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挖坑的熊猫
估计宫廷医生竭尽全力地救回亨利二世的生命后,他的余生都得与病床为伴。
………………我是分割线………………
“你确定亨利没有受到致命伤,并且很快就能醒来?”凯瑟琳·德·美第奇眼神冷酷地看着宫廷医生为亨利二世处理致命伤口。
那副直接在被贯穿了的右脸与大腿上动刀的举动,吓到了一些被束腰弄得越发娇弱的年轻女士,让眉头不眨的凯瑟琳·德·美第奇无比烦躁道:“将她们轰出去。”
“这些叽叽喳喳的麻雀在国王的病床前惺惺作态,是在给国王哭丧呢?都给我闭嘴。”
这一刻的凯瑟琳·德·美第奇终于体会到了属于王后的权力。
被挤在后面的戴安·德·普瓦捷想去看看国王的现状,但却被蒙莫朗西公爵阻拦在门外。
“夫人,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在王后对您下手前,请赶紧离开卢浮宫吧!”蒙莫朗西公爵将戴安·德·普瓦捷和屋里的其她女人一起赶出国王的房间,然后对这个曾经的盟友真心实意道:“如果王后要对您做什么,您最好的选择就是顺从,而不是反抗。”
戴安·德·普瓦捷难以置信地看着蒙莫朗西公爵,压低声音道:“阁下,您是要放弃国王陛下了吗?”
“不是我要放弃国王陛下,而是国王陛下已经放弃了他自己。”蒙莫朗西公爵看着戴安·德·普瓦捷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知道这个在宫廷里纵横十几年的女人,很难接受老了要受人压迫的事实:“夫人,我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所以很清楚国王陛下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蒙莫朗西公爵将戴安·德·普瓦捷拉到僻静角落里,然后将国王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国王陛下的脸颊上有一道并不致命的贯穿伤,大腿和手臂也在坠马后骨折严重,估计会落下终身残疾。”
“可以,即便宫廷医生拼尽全力地将国王陛下从死神的怀抱里拉出,他也会变成一具不能说话,无法动弹的活尸。”蒙莫朗西公爵的描述让戴安·德·普瓦捷浑身发颤,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不好设想。
“所以夫人,请您赶紧走吧!”蒙莫朗西公爵催促道:“要是您现在稍有迟疑,就要面临万劫不复的境遇。”
戴安·德·普瓦捷不敢犹豫离开了卢浮宫,徒留蒙莫朗西公爵在原地松了口气,祈祷接下来的权力交替不会引发大乱。
………………我是分割线………………
当亨利二世从剧痛中醒来时,身旁坐着为他祈祷的凯瑟琳·德·美第奇,以及沉默不语的伊莎贝尔·德·利默伊,这让疑心很重的法兰西国王深感不妙。
戴安·德·普瓦捷和蒙莫朗西公爵在哪儿?
见不到心腹和情人的亨利二世在床上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声,只可惜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活动身体的一小部分,甚至因为扯到伤口,而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怎么,你一醒来就想去找你的老情人,然后找机会把我下大狱?”看着亨利二世犹如废人一般模样,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心里升起一股扭曲而又变态的快意,然后伸出右手,隔着绷带在亨利二世的伤口处按了一下又一下。
在伊莎贝尔·德·利默伊的恐惧眼神中。
病床上的亨利二世被凯瑟琳·德·美第奇折腾得死去活来。
而等宫廷医生进来给国王换绷带时,后者已经脸色煞白,嘴唇干裂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208章
宫廷医生发生亨利二世的伤口全都撕裂开了。他在为国王清理身体时,发现后者自脖子以下,几乎成了个血人,足足花了三条毛巾,才将亨利二世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老天保佑他在知道这事后,不会被王后陛下灭口。
“国王的伤口需要定期撕开吗?”凯瑟琳·德·美第奇很享受宫廷医生的恐惧眼神,因为她发现,让人恐惧也是权力的象征。
至少好过她之前被人无视。
“陛下,国王到底不是年轻人了,所以经不起这么折腾。”宫廷医生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擦汗的举动,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道:“不……不过分批撕开伤口的结痂,也,也有助于国王陛下的恢复。”
凯瑟琳·德·美第奇看着宫廷医生两方讨好,都不得罪的模样,也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您可真是个聪明人。”
她用毒蛇一样的眼光死死缠绕着宫廷医生,令后者怕得差点给凯瑟琳·德·美第奇当场跪下。
“您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吧!”
“是。”虎口脱身的宫廷医生冲着凯瑟琳·德·美第奇深深一鞠躬,几乎用额头触碰到自己的脚尖。
适当发泄一番的凯瑟琳·德·美第奇离开了亨利二世的卧室,向着权力的顶端走去。
她所通过的走道里,侍女男仆们全都冲着这位罗浮宫的新主人深深地弯下腰,然后将嘴唇死死地抿住,恨不得找根线将其缝上。
“I am the king of French.”
凯瑟琳·德·美第奇在进门前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推开沉重的大门。
………………我是分割线………………
“陛下,法兰西的亨利二世坠马受伤,吉斯公爵和凯瑟琳·德·美第奇已经召开三级会议,讨论是否让亨利二世退位于王太子,并且由一部分贵族和王太子之母为其摄政。”情报人员遍布欧洲的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连夜入宫,向威廉三世汇报了法兰西的最新消息。
“只是退位?没有亨利二世的死讯?”威廉三世有些意外道:“亨利二世到底伤得有多重?需要吉斯公爵召开三级会议来讨论是否要让亨利二世退位?”
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早有准备递上一张人体结构图,指着其中的几个部位说道:“据我所知,亨利二世脸上有一道贯穿伤,右腿和右手臂因为坠马而骨折,并且还被踩踏了几下。
“他的左手不还是好好的吗?”威廉三世提问道:“要是左手还能书写,就不必讨论退位问题,只需要几个摄政人员定期将需要签字的文件交给国王就行了。”
“可是陛下,亨利二世的左手也被断掉的□□木次给贯穿了。”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不知该称赞亨利二世的好运,还是该怜悯一国的国王,居然成了要在床上度过余生的废物。
一旁的胡安娜王后觉得亨利二世真是伤得恰到好处,无比精妙。她从威廉三世的手中抽出那张结构图,仔细端详一番后,向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询问道:“以亨利二世的身体状况,能苟延残喘多久?”
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看了眼威廉三世,小心翼翼道:“应该能拖个七八年,毕竟亨利二世的身体素质不错。”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威廉三世知道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在担心什么,直截了当道:“我父亲的腿上拖了十一年,而亨利二世的身体状况比我父亲更好。只要凯瑟琳·德·美第奇不拿亨利二世寻开心,他多活个七八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位意大利王后还是心软了。”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有些心虚地补充了一句,结果立刻就被胡安娜王后拆台道:“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相当奢侈的怜悯。”
说罢,胡安娜王后还看向威廉三世,继续说道:“别让玛戈公主知道法兰西国王受伤的消息,虽然她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我们并不想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推迟亚历山大和纪尧姆的婚礼。”
“是……”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冲着胡安娜王后行了一礼,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威廉三世叫住了。
“你去跟佛罗伦萨的科西莫一世接触一下。”威廉三世算了下日子,知道罗马的保罗四世也差不多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等凯瑟琳·德·美第奇掌握了法兰西德最高权力,科西莫一世绝对会跟这个远房堂妹叙叙旧。”
说罢,威廉三世还将一枚硬币扔到桌上,这是要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找卡文迪什爵士拿钱收买某些人的意思。
“考虑到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性别和外国人身份,她就是手握着小国王,也不会那么快掌握权力。”威廉三世分析道:“吉斯公爵和蒙莫朗西公爵几十年的政治资源可不是凯瑟琳·德·美第奇一个隐形王后所能媲美的,更别提吉斯公爵的弟弟还是法兰西的枢机主教。”
威廉三世想到法兰西历史上的太阳王路易十四,在年轻时受到两任枢机主教制约的经历,觉得有必要对吉斯家族加强戒备:“等凯瑟琳·德·美第奇接触权力后,才会发现吉斯家族的能量之巨大,以及多么讨人厌。”
“也许凯瑟琳·德·美第奇会寻求蒙莫朗西公爵的帮助。”胡安娜王后分析道:“我也可以写信劝说波旁家的孔代亲王暂时与凯瑟琳·德·美第奇结盟。”
虽然胡安娜王后是坚定的加尔文教徒,并且因为童年经历而对天主教徒怀有很深的怨恨,但是她更清楚国家的发展也离不开温和派的天主教徒,所以英格兰也不可能在与天主教徒完全隔绝的情况下,在海的那一边独自美丽。
“这确实是法兰西的加尔文教徒们努力发展的好时机。”威廉三世沉吟道:“吉斯公爵是不可能向加尔文教徒示好的,毕竟他的弟弟是法兰西的枢机主教,所以他还得顾虑西班牙国王和罗马教廷的意思。”
“你可以让孔代亲王试着接触一下凯瑟琳·德·美第奇。”威廉三世记得历史上的黑太后为了达成目的,可是能屈能伸到与异教徒握手言和。
相较之下,吉斯公爵可是偏执到底地要杀光法兰西内的所有新教徒。
“这样一来,凯瑟琳·德·美第奇和孔代亲王一派,蒙莫朗西公爵和安德烈元帅抱团,然后吉斯兄弟又自成一派。”胡安娜王后一一分析道:“这种三足鼎立的权力结构也能让法兰西暂时没机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她就是来找麻烦,我们也不怕。”威廉三世笃定道:“你且等着吧!等奥地利的安娜公主嫁入法兰西,这对婆媳可是有的闹腾。”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手握国王的前任王后,对上出生于哈布斯堡家族的现任王后……
凯瑟琳·德·美第奇可没法像胡安娜王后对待玛丽·斯图亚特那样,对待这个自幼就受到全家宠爱的高贵公主。
甚至这二人的交锋,也会间接影响到科西莫一世和奥地利大公的联盟。
那才是威廉三世最乐意看到的情况。
………………我是分割线…………
“你大老远地跑到我这儿来,就不怕王后陛下又被你气晕过去?”米开朗基罗从脚手架上一刺溜地爬了下来,身手敏捷地完全不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这个信奉少食多餐,每天至少要工作八小时的意大利老头,最近成了这个区域里的中老人年偶像,经常有人来向他请教长寿的秘诀。
纪尧姆毫无形象地盘坐在角落里,看着米开朗基罗正在创作的壁画,漫不经心地回道:“母亲在婚礼结束后就会带着亚历山大回比利时,所以对我的出格举动也顶多是训斥几句,根本不会进行严厉处罚。”
“是吗?那你可真是遇上了一位仁慈的母亲。”米开朗基罗手脚麻利地调配着价值千金的颜料,越活越回去道:“我小时候可没机会遇见这么开明的父亲。”
年纪一大把的艺术家最近总是回忆起童年的经历,看着纪尧姆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羡慕嫉妒恨:“我那时是用捡来的炭笔在壁炉边偷着画画,有好几次被我的父亲捉了个现行,然后一顿毒打。”
米开朗基罗比了个狠狠抽打的手势,干枯的手背上用力到青筋暴起:“我跟他抗拒了七八年才有机会进入多梅尼科·吉兰达伊奥的工作室,然后在那里受了好几年的气,才有机会见到达芬奇那老混蛋。”
每次提到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似乎都年轻了几岁,就连空气里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息:“那老混蛋是划时代的天才。”
米开朗基罗虽然很不服气,但还是在纪尧姆面前无法违背本心地说他比达芬奇更出色:“如果要在我,达芬奇,提香,还有拉斐尔中,选一位十五世纪的艺术领头羊,那么达芬奇是无可争论的第一。”
“如果那老混蛋能活到我这把年纪,估计连飞行器都能被他制造出来。”
第209章 (捉虫)
“所以你到底是喜欢达芬奇还是讨厌他?”纪尧姆更加困惑道:“讨厌一个人不该是你这种反应啊!”
“幼稚!难道人的感情就只能分喜恶吗?这种简单的二元对立思想到底是谁教给你的?”米开朗基罗吹胡子瞪眼道:“我欣赏达芬奇的实力跟我讨厌他的为人有矛盾吗?我告诉你,要是一般人,那还不配我去嫌弃。”
说罢,米开朗基罗还揉了揉纪尧姆的头发,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上的颜料有多难洗,以及宫廷女仆们在看见纪尧姆头上的颜料后,会有多抓狂。
“那我是你看得起的人吗?”丝毫不在意米开朗基罗动作的纪尧姆傻笑道:“毕竟你也挺嫌弃我的。”
面对纪尧姆的提问,米开朗基罗居然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道:“以你的才华和名气,原本是不配跟我高谈阔论的。”
“……这么狠毒吗?”
“不过看在你有个好爹的份上,还是勉强认可你吧!”米开朗基罗挨着纪尧姆坐下,看着自己画了五分之一的穹顶壁画,随口问道:“很漂亮吧!”
纪尧姆靠着米开朗基罗的肩膀,两人像是父子般依偎在一起:“这是十二主神宴会图?我以为你会画《创世纪》。”
“哼!《创世纪》有什么好画的。”提起自己前半生最重要的作品,米开朗基罗居然一脸不屑道:“完美的人设只存在于虚无而又可悲的幻想中,而这恰恰是人类最自卑的体现。”
米开朗基罗看着穹顶上丑态尽出的十二主神,意味深长道:“神的原型不过是想尽力遮丑的人类,而正视自己的残缺,恰恰是人类最勇敢,最值得赞美的行为。”
“那你是能正视缺点的人吗?”纪尧姆看着米开朗基罗因为干架而被打歪的鼻子,句句插刀道:“你总不会在画里展示人性,然后在生活中继续欺骗自己吧!”
米开朗基罗被纪尧姆问得浑身一僵,随即郁闷道:“我会在个人传记里公开自己的缺点,然后由后人去评价我这一生的对与错。”
说罢,米开朗基罗又恢复了他目中无人的态度,语气里也带了一丝丝的不屑道:“只希望后世能出几个让我看得上眼的天才,不然被一群庸人指指点点的,也太让人郁闷了。”
“你还有资本让后世去评价你,可我呢?估计一百年后,别人提起我也不过是威廉三世的次子,亨利九世的弟弟。”纪尧姆自嘲地用手肘子戳了戳米开朗基罗的侧腰,揶揄道:“不如让我蹭一下你的名气,也好在历史上多留些记载,以后留个艺术赞助人的美誉。”
“你想得美。”米开朗基罗冲着纪尧姆翻了个白眼,比他还毒舌道:“你赞助的钱拿来的?还不是从你父亲那儿薅的?人家美第奇搞赞助好歹用的是自己的钱,可你呢?除了年薪和你外祖父母留下的东西,你还有什么呀?啊?”
米开朗基罗居高临下地看着纪尧姆,戏剧性地一挑眉道:“别把艺术赞助想得那么容易,也别把你父母的成就想得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摊上万中无一的出身,再加上你有一对很不错的父母,就你这个性,要是搁在我年轻时的罗马,绝对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米开朗基罗点了下纪尧姆的额头,难得苦口婆心道:“另外,你要是想蹭我的名气,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纪尧姆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呢!
“哼!我都这把年纪,这种名气了,难道还用骗你这个毛头小子。”米开朗基罗十分不屑道:“没我这个十六世纪最著名的艺术家给你兜底,你还想当艺术赞助者。”
“说得也是哦!”纪尧姆无比赞同道:“作为回报,我给你写传记吧!”
“你给我写传记?”米开朗基罗将纪尧姆上下打量一番,感到有些好笑与玩味:“以你的文笔,真的能给我写传记吗?”
“除了我,难道你还能找到第二个给你保存传记并且将其发扬光大的人吗?”纪尧姆拍了拍胸脯,努力想表现自己的可靠:“而且我头顶都铎王室的光环,给你写的传记也比一般人更具有权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