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挖坑的熊猫
“老实说,我不认为安妮王后这次会顺利生下个儿子。”威廉·都铎记得后世关于亨利八世的猜测之一,就是他患有梅毒或者麦克劳德综合征,后者是一种在阳性凯尔抗原携带者身上才有可能发作的疾病,会导致后代的存活率极低,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在20到24周内流产。
这也恰好解释了都铎家极高的男性夭折率。
别的不说,从亨利八世的母系来看,约克的伊丽莎白有两子两女活至成年;白王后伊丽莎白·伍德维尔有十二个孩子活至成年;而卢森堡的杰奎塔有十个孩子活至成年。
父系那边,玛格丽特·博福特因为十三岁生育而导致终身不育,估计这也是都铎一家基因不好的主要原因,再加上亨利六世是个智力缺陷者,瓦卢瓦的凯瑟琳那边有一堆近亲通婚留下的家族遗传病。
所以亨利八世的子女缘不丰还真不能怪女方。
毕竟六个妻子里,除去死的太早的凯瑟琳·霍华德,其余人都已经证明了自己在生育方面不仅没有问题,甚至还称得上优秀。
而六个王后里最绝的莫过于凯瑟琳·帕尔,亨利八世死后不到一年她就高龄怀孕并生下了一女,估计将地下的亨利八世的脸都打肿了。
“你又不是女人,哪里懂得这些事。”玛丽公主并不相信威廉·都铎的话,毕竟在这个时代里,流产就是女人的错,而亨利八世又不是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在外人看来,安妮·博林生下一个王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一个流产后不到一年就再次怀上的女人,怎么可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威廉·都铎叹息道:“你看看她这些年过的日子,两年前生下莉兹,去年流产过一次,而今年又怀上了。白厅宫里也不是什么养胎的好地方,而博林家和霍华德家……”
玛丽公主想到那两个卖女求荣的家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们只会在乎安妮·博林能不能生下一个约克公爵,而父亲那边……”
玛丽公主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闯进来的布莱恩夫人脸色微变地打断了姐弟间的谈话:“克伦威尔先生和萨福克公爵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在比武大会上摔下马背,现已昏迷不醒,所以要您和公主即刻返回伦敦。”
第39章
托马斯·莫尔被处死的那天早上,亨利八世让托马斯·克伦威尔陪着他在汉普顿宫的花园里散步。清晨的阳光像是蒙上白纱的维斯塔女神,让亨利八世有种看不清,摸不到的焦躁感,同时也令他联想到了当下的英格兰,并对自己的宗教改革产生了强烈质疑。
对此,亨利八世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汉普顿宫里只有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嘴巴最为牢靠。至于他本该亲近的妻子与挚友,则是偏向性太过于明显,让亨利八世很难跟他们说到一块去。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秘书长是个新教徒,只是在表象上显得很中立,但是托马斯·克伦威尔足够识趣也足够有能力,所以亨利八世假装不知道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宗教立场,一如既往地重用他。
“按照您的吩咐,我给莫尔大人的行刑者送去五英镑的小费,让他将斧子磨得锋利点,能够一击致命。”好的秘书永远能猜到主人想要什么,所以托马斯·克伦威尔只是推动了托马斯·莫尔的死刑判决,并不像自作主张的博林家那般,死死得咬住托马斯·莫尔的亲朋好友不放,摆出一副不斩草除根,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这让私心里并不想处死托马斯·莫尔的亨利八世感到十分的恼怒,所以默许了托马斯·克伦威尔将托马斯·莫尔的妻女送入萨福克郡的安排,甚至还以玛丽公主的名义,给玛格丽特·莫尔送去一个凯瑟琳王后曾用过的金杯,好让这些可怜的浮萍能感到安心。
“克伦威尔,我最近总是回忆起从前的时光。”亨利八世注视着地上的两道孤零零的影子,第一次发现自己早已年华不在,身边的亲人朋友也所剩无几:“我还记得刚登基那会儿,我是全英格兰最快乐的男人。因为我有能一起打猎的朋友,一起研究天文学的知己,还有能为我操持一切的贤妻。”
“当我和莫尔,查尔斯拿着酒杯在窗户边绘制星图,畅想未来时,凯瑟琳就带着玛丽(萨福克公爵夫人)和玛格丽特·莫尔小姐在隔壁的屋子里聊天下棋,或者做些针线活。我还记得凯瑟琳她们根据我们绘制的星图去缝了个极为精美的挂毯,只可惜……”
亨利八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里的温存也逐渐被冷酷所替代。
托马斯·克伦威尔猜测那个星图挂毯肯定跟安妮·博林脱不了干系,所以也很知趣地没有多问。
“我打算将今年的狩猎提前,最好再办一场比武大会。”亨利八世拍了拍托马斯·克伦威尔的肩膀,决定不去想那些让人不快的事:“威廉马上就十岁了,也是时候给他挑个教授武艺的骑士,以及一匹配得上英格兰王子的骏马。”
“至于你。”亨利八世注视着自己最信任的秘书,后者一如既往地低垂着眼睛,让人看不清他内心里正在想什么。
“博林家和诺福克想要将伊丽莎白许配给法国的埃尔伯夫侯爵(洛林公爵的幼子),但是我们都清楚,这只是她们的一厢情愿。”亨利八世很清楚安妮·博林的声名狼藉可不仅限于国内,所以洛林公爵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有这样一个岳母——即便伊丽莎白是英格兰公主,可是高傲的,有独立统治权的洛林公爵也看不上她。
“比起伊丽莎白,我更想让玛丽嫁入洛林公国,所以由你去跟他们谈判。”亨利八世一直都没放弃对法国王位的诉求,所以想从洛林公国入手:“你去谈下玛丽和洛林公爵的长子弗朗索瓦·德·洛林的婚约,并且告诉他们,我愿为此支付十五万英镑的嫁妆。当然,为了给你一个适合谈判的身份,我会在今年圣诞节后给你册封爵位。”
“是。”托马斯·克伦威尔明白这是亨利八世给的甜枣,所以要极力避免办事不利会迎来国王的大棒。
而让托马斯·克伦威尔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为玛丽公主的婚事奔走,便要面对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亨利八世在与亨利·诺里斯爵士进行长枪比赛时坠马,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与混乱。
“给我让开,都给我让开。”还没换下戎装的萨福克公爵十分粗暴地扒开了围观人群,咆哮着让医生和神父过来查看亨利八世的伤口。
“我的天啊!我的老天啊!”医生费力地解下亨利八世的头盔,将他的链子甲扯开,露出国王满是鲜血的面容,然后将手指放到亨利八世的鼻尖下,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国王还活着,国王还活着。”医生如释重负地喊了一声,萨福克公爵立刻叫来两位身高体壮的骑士将泥地上的亨利八世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将他一路护送回国王的帐篷。
站在人群后的托马斯·博林见状,在乔治·博林的耳边小声低语道:“你去通知王后,让她提前将威尔士亲王接到身边。如果国王陛下真有什么不测,威尔士亲王继位,我们必须确保摄政者里不仅有玛丽公主和萨福克公爵,还要有我跟王后。”
“可是威尔士亲王真的愿意跟我们走吗?”乔治·博林从没像今天这么紧张,尤其是在看到托马斯·克伦威尔凑到萨福克公爵的身边说了什么,导致萨福克公爵立刻让小帕尔爵士离开帐篷后,求生欲使得乔治·博林等不及父亲的回答便追了出去,向着汉普顿宫的方向横冲直撞。
好不容易挤到国王身边的托马斯·克伦威尔早在进帐篷前就弄丢了自己的帽子,看着桌子上生死未卜的亨利八世,只能强迫自己尽快镇定下来:“老天啊!他可千万别出事。”
现在的威尔士亲王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成年的玛丽公主为其摄政,姐弟两也很难应付国内外的豺狼虎豹。
一旁的萨福克公爵则是不断按压着亨利八世的胸口,希望用军中的急救方法让国王尽快苏醒过来:“别放弃啊!亨利。伟大的英格兰国王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头脑风暴的托马斯·克伦威尔注意到远处的博林父子正在窃窃私语什么,于是大着胆子与正在给国王急救的萨福克公爵说道:“阁下,请您立刻派人将威尔士亲王和玛丽公主接回伦敦。如果国王陛下有什么意外,我们得保证威尔士亲王顺利登基,并且由您和玛丽公主为其摄政。”
萨福克公爵刚想冲着托马斯·克伦威尔骂一句“去你妈的”,结果一回头便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博林父子,整个人立刻清醒了不少。
别看安妮·博林作天作地,弄得汉普顿宫上下都怨声载道,但只要她一天是英格兰王后,就对国王的子嗣拥有仅次于国王本人的监护权。
即便亨利八世从没让安妮·博林抚养过威尔士亲王,并且还定下了威尔士亲王的临时监护人,但只要《继承法案》上没有详细说明这一点,博林家和诺福克公爵就有机会钻空子。
“小帕尔先生,你赶紧带人去将威尔士亲王和玛丽公主接回伦敦,绝不能让诺福克公爵或是王后将他控制住。”萨福克公爵拉过威廉·都铎留在圣詹姆斯宫的随从威廉·帕尔爵士,然后与托马斯·克伦威尔难得和气地说道:“也请你去通知议会的各位大人,让他们认真考虑下威尔士亲王的摄政人选,绝不能让王后和诺福克公爵将英国上下都把持住。”
难得和萨福克公爵达成一致的托马斯·克伦威尔将国王拜托给萨福克公爵,自己则是赶回白厅宫,准备之后的各项事宜。
至于汉普顿宫那边,自怀孕后就甚少离宫的安妮·博林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直到匆匆赶来的乔治·博林告诉她国王坠马一事,她才坐实了内心的慌张与恐惧,然后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发出母兽临终般的嘶吼。
第40章
恍惚间,亨利八世看见自己的一生正如走马观花般闪过。
首先是他记忆里最陌生的父亲,拉着一张别人欠了他大几百万英镑的长脸,坐在枯木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亨利八世,随即摇了摇头,无比失望道:“我以为你会死于战场或者疾病,再不济也是被刺身亡,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愚蠢至此。亨利,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面对父亲的质疑,执政多年的亨利八世似乎还是那个惧父如虎的约克公爵,直到亨利七世起身离开后,他都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看着约克的伊丽莎白紧接着坐上枯木的椅子,冲着他摇了摇头,好像很遗憾道:“我所有的孩子里,你是最像我父亲的那个,但是亨利,你也会因此迎来毁灭。”
说罢,约克的伊丽莎白也没去等亨利八世的回答,而是和丈夫一样,在说完话后便起身离开。
阿拉贡的凯瑟琳是第三个坐上枯木椅子的人。她看上去比亨利八世上次见到她时要年轻了不少,那头漂亮的金棕色长发上缀着西班牙的石榴花,娇美的面容被精美的镂空白纱挡了一半,但却掩盖不住曾让亨利八世为之痴狂的温柔与坚定。
“凯瑟琳,我最亲爱,最甜蜜的凯瑟琳。”亨利八世突然有了开口的语气,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甚至想要去触碰阿拉贡的凯瑟琳。
“回去吧!亨利,回去吧!”阿拉贡的凯瑟琳将双手格挡在胸前,拒绝亨利八世的靠近:“你此刻还不属于天堂,所以别抛下英格兰,还有我们的孩子。”
亨利八世停在阿拉贡的凯瑟琳面前,看着她轻轻摘下头上的白纱,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他在哥哥的婚礼上陷入了爱河,然后便再也无法将目光从阿拉贡的凯瑟琳身上挪开。
“我还是会在上帝面前为你祈祷。”阿拉贡的凯瑟琳起身给亨利八世行了一礼,然后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
“所以亨利,别忘了做一个好父亲,好国王。”
…………
“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我不知道。他可能是在坠马时伤到了脑子,或许,或许会一直不醒。”
“荒唐!英格兰国王绝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他一定有上帝的保佑,绝对能逢凶化吉。”
昏睡中的亨利八世被周围的吵杂声扰得眉头紧皱,在意识逐渐清明后,能分辨出争吵的两个声音分别属于医生和萨福克公爵。
“加油啊!亨利。堂堂英格兰国王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们还没征服苏格兰,法兰西,乃至更遥远的地方。”
亨利八世感到自己的胸口处被压得喘不过气,最后忍无可忍地咳出一口闷气,眼睛骤然睁大道:“凯瑟琳!!!”
围观的人群见状,自是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天佑我主。”“天佑国王。”
最靠近国王的萨福克公爵赶紧将国王扶了起来,然后叫人将担架抬来。
“玛丽和威廉怎么样了?”亨利八世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基本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的就是王位继承人。
尤其是未成年且不是现任王后所出的王位继承人。
“你去将他们接来了吗?”亨利八世紧紧握住萨福克公爵的手,目光在人群中游移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博林家的两个鼠辈呢?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篡位机会。”
“威尔特郡伯爵(托马斯·博林)让他的儿子,罗切福德子爵(乔治·博林)将您的事转告给王后陛下,但是托马斯·克伦威尔先生担心他们会抢先控制住王储,所以让小帕尔爵士去威尔士接人。”萨福克公爵看着亨利八世就手灌了杯酒,顺带吐出一口血水:“克伦威尔有没有在我昏迷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萨福克公爵感到脖子后一阵发麻,抬眼便看见亨利八世冷意十足的眼睛:“我记得自己曾跟他说过特殊情况下的各项安排,他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吗?”
“……克伦威尔先生想让我和玛丽公主替威尔士亲王摄政,并且将王后和诺福克一系排除在摄政团之外。”
“还有呢?”
“还有便是尽快办妥玛丽公主和洛林公爵之子的婚姻,以防法国趁虚而入。”萨福克公爵不知道亨利八世为何会突然怀疑托马斯·克伦威尔,但是考虑到后者确实是站在威尔士亲王这边,所以萨福克公爵还是下意识地替托马斯·克伦威尔说了些好话。
“他倒是稳妥。”亨利八世轻轻哼了一声,又稍作休息了下,便让人启程回汉普顿宫,结果半路就收到一个让他心情不美妙的消息。
“陛下,汉普顿宫传来消息,说是王后陛下又流产了。”提前过来迎接国王的佩吉爵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亨利八世的脸色,后者并没有立刻表态,直到佩吉爵士的冷汗滴落到坐垫上,才轻轻呲了一声,不满道:“我算是看清楚了,她总不会给我带来喜悦的消息,而是乐于将一切都变得更糟。”
说罢,亨利八世有些玩味道:“她这次的解释是什么?因为太爱我,太担心我了,所以才会流产?”
佩吉爵士没法回话,因为安妮·博林还真是这么说的,甚至罗切福德子爵也是这么想的。
“掉头去白厅宫,我不想看到王后那张讨人厌的脸。”亨利八世疲惫地扶住额头,让佩吉爵士给他留点私人空间:“顺便告诉诺福克公爵,让他把宫里的几个霍华德女孩带走。”
“不管是他的侄女还是外甥女,总之我不想见到霍华德家的任何一张脸,也不想让博林父子在我面前晃悠。”亨利八世的命令让佩吉爵士感叹王宫的天空真是一天一个脸色。
而当他将国王的命令告之病床上的安妮·博林时,这位流产后都没等到丈夫安慰的女子也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像僵尸一样地盯着幔帐。
再也哭不出来。
第41章
威廉·都铎赶回伦敦时,白厅宫里的氛围像是投放了凝固剂的冰水,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带了张死亡面具,看得玛丽公主心里发怵。
“弗朗西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玛丽公主悄悄拉过表妹的手,与她在楼道边小声交谈道:“怎么没看见王后?而且宫里的侍女们也少了大半。”
弗朗西丝·布兰登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悄悄道:“还不是汉普顿宫里的那个女人又流产了,而且还恰在国王陛下出事后流产,这不是给人添堵嘛!”
“那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让她别跟回来,而且还把霍华德家的女孩全都逐了回去,只留下几个跟博林家没关系的侍女服侍王后。”弗朗西丝说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怜悯道:“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宫里现在没人会把她当回事,也不知赫特福德郡那边会不会怠慢莉兹。”
“我会托小帕尔先生去看看莉兹,必要时,我会请国王陛下让我来监护莉兹。”玛丽公主决定为妹妹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将这个想法告诉弗朗西丝·布兰登,后者便摇摇头道:“恐怕国王陛下不会如你所愿,因为他已经决定将你许配给洛林公爵的长子,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带你去加莱跟弗朗索瓦·德·洛林会面,这也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瞧着表姐爆红的脸色,弗朗西丝·布兰登揶揄道:“听说小洛林公爵是个有着军人体魄的强壮小伙子,而且还比你小三岁。”
“别说了,这些都还没落实呢!”玛丽公主已经十九岁了,身为英格兰国王的长女兼王储的姐姐,她在婚姻市场上有着非常高的价值,所以之前谈婚论嫁的对象都是法国王太子和西班牙皇帝。小洛林公爵跟前两者相比逊色了不少,但是考虑到洛林公国的自治性和特殊的地理位子,两人也算是般配。
“什么没落实呀!我父亲和克伦威尔先生都已经在商量与洛林公爵会面一事,估计圣诞过后,你就得启程去加莱。”弗朗西丝·布兰登十分肯定道:“等你的婚事谈妥了,汉普顿宫的那个女人也差不多该让位了。”
“等等,父亲打算跟安妮·博林离婚?”玛丽公主觉得她回宫一次所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因此整个人晕晕乎乎道:“他找到新王后的人选了?”
“目前还在观望中,毕竟你也知道,欧洲的绝大部分公主都不会对一个已经有儿子的老年国王感兴趣……除非是太穷了。”弗朗西丝·布兰登眼珠乱转地调侃了一句,惹得玛丽公主佯装发怒地打了她一下,娇嗔道:“这种事你也敢说出口?以后可别这样了。”
“是,公主殿下。”弗朗西丝·布兰登正儿八经地给玛丽公主行了一礼,结果一转身便看到了威尔士亲王,后者平静地冲着她微微颔首道:“表姐。”
“殿下。”虽然在政治立场上,弗朗西丝·布兰登是铁打的威尔士亲王党,但是私底下,她对威廉·都铎有种天然的惧怕,甚至都不太想跟这个幼时长住于她家的表弟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