鲜。总之, 小年轻们都玩得开心极了。
女王和国王名下虽然有许多城堡, 但这个“偏远宫殿”,显然是规矩最松、束缚最少的了。里维斯顿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赛顿和比顿也相对放任——玛蒂尔达差点都爬上母亲的大床了。
“还是结婚好, 可以拥有这么宽广这么漂亮的床。”十二岁的小姑娘感慨道。
在玛丽的闷笑中,还有首席女教师的斥责下, 玛蒂尔达灰溜溜站直了身体。薇薇安则语重心长教育她:“你若想要, 不必等结婚;成年后自己拿私房钱打造一个就是了。”
玛蒂尔达撇撇嘴。这个姐姐,老摆架子, 就是仗着已经十四岁、还是王储身份了……她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叹道:“唉,听说父亲已很久不回这里……他好久都没机会和我们一起来不列颠旅行……”
闻此言论, 薇薇安不由得皱眉,更显一本正经——这几天《联合周报·爱丁堡版》上,官宣了女王对她的认可, 确凿称她为“苏格兰女储君”;她的责任感因而再度提升。现在她朝妹妹摆摆手, 清了清嗓子,开始仔仔细细阐明家事/国事之道理:
“首先, 父亲和我们一样,都是不列颠的主人。即使他无暇亲至,也必须肯定,他一直关心照顾着这片土地、不曾辜负他身为国君的责任。”
“其次,你没想到吗?父亲若出行,奥尔良公爵必定在巴黎摄政。查理确实是个好叔叔, 政事上也平稳持重——洛比塔尔大法官都夸他。但是,他离法国王位,挨得太近太近了。”
玛丽有点欣慰的看长女摆出女继承人应有的护食态度。“这些年父亲待在巴黎,低调的奥尔良公爵和那位温柔的奥地利安娜公主尚能收买到人心;若父亲不在,凯瑟琳王太后或外出或索性纵容,许多贵族大概就真把他当法国之主了吧。”
“那样的话,他们还会认为,我,或者说我们,更有资格坐上法兰西王座吗?”
玛蒂尔达脸色微变,就听薇薇安叹道:
“英格兰和苏格兰王室,半采用萨利克法,我们又是母亲的合法后代,不用担心谁对公主继承王冠提出异议。然而法兰西曾用最古板最苛刻最陈腐的旧规定,让我们之前所有公主、乃至她们的后代都丧失了继承权。凭什么!明明都是国王王后的亲生骨肉,仅仅因为一个性别就决定高低贵贱?”
“所以,感谢父母亲为我们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利。我们自己,更要坚强,要清醒,要振作……”
“真是不错。”玛丽笑眯眯的,招手把女儿们揽到身边,一边搂一个。“薇薇安已经有了一个女继承人的自觉。至于玛蒂尔达,我相信你的亲和力、你的活泼也是对我们家庭形象的很好补充。你知道吗,不止一个人当我面夸奖奥地利的安娜娴静文雅,好像我就完全相反的、是个张牙舞爪的老巫婆……哦,成日搞阴谋干坏事,管得还特别宽……”
她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我很希望让他们多多看到,我们瓦卢瓦-斯图亚特家的公主,也是可以是伶俐可爱的,不都如你们的母亲那般凶残冷酷。”
“哪有啊?”整个屋子里,除了玛丽本人,几位女性全都忍不住异口同声反驳她。“您明明是最高贵最美丽最强势的女王——”
“就是太咄咄逼人、太离经叛道、太自以为是了。”玛丽自嘲。“反正我业已当上君主,通常他们也只能受着。至于还走在路上、我亲爱的两位公主,你们务必控制,别给人——尤其是法国权贵们——太多威胁感,你们得让他们有支持你们的理由。”
过来人顺口传授经验:“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要令他们相信你们女性也有能力治理一个国家、或者说‘凭借他们’守护好‘伟大的法兰西’,要谦逊平和些、尽量使他们自尊心得到满足。”
“这样他们才会甘愿接受你们,不起异心,不挖墙角,忠诚的为女王、为国家效力。”
接下来是更实在的内容。“从投资角度来说,执剑贵族圈子封闭、胃口也大……穿袍贵族才是国君最合适的盟友;平民、尤其中产阶级则是政府统治的基石。好好善待他们,必有回报。”
“还有一股重要的、须慎重对待的势力,便是第一等级的教士们。”
“在君主为了自己和国家,小心警惕教会、唯恐他们以神权压倒王权时;我们也要看到,目前他们对人们的思想确实具有重要影响,非常非常值得重视。苏格兰和英格兰还好,法兰西的教士组织依然能量巨大;而罗马的教宗,迄今仍旧是许多人心目中最高领袖——还不仅仅是精神世界的主宰。”
话虽这么说,但算计罗马教廷,实乃法兰西这个天主教大孝子历史上没少干的事。“所以,我们固然追求世俗国家;但必要时,又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消除一些反对声音。”
玛丽不无爱怜的望着比妹妹高了半个头的薇薇安,十四岁的不列颠及爱尔兰女王储。就算这个年代号称她“成年”了,在自己这个现代人心目中,女儿也仅仅一介初中生。当妈的,一定努力护娃,尽力给她铺好路!
所以,从他们一行来到爱丁堡开始,二十三岁的弗朗西斯·培根,就被她指派给了薇薇安——“以后,公主的政治学习,你也要肩负督促的任务。”
虽然梅特兰德称:培根这两年为了女王“英苏合并”之大计绞尽脑汁、经常忙得脚不沾地;但玛丽此回一看,觉得他精神还挺不错,便安心压榨属下了——能者多劳,年轻人不要怕吃苦,陛下很看好你哦小伙子。
倒未必是现在起就给王储准备“詹事府”“智囊团”什么;且凭培根的年龄和资历,也还当不起玛丽提拔他作“太子少师”的重任。玛丽只不过希望,从今开始,在自己能盯着的时候,慢慢给薇薇安准备些可用之才,逐渐试探、磨合,尽早筛选,好让她将来拥有一个忠心靠谱的工作团队。
专;;制君王的孩子真不轻松,小小年纪就得潜心做职业规划了。自己那会子,究竟怎么过来的?
哦,也是靠玛丽王太后精心挑选。玛丽瞅瞅忙里忙外的赛顿和比顿,思前想后:她们娘家兄弟并没有适龄女儿……至于道格拉斯或汉密尔顿或伦诺克斯……不行,她还是不放心。
哎,博斯维尔似乎是有个女儿的,不过还太小,或许日后可以放到玛蒂尔达身边。
话说回来,不知道博斯维尔在英格兰有没有努力操练水手们?呃,因为他“擅自”处决了科利尼,法国不少贵族对他颇为怨怼,她索性没让他停靠多久,就先往普利茅斯去了。
虽然玛丽并没有很强的、近期便同西班牙海上一较高下的念头;但为了国土安全,为了今后可能的战争,早些改造海洋军舰和军制、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提供足量火器武装,改良船只性能,再让苏格兰“流氓”大元帅和英格兰“王家海盗”船长们集合起来取长补短……打造一支更有战斗力的舰队,于她总不是坏事。前次他们已在拉罗谢尔港附近小小实战一回,暴露了问题也锻炼了技术呢。
嗯,应弗朗索瓦要求,如今这支新舰队也新收下了法兰西的钱和人。慢慢的,这便是妥妥的“海峡两岸联合总舰队”啦。
至于远洋的私掠船活动,呵,现在主要交给雷利了。既然此人史上能焕发光彩,眼下就暂且由着他去发挥。反正目前,能在西班牙身上劫一点是一点……直到英法之货运船数目,能超越西班牙(以后可能是尼德兰)为止。
别怪女王黑心……西班牙航船上总是许多金银,她欲打造新舰队,最缺的不就是钱么。
钱钱钱,这日下午培根和两位公主们上课,第一件也是说“钱”。“跟英格兰及苏格兰不一样,法兰西的教士们不交税,这于国家来说是很大损失。毕竟没有经过改革,旧教教会还占有大量优质土地……”
瓦卢瓦的薇薇安却表示反对。“你了解得并不透彻。尽管教士不交税,国家依然有办法从他们那里提取资金。从弗朗索瓦一世时代开始,王室就变相控制了国内教会组织的收入,把财富截留于国内,不让流到罗马那边去。”
玛蒂尔达也附和姐姐。“先生对法兰西事务,还不够擅长。”
唔,旁听的玛丽有点想笑。两个小鬼公然拆台,培根会怎么应对呢?
“理论上瓦卢瓦王室控制了教会收入,但理由并不那么光明正大,收入也不很清晰透明,不如国家明确法律规定的‘税制’稳定。”培根悠然道。“而且,法兰西的第三等级平民,未必都清楚这些情况,他们只看到天主教教士拥有太多不恰当的特权,这会诱发一部分人的不满、甚至加入反对派。”
薇薇安恍然。“依你所言,如威尼斯那般,明确把教会人士的肉身和财产放到世俗中平等对待,才是正途。”
培根用力点头。“正是。其实苏格兰和英格兰也存在相似弊端。但毕竟许多旧教修道院已关闭,土地转让,教士人数有限,势力低微,财产大大缩水……而且大家普遍清楚,教士们的什一税以及教会组织的收入最终由国家管理。所以,这种矛盾尚不太尖锐。与之相较,法国的问题更需要重视。”
玛丽见状,抛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行啊,这样子,小年轻算是把先前不大严谨的话给圆过去了。接下来呢?
薇薇安发问:“如果说要增加国家财政来源的话,向贵族征税又如何?第二等级拥有的特权,可不比第一等级少呢。”
培根陡然一惊。“这个,万万不可!”
他于是给胆大的公主,讲述了一长段贵族之所以是贵族的历史渊源、以及他们应被免税、他们该享有特权的必要性——跟玛丽曾在现代社会读过的、那些一边倒的吹捧材料差不多。呃,如果玛丽从芯子就是个贵族,大概是很有共鸣的——且看玛蒂尔达,都忍不住夸奖:“你说得很有道理。”
然而薇薇安不是普通贵族,她是未来的女王。她正学着母亲,以一个君主的立场来考虑问题:“但是为了中央政府,为了王权,那些贵族,真的必须好好约束了。”
她加了个定语。“尤其是法兰西,有势力的贵族,太多太多。”
薇薇安瞥了玛丽一眼,在她目光鼓舞下,续道:“法国的封建制度远远还没有根除,某些贵族在领地上建立自己的法庭,藐视国家法律;他们有的还拥兵自重,甚至以宗教名义制造动乱,简直分裂国家,大大影响了经济运行。当城市里新兴有产者嚷着自治的时候,那些爵爷领地上的中产平民,如农民和工匠,还巴不得中央政府控制一切,来抵御地方贵族的苛政呢。”【注一】
玛蒂尔达亦有所触动。“是啊,听说这里,苏格兰,母亲虽然回来得不多,却始终拥有广大人民的支持——就是因为比起那些地方领主,民众相信爱丁堡政府的公正严明……”
此刻,陪听了许久课的玛丽,终于开口了。
“好了,薇薇安,你提到的征税还有废除特权,无论针对教士还是贵族的,都是非常大的命题。我们只能一点点慢慢去解决。从顺序上来说,直接征税比废除特权更难。所以,暂时就别想了。”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那什么呀。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暴;;君”隋炀帝,动世家、挖运河,就是激进过头了——后世有称其祸害当代、功在千秋呢。
玛丽忖度,看来得好好教女儿,凡事谋定而后动,千万别以为是自个是国君就任意妄为……再还有,就是运用自己数百年后的知识来帮忙。
“增加人头税土地税这种,轻易不要开启。相比起来,‘消费税’更有希望。生活必需品少征乃至不征税,而珠宝首饰名酒香料高档衣服等等奢侈品,向卖家课以重税。部分贵族们反正有攀比的习惯,浪费也不少,就让他们默默受着吧。”
培根先是一愣,继而瞪大了眼睛。“啊……陛下所言甚是!比起直接税,这种间接税更不容易引起反感,且相对公平,实乃补充国家财政之良方!”
玛丽轻笑。“消费税的征收,于当前社会是明显有好处的。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消费税是绕着圈,把上层人士的免税特权给部分消除掉,相当于弥补现行纳税制度的不公平,还有利于国家增收。然而,具体到对哪些产品征税,则是个不小的问题,毕竟课税造成制造业成本上涨,会妨碍其发展呢。”
“所以,关于‘奢侈品’的定义……烟草、酒这些还罢了,其产业即使发展慢一点,还可以用‘有益国民健康’来自我安慰。而玻璃、陶瓷工业产品,当下看来似乎是奢侈物,其实进入民间大肆扩张实乃好事,毕竟干净安全;而且,它们将是科学研究的一大助力呢。”
尽管小辈们对“科学研究的一大助力”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们各个以崇拜的眼神对陛下行注目礼——太厉害了,宛如先知啊。
“当然,无论何种改革,总要去实际尝试,才会明白效果,才可能有收获。”玛丽感慨道。“因此,我盼望我的政府,我的继承人,无论大小政策,都慎重对待、深思熟虑、思量最好和最坏的后果。让国家,让国民,尽量少走一些明显的弯路吧。”
当玛丽和女儿及下属畅谈“钱和贵族”种种国家大事时,欧洲大陆两位贵族相继殒命,也堪称国家之大事——他们是法兰西王弟阿朗松公爵埃居尔·弗朗索瓦,以及已被确立为尼德兰世袭执政的、奥兰治-拿骚的“沉默者”威廉。
作者有话要说:培根:为女王当社畜,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玛丽:我就喜欢那些反对派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
教女儿啊,任重道远……
【注一】参考《文明的故事7》
第89章 事业
法国阿朗松公爵和尼德兰执政奥兰治-拿骚的威廉, 这两位大贵族的死,出乎许多人意料。玛丽倒是知道他们大约都命不长久,但没想到, 竟就是在1584同一年。
她更关心阿朗松公爵一点点。这位王弟踏足拉罗谢尔不过半年余, 就骤然病逝。虽然凯瑟琳的小儿子先前身体素质普普通通,也有沉溺酒色种种坏毛病, 但忽然去世, 实在让许多人难以接受。
“这竟是一片受诅咒的土地么?”玛戈给长嫂的信中写道。“母亲悲痛得一天没吃东西,反复哀叹为何她的孩子总要先她而去。我也非常伤心……埃居尔虽然有时胡闹, 他毕竟是我亲爱的弟弟, 是国家栋梁之一……”
捏着有点皱的纸张、看着有点晕散的墨迹,玛丽大致相信玛戈是真情实感的伤心——跟她丈夫不体面死去时很不一样。说起来, 吉斯公爵亨利也是在那个港口城市遇刺身亡——玛丽大约知道表弟和玛戈有些纠葛——看来拉罗谢尔确实有股不吉利的味道。
远远隔着海峡的弗朗索瓦,也用笔表达了他深深的惋惜。“埃居尔早逝,让大家再一次深深感受到王室人才凋零。尽管他有时不务正业……他却一直很听国君的话, 珍爱瓦卢瓦这个大家庭的亲人,尤其维护玛戈……”
玛丽自己对阿朗松感觉倒不坏。但生老病死,这些年她算是司空见惯, 也就不怎么沉痛。更何况, 她不无阴暗的想,随着这位小叔子消失, 女儿将来踏上王位又少了一丝阻碍。
可不是么。虽然法兰西王室乃至宗亲中,她替薇薇安争取王冠的最关键人物,乃是“众望所归”的奥尔良公爵查理;但没什么势力和真朋友的王弟埃居尔,也并非毫无话语权——毕竟他年轻未婚,未来各种可能,甚至不排除有人举他的旗帜来搞事——只不过玛丽和弗朗索瓦暂时没管这个次要矛盾罢了……
至于奥兰治-拿骚的威廉遇刺而亡, 玛丽早有心理准备。沃尔辛厄姆和朗格维尔公爵都有过消息传来:自从1583年、部分尼德兰人自行决定他们的“世袭执政”前后,威廉已经遇到了几轮西班牙雇佣的杀手,还受过些皮肉伤。事到如今,腓力二世孜孜不倦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莫里斯对父亲的死哀恸不已。他的小伙伴(男)都好心安慰他,连同两位公主也亲自来向他表达深厚的同情——年纪尚幼的妹妹尤甚。玛蒂尔达一度落泪叹息:“他是个伟大的战士,尼德兰将永远铭记他的功勋。”
这下可好,莫里斯忍无可忍,眼泪跟着决堤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父亲了。”
撞见此幕的玛丽,脑子里满满的讶异:威廉了不起。她记得,他的长子留在西班牙为质,次子也就是莫里斯、到她的宫廷之前一直被丢在在寄宿学校念书;他把家产都填进尼德兰革命中,偏生败绩连连,时常落荒而逃……这样一个专心搞事业却没怎么成功的人,跟孩子交流分明也不多,却如此深受爱戴;真是,有人格魅力啊!
不过……现场的女王陛下一个眼风,迈尔维尔夫人一声咳嗽。“敬爱的公主,还有各位年轻的女士、先生们,尽管荷里路德宫内氛围自由,但见到你们这般礼仪松弛,毫无距离的聚在花圃里一起哭哭啼啼,我感到十分失望。”
起头哭鼻子的玛蒂尔达忽然被熟悉的声音打断,惊得差点跳起来,幸好被姐姐给拉住了。薇薇安已率先端正站好,颇有王储风范。玛蒂尔达也赶紧学她表情肃穆,目视前方,仿佛两只眼睛压根就没肿。
接下来少女少年们也都乖乖整理仪容,向女王陛下行礼。玛丽于是用充满怜惜的语气道:“莫里斯,我理解你的悲恸;我也同样为尼德兰失去了一位英雄的领袖而忧伤。不过,我相信,威廉的肉身即使死去,他的精神也会长存于那些勇于斗争的人心中;他为之付出生命的自由事业,终有一日会大获成功。”
好吧,泪眼朦胧的少年又一次被陛下折服了。他哑着嗓子道:“感谢您和法兰西国王陛下一直以来对我父亲、对尼德兰的鼎力支持。我想要穷尽这世间一切词汇,来表达我对您的钦佩和敬爱。若有可能,我多希望您成为尼德兰最尊崇的君主……”
又来了又来了,使不得使不得!玛丽强摁住心中那股蠢蠢的、开疆拓土的欲;;望。这个时期,这个十六世纪乃至十七世纪,若能把英法真正捏合到一起,都已是举世壮举……没准日后还要利用尼德兰作靶子转移矛盾……她千万不能中计啊!
玛丽只好冠冕堂皇的回答:“就如我曾经对你父亲所说的那样,尼德兰人民拥有特别的、自己成为英雄的力量。你们不用总想着匍匐于某个君主脚下,你们完全可以走出自己的光明大道。”
一边说,她一边默默可怜自己:她难道不想要尼德兰吗,她明明想得很!且不谈人家是只能下金蛋的鸡……尼德兰处于法兰西和德意志交界,多重要的位置!第一次世界大战过后,法国人卯足了劲修马奇诺防线,辛辛苦苦拉到荷兰比利时边境……“别国”偏偏不肯跟着一起修完它!后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人果然闪击荷兰比利时,绕过防线奔巴黎来了……号称欧洲第一的法兰西陆军只38天就投降的笑话,仿佛还能流传一百年呢。
总之,玛丽自忖,彼一时此一时,眼下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女王的态度十分明确,莫里斯也不好意思多说。在此之后不到一周,哀悼亡者的氛围就彻底变成了展望未来。
因为尼德兰的“使团”不辞辛苦找上门来,邀请莫里斯继任他父亲的世袭执政一职。
“比起你那位长期待在西班牙的兄长,尼德兰人民更信任你。”到访者说得格外直白。“我们相信你很好的继承了威廉的精神,你足以成为和父亲一样受爱戴的革命旗帜。”
这一顶顶高帽子扣下来,少年哪还能拒绝呢。再说,投身尼德兰革命,本就是他纪念父亲的最好方式。
莫里斯的辞别之时,恰好女王一行在荷里路德宫的“假期”也结束了。
“天气变凉了,先回伦敦吧。”玛丽宣布。“然后,等再冷一点,我们可以考虑去巴斯浴场。”
巴斯(Bath),英格兰唯一、也是最出名的温泉疗养所!据说它是古罗马人开凿的,还帮诺曼王朝的某个王子治好了皮肤病。然其经过中世纪末期黑死病肆虐、大家都畏惧洗澡之后,就基本处于半废弃状态。近些年在玛丽的重视下,该地重新开挖修缮,再度营造起了一个舒适宽广的大会所。就是不知道经此变动,日后附近还能不能再出一个女作家简·奥斯丁……
遥远未来的事暂且不提。总而言之,目前巴斯已成为一个很适合过冬的地方。
想到玩水的快乐,薇薇安和玛蒂尔达恨不得欢呼雀跃。前几年在法国,因为内战的缘故,她们都没去温泉镇放松。现在英格兰也有“超级大澡堂”可泡、可游泳了,开心开心!
玛丽莞尔,而后告诫女儿们:“别只顾着玩——想想母亲在爱丁堡已经忙了多少正事。”其实主要是支使培根和梅特兰德干活。“你们告诉我,作业写得怎样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这个——
“若课业完成得让我不满意,那就别考虑什么休闲活动,只待在伦敦、每天去枢密院报道、抄笔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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