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宓
只是这么站在你的面前,都仿佛能将你的呼吸全都夺走似的。
即便此时的纪慕清深知且害怕面前男子疯子的本性,却仍旧控制不住地微微一窒。
“临近初冬,朕的宸妃好端端的为何要坐在地上?”
男子的声音低哑而磁性。
一开口,整个人更是如同画卷上的人,一下活过来似的。
“还丢了这么多东西,怎么?是宫里什么人惹宸妃不满了吗?还是说……是朕让你不满了?”
男子的声音越说越低,直至低不可闻。
偏偏这样的声音却引得纪慕清整个人立时控制不能地瑟瑟发抖了起来,动了动唇,偏偏嗓子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轻轻扼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恐惧、惊骇几乎一下子布满了她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随后她便听见面前的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面无表情地便松开了抬着她下巴的手,这也就算了,还掏出怀中的帕子将摸过她下巴的手,仔仔细细,一根根擦干净。
是的,这司徒鄞不仅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极度不愿与女子产生任何接触的疯子,天晓得他明明都不喜欢女人,为何还要每晚让不同的女子陪他入眠,包括她在内。
即便进宫三年了,纪慕清也没能弄明白这背后的缘由。
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半蹲在她面前的玄衣男人,又从怀中取出了方帕子,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再用手将她的手腕缓缓递到了他的鼻前,嗅了下,又嗅了下。
嗅着嗅着,她便看见男人的眼神如同夏日暴雨前的天空,越来越暗,越来越沉,甚至很快就到了乌云密布的程度。
男人捏着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劲,用劲到纪慕清甚至怀疑她的手腕是不是已经被捏断了,只可惜此时的她却完全顾及不到手腕不手腕的了,整个人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也不想抖,可就是控制不住,怎么都控制不住。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她都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启唇唤人叫她拖下去。
她要疯了,真的要被他逼疯了!
纪慕清的眼泪在自己的眼眶里不住地打着旋,可是却怎么也不敢落下来。
直到她的手被对方轻轻一丢,男人也在她的面前缓缓站了起来。
纪慕清才终于感觉自己又一次从悬崖边上被人拉了回来一样。
可她仍旧不敢乱动,因为司徒鄞还站在她的面前,没有离开。
从她的视线看去,她只能看到男人墨色的靴子,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敢抬头,因为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的一抬头,面前这人就会立刻生气不开心起来。
除了将自己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她别无他法。
而此时,站在所谓宸妃面前的司徒鄞,却微眯着双眼地看着面前女子的头顶。
明明她身上的香味还在,为何对他所起的效果微乎其微,甚至……甚至已经完全不能遏制他的头痛之症了。
是的,别看司徒鄞的面上看着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可此时的他,脑中早已像是同时被数十柄尖凿时刻不停地凿着似的,并且这凿子的数量还在日益增加。
疼痛使得他的心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血腥之气来。
他死死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纪慕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径直朝殿外走去。
“既然宸妃不喜殿内的这些摆设,来人,见重华殿内所有的瓷器摆设全部撤下。”
说话间,司徒鄞已经一脚迈过了重华殿高高的门槛。
“喏。”
重华殿内所有的侍从整齐地这么答道,随后便立刻轻手轻脚地开始搬起殿内的摆设来。
等到司徒鄞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纪慕清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来,随后整个人就这么瘫软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平地剧烈呼吸着。
看样子,皇帝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来她的重华殿了,他不来还好,来了她是真的怕,怕有一天,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手中。
天晓得,以前刚刚进宫的时候,对着这样的司徒鄞她怎么还起过爬床的念头,呵呵,现在的她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罢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纪慕清漂亮的眼睛里往下落着。
一滴,一滴,又一滴。
而此时出了重华殿的司徒鄞却在剧烈头疼的催使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碍眼至极,心头更是升腾起一片又一片的肆虐欲望来。
还是跟了他多年的贴身大太监,见他模样实在不对劲,犹豫了又犹豫,这才恭敬地俯身开了口,“启禀陛下,听闻遥远的波斯国,有一奴隶女子身负异香,此时正被人往京城运来,到时她或许可能会被送往京中最大的春红楼里,陛下若是有空闲,或许可以去看看……”
“波斯?要多久?”
“早则一两月,迟则……三四月。”
大太监喏喏道。
“三四月,三四月……”
司徒鄞一把就捏紧了拳头,疾步往前走去。
可以说后宫之中,这位煞神所到之处,只会带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如此,就连不小心与他相遇的后宫嫔妃,永远都只会悄无声息地跪在墙角处,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务必叫这人一点也看不见自己才好。且一旦被司徒鄞的视线扫到,更是会浑身僵直,心跳骤停,直到对方走后,才敢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被身旁同样软成面条的宫女们扶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头。
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内,如无意外,应该是不会出寝宫了。
可以说这人,根本就是个后宫鬼见愁,行走的避孕良药!
第110章 被炮灰的真千金(二十四)
关于棠宁与贺兰箬订亲的消息,京城中人虽然嘴上不说,在看秦芊芊与卫璟热闹的同时,仍有一部分人不可避免地在心里不停嘀咕着,棠宁会不会有些配不上贺兰箬?
可不就是配不上嘛!
一个自幼在外长大的姑娘,虽说看上去教养还行,谁知道内里如何,反正肯定没有京中这些贵女教导的好就是了。更何况即便卫璟与秦芊芊被人捉奸在床,做错了事情,可棠宁到底还是背上了退婚的名声,这样的名声难道真的好听吗?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配得上贺兰箬?并且对方还特别郑重地请了南安侯府的老夫人上门提亲,简直是……
京中一大帮姑娘家原本还在笑话秦芊芊,可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开始泛起酸来。
是的,别看贺兰箬纨绔名声在外,可这样的名声也不过就只有家中的父母在意罢了,未出阁的姑娘家哪个不是在亲眼看到过贺兰箬的长相后,就开始自发自动地在心里给他的纨绔之名辩解起来的。
更有大把大把的小娘子对他芳心暗许的,这些人当中胆子小的,当然只能默默在心里念着贺兰箬,期冀对方哪天要是能看见她的不同之处,主动上门求娶就好了。一些胆子大的,更是曾直接撺掇着自家母亲私下里跟长公主各种明示暗示过,只可惜就没一个能成的。
于是在她们知道了,谪仙一般的贺兰箬竟主动求娶一个长大后才被认回将军府,甚至还有着退婚名声的棠宁时,可不开始眼红起来了。
而就在京中这股莫名其妙的酸气刚刚冒头之际,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的长公主竟毫不犹豫直接开始杀鸡儆猴起来,一次宴会上,抬手就将那跳得最高,说得最欢的姑娘给按了下去,说话之冷淡无情,态度之轻视傲慢,目光之审视打量,差不多算是将这先前还说闲话说得正欢的姑娘,脸皮都整个儿地扒下来似的。
之后基本上有好长一段时间,那姑娘都只是躲在家中,根本不敢出门见人,家中父母更因为她得罪了青平长公主而对她怨言不断。
也是这时,众人才又回想起曾经被这位青平长公主支配的恐惧来。
她近几年虽然被亲儿子贺兰箬折腾得脾气渐小,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可也不代表她曾经在皇帝的撑腰下,那任意妄为,因为虢国公府老夫人的偏心,几乎将整个国公府闹了个天翻地覆的模样,大家都回忆不起来。
且那时,外头只要有人说嘴她,她那是毫不犹豫让身边的随从说掌嘴就掌嘴,完全不理会站在她面前说她的人是谁。即便闹到皇帝面前,当时才不过十三岁的陛下,更是连审都不审就站在他这位唯一仅剩的姐姐身边,甚至还嫌自家姐姐打得太轻,又命人上前打掉了说嘴青平长公主那人所有的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连虢国公府里的老夫人偏心起自己二儿子儿媳时,都只敢暗搓搓地来,长公主愿意住公主府也好,愿意住虢国公府也好,都没有一点意见。
因着青平长公主的护犊子,这场针对棠宁的风暴还没形成气候,就立刻消散了个无影无踪,这些人甚至连私底下的讨论都不敢了。
别问,问就是青平长公主杀伤力太大,他们怕了还不行吗?
倒是出席同一场宴会的秦夫人见棠宁还没过门,青平长公主就愿意这么护着她,原先还提着的一颗心忽然就这么放了下来,更一下子对青平长公主还有贺兰箬的好感度瞬间增长了起来,甚至对棠宁成亲后的生活也没那么的忧心忡忡了。
于是宴会的后半程,秦夫人真的是一门心思跟青平长公主亲切交谈了起来,两人的关系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几乎同时,长公主府。
以那位被他关起来的穷酸秀才为突破口,再加上秦芊芊可能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有些冲动毛躁,且收尾收得并不干净的缘故,贺兰箬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秦芊芊身上。
不仅如此,有意思的是,他还意外查到,秦芊芊与卫璟之所以会被大家在公主府内捉奸在床,竟然还是受了他的牵连。
他实在是没想到秦芊芊与卫璟待的那间有问题的房间,竟是他的好二叔好二婶给他准备的,虽然他暂时还没查清楚他们后面想要算计他什么,但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他爹娘只有他一个儿子,只要他出事,最好是死了,那么国公府的爵位自然而然就只能由他们二房来继承了。
该怎么说呢?
可能真的是被老夫人给宠废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蠢得天真的两人,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他母亲会叫二房得了便宜?随随便便扒下他们一层皮,都算他母亲顾念他父亲了。
呵,实在是……
看到这里,贺兰箬都有些啼笑是非了。
便是这时,帮他调查落水还有迷香事件的府中暗卫忽然再次禀报道,在他们调查的同时,不小心撞进另一拨人同时好像也在调查这些事情,他们偷偷跟踪这些人身后,却发现这些人最后竟然全都是建王世子卫璟派遣出来的。
这些还都算是平常,毕竟建王世子也算是被人算计了,他会想要派人调查也正常,只是他调查的方向好像有些针对……针对小公爷你,他似是认定是小公爷你一手策划了棠宁小姐的落水事件,就连他自己也是被小公爷你设套陷害的。
对于卫璟这样明显的扣锅行为,别说这些长公主里的暗卫了,就连刚刚听到这些禀报的贺兰箬一时半会儿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卫璟他竟然以为他与秦芊芊被人捉奸在床是他算计的,甚至就连棠宁的意外落水也是他策划的?
哈。
听完了这些话的贺兰箬一个没忍住,竟直接嗤笑出声来。
虽然没弄明白对方怎么会将这些事情联想到他的头上来,但他的目的却已经跟他表露的很明显了,这人就是期盼着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计划的,那么到时候他就有充足的理由让棠宁看清他的真面目了,说不定还会再退一次婚,到时候他就有机可乘了是不是?
一下子就弄明白卫璟到底在作何打算的贺兰箬只想说,亏得他先前见棠宁一片痴心,还不停地帮她将卫璟的心给笼络过来,也幸亏最终没有笼络成,实在是这人跟秦芊芊分明就是一路货色啊,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完全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已经退了一次婚的棠宁若是再退一次,即便真的嫁给了他,之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贺兰箬的心头便登时涌现出一片难言的气愤与嫌恶来。
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许久,白衣男人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来,轻挑了挑眉,转身便对着身后的公主府内的暗卫吩咐道,让他们现在立刻马上去制造一些卫世子想要的证据去,他不是想要证据吗?好啊,他给。
但他却会在卫璟收集完所有的证据之后,先一步跟棠宁解释清楚这背后的种种算计,到时候就看卫璟到底会不会不管不顾地拿着这些所谓的证据去找棠宁说他的坏话了。
要是真说了,被棠宁嫌恶了,就是他自己心思不正,活该了。
贺兰箬毫不在意地这么想道。
这些只不过是适当的反击罢了,难不成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还站在原地,被动挨打不成,他看上去又那么好欺负?
白衣男人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道。
他刻意忽略了自己想要将卫璟这个人彻底从棠宁心里面赶出去的隐秘心思。
这一头,贺兰箬刚刚处理完这些事情,谁曾想紧接着他的公主娘就气咻咻地回到了府中,又因为火气太大,一连给自己灌下了好几杯茶水,刚从下人口中听说他娘好像有些不开心,急匆匆赶来的贺兰箬一看见青平长公主都气成这样了,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些什么。
砰!
他便看见他娘气得不行地直接就将手中的茶碗猛地往地上摔去。
“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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