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 第147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清穿 灵魂转换 BG同人

  容歆是时隔三月多再来,钮祜禄贵妃见到她时眼神有些闪躲,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道:“这些日子我想了想,却是有些自以为是,待到我病好,便与皇上彻底请辞宫务。”

  容歆不在意道:“还是那句话,太子妃宫务管得妥当,也不见得便有再让您接管的打算,不过您想开了也好,日后好生养身体,省得教赫舍里小主担心。”

  “女官这是暗示我管得不好?”

  容歆见她如今说话这般随意,未跟她一般见识,实事求是道:“差强人意。”

  钮祜禄贵妃闻言,勉强才能克制住嘴角的上扬。

  容歆只在她这儿稍坐了片刻,便随人去了珂琪的屋子,见珂琪正靠坐在窗边,丝毫没有好生养病的状态,劝道:“十五阿哥有太子照看,这两日又尽是好消息,您不必如此忧虑过重。”

  珂琪扯起唇角,请她坐下,“我这身体,约莫是先前济兰病时绷得太紧,才在胤禨种痘时发了出来。”

  容歆打量了一眼她的脸,比上一次见又瘦了许多,“你啊,心思太重……”

  她这一句话,珂琪忍不住伏在桌上低低地哭,“也就您一人还能如此对我说话,过年时见到二姐,她也变了……”

  “贵妃待您也好,您还有几位阿哥呢。”

  珂琪控制了一下泪意,未能止住,便哽咽道:“我只是心里难过,为何人都会变呢?”

  “没有人会永远不变,除非永远留在那个年纪。”比如讷敏,比如孝昭皇后,也比如那个永远留在少女时期向往天空的姑娘……

  容歆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淑兰小姐有事求您?”

  珂琪摇头,片刻后又点点头,“我们难得有机会见面,她只是暗示我,外甥女明年便要选秀……”

  “想要求个好人家?”

  过年时,钮祜禄贵妃还掌着宫务,明年的大选,必定还是由她主持,倘若淑兰有此求,也是正常。

  但听珂琪先前所言,像是又不止如此,难道是想做皇子嫡福晋?

  身份好似不够……

  而下一瞬,便听珂琪道:“我听她话中之意,是想与太子殿下亲上加亲。”

  容歆好笑不已,“太子正室才称得上亲上加亲,淑兰小姐怎会有这般想法?”

  天真又可笑。

  便是康熙的宠妃,除了当初权势滔天的索额图,谁又敢自称一句天子岳家?

  太子还只是储君,他们便以为搭上太子,往后便能扶摇直上吗?便是太子妃不介意,容歆也不会允许。

  “这件事,出您口入我耳,看在皇后娘娘的份儿上,太子和我皆不予计较。但若有机会,劳您提醒淑兰小姐以及其他通过您表露心思的人,莫要痴心妄想,绝无可能。”

  珂琪情绪稳定了些,边擦眼泪边回道:“女官,我其实不想管这些事,我只想关上门踏踏实实过我的日子。”

  “我相信太子殿下,胤禩、胤俄、胤禨他们三个有太子这样的兄长,将来定不会差了。”珂琪握住容歆的手,眼中闪着光,“济兰与您说了吧?以后再不插手宫务?”

  容歆缓缓点头,应道:“是与我说了。”

  珂琪又忍不住流泪,“您看我,又没出息了,这般软弱……”

  “您外柔内刚,并非软弱。”

  在容歆看来,没有主见,没有骨气的软骨头才是软弱,珂琪只是心底柔软。

  珂琪眼中泪光闪烁,却笑道:“待过两年胤禨也搬去阿哥所,长春宫便只我和济兰陪伴着,过安生的日子,还要求太子妃和您照看几个孩子。”

  “您和贵妃将几个阿哥教导得好,日后自有其前程。”

  八阿哥胤禩为了得太子一句认可,隔几日便来请太子考教他,然后再垂头丧气地离开;

  十阿哥胤俄大智若愚,除了八阿哥来毓庆宫讨碾压时躲得远远地,便整日乐呵呵地跟在八阿哥身后,好似没什么烦恼一般;

  十五阿哥年纪小,却像珂琪像了个十成十,不管往后才能如何,八阿哥和十阿哥也会照顾他……

  容歆眼含笑意,对珂琪道:“你是个好额娘,贵妃……济兰也不算差。”

  “谢谢您……”珂琪感激地看着容歆,“容姐姐。”

  珂琪和讷敏容貌有四分相似,这一声“容姐姐”,容歆时隔多年再听到,控制不住地晃了晃神。

  珂琪走上前,抱住容歆,在她耳边道:“容姐姐,我会在长春宫每日诵经保佑太子殿下和您,望你们平安顺遂。”

  容歆离开长春宫时,在宫门口驻足,回望宫门内——

  紫禁城上分明是同一片天空,长春宫中却仿佛是世外桃源,那一片葡萄架从寥寥几根杆支撑,变成如今这般茂盛,日后还不知会变成何种模样。

  但她若无意外,大概是不会再来打扰别人的平静了,不知康熙可有这个自知之明。

第163章

  皇长孙出痘完, 又在行宫中养了两日,太子方带回宫。

  一路上皇长孙一直在念叨额娘和嬷嬷,然而见面的场景与他之前想象的热情完全不同,太子妃有客, 只匆匆抱了抱儿子便又回去待客。

  容歆除了陪着东珠倒是没有旁的事, 可她本就不是热情至极的人, 因此也未能使皇长孙满意。

  皇长孙不免闷闷不乐。

  容歆以为他身体还未完全好, 关心了几句, 未见成效,抬头便见太子眼中笑意, 心知有问题,“这究竟是怎么了?”

  “阿玛!”皇长孙扯住阿玛的下摆, 欲盖弥彰道:“弘昭要去给玛法请安!”

  太子脚下顺从地跟着他走, 边走边对容歆说:“姑姑,我先带弘昭去乾清宫, 您帮我告知太子妃一声。”

  容歆应下来。

  而她知道皇长孙有心事,便准备等他回来好好关心一下, 可皇长孙回来后, 并不见先前的郁闷,问他也不承认他不开心过。

  还是太子告诉容歆:“弘昭想太子妃和您,回来见你们不甚热情, 心里才不爽快,不过在皇阿玛那儿又高兴了。”

  容歆听太子描述,才知道康熙为了疼爱的长孙回归, 推了半日的朝事, 特地陪皇长孙逛了御花园, 又一同用晚膳, 继而抚慰了皇长孙的心。

  这事儿,说到底确实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皇长孙的心情。

  是以,太子妃晚间留皇长孙在她屋里睡,容歆也特地留下陪着他,等他睡着方才起身,而她一动弹,便发现皇长孙的小手紧紧抓着她旗装的下摆。

  太子妃掀开身上的薄被,便见他另一手也在被子下偷偷抓着她的衣襟,顿时默然。

  容歆弯腰轻轻抽出下摆,低声叹道:“皇长孙还小呢,哪能不怕?”

  太子妃轻轻在他额头亲了亲,压低声音回道:“嬷嬷先回吧,这几日我趁着弘昭读书时抓紧处理宫务,多陪陪他。”

  “您莫要累到自己,身体为上。”

  太子妃笑着点头,“待我将宫中各处皆理顺,便稍松快些。”

  容歆这才告退。

  随后的几日,容歆和太子妃皆抽出不少时间来安抚皇长孙,等到他慢慢忘记种痘的事,便又循序渐进地恢复常态。

  皇长孙自打回宫,太子亲自为他请了两位先生教导,每日读书锻炼,不得多少空闲。

  容歆如今无需教导皇长孙,便整日陪着东珠格格,想着法儿的教她多动一动。

  可惜容歆对待别人的一些经验,对东珠皆不甚管用,到目前为止,似乎依旧只有三福晋能和东珠共鸣。

  三福晋对东珠也很用心,常来看她不说,还经常送礼物进毓庆宫,十分特殊对待地只给东珠一人。

  太子妃不在意,还为了女儿和她自己努力和三福晋拉近关系,甚至三福晋提出想要东珠搬去她府上时,太子妃再如何不舍,为了女儿也颇为意动。

  太子也见到了女儿的细微变化,对此并不抗拒。

  容歆却不赞成,“格格年纪小,哪怕不会说,定然也是在熟悉的地方,在父亲母亲身边更安心,出宫住,我怕会适得其反。”

  满族由他人养育孩子的传统传至今日,让东珠搬去三阿哥府上顺理成章,可一个未满两生日的孩子,还是一个这样特别的孩子,他们的好意会不会在她心里变成舍弃?

  容歆不懂揣摩东珠的心理,但她看得出来,东珠待在熟悉的人身边时,眼睛里没有产生过惧怕。

  而太子妃亦赞同她的说法,只是让她心生犹豫的是:“我们是可以照顾她,可万一东珠有机会像常人一样呢?”

  如寻常人一样便是好的吗?

  容歆看向东珠格格,她已经能自行连接几个榫卯,可分明三福晋只示范过一次而已。

  太子亦是注意到女儿的动作,最终拍板道:“姑姑说得有理,直接住到三弟府上我和太子妃确实无法放心,可否请姑姑每日带东珠出宫,傍晚再回来?”

  太子妃闻言,道:“好似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够两全其美,只能劳累姑姑……”

  “格格乖巧,照看起来并不劳累。”容歆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便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康熙那里,自有太子去请示,容歆和太子妃只要为东珠收拾她白日里需要用的物件儿,提前送到三阿哥府上去。

  而后,容歆便开始每日往返于宫中和三阿哥府邸,早出晚归。

  皇长孙整日里待在毓庆宫读书,却只有晚间一点点时间才能见到容歆,累积了一个多月,醋意达到峰顶,最终爆发出来。

  “嬷嬷,我也想出宫玩儿!”

  所以他想出去玩儿的心更胜于酸醋……

  “您每日皆有课程?怎能出宫?”容歆温声安抚他,“再说,也就这半个月,天气便冷了,我和格格也就不出去了。”

  “我种痘时,您还说是出宫玩儿,可我整日憋在屋子里。”皇长孙抱怨道,“如今阿玛又一直看着我读书,好没意思!”

  “宫中皇子们皆是如此过来的,我若是带您玩乐,便是在害您。”

  容歆对皇长孙和东珠其实是一视同仁的,可现实是,皇长孙和其他人皆不一样,他身份紧要,不能随意出宫,他也必须出色。

  这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其实是很严酷的,但就像容歆所说,她心疼他,便是在害他。

  当年太子天不亮便起床读书时,容歆便心疼过,可她清醒的知道,一个平庸的太子面临地未来比幼时的辛苦要残酷百倍,一个平庸的皇长孙亦是如此。

  是以,容歆摸着皇长孙的头,劝道:“您好好读书,以后再出宫可好?”

  皇长孙勉强的点点头,“好吧……”

  “您最懂事。”

  “那嬷嬷是不是最喜欢弘昭?”

  倘若喜欢有序列……容歆看着他一双期待的眼,摇头笑道:“嬷嬷最喜欢你皇玛嬷。”

  第三喜欢皇长孙。

  “皇玛嬷很好吗?”太子都没见过生母,更不要说皇长孙,连仁孝皇后的传闻听得都少了。

  容歆颔首,“在嬷嬷心里,确是如此。”

  这时,外头来人请皇长孙回前院去上课,皇长孙来不及多问,只匆匆道了一句:“嬷嬷以后跟我讲讲皇玛嬷的事。”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