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晴
而那青衣女子坐在旁边,嘴角噙笑,眼皮都没掀一下。
千岁忧眉头微蹙,将放在桌面上的淑女剑扔了出去。
淑女剑擦着店伙计的耳朵而过,“锵”的一声响,淑女剑已经将那白衣女子的利剑挡开。
店伙计吓得脸色发白,当场就跪了,“姑奶奶,饶命啊!”
那白衣女子手中利剑被人挡开,一双美眸迸发出冰冷的杀意,她转头看向千岁忧。
千岁忧手中拿着杯子,徐徐抬眼,望向那白衣女子。
“他不过是因为觉得你相貌好看,多看了一眼,并无亵渎之意,你何必下手那样狠毒,要废他一条胳膊。”
白衣女子闻言,冷声笑道:“他想看,我同意让他看了吗?”
千岁忧秀眉飞挑,语气也很是轻慢,“既然你不同意让旁人看,那你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啊。人长一双眼睛,便是用来看的。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你不同意别人乱看,那你倒是别乱抛头露脸。”
而此时,花满楼也站了起来,他微微侧身,面对那白衣女子的方向,徐声说道:“爱美之人,人皆有之。想来这位伙计,也是看到了姑娘貌美,一时失礼。姑娘一出手便要砍下他的胳膊,未免太过歹毒。”
白衣女子闻言,顿时凶巴巴的,“这与你何干?”
花满楼:“这本与我无关,但姑娘又有什么权利要废了一个人的胳膊呢?”
千岁忧将手中的茶杯一放,附和说道:“就是,花家哥哥说的好!”
白衣女子闻言,恼羞成怒,手中利剑朝花满楼飞去,只见花满楼白色宽袖微扬,右手已经抬起,他的中指和食指夹住了那飞来的剑锋。
白衣女子见状,顿时愣住,“灵犀一指?陆小凤是你什么人?”
花满楼两指一放,宽袖轻拂,那利剑便已飞回了白衣女子的桌上,他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袖,徐声说道:“在下花满楼。”
白衣女子脸色一白,神色顿时十分复杂。
而那个跪下的店伙计还在她脚边跪着瑟瑟发抖,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滚!”
那店伙计听到白衣女子这么说,飞快地滚了。
白衣女子见那伙计走了,神色很是纠结,纠结了半天,她还将方才千岁忧扔过去的那把淑女剑捡起来,然后徐徐走到了花满楼和千岁忧面前。
千岁忧:???
这又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白衣女子将淑女剑插入千岁忧放在桌面上的剑鞘,然后朝千岁忧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声音也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方才多有得罪,小妹妹别往心里去啊。”
白衣女子又转向花满楼,她仪态万千地朝花满楼行了个礼,捏着嗓子说道:“不知道阁下是花家七童,方才冒犯了。”
白衣女子咬着红唇,俏脸飞红,“小女子薛冰,是陆小凤的……朋友,不知花公子可知陆小凤如今人在何处?”
千岁忧:“……”
花满楼:“……”
第050章
千岁忧万万也没想到, 原来那个白衣女子就是薛冰。
一时间,千岁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止是千岁忧, 显然花满楼心中也不知有何感想。
沉默了片刻之后, 花满楼才微微笑了笑, 跟薛冰说:“陆小凤去找薛夫人了。”
薛冰一愣, “什、什么?”
花满楼:“陆小凤手中有一只红鞋子,他想知鞋子上的绣线是出自何处,因此去找薛夫人,希望薛夫人能指点迷津。”
薛冰眉头微蹙,“他去找我的祖母,为何没有告诉我?”
花满楼:“事情来得突然,他是今早去找薛夫人的,薛姑娘没有碰见陆小凤么?”
薛冰默了默,轻声说道:“我离开家里已经有些时日了, 自然是碰不着的。”
千岁忧却没有心思管薛冰和花满楼说了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青衣女子身上。
那个青衣女子好似并不在乎薛冰与他们之间的动静, 她用店伙计送上来的开水,慢条斯理地洗着桌面上的碗筷,洗完之后, 她又帮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快要将那一杯水喝完的时候, 那个青衣女子似乎才察觉到千岁忧的目光,她抬眸,看向千岁忧。
千岁忧:“……”
然后青衣女子嘴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朝千岁忧眨了眨眼。
千岁忧:“…………”
千岁忧想:师父真的好会装啊!她以前都没发现原来师父这么会装!幸好她够聪明够机灵够沉着,不然怎么能配合师父?!
千岁忧和花满楼在城外的酒肆上遇见了薛冰,花满楼也很是意外。
两人慢悠悠地从酒肆回去,夕阳西下,将男人和少女的身影拉得老长。
花满楼:“薛姑娘我曾听陆小凤提起过的,是薛夫人的孙女,陆小凤多喝了两杯提起薛冰,说她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可爱又漂亮。”
就是性情不太好,还老喜欢咬人耳朵。
当然,后面那句话花满楼没说,那是风月的把戏,说出来也不妥当。
千岁忧听了花满楼的话,忍不住撇嘴,“薛冰确实挺好看的,可与她一起的那个青衣女子更漂亮啊,那个女子可比薛冰美多了!”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目不能视,自然也无法分辨到底谁更好看些。
花满楼:“那大概,便是都好看吧。”
千岁忧默了默,看了花满楼一眼,心中对他不由得十分佩服。她年幼时在古墓中到处乱跑,不小心到了既没有夜明珠,也没有点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她曾在其中困了半个时辰,如今想起那半个时辰的经历,依然心有余悸。
可花满楼却是从七岁之后,就活在黑暗之中。
即便是双目失明,依旧不失对生命的热爱。
比起陆小凤,花满楼真的是好太多了,千岁忧都不知道陆小凤是从哪儿认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譬如霍休,又譬如薛冰。
师父都跟薛冰在一起了,显然薛冰很有可能是红鞋子的人。
陆小凤的红颜知己居然是红鞋子的人?
千岁忧光是想,都忍不住替陆小凤鞠了一把同情泪。
千岁忧正在跟乔峰说她遇见了薛冰的事情。
千岁忧坐在窗台上,穿着小靴子的脚在空中一荡一荡的,说话就像是说书人一般,娓娓道来。
“花家哥哥带我去城外的酒肆煮茶,一边喝茶一边听路过之人的所见所闻,那些事情听着倒是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真假。黄昏的时候,我们遇见了薛冰。乔峰,你知道薛冰吗?”
乔峰:“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壶女儿红,是千岁忧今日去的那家酒肆的招牌酒。乔峰喜欢喝酒,于是千岁忧回来的时候,便跟老板说了要二十坛好酒。
千岁忧买了酒,也不自己带回去,她直接撂下银子,让老板直接用牛车将酒送到大智分舵。
芦舵主看着拖到了大智分舵门口的那车女儿红,哭笑不得。
丐帮的弟子穿得十分朴素,一看就不是有钱人的模样,要是乞丐能穿得光鲜亮丽,岂不是太奇怪了?
然而如今千岁忧却在城外拖回了一车上好的女儿红,芦舵主心想,这事情万一传了出去,会不会有人觉得大智分舵很有钱?这么一来,日后大智分舵的帮务费岂不是得削减?
芦舵主正在为日后的帮务费发愁呢,乔峰看到一车的好酒,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芦舵主的肩膀,跟芦舵主说道:“芦舵主,放心,这是岁忧买的。若是他日有人误会了大智分舵会费十分充裕,我替你澄清!”
芦舵主:“……”
乔峰顿时哈哈大笑。
想到不久前芦舵主脸上那一言难尽的神情,乔峰就有些莞尔,少女行事不按常理,若不是对她的性情有十分了解,大概是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的。
乔峰将思绪拉了回来,喝了一口女儿红。
酒香醇厚,唇齿留香。
乔峰抬眼看向千岁忧:“你与花满楼遇见了薛冰,可是发生了什么冲突?”
少女闻言,嘻嘻一笑,她像是卖关子似地歪着头不说话。
可乔峰也不见着急,也不追问。
片刻之后,千岁忧才笑着告诉乔峰:“薛冰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很漂亮,可她脾气很不好,因为店伙计多看了她两眼,她就要将人的胳膊砍下来,我看不下去,就用淑女剑把她的剑打歪了。”
乔峰听着,还是没什么反应。
千岁忧想了想,觉得公孙兰那样的人都能无缘无故毒死那么多无辜之人,这个世界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大概薛冰只是想将人的胳膊削下来,而且又没得逞,所以乔峰听了自然也是没什么反应。
千岁忧又说:“我把薛冰的剑打歪了,她很生气。她本是来势汹汹要跟我兴师问罪,可后来认出了花家哥哥。原本还凶巴巴的薛冰,就忽然变得温柔似水了。乔峰,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峰:“为什么?”
千岁忧嘻嘻一笑,少女红色的身影从窗台上翩然落下,她落在男人的面前,男人手中拿着酒壶,还端坐着。
可少女却双手背负在后,俯身。
少女的几缕长发垂下,在男人的耳旁一荡一荡的,一股幽香悄然萦绕在鼻端。
乔峰拿着酒壶的手一顿,抬眼,眸色深沉地看向少女。
少女抿着唇笑,两个梨涡深不见底,眸子中闪着几分狡黠之意,她有些俏皮地说道:“你猜?”
乔峰腰板挺得跟旗杆一样直,坐姿巍然不动,语气十分平稳,甚至平稳得有些过分。
乔峰:“猜不出来。”
千岁忧:“……”
少女闻言,皱了皱鼻子,轻叹着埋怨:“让你猜一下都这么困难,难道你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乔峰:“……”
千岁忧:“好吧好吧,不跟你卖关子了。因为薛冰要问花家哥哥知不知道如今陆小凤在哪儿。有求于人嘛,花家哥哥跟陆小凤又是好朋友,薛冰也是陆小凤的朋友,所以就对我们十分客气了。”
千岁忧在说道薛冰也是陆小凤的朋友时,朋友两个字,还特别加重了语调。
乔峰一怔,随即笑道:“陆兄弟前脚才去找薛夫人,结果薛夫人的孙女薛冰就到了此地,可真是不凑巧。”
千岁忧往乔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陆小凤可从薛夫人那里问出些什么了。”
这时,一道带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