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晴
千岁忧瞪它, “小八, 不许叫。”
原本张着嘴的小神雕听到少女的声音,大张的嘴巴合上,很是委屈地在乔峰的肩膀上挪了挪, 然后它的爪子就在乔峰肩膀上的布料抠了个洞出来。
乔峰:“……”
千岁忧:“……”
两人默然片刻,千岁忧正色说:“家教不严, 都是小洪七没教好小八,回头我好好教训他们。”
乔峰哭笑不得。
千岁忧身体微微往前倾,看了看乔峰外袍上的那个洞, 试探问道:“要不……这袍子我帮你补一下?”
虽然她女红不怎么好,从前在古墓她的衣裳都是霜姨做的,下山了就是去布庄请人做的,十分方便。但如果乔峰不嫌弃,她也是可以帮忙缝缝补补的。
乔峰心里其实很是怀疑千岁忧到底会不会拿针线,因此只是侧头看了看那个小洞,笑道:“不碍事,不过是破了个洞而已,丐帮许多兄弟还专门穿得破破烂烂的。”
千岁忧抬头,眼神很是委屈,“难道你嫌弃我女红不好?”
乔峰:“……”
千岁忧却轻哼了一声,“不行,这是小八抠出来的洞,我必须要帮你补,你把外袍脱下来给我!”
乔峰:“…………”
昨天晚上乔峰在和陆小凤喝酒的时候,陆小凤还在跟乔峰说,人生有四件大事,无非吃喝嫖赌。陆小凤喜欢喝酒,也喜欢美食,他时常到赌场流连,也有一掷千金的时候。当然,在女人的事情上,陆小凤不太愿意说那是嫖,但他每天入睡的时候,身边都会有女人。
陆小凤跟乔峰说:“乔峰,女人都是麻烦,漂亮的女人更麻烦。你别不信,你很快就会明白我的心情。”
乔峰并不是很理解,“既然你觉得女人是麻烦,为何总去招惹?”
陆小凤闻言,脸上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是麻烦,也有麻烦的可爱之处。她们之所以可爱,就是因为她们是麻烦。”
乔峰笑叹:“在下江湖莽汉,不懂得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陆小凤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懂风花雪月,那你为什么要将霍休水阁中的那匹绸缎取下来?”
乔峰:“岁忧金铃索上的绸缎是普通绸缎,万一遇见了厉害的武器,随时便会被人削成漫天破布。若是换了由天蚕丝所制的绸缎,刀枪不入,日后她遇上了厉害对手,也不怕。那绸缎搁在霍休的水阁也是搁着,霍休还给岁忧招来了麻烦,取他一匹绸缎并不过分。”
陆小凤闻言,笑不可仰。
“乔峰啊,你可倒霉了。当一个男人不自觉为一个女人操心的时候,肯定是舍不得拒绝她的。我都担心哪天千岁忧想要天上的月亮,你都能给她搬下来。”
“……”
昨晚陆小凤的话尚在耳边,乔峰看着眼前少女刁蛮的模样,默了默。
最终,他还是叹息一声,“好吧,我等会儿就把外袍给你缝。”
千岁忧闻言,眉开眼笑:“真的?但先说好了,我缝了你不能嫌丑哦。”
乔峰心中觉得更无力了,望着少女的笑颜,也露出一个微笑,“不会嫌丑。”
千岁忧听到乔峰的话,心里美得咕嘟嘟冒泡,她在乔峰的屋里转了一圈儿,想跟乔峰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溜达。说不定出去走一圈,又会发现一些线索。
不过还不等千岁忧说话,陆小凤就来了。
陆小凤看到千岁忧,就笑着说:“小岁忧,正想要找你呢。”
千岁忧狐疑地眨了眨眼:“找我?”
陆小凤要找千岁忧拿上官飞燕的那双红鞋子,陆小凤听红鞋子上面绣花所用的绣线,都是特制的。有的人天赋异禀,一摸就能知道那绣线是出自什么地方。
千岁忧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陆小凤一眼:“要上官飞燕的红鞋子,你找雪儿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陆小凤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更加莫名其妙地看了千岁忧一眼,叹息着说道:“我倒是去找上官雪儿了,可上官雪儿说了,她暂时连人带钱全部都属于你,让我来问你行不行。”
千岁忧:“……”
说得好像自己被托付了终身似的。
无奈,少女只好将小洪七和小神雕留在乔峰那里,自己跟陆小凤去上官雪儿那里拿了上官飞燕的红鞋子,拿到手之后,千岁忧还好奇地问陆小凤:“你拿红鞋子给谁摸?给花家哥哥吗?”
因为在千岁忧的记忆中,摸一摸某件东西就能分辨真假或是知道那是谁人之物的这种技能,好像只有花满楼。
然而陆小凤却笑了,“花满楼确实是一个非一般的人,他可以分辨古董的真假,但他可摸不出来这红鞋子的绣线到底是出自哪儿。”
千岁忧更加好奇了,“居然有人比花家哥哥还厉害,那是谁?你能带我去认识一下吗?”
天下第一神针,薛夫人。
薛夫人已经是一个将近八十的老人家了,一手刺绣出神入化,她所绣的东西,巧夺天工,千金难求。
薛夫人的儿子和媳妇都没得早,只有一个孙女叫薛冰。陆小凤跟千岁忧说薛冰是一只会咬人耳朵的母老虎,他很怕薛冰,但他这次为了要追查红鞋子的事情,必须要去见薛夫人。
薛夫人对人一向不假辞色,但她却很喜欢陆小凤这个年轻人。
即便是薛夫人很喜欢陆小凤,但陆小凤还是不能带千岁忧去见薛夫人。
千岁忧:“为什么?因为你怕薛冰会吃醋?”
陆小凤:“……”
千岁忧嘻嘻一笑,将拿在手中的那只红鞋子往陆小凤的怀里一塞,语气很是轻快,“别怕啊,等我见到了薛冰,我告诉她,我的心上人不是你,不过大智大通造谣说小洪七是你私生子的事情,你要自己去解释哦。”
陆小凤:“…………”
最终,陆小凤还是没带着千岁忧一起去见薛夫人,因为千岁忧长相太过抢眼,万一遇上薛冰……陆小凤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拿着千岁忧给的红鞋子,红披风一卷,溜了。
千岁忧看着陆小凤远去的背影,立在原地半晌。
她似乎是在想是什么事情,又似乎只是站在原地发呆,连花满楼来了都没发现。
花满楼站在离千岁忧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微微侧首,笑着喊了千岁忧一声。
“岁忧。”
千岁忧回头,“花家哥哥。”
花满楼:“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陆小凤走了吗?”
千岁忧点头,随即想起来花满楼看不见,于是又嗯了一声。
花满楼:“他一定是去找薛夫人了。薛夫人号称天下第一神针,不论是什么绣品,只要经过她的手指,便能了解出处。”
“陆小凤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只是在想,知道绣线出自何处,又有什么用呢?天下买绣线的地方何其多,来来往往的人更多,谁又能记得住谁呢?更何况公孙兰擅长易容之术。”
花满楼:“你说的有道理,但有迹可循,总比什么线索都没有,要强一些。”
千岁忧默了默,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但在千岁忧心里,她还是在想着林朝英说的事情。师父说这个月的三十,红鞋子的人会在此地聚会,至于会选在什么地方,还不清楚。
师父还说,公孙兰除了邀请师父加入红鞋子之外,还邀请了另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呢?
千岁忧试着细细搜索脑海里的记忆,可是已经不太能想得起来了。
惆怅,千岁忧有些担心师父。
虽然她对师父很有信心,但还是担心。
毕竟,红鞋子是个邪门的组织,师父只身一人深入虎穴,她能不担心吗?
静立在旁的花满楼好似察觉到千岁忧的心情,不由得温声问道:“岁忧,何事心中不痛快?”
千岁忧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她转身看向旁边一身白袍的男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花满楼与这样的人,可真的算是人间宝藏了。
奈何有人眼瞎,偏不懂得珍惜。
千岁忧:“花家哥哥,我没有心里不痛快,我在想我的师父。”
花满楼:“你的师父?”
千岁忧:“我许久不曾和师父待在一起了,心里总是免不了想她。”
花满楼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柔声安慰:“等红鞋子的事情一了,乔帮主就会护送你回终南山,到时你就能见到你的师父了。”
千岁忧笑着“嗯”了一声。
花满楼这时又说:“我刚好想出去走走,你可愿意与我一同?”
千岁忧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愿意的,我去跟乔峰和木姐姐说一声。花家哥哥,你想去哪儿走走啊?”
花满楼微微一笑,说道:“城外酒肆。”
城外酒肆。
一对男女坐在二楼靠栏杆的雅座上,这对男女到酒肆来,不喝酒,却让店家要了茶具煮茶,十分的别出心裁。
放在别人身上,若有人到酒肆中泡茶,早有人当他们有病。可搁在这对男女身上,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只见那红衣少女眉目如画,她手中捧着一杯清茶,眸子好奇地看着酒肆上的人。
此地人来人往,不乏江湖好汉在此稍作休憩。
千岁忧跟着花满楼在这地方坐了一天,就已经听到了许多的江湖八卦。
譬如说武林中有十只母老虎,一只比一只漂亮,而这十只母老虎都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
又譬如说天下第一神针的薛夫人可惜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之术无人继承,她的孙女薛冰其实连绣花针都不会拿。
……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八卦很多。
花满楼一直安静煮茶喝茶,并不多说。
千岁忧对各种各样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也并不缠着花满楼说话。两人在酒肆一坐,就坐到了傍晚时分。
晚霞满天,千岁忧手里拿着茶杯,嗅着那淡淡的茶香,想起也曾有一个傍晚,她和乔峰在无锡城中的一家酒楼这样单独相处。
那是她与乔峰第一次单独相处,说的是全冠清和康敏要陷害乔峰之事。
千岁忧的心思正飘远着呢,忽然店里的伙计引了两个人上来二楼的雅座,那两个人,一人穿着白色的衣裙,五官俏丽,很是好看,另一人穿着青色的衣裙,一袭青色长裙,裙摆拽地,长得更好看。
最关键的,是那个青衣女子气质冷清,却有着一双似嗔非嗔含情目,令人看得移不开眼。
千岁忧看呆了。
两人在雅座中坐下,伙计殷勤地为两人擦了桌子,临下去的时候大概是觉得两个女子长得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她们两眼。
谁知那白衣女子见状,脸一板,手起剑落,眼看就要将伙计的胳膊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