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菀柳青青
舞阳公主愤慨道:“父皇,这个宫女一定是个偷盗高手,才能悄无声息的偷走了冯尚书的密报,又让人无知无觉的藏到春思身上,请父皇明察。”
景王也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模样:“请父皇明察。”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扫视着他们,意味不明的笑笑。
过了许久,他道:“好啊,真好。你们一个个长本事了,整天在朕眼皮子底下耍弄手段!你们当皇宫是什么,当朕是傻子被你们愚弄吗!”
“儿臣不敢。”郁瑄和景王立刻跪下。
后面的人也呼啦啦跪下请罪,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妤跪在人群中,心道皇帝虽然在病中,除了更多疑外,一点也不傻。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出戏又是他那两个好儿子弄出来的,若是在寻常他就忍住了,可是他在病中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一会查到谁身上,那么那个人很可能就翻不了身了——尤其是在皇帝想扶持安王登上皇位的前提下。
皇帝将酒杯丢到地上,酒香瞬间盈满整个大殿。他气笑了:“不是要查吗,好,那就查罢。朕倒要看看,背后做鬼的是谁,届时你们可千万不要后悔。”
“吴尚书。”
吴山会意:“是,陛下。”
他站在那个宫女面前,面色沉郁:“春思说的可对,是你趁着给冯尚书斟酒偷走了他身上的密报?你是从何处得知密报一事的,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宫女原本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闻言却是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面露讥笑:“吴尚书这么问,不就是已经认定了密报是我偷的了吗?”
吴山道:“那你是承认了?”
宫女不说话,却是仰头一笑,然后面色一沉,闭紧了嘴巴。
康公公大惊失色:“拦住她,她要自尽!”
瞬间,几个拿着剑的侍卫就跑过去,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开嘴,然后伸进手指。
虽然被咬了一口,但还是阻止了她自尽,从她嘴巴拿出了毒药。
这更证实了她是受人指使偷盗密报陷害舞阳公主和景王。
第263章 私相授受(二更)
宫女被绑缚住,没有了自尽的机会。
吴山问道:“幕后主使是谁?”
宫女冷冷一笑,闭上眼睛。
“不肯招吗?”吴山再次问道。
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吴山没有再问,退到了一边。
舞阳公主面露焦急:“父皇,不能就这样放过此人,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还儿臣清白。”
沉默了许久,皇帝似乎很是疲惫,淡淡的俯视着众人。
众人屏气凝神,头深深垂着。
僵持了许久,全公公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皇帝无力的挥挥手:“去罢。”
全公公行礼退下,指了几个人一同出去。
殿内的人皆是不明所以,却不敢问。过了许久,全公公带着人回来了:“陛下,奴婢去盘查了这名宫婢的身份,去她的住处搜查了一番。”
皇帝掀开眼皮,全公公立刻呈上去。
所有人都抬起头,发现这竟然又是一封信。皇帝在众人的瞩目下,徐徐展开信,然后突然笑了。
“陛下……”全公公拾起皇帝丢在地上的信。
皇帝长叹一声:“给他们看看。”
全公公表情有些怪异,展着信,在大殿走走停停,定然要让所有人看清上面的字。
舞阳公主等着沈妤和景王倒霉,自然会先看,可是下一刻,她突然变得面色惶惑,猛然看向景王。
景王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但是他到底比舞阳公主有城府,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人群窃窃私语,不知道是谁嘴快,将信里的内容念了出来。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竟然是几句情诗,却不是如他们猜想的那般为宫女和幕后指使联络的密信。
事情闹的这么大,原以为宫女招认了就会找到证据,却是一场空。
景王捏捏着拳头,眸中闪过几分狠厉,看向郁瑄。郁瑄冲他颔首一笑,十足的挑衅。
此时皇帝就像看一场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闹也闹了,审也审了,搜也搜了,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果真是有意思。”
舞阳公主被人这样耍弄,顿时沉不住气了:“父皇,一定是背后之人太狡诈,故意设局。明明这名宫女已经招认了,可是我和殿下仍旧是无法洗清冤屈。儿臣请求父皇派人继续彻查此事,若是查不出来,这件事传出去,人人都会认为我和殿下居心叵测,儿臣不想蒙受不白之冤。”
一直在看好戏的郁瑄开口了:“公主说宫女招认了,敢问她招认了什么?是一字一字亲口说‘她趁着为冯尚书斟酒的时候偷走了密报’了吗?没有对罢?如此说来,怎么算是招认了呢?不过是公主凭借她三言两语臆测的。”
“这不可能,我……”舞阳公主又急又怒,失声大喊。
她恨极了,从小到大,都是她随便欺负别人,让别人有苦说不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太可恶了!一定是沈妤给郁瑄出的主意,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她明明从凌弋口中得知了沈妤的计划,明明早就知道沈妤会收买这个宫婢,然后又吩咐宫女背叛沈妤投靠景王,明明亲眼见到过沈妤亲笔所书的那封信,怎么会变成情诗了呢!
被耍了一遭的舞阳公主恨不得现在就打死沈妤,可是沈妤现在就低眉顺眼的站在人群,任谁也想不到今天这出戏有她的参与!
舞阳公主急怒攻心,不顾形象踢了宫女一脚:“你快说实话,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宫女被踢倒在地,咳嗽了几声。景王见此立刻拉住舞阳公主,低斥道:“大殿之上,你胡闹什么,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
舞阳公主气的哭了出来:“我在慕容国,从没有被人这么冤枉过,嫁给你以后没多久就受此大辱!母亲和哥哥定然舍不得这般委屈我,我要把此事告诉他们……”
“够了,舞阳!”没看见皇帝脸色很难看了吗?
他深呼吸几口,低声道:“这里是大景,不是慕容国,慕容国怎么能插手大景的朝政,你清醒点!”
然后又立刻向皇帝行礼请罪:“父皇,舞阳自幼娇生惯养,性情单纯直率,因为蒙受不白之冤,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请父皇宽恕她这一回罢。”
说着,给舞阳公主使了个眼色。
舞阳公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能不情不愿的认错。
皇帝心中不悦,但是也不能太过计较,只是不冷不热道:“公主既然嫁到大景,就是大景的人,相信贵国皇帝愿意将你嫁到这里,是为了两国结秦晋之好,而不是结仇的。”
舞阳公主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是……是儿臣一时失言,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父皇恕罪。”
“罢了。”皇帝道,“继续审案罢。”
景王瞪了舞阳公主一眼,暗含警告,舞阳公主不屑的扭过头。
景王觉得有些头疼,他娶舞阳公主是为了拉拢平王,再加上她生的貌美,当成花瓶养在家里也不错,至少比傅柠强多了。
可是现在看来,舞阳公主身份是高了,可是也太高了,被宠的不像话,娇蛮任性,嚣张跋扈,不知控制情绪。而且还不许他有别的女人,好几次,伺候他的婢女不小心碰到了他或者多看了他几眼,她就吩咐人把那些婢女活活打死了。
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得罪了皇帝。
若早知今日,他不知道当初还会不会娶她。
很快,全公公将信收起来,问那名宫女:“这封信是谁写给你的?你可知在宫里私相授受是何罪名?”
第264章 一盆脏水
宫女猛然抬头,面色慌张,眼中氤氲着雾气,却是不肯说。
全公公道:“宫女在宫中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是要杖毙的。看你身体娇弱,怕是受不住。”
“我……”宫女看着全公公手上的信,手也死死捏住了衣角。
这时,吴山开口道:“全公公,可否让我再看看这张纸?”
全公公立刻递给了他。
“吴尚书,您发现了什么?”
吴山仔细端量着:“若是我没有看错,这是罗纹纸罢?”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不禁奇怪的望去,皆是面露惊讶。
全公公好像明白了什么,道:“吴尚书眼光好,这的确是尚好的宣纸,罗纹纸。”
吴山点点头,俯视着宫女:“全公公,敢问现在的宫人也能用这样的纸吗?”
全公公道:“此纸名贵,她们怎么配用呢?”
吴尚书道:“这就奇了,既非宫人能用,她怎么会有呢?”
“自然是因为……”全公公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
众人恍然大悟,看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想来还有内情。
名贵的宣纸上一手龙飞凤舞的字,笔力遒劲却又不失飘逸,明显非一时一日之功。这样猜测下去,给这名宫女写情诗的男子,不是出自皇室宗亲的男子,就是世家贵族,总之,与宫女私相授受的人身份不一般。
既然出身高贵,为何会与区区一个宫女相交,难道是看中了这名宫女长得漂亮?
亦或者,是哄骗着她去偷盗密报?
此事越牵扯越广,全公公看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暗暗捏了把汗。他指着宫女:“横竖都是个死,还是从实招来为好。”
宫女微垂着头,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尤其在男子聚集之处停留的更多。
过了一会,她咬咬牙道:“请陛下治罪。”
这就是不肯招认那个男子是谁了。
如此一来,宫女便会被打死,死无对证,舞阳公主和景王的冤屈也没办法洗脱。
全公公冷笑:“没想到,你这身骨头还真够硬的。”
宫女惨淡一笑:“奴婢与人暗中往来,秽乱宫闱,本就有罪,不敢埋怨别人,但求一死。”
她这样说,却是只字不提偷盗密报一事,好像那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舞阳公主又要沉不住气了:“你这个贱……”
“舞阳!”景王给她使了个眼色。